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游戏之所以是垃圾游戏，就是它复杂设定一大堆，游戏剧情中根本没涉及。
　　比如，主角是豪门，但家世背景只在过场动画一笔带过；
　　比如，主角是歌王的青梅竹马、是影帝的白月光，但游戏完全没描述过他们如何相识。
　　当然，和主角攻略三位主角攻无关的娱乐圈事业线内容，在游戏中也都是几行文字、几张插图一笔带过，让时翡无法利用“剧透”优势搞事业。
　　时翡脸埋在系统熊猫背上蹭了蹭，慢吞吞打字。
　　时翡：“我记得的剧情真是没用。”
　　秦青舟一边往嘴里丢酒鬼花生，一边挑眉。
　　没用？那是因为你笨。幸亏我让你把能记住的详细设定都写下来发给了我。
　　秦青舟拿起另一个手机，点开微信传文件。
　　传送失败，微信只能传20M以内的文件。
　　秦青舟：“……”
　　秦青舟出离愤怒，发微信朋友圈吐槽。
　　“张XX是智障吗？！20M的文件传输限额，是阳间人能搞出来的事？！”
　　他这条朋友圈很快就有多人点赞，连时翡都切换手机页面，给老总点了个赞并回复，“对对对，他就是个阴间智障”。
　　秦青舟翻了个白眼。
　　时翡还有心思回复朋友圈，看来并不是很焦虑。
　　他拨通了时翡的电话：“喂，我微信给你发个云盘地址，里面是节目已经公布的评委的资料。打星号的评委需要重点关注，这几人人品不太好，你要重点注意。”
　　时翡拿手机的手立刻握紧：“好、好，谢谢老总，谢谢学长！”
　　秦青舟促狭道：“现在就肯叫老总，叫学长了？你以前怎么叫我的？秦青舟！以后再在饭桌上说什么长胖什么卫生，你就一个人吃饭！”
　　时翡：“……”这是事后算账？
　　秦青舟：“好了，不逗你了。你慢慢看，晚安。”
　　他挂断电话，拿起另一个手机。
　　大头：“人呢？哑巴了？”
　　时翡：“不是……学长刚传给我一堆评委资料！”
　　大头：“我就说，秦青舟永远的神！看吧，瞌睡就给你送枕头！赶紧看看，剩下两个主角攻，究竟是什么来头！”
　　大头又是一连串秦青舟的彩虹屁，时翡看都不看，直接关掉群聊，上云盘接收资料去了。
　　……
　　第二天海选，时翡灌了一瓶容光焕发药水，才找回状态。
　　他最后一个大轴出场。
　　时翡出场的时候，网上观看直播的观众，已经从热泪盈眶，看到昏昏欲睡。
　　学员海选出场时，先放自我介绍短片，然后口头自我介绍，再表演才艺。
　　评委不会立刻打分。他们会经过充分讨论、并结合现场观众人气投票等多项权重给学员打分。
　　分数和打分权重，将在直播结束的第二天公布在官网上。
　　这一期海选会剪辑成一小时的综艺节目，在华视综艺频道周六黄金档播放。
　　所以一轮游的学员，也不用担心完全没有曝光率。
　　海选学员的出场短片和自我介绍，果然如临境影业公关经理所预料的那样，全是卖惨。
　　我，小明星，很努力但人气扑街，惨，求关注。
　　一个海选大会成了卖惨大会，有不少学员选择了配合卖惨表演才艺，比如唱“学会的第一首歌”，“跳过的第一支舞”，“父母离世前最后一曲钢琴”……
　　有的表演进行到一半，学员的情绪崩溃，泣不成声。
　　观众们看第一个卖惨的时候在抹眼泪，看第二个卖惨的时候在哽咽，看第三个卖惨的时候眼眶通红但哭不出来，第四个、第五个……
　　他们开始打哈欠。
　　卖惨套路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套，一两个就罢了，连续二十九个，那真是看得人脑子都麻了。
　　在繁华街道一个凄凄惨惨的乞丐向你乞讨，和整整二十九个乞丐轮流向你哭嚎，这感觉能一样吗？
　　观众们的感动被挥霍完了，一些缺德的人，甚至开始在网络上写讽刺段子。
　　“我每天早六晚零读书，连重本都考不上，呜呜呜，快给我一个重本录取通知书！”
　　“谁不苦啊？哪个打工人不苦啊？没意思，搬砖去了。”
　　“几个帅哥美女卖惨之后，眼泪汪汪的样子还蛮好看的。等时翡出场。”
　　“楼上，你就是馋时宝泪眼汪汪的身子！”……
　　终于轮到时翡出场了。
　　帅哥哭，我可以！
　　屏幕一暗一亮，观众们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清醒，迎接心爱的时宝崽崽泪眼汪汪卖惨。
　　一声嘹亮的小号，把深呼吸的观众们吹了个七零八落，好些观众人仰椅翻。
　　青春！活泼！奋斗！努力！向上！
