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语又去拿手机,搜索一下各个版本的生日快乐歌。跳来跳去,选中最长的准备坑一坑傅晗的,抬头却发现傅晗闭着眼睛。
“老公?”俞子语小心地叫了声,“你睡着了吗?”
回答的只有傅晗平稳的呼吸。
俞子语觉得就是睡着了,失望,想戳一戳傅晗的脸。要下手了,又觉得这个睡颜真好看,盯了一会儿。
傅晗看着凶,主要是眼神凌厉不怒自威。这会儿闭上眼睛敛了厉色,只剩下俊朗的五官,以及长长的、随着呼吸颤动的睫毛,又有了病床上叫人怜惜的脆弱影子。
俞子语也就不舍得了,帮傅晗盖上被子再乖乖挨在旁边。
“晚安,梦里见啦。”
第二天,俞子语发现过敏的小红点消失无踪,只剩下抓伤的伤口了。他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昨晚睡得老实,没有瞎抓痒。
俞子语得意了,在傅晗那儿显摆,“看吧,我还是很有自制力的。”
傅晗喝了口咖啡,平静说,“是我阻止了你。”
“啊?你不是先睡着了吗?”
“装的。”傅晗抬眼瞧来,似笑非笑,“扯平了。”
俞子语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没睡着?啊啊啊我不应该这么轻易相信你。下次挠你痒痒,看你忍不忍得住。”
傅晗把他上下打量一遍,笑了,“挠痒痒?应该忍不住。”
俞子语总觉得傅晗这个笑有点奸诈,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今天是专业课四连堂的魔鬼安排,大家都蔫蔫的。
俞子语也被带得打哈欠,“应该早点睡。”
苗翰在旁边问,“你那么早下游戏,还睡得晚?”
“是啊。”俞子语撸袖子,亮出自己有创可贴的胳膊,“我受伤了。”
“我以为你因为被人告白兴奋呢。”
“那有什么可兴奋的。”俞子语嫌弃,“烂桃花,不要也罢。我的心里只有我老公一个人,他那么好那么棒,其他人比不上……”
苗翰受不了他的肉麻劲,忙说,“行了,我们准备上课吧。”
俞子语也就不继续说了。专心听课特别耗费精力,他渐渐犯困,写出来的笔记从正常的字变成一团乱麻,最后差点把笔给扔了。
苗翰拍了下他,“醒醒,下课了。”
“噢。”俞子语伸个懒腰,“这也太难熬了。谁安排的课程?”
“就是。今天老师不说他的恋爱往事了,无聊啊。”
“要是有什么刺激的事情就好了。”
突然,手机来了信息,是上次的韦警官发来的:【我查了你给的地址。之前是钢铁厂,里面有高炉。】
俞子语再不了解钢铁厂,也知道“炉”是烧东西的。易琛见到的那具尸体,可能就是这么没了。
这也太刺激了吧。
俞子语瞬间没了睡意,想问一问详情,却没韦警官发得快:【厂子倒闭,炉子没了,资料也没了。】
查不到了?俞子语着急,趁着课间走去了少人的地方打电话,“那怎么办?”
“以前有个人报案说自己在农江坊附近看到有人运尸体,我可以查农江坊和钢铁厂之间的监控。可是过去这么久了,监控数量这么多,很难查。”
“你可以再联系证人,多问问细节。”
“联系了,他说自己当年就是闹着玩的。他的店卖你昨天吃的棒棒糖,你们认识吧?”
“嗯。”俞子语不隐瞒了,“我帮你劝劝。”
韦宏卫看得很透,“他对我有警惕心,你别劝他来见我,以朋友的身份问问当年的细节就好。”
“我试试,今天下课就去。”
俞子语忽而有了一种冲劲。他精神抖擞上完剩下的两节课,等放学就狂奔到车边,发现傅晗在的时候十分高兴,“正好,陪我去找易琛吧。”
“嗯。我也想找他。”
俞子语惊讶,“韦警官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找易琛。”
傅晗拿出了一个黑色兔耳朵头箍,用正儿八经的口吻严肃道:“我选的不是这个颜色,要换货。”
第42章 置气
在俞子语的想象中, 今天要去找易琛问线索。易琛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他必须把握心态,在三言两语之间进行博弈,一点点抽丝剥茧把真相套出来。
那是多么紧张严肃的氛围啊。
然而, 傅晗拿了一个兔耳朵发箍出来, 正儿八经说:“要换货。”
俞子语的悬疑剧场一下子毁了, 变成充满暧昧与艳色的情趣频道,而且傅晗故意举高了兔耳朵,似乎在对比观察他和黑色兔耳朵配不配……
“喂!”俞子语怒了,按下傅晗手里的兔耳朵,“我说正事呢!”
