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江舒白再也听不进去,他虽然没看过什么话本,可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好运气哪里不对,似乎每次他落难倒霉时就会有好事发生,他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事情,可他不喜欢这种“好运”要牵扯到大师兄。
若是没有自己的存在,大师兄会顺顺利利当上天阙宗宗主,而不是被逐出师门,沦为魔修,江舒白不喜欢这个剧情,为什么他的成功要踩在别人身上?大师兄做错什么了?就因为他是天阙宗最厉害的弟子,最有望坐上尊主的位置?
江舒白一开始的确犹豫过,他明白献祭的意思,一百个修仙者的性命,而且献祭效果要好,他就必须要选那些修为好的人,这会伤及整个修仙界的根本,若是一时不慎还很有可能被魔界众人钻了空子,可他顾及不了那么多。
没人知道江舒白这些天是怎么过得,他一遍遍回顾着大师兄魂飞魄散的画面,他在脑中一直问自己若是大师兄当初不帮他挡那么一下,是不是就不会死?说白了大师兄都是为了救他,大师兄明明有机会活下来的,可都是自己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江舒白承认他的确自私至极,可只要能让大师兄活过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时候他其实也会幻想大师兄是不是并没有离开,他或许只是又一次骗了自己,可是……他找不到大师兄,这世间没有一丝大师兄的气息。
在江舒白选择献祭修仙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丧失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良知,江舒白知道若是这些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他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此这件事必须要速战速决,为了防止计划泄露,他准备一个人动手,不借他人的手。
刚开始江舒白只抓了几个人,一是因为他要试探试探修仙界的众人,看看他们的反应,二是因为他要布置阵法,没精力一次性抓太多人,抓了那几个人后,他发现并没有引起太大动静,直到他抓了几十个人之后,修仙界这才开始警觉起来。
这次整个仙门中人聚集于此,百人早就够了,而且因为来的都是各个宗门的掌门和内门弟子,因此若是献祭比江舒白想的效果可能还要好,他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众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那个算计他们的人是江舒白,因此也没有在意桌子上那杯招待自己的仙露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等到他们跟着江舒白一起走出大殿时,忽然的心悸让他们一个个都开始虚弱起来。
没错,为了方便,江舒白直接将献祭阵法布置在了天阙宗凌云殿外面的空地上面,等到众人走出凌云殿时,他给仙露中下的软骨散就起了作用,这些人不能使用仙法,根本没什么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风清宗的宗主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他脸色苍白,扶着一旁大弟子的手,转头对着江舒白问道:“江宗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忽然感觉浑身酸软无力?”
秘药宗宗主也感受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他急忙从乾坤袋取了解毒丹,可吃了根本不管用,他索性吃了一瓶丹药,可仍旧没有任何作用,他们秘药宗干的就是制药炼丹,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高手,一看就是传说中的迷药,一般药物根本根本解不了。
意识到应该是刚刚他们喝的那杯仙露,秘药宗宗主生气的质问江舒白道:“是刚刚那杯仙露?你到底给我们下了什么东西?江宗主,我们无冤无仇,你又是我们正道的尊主,为何要如此行事?”
古月门宗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其他宗门的两位宗主这么问,一时间有些不可思议道:“江宗主,是你做的?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才刚刚消灭傅宴殊那个魔头,正道还等着你带我们更进一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上青天门的宗主没有说话,他感觉到地下的布局不太对,他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修仙界的留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江舒白,“江宗主,你想拿我们来献祭?你想救回谁?傅宴殊吗?可他不是你亲手杀的吗?”