　　视频中的时翡，踩着激昂的进行曲鼓点声跑步上场！
　　“噗！咳咳咳……”正在喝茶醒神的评委们纷纷呛到。


第16章
　　时翡的介绍视频，除了他自己和一些公司场景图，其余全是手绘。
　　就像是三次元的他，闯入了二次元的世界。
　　如此年轻活泼的视频，立刻让以年轻人为主的网友观众们精神为之一振。
　　“爸！妈！我要去学演戏！学唱歌！”视频里的时翡活泼得就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
　　手绘风格的爸妈都戴着眼镜，身形有点佝偻。
　　他们推了一下眼镜，满脸不解。
　　时翡道：“读燕大是为了实现爸妈你们的期望，现在该轮到我实现我自己的愿望了！”
　　手绘风格的爸妈纷纷叹气，然后摆手。去吧去吧，娃翅膀长硬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不过以时翡的性格，真的能适应当明星的生活吗？父母很担心。
　　这时候，一个老头竖着大拇指从天砸下。
　　他的身上写了两字，“周总”。
　　周总头上光芒四射，不断有小鸟衔着横幅飞过。
　　“跟我混，只工作，不应酬，社恐也能当明星！”
　　刚止咳的评委们正喝水润喉咙，差点又呛到。
　　视频里的时翡则在嘟囔：“我不是社恐。”
　　周总：“是是是。”
　　然后，终于是正常的视频介绍了。
　　台词、形体、声乐、舞蹈、演戏……很多很多的专业课，让时翡重温了高考冲刺。
　　苦不苦？当然苦。
　　累不累？怎么可能不累。
　　但时翡总是精力充沛，毫无怨言。
　　周总说，“临境影业所有签约明星都是这么过来的。明星也是普通职业。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打好基本功，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你才能走得更远。”
　　时翡对此深信不疑。
　　有多大能力，站多高位置。他从哑巴群演，到有一两句台词的群演，再到毫无存在感的小配角……
　　璞玉渐渐莹润，蚌珠缓缓焕彩。
　　小号进行曲之后，乐器和鼓点多了一些华国风的味道。
　　剧情踩着音乐的点，就像是要唱一出好戏。
　　到视频的最后，乐声中隐隐约约的人声，终于让观众们听清了。
　　“再高的山岗也要过一回，谁不想看见那山后的美，月光映马背饮下酒一杯。大风、在吹，心底早已做好准备……”
　　“再陡的山路也要走一回，越过了山顶只为把彩云追，待雨过天晴就忘了苦和累。那勇者无畏，却从不知后悔……”
　　高昂的女声后，幕布拉开，时翡踩着男声低沉的说唱出场。
　　“何惧人生路漫漫，一生要过多少关……岁月苦短，何必给自己留遗憾……”
　　现实中的时翡在聚光灯下站定，视频中的时翡推门走向临境影业的训练室。
　　临境影业走廊上总是热热闹闹，训练室中总是人声鼎沸。
　　但视频的最后，未完的乐声戛然而止，时翡走在落针可闻的公司走廊上，走入了空无一人的训练室。
　　镜头从手绘二次元，回到现实中的训练室。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训练室中，只有时翡一人静静伫立。
　　他的表情，他的站姿，和在聚光灯下的时翡一模一样。
　　画面定格，视频结束。
　　评委们尚且矜持，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已经把手掌拍得通红。
　　一些激动的网友，已经一边叫好，一边在网络上疯狂安利。
　　看过整整二十九个卖惨视频之后，这一个积极向上质量还超级高的介绍视频，就像是夜晚轰然绽放的烟花，让观众们瞬间精神振奋，比睡前来一瓶冰镇可乐还刺激。
　　“天啦！求节目组求临境影业把视频放出来！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时宝的出场视频！太牛了！”
　　“这视频质量之高，放哔站上，至少也是百万传说预定。”
　　“只有我求后半截的背景歌吗！我只听到了几句歌词，就惊艳极了！男声说唱应该是时宝的声音，神仙女音是谁！你们临境影业请的外援吗？！”
　　“不愧是临境影业。我补了一下临境影业的资料，原来前几年我一集不落追完的剧，居然都是临境影业出品的。”
