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也就到了在场练习生的考核时间。
　　在场的人已经知道这个一身精英味儿的顾总，就是华培的新老板，见到老板在上面看着，一帮人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上挤。
　　但大老板面容冷峻，气质高冷，总是摆出一副冰山态度，搞得大家也不敢真的就往上凑太近。
　　可这不还有个考核吗？
　　一个个往日里十分的本事这会儿恨不得拿出十二分，生怕这位大老板看不到自己的优秀。
　　赵衢琤连着看了几个人，心里面还是挺满意的，有着顾培旻在，小崽子们整体的考核水平都比之前上了一个台阶。
　　但就是可惜喽。
　　看了眼身边塞着耳机看屏幕的顾培旻，赵衢琤暗自叹了口气。
　　甭看这些个人对着顾培旻抛了多少个眼神，但这人从始至终，眼里看的就只有那个在练习室自己排练的莫轻云。
　　刚还跟自己说“说不清楚是什么”，就这行为举止，怎么也不像真没那份心思的。
　　“他要过来了。”顾培旻摘下耳机，把监视器的画面随便切换到了别的教室。
　　赵衢琤了然，看了眼手里的名单：“成，这边的考核也没几个人了，等他们结束，就让小莫上。”
　　莫轻云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和仪态跟刚才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顾培旻一直留意着对方，对这种变化倒是见怪不怪了。
　　小骗子变脸变得再快，也没有顾培旻亲自目睹的反差大。
　　但赵衢琤确实对莫轻云的这点变化很是满意。
　　虽然还没开始，但那个感觉有了，就是不知道以前表演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病还在不在。
　　“莫轻云，可以开始了。”赵衢琤开口道。
　　莫轻云听见叫到自己，径直走到中间的空地上：“赵老师，我对这一段稍微进行了一点改编，但是整体还是那个剧情。”
　　之所以是雷剧，责任还真的不完全在原主身上，莫轻云把剧本迅速翻看了一遍，觉得这个剧本本身就是个先天不足。
　　尤其是拿出来考试的这一段，要是不改，换谁来演那都是没用。
　　“可以。”赵衢琤点头，那部剧他也是看过的，有多雷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对方的应允，莫轻云鞠了一躬，便开始进行了这一段的表演。
　　如这部剧的名字所体现的那样，男主叫李狗蛋，女主叫许香妮，整部剧就是围绕这两个人展开的，背景则是设定在民国时期。
　　这次抽取的部分，是李狗蛋知道许香妮被财阀掳走糟蹋还怀上孩子了，但依旧愿意立誓守在对方身边，永远爱护她、尊重她，并且救许香妮逃离财阀的掌控。
　　莫轻云大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把状态又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
　　“李狗蛋”把手在外套上蹭了蹭，这才半蹲下去，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妮儿呀，你可千万别哭。”
　　这话说的像是在哄人，但一开口分明是满嗓子的哭音，还带有一点强撑之下的沙哑，听得在场的人心里面顿时都有了那么点儿酸涩的感觉。
　　“哎，妮儿啊，你这小金豆豆怎么就擦不干净呢？”“李狗蛋”说着话，抬起了右手，像是在给对面的人擦着眼泪，动作轻柔像是在捧着至宝。
　　兀自认真擦了一会儿，“李狗蛋”的眼圈突然就红了，狠狠地甩了一把袖子：“妮儿！现在我就带你走！你后半辈子就是我李狗蛋护着的了！那个混蛋要是敢来，我豁出去这条命也护你们娘俩周全！”
　　“你的娃就是我的娃，我李狗蛋这十多年心里头就你这么一个女人！啥我都愿意给你们娘俩！”“李狗蛋”说着，将身前的“人”一把拽进了怀里，右手环着对方，左手像是在安抚孩童那样一下下顺着对方的背。
　　“成，妮儿你愿意就成，你要愿意，咱们出去就把证扯了，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回去给你扯块大红布，买把喜糖，咱们也办场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香妮儿是我李狗蛋的！”
　　说这话时，“李狗蛋”的眼神变得深情，说话声音低沉有力，顾培旻一时间看得挪不开眼。
　　“赵老师，就是这些。”把后面的情绪收尾，莫轻云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衢琤怎么也没想到，莫轻云竟然能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刚刚的片段要是看原版的，那绝对是要雷的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但是通过莫轻云的改编和重新演绎，那些原本的硬伤没了不说，莫轻云在演的时候，把其中的细节也都拿捏的十分到位。
　　尤其是莫轻云说台词的时候，该强的时候强，该弱的时候弱，对自己气息的掌握也非常娴熟，感染力十足，很能带动观众的情绪。