傅晗淡定答, “我说的也是正事。”
“正事个鬼。你说你凑单买的,现在怎么又发现不是自己挑的颜色了?还有,你买了兔耳朵就自己戴,别想打我主意。”
傅晗被他吼了还很镇定, 轻声问,“你不喜欢?”
“嗯!戴这个有什么用啊。”
俞子语随手摸了摸,发现兔耳朵的手感不错:毛绒绒,软乎乎, 轻抚一下就让指头顺着绒毛滑下去了,有点带感。
鬼使神差地, 他再摸了两下。
傅晗便把兔耳朵递过来了, “韦警官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堵住了俞子语要拒绝兔耳朵的话。
俞子语就这么接受了, 拿在手里继续摸摸,“我给了他熏肉日记提到的地址,他查到那里曾经是钢铁厂,怀疑尸体就是被厂里的炉子处理掉的。现在厂没了, 他只能从易琛这个证人下手,看一看有什么线索。”
“你要帮他问话?”
“对啊。易琛可能不相信韦警官,坚称自己当年撒了谎。韦警官只能向我求助,我觉得自己能问出来,就答应啦。”
傅晗若有所思。
俞子语没问傅晗想什么,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兔耳朵头箍:怎么是黑色的?一般不是白的嘛。这个圈圈用绒布包着,很暖和又不失弹性,戴在头上应该不疼吧?
傅晗冷不丁说了句,“想戴就戴。”
“戴就戴。我不像你这么口是心非,感兴趣了就试试看。”俞子语没否认,直接往自己头上戴,还慢悠悠地调整发型。
傅晗嘴角上扬,默默举起手机想拍一张。
俞子语抢过来了,“你干嘛从下往上拍啊?这样显得我脸大。我自己拍。”
傅晗失笑,“刚才谁说自己不喜欢?”
“我啊。”俞子语大方承认,“我说的是不喜欢这个颜色。黑乎乎的,跟我的头发颜色差不多,远看很像是头发炸起来了。还是买白色吧?我记得白色耳朵中间是粉的,看起来特别软乎。”
傅晗笑了,盯着俞子语说一句,“嗯,特别软。”
俞子语没注意傅晗的眼神,拍了张纪念照就开始掰兔耳朵的方向,“可以变成L型,一前一后也搞笑,等等,我看看能不能合起来,变成尖角当武器……”
画风逐渐跑偏,从软萌小兔子变成想要戳死人的独角兽。
傅晗皱眉,“你在想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俞子语瞪过去,“你怎么发现这个颜色不对的?肯定是把那一堆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吧?哼,还不承认是自己想买的吗?”
傅晗轻笑,“嗯,我想买。”
俞子语也玩够了,摘下兔耳朵,“你要不要试试?”
“不,只想看你戴。”
“原来你喜欢这类型啊,啧啧啧。”
俞子语学着傅晗平常的嫌弃脸,故意啧了好几下。
傅晗却笑了,捏捏他的脸,“可爱。”
“……”俞子语这次是真嫌弃了,“你的审美观是不是有问题啊?我不卖萌的时候哪里可爱了?我看到兔子只会想红烧还是麻辣,可爱吗?”
傅晗还是在笑,“饿了?”
俞子语发现傅晗心情好,飘了,“等会儿吃火锅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有伤,不方便吃辣的,可是辣的真的很下饭,来一口很开胃的。我吃得多营养好,愈合的速度也会快,稍微尝几口开开胃没什么吧?”
傅晗拉过他的手打量了一会儿,发现没有红点也不会肿起来就点了头,“吃鸳鸯锅。”
“耶!”俞子语开心抱过去,“老公,你真的很喜欢兔耳朵啊?我戴了以后,你心情马上就好了。那我知道下次怎么求你了。”
傅晗提醒,“我更喜欢尾巴。”
俞子语想到尾巴怎么用,一下子弹开了,“不要。”
傅晗不急着劝,从冰箱里拿了果汁,“喝吗?”