江舒白没兴趣跟他们解释,为了以防万一,他要速战速决,这件事本就进行的仓促,他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看着台阶底下众人或惊讶或惶恐的面孔,他的心情格外平静,他就要再次见到大师兄了。
在众人的质问怒吼声中,江舒白缓缓升空,而众人脚底下的地面开始隐隐出现一个繁琐复杂的淡蓝色阵法,他们一想就明白了地下恐怕早就被掏空了,这个阵法他们也没见过,毕竟对于修仙界而言,这种血腥残忍的阵法都是禁止的。
他们原以为这次是新任魔界尊主干的,没想到竟然是他们正道的尊主,呵,众人忽然觉得这个江舒白还不如之前的傅宴殊,傅宴殊再怎么也只是针对江舒白一人,也没对他们怎么样,可这个江舒白却是想要了他们的命。
阵法开启,瘫软在阵法之上的众人也渐渐不受控制的漂浮在各个阵脚之上,而江舒白渐渐飞到了正中的阵眼,近百位修仙者也从一开始的谩骂怒斥到了后来的苦苦求饶,没人想把性命留在这里。
可惜,江舒白从始至终连面色都没有变一下,就那么冷漠的站在阵眼之上,他一身白色的衣袍随着阵眼气流的加强而翩翩飞舞,像是一只在风中挣扎乱舞的蝶,凄厉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下一章江舒白身死,再写江舒白,宋怀,景修衍三个人的番外,然后这本中篇小说就完结了。
第82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8)
处于阵中的人一个个开始痛苦不安,他们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被吸食一般,渐渐流失,修为教低的几个人不过眨眼睛间就被吸成了人干,随着一阵风袭来,风干的身体瞬间化为齑粉消散在了空中。
这里并没有天阙宗的弟子,江舒白不是有良心,而是担心大师兄会怨恨自己,毕竟天阙宗弟子和大师兄多年感情,他不想大师兄生气,为了防止师尊会阻止他,他早就将师尊送去别处,等师尊知道此事时,献祭早就结束了。
不过片刻,阵中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剩下的人心中惶恐,很多人已经哭出了声,有些人竟然吓的失了禁,平时庄重肃穆的天阙宗此刻却宛如地狱一般,全是挣扎嘶吼的声音,阵中的江舒白却充耳不闻。
就在众人觉得他们就要命送于此时,忽然天边飞来了一个身着白衣一头白发的男子,他带着银制面具,周身气质冷然,乍然间竟然像是神仙下凡一般,让阵中的献祭者们都看呆了眼,不禁熄了声。
然后众位修仙者们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急忙的求救道:“仙人,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一时间挣扎求救声不绝于耳,“神仙,是神仙,是神仙来救我们了!”
“救命,仙者,这个江舒白根本就是个魔鬼,他竟然想让我们献祭来重新回溯时光。”
“仙者,快杀了江舒白,他就是个疯子,竟然想用我们数百人的性命来救傅宴殊,他疯了,快杀了他。”
……
江舒白看到眼前的人时不由愣了愣,这个人好像大师兄,他心中有些激动的想:“这个人是不是大师兄?是不是阵法起了作用?可是他为什么要戴面具?”
忽然江舒白想到了不久前收到了一个消息,魔界新上任了一个尊主,一头白发戴着面具,正是眼前人的装扮,面前这个人是魔界新任尊主?他来此做什么?他为什么和大师兄如此想象,心中想着,江舒白也就问了出口:“你到底是谁?”
只听来人缓缓的开口,嗓音清冷,一如往昔的说道:“魔界尊主傅宴。”
听到这个声音,江舒白异常激动,若不是阵法启动,他不能随意走动,他定然会飞过去掀开那人的面具,他有些开心,焦急的问道:“傅宴?哪个傅宴?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底下的众人还以为是江舒白行事触动了仙界,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魔界尊主,他们心中有些失落,可此刻谁还顾得上什么失落不失落的,救命要紧,随着时间推移,又死了几个人,众人立刻改了口风。
看到魔界尊主这身气质,见过傅宴殊的人自然都联想到了他,也有人觉得他就是傅宴殊,此时前来定然是为了复仇,毕竟宋怀已死,现在当初重伤他的人就剩下了江舒白一个。
眼见自己也快撑不下去,众人急忙开口求救道:“魔界尊主,求您救救我们,这个江舒白就是疯子,他竟然想逆天改命,只要您杀了他,我们就尊您为正道之主。”
此话一出,其他人急忙附和道:“对,只要您能出手相助,往后我们正道也尊您为尊主,求您了。”
“魔尊,求求你,我不想死,既然这正道想置我们于死地,我愿追随您入魔道。”
“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愿意入魔道。”
……
傅宴等了这么久才出手,自然是为了这句话,他早就收到了消息,没想到江舒白这么迫不及待,看着底下那群血色尽失的面孔,傅宴觉得心情好极了,这还要多谢江舒白,即使那群人反悔了,他们也受到了重创,短时间根本没有能力和自己对抗。
傅宴佯装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装作不情不愿的答了句:“好吧,这可是你们说的。”
这个阵法若是不熟悉的人闯进去只能是给江舒白送人头,可这是傅宴告诉江舒白的,他当然知道怎么破解,在江舒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傅宴时,他翩然而至,一剑划过江舒白的脖颈,江舒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众人也被傅宴的操作吓到了,他们还以为两人会缠斗厮杀一阵,没想到魔尊一剑封喉,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因为阵眼缺失,阵法瞬间失败,众人从空中重重的跌落到了地上,可因为药效还没过去,再加上刚刚过度失血,他们各个脸色苍白无力的躺在地上。
江舒白左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脖颈,看着魔尊手中的“东皇”,心里竟然有些开心,大师兄没死,他还活着,他……来找自己算之前的帐了?