　　“很不错。”赵衢琤赞许地点了点头，“进步非常大，这节课后面的内容你可以跟着上，但是之后要不要一起上，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案。”
　　顾培旻听赵衢琤这么说，虽然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收紧。
　　所幸有桌子挡着，下面的人倒是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留意到顾培旻的这个变化，赵衢琤伸手拍了下对方的手背以示安抚。
　　“这节课结束，你来找我一下，到时候跟你说说后续的规划。”赵衢琤补充道。
　　莫轻云对这个结果倒是丝毫不意外，他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赵衢琤看到自己的实力。
　　至于能不能继续回到表演班上课，这都不是莫轻云最看重的。
　　他敢肯定，以赵衢琤的阅历，应该也是看出什么来了，所以才会跟自己那么说。
　　“好的，谢谢赵老师。”莫轻云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没有明显的喜悦，但也不见低落。
　　顾培旻看着莫轻云这个反应，原本心里的那些不安，也逐渐被安抚了。
　　也是，他的小骗子表现得那么好，结果肯定不会差。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晚上回家之后，顾总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莫小骗子穿着花衣裳梳着麻花辫，一脸梨花带雨缩在自己怀里哭。
　　自己则把对方抱在怀里细心安抚。
　　氛围一直都很好，直到小骗子开口了。
　　“狗蛋啊，我这肚子里的娃眼瞅就要生了，你说是叫二蛋呢，还是叫狗娃？”
　　顾总的美梦就此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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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肯定是事业第一！
　　上完课，莫轻云跟着赵衢琤进了隔壁的休息室，意外的是，顾培旻竟然也一起跟了过去。
　　“小莫啊，根据你刚才的那段表演，我个人不建议你继续跟着上课。”赵衢琤缓缓开口。
　　顾培旻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刚想开口帮着说两句，就发现莫轻云根本就没因为赵老这话有什么反应。
　　不喜不怒的往那儿一站，和刚才跟自己伸手要机会的样子判若两人。
　　莫轻云对赵衢琤的想法多少猜到了一些，点头回道：“其实我希望可以跟您继续学习。”
　　这话里指向性就很明确了，赵衢琤一脸赞许看着莫轻云：“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段时间进步真的很大。”赵衢琤回忆着刚才莫轻云的表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跟同期比，你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跟他们一起学的话只会耽误时间。”
　　考核的内容是大家起哄选的，选段是自己随便指的，赵衢琤不认为是莫轻云私下针对这一段做过什么练习。
　　八成是这小孩一夜之间开窍，只是这步子迈的有点儿大，把同期已经远远甩在身后了。
　　“赵老师，我真的很喜欢表演……但一直都是自己瞎琢磨。这次我找顾总要这个机会，就是希望可以跟您多学点儿东西。”莫轻云目光诚恳。
　　他其实也是真想跟赵衢琤学东西的，莫轻云前世虽然已经拿了三个国际影帝的奖杯，但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演艺一途上，到底还欠缺着什么。
　　如果能借着现在的机会，一举突破之前自己在表演上的困境，那也不算是白穿进来一遭。
　　“赵老，那您看怎么安排莫轻云比较好？”顾培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虽然小骗子脸变得快，还有点儿没良心，可顾培旻只要一看到对方那双眼，还是想尽力去帮对方点儿什么。
　　虽然没明问，但是赵衢琤已经知道顾培旻的意思了，这小子就是想让自己把小莫当徒弟带呢！
　　啧，就这还说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赵衢琤转头看向莫轻云：“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随时来问我。”
　　莫轻云也是在等这句话，当即点头：“好的，谢谢赵老师！”
　　听赵衢琤这么说，顾培旻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些。