俞子语还在想着会震动的尾巴,别扭,但觉得果汁是无罪的,“喝!这是什么果汁?哇,是我喜欢的葡萄。这个牌子的特别好喝,不酸不甜正好,不像隔壁鲜日鲜……”
接下来是各品牌的果汁对比,说着说着又跑偏到买果汁遇到的事,吐槽自己去的便利店了。
傅晗习惯了,把兔耳朵装到袋子里。看过小话痨戴上的效果,忽而觉得这个耳朵没必要换,多买一个白色的就好。
俞子语说得兴起,再把果汁喝了大半就发现车子停下了,“到了!走吧。”说完先一步打开车门,像是装了弹簧似的蹦出车子,向着易琛的店面一路狂奔。
这热情,跟吃饭的时候有得比。看来小话痨真的想跟易琛谈话。
傅晗跟上去,跟着俞子语一块进店。
白天的情趣店,还是这么冷清。
易琛趴在桌上,一副醒不过来的死鱼相。听到动静稍微动弹两下,不起身就这么张嘴说话,“左边自助右边导购,不懂问我。”
俞子语冲上去,“就是来问你的!”
易琛睁开眼就看到逼到眼前的俞子语,没吓一跳,还揉了揉眼睛用懒洋洋的声音反问,“问什么?”
俞子语没有立刻开问,说了别的,“你醒了吗?听得懂我说话吗?你这样不行的,万一来的不是我们,是别有用心的小偷呢?你再不想招待客人,也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啊。”
易琛翻白眼,“我看了监控,知道是你们才懒得理。”
“噢,那你很相信我们嘛。”
“……”
易琛看着微笑的俞子语,不知道说什么。
傅晗拉了椅子给俞子语,“坐。”
“谢谢老公!”俞子语就在收银台旁边坐下了,“醒了吗?醒了的话,我要开问了。”
易琛不耐烦了,“问啊。”
“上次你只说了运尸的车,没有说里运尸的人。那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啊?”
“你在帮那个警察问话?”
俞子语被看透了也不慌,笑嘻嘻的,“对啊。”
“也不掩饰一下。”易琛嫌弃,“你不怕我把你赶出去?”
俞子语指了指不远处的贩卖机,让易琛看一看正在挑选商品的傅晗,“我们是客人,你怎么可以赶我们呢?我不掩饰,是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你这么聪明,我再怎么绕弯子也会被发现的,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聊。”
易琛喜欢被夸聪明,舒坦,但没有马上掉坑里,“别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
“那就说别的。你不相信韦警官,更应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你不说,他会一直来找你,时间长了,这个店就会引人注目,你想要的低调生活会被毁掉哦。”
易琛陷入沉思:是睡昏头了吗?怎么觉得俞子语说的有道理。
俞子语又说,“你当是朋友聊天,跟我聊一聊嘛。要是韦警官来问,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撒谎要负责任的。”
易琛没说话,但是拿了旁边的水杯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俞子语耐心等着,面上的笑意不减。
易琛被软硬兼施的劝说给说服了,喝完就开说,“那是个男人,不高,但是壮,穿着雨衣也能看出浑身肌肉。他显然有准备,戴了口罩和手套才搬尸体,看到我也不慌张。”
“你阻止他了吗?”
“没有,我被尸体吓到了,以为自己还没睡醒。我没动,那个男人就趁机跑了。我听到油门的声音就清醒了,追上去,闻到尾气才知道自己没在做梦。”
俞子语点点头,“那你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了吗?”
易琛陷入回忆,想起了画面也想起了当时的恐惧,声音愈发小了,“看到了,但是很普通,跟大街上的人没两样。被人发现运送尸体还那么镇定,太可怕了……”
“你再想想,对那个人有什么印象。只要想起来了就能说,不用思考有没有用。”
易琛想了一会儿,烦躁了,“真想不起来了。”
“再仔细想一遍。他看到你以后做了什么?”
“搬尸体啊!对了,那个人看着壮,但是力气不怎么样,搬一会儿就咳嗽了。”
俞子语听到这,总觉得跟钢铁厂的线索对上了——钢铁厂灰尘大,在里面工作的人很可能肺不好,容易咳嗽。
易琛发现俞子语不说话了,皱眉,“没用是吧?也对,人紧张了,呼吸不顺咳两声是正常的,这个不值得说。”
“不是啊。”俞子语忙说,“我觉得这个有用。”
“为什么?”
俞子语讶然,“你没从警官那里听到什么吗?”
“没有。他说自己是警察,我就说不要找我,当年是假报案,然后拉黑了。”
“……”
看来韦宏卫没有想隐瞒的意思,只是没有机会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