那一刻江舒白脑子里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可惜,可惜他还没好好看看大师兄,就这样要离开了吗?江舒白不是神仙,他知道东皇剑的威力,削铁如泥,更何况他不过是□□凡胎,最后一刻江舒白挣扎着抬手打落了魔尊脸上的面具,面具从高空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灰尘。
在江舒白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大师兄仍旧一如往昔的美好,一头白发更是出尘绝世,神似仙者,他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江舒白渐渐没了气息。
虽然有人在看到傅宴的脸时反应过来这件事不简单,可他们没得选,无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机关算尽,借刀杀人,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里聚集了整个修仙界的精英人才,他们没有资格对傅宴说不。
傅宴看了眼因为失去气息而跌落在地的江舒白,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他脸上的面具以江舒白那将死之人的力气自然打不掉,傅宴故意将相貌露出来的,一是为了震慑底下的众人,二是明确告诉江舒白他的厌恶。
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如傅宴所料,天道基石——邪不胜正,只要他成为正的一方,杀了邪恶的人自然就顺理成章了,不是吗?
心情颇好的傅宴对着底下众人微微一笑,温声叮嘱道:“诸位,江舒白已死,记得你们刚刚说的话噢。”
话毕傅宴就消失在了原地,全程不过一刻钟不到,若不是濒死的难受,他们该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可惜,众人都记得刚刚傅宴的话,虽然他是笑着的,可众人只觉得后背发凉,他们知道那不是叮嘱而是警告。
若他们不遵守自己的诺言,江舒白就是他们的下场,傅宴这是在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呢,若是之前他们还能抵抗一番,可现在的他们修为丧失大半,哪有能力抵抗如此强大的傅宴。
众人脸色难看,却只能接受现实,哪怕非常憋屈,眼下这情况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傅宴步下的陷阱,江舒白不过是一个重要的棋子罢了,本质上他还是棋子,说丢就丢的存在。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傅宴成了正道尊主,众人异口同声捧上位的,当然也有些抗议的声音,可真正不要命的有几个人?况且傅宴上位是大势所趋,怎么可能因为几个人反对就不做了?这丁点的杂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成为正道尊主的傅宴顺势统一了三界,颁布很多有利于他们的条例,三界平等,修仙者和修魔者共享资源,互相索取对付的长处,修魔也并非一定要杀人放火,只是魔功急功近利了些,改一改还是有利处的。
人类可以和修仙者,修魔者做生意,毕竟有些晶矿灵脉就在人间,曾经是修仙门派或者魔界直接占有,人类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现在拿别人的东西要礼尚往来,互惠互利。
折腾一段时间后,傅宴只觉得琐事太多,当尊主不好玩,三界之主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直接拉来了万俟麟,让万俟麟暂时代替自己的位置,替自己处理那些琐事,有什么拿不定的大事给他发消息,然后傅宴就带着兰若离开了天阙宗出去游玩了。
曾经傅宴答应过要带着兰若好好游玩,没想到他们离开天阙宗没两天之后,那只叫“翠花”的小青蛇,啊,不小青蛟就追了上来,腻腻歪歪非要跟着傅宴他们一起,兰若不愿意,他就泪眼汪汪的看着傅宴,想让傅宴心软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