　　“别说这视频风格太过年轻，我爸妈看了都说好。爸妈就喜欢这么精神的小伙子。”
　　“这才对啊。哪个职业不苦？不红的小明星总比在工地上搬砖的我轻松赚得多。”
　　“看到这个视频，被临境影业和周总圈粉了。但是我查到的资料说，临境影业已经破产被不明人士收购？”
　　“卧槽！我都忘记这件事了！难道最后训练室时宝只剩下一个人，是隐喻这件事？！”
　　……
　　评委也十分好奇。
　　看了那么多学员卖惨，突然来一个不卖惨还蛮高兴的明星，他们很是不适应。
　　所以，他们惯性的往协助卖惨的方向，询问临境影业破产的事。
　　公司给的稿子中有关于这方面的应答，时翡流利的背稿子。
　　“临境影业的确濒临破产过。培养周期长，资金回收特别慢，每次剧上映都是豪赌，赌输了就资金链断裂。这就是现实，不会因为你有梦想就对你高看一眼。”
　　稿子中略过了临境影业被不正当手段整垮的事，只说是正常破产。
　　“周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给职员和明星的条约都很宽松。公司撑不住的时候，大家要另寻出路更容易一些。不能因为他的梦拖累别人。”
　　评委又问道：“你没走，是因为你和周总有同样的梦想吗？”
　　时翡想着接下来的稿子要开始说高层坏话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
　　“呃……其实不是这样的。当时大家都以为公司肯定解散，周总自己都在积极帮大家寻找出路。我留到最后，只是因为没有公司要我。”
　　评委们纷纷放弃表情管理，露出了“你逗我”的表情。
　　就你这质量，没公司要你？！
　　时翡再次挠挠脸颊：“真的是这样。还留在公司的人，都是没人要，或者不敢换工作的人。”
　　他鼓起勇气，开始按照公司给的台本，挨个爆料高管们的黑历史。
　　米姐脾气直，公司上司行为太傻逼，她会闹得别人下不了台；
　　公关经理是个纯粹的键盘侠，隔着屏幕公关很有一套，但和不熟悉的人一说话就磕巴；
　　编剧部主任是个社恐宅女，要她应酬等于要她的命；
　　音乐部主任是个愤青，谁干扰他做音乐他就会骂谁；
　　服化道部主任是个杠精，不专业的人和她瞎逼逼，她会拉上对方大吵三百回合……
　　总之，这是一群在其他正常的娱乐公司中混不下去的loser。
　　以前这群人不愿意做的事，周总会自己或者雇人帮他们做。
　　现在？
　　唉，周总只好四处求助，希望有人能继续照顾他的这群没办法自己出门找工作的老员工。
　　“周总好友收购了公司，所以临境影业复活……但又不算完全复活？”时翡想了想，自己补充了一句，“他们都说，我是全村的希望，等我成功出道后，公司才能完全复活。”
　　其实秦青舟收购公司后，公司里的明星还剩下小猫三两只。
　　但秦青舟开会说，这些人如果想要离开公司另谋出路，违约金全免，他们就都跑了。
　　时翡在心里叹气。这群人如果知道秦青舟的家世，估计就不会如此选择了吧？
　　评委们脑海里回响着，“全村的希望”……
　　观众们脑海中回响着，“为了拯救公司出道吧时翡”……
　　全都很魔性。
　　沈轩恒忍着笑道：“真是……真是一件很悲伤的事。”
　　时翡立刻警觉：“不，真的不悲伤！胜败乃商家常事。周总平稳退场，其他同事都找到了好下家，找不到工作的我们也被新老总收留了，这么幸运的事，一点都不悲伤！”
　　沈轩恒脸上的微笑更加温柔：“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剪进视频里？你在努力中的苦和泪，还有公司理想崩塌的痛苦，这些剪进视频，肯定很有感染力。”
　　时翡努力无视对沈轩恒从生理上产生的不适，继续背台词：“那多不好意思。”
　　沈轩恒产生了一瞬间的懵逼。
　　然后，他get到了时翡的话中的含义，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时宝是成年人了，当然不乐意丢脸。时宝同学，该你进行才艺表演了。”
　　听沈轩恒叫他一声“时宝”，时翡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观看直播的秦青舟眉头一皱，一搜广场，果不其然，微博已经开始刷沈轩恒和时翡的C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