　　“我有个老朋友的新电影在选角阶段，不过刚好在前天结束了。”赵衢琤故意话说一半，想看看顾培旻的反应。
　　果然，顾培旻听到这话，眉头先是一松，紧接着在听到“结束了”的时候，整个人又突然变得严肃，抿着唇角，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说的样子。
　　“不过……”赵衢琤从手机里找出一个文件，“里面有个删掉的角色，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看。”
　　眼看自己一只脚已经迈入被公司雪藏的阶段，光有老师答应指导自己，那都是虚的，莫轻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么一个让他翻身的机会。
　　虽然还没看到剧本，但莫轻云相信，赵衢琤推荐他去演的戏，一定不会太差。
　　至少不会比《香妮和狗蛋》差了。
　　“那这个角色还会有单独的试镜吗？”莫轻云问道。
　　赵衢琤点头：“可以帮你联系一个单独的试镜，其实这个角色还不错，真删了我那朋友也挺舍不得的。今晚我应该就能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谢谢赵老师！”莫轻云深鞠一躬，“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莫轻云是真的打心底尊敬和感谢赵衢琤，有上辈子那些经历在，莫轻云比任何人都知道机会的可贵。更清楚一个愿意给年轻人机会的前辈，到底有多难得和值得人尊重。
　　“话不用说那么重，保持住你现在的状态就好。”赵衢琤笑着拍了拍莫轻云的肩。
　　心里惦记的事儿成了，莫轻云送走赵衢琤，心里算是踏实不少。
　　“你一会儿有什么安排？”顾培旻看着准备离开的莫轻云，“还有什么流程没走完吗？”
　　莫轻云听对方这么问，连忙摆手：“没有了，我今天来公司就是这些事，现在准备回去了。”
　　鲍晖那边已经有阵子不给安排通告了，莫轻云除了来公司上课，也确实没啥别的安排。
　　“嗯，刚好我也要出去，一起走吧，说不定顺路。”顾培旻伸手拍了拍小骗子的肩。
　　听对方这么说，莫轻云顿时觉得压力巨大，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就在公司门口，出门左拐就是，顾培旻怎么走都顺路。
　　但他真的不想让顾培旻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刚才有赵衢琤在还好，现在只有两个人走在一起，莫轻云总有种自己被人看穿了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莫轻云提心吊胆跟着走了一段路，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越走莫轻云觉得气氛越沉重。
　　“你经纪人是谁？”趁着等电梯，顾培旻率先打破沉默。
　　“是鲍晖，不过……我现在晖哥那边应该已经是‘弃子’了。”莫轻云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珠转来转去，猜测着顾培旻问这话的意思。
　　顾培旻已经大致清楚了莫轻云在公司的处境，以为对方低着头是因为知道自己成了“弃子”情绪低落，想了想开口说道：“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去问赵老，好好跟着赵老学。公司的资源对每个艺人都是公平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见对方还不开口，头好像扎的更深了，顾培旻继续补充道：“你的经纪人这边也会给你重新安排一个，新的经纪人过几天会来，这几天没什么工作，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拿莫轻云跟邵辰换资源的人，顾培旻肯定是不会留了，但他怕小骗子总惦记着心里不踏实，决定还是先告诉对方这件事。
　　“谢谢您顾总……”莫轻云听了一路，终于抬头看向顾培旻。
　　“顾总，您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但是我相信您一定是一个很好的老板。”
　　这左一句“谢谢”，右一句“顾总”，最后还来一个“今天是第一次见”，险些没给顾培旻直接气吐血了。
　　“谢谢，我会的。”顾培旻看着小骗子亮晶晶的眼，把拆穿对方的话咽了回去，咬着牙回了句谢。
　　“刚才你表现得不错。”顾培旻想起考核时候对方的表现，虽然还是类似的台词，但演出来的感觉和昨晚他看的雷剧截然不同。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夸自己，莫轻云眨了眨眼：“谢谢顾总，这都是我应该做到的。”
　　这见外的语气和措辞听得顾培旻心里发闷，猛然想起之前听杜方说的那些关于莫轻云前男友的话来。
　　“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前途无量，不要耽于小情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