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妇人一把拿过江舒白手中的木簪,泪流满面的说:“这……这是我丈夫的隐息簪?”
见到妇人承认,傅宴着实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的等着江舒白下一步动作。
江舒白却如遭雷击,他呆呆的看着眼前年迈的妇人,其实若真的论起来,身旁的傅宴殊才是害死乐炎的罪魁祸首。
傅宴殊当时想借着虚言幻境困住江舒白,让他百年内无法出来,但阴差阳错之下江舒白不但被乐炎所救还因此得到了世间名剑玄羽剑。
江舒白不由得可笑,他看着身旁温润如玉的人,心想他真会骗人,又想到或许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害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亲爹,心中更加凄凉。
但傅宴殊不知道,他却不能置之不理,江舒白突然跪下,吓了傅宴一跳。
随后便听江舒白低着头说:“很抱歉,您的丈夫当年为了救我死在了虚言幻境之中。”
老妇人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结果,瞬间如遭雷击,“什么?死了?他死了?”
江舒白甚是愧疚,“这发簪是您丈夫死前给我的,我现在将它还给您。”
老妇人紧握着簪子低低哭泣,好半晌才说了句:“他……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江舒白摇摇头,嗓音沙哑,“未曾,当时……乐炎是被一击毙命的。”
老妇人嘴角微弯,眼泪却一直流个不停,“那就好,没有痛苦也挺好的。”
傅宴真诚的安慰老妇人道:“望您能节哀顺变。”
老妇人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谢谢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不知道还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这下我亦能安心了。”
“娘亲。”听到父亲的死讯,姑娘抱着母亲痛哭起来。
老妇人擦干女儿的眼泪,轻声说:“瑶儿不哭,知道你爹的消息,娘亲也走的踏实些了。”
看着眼前可怜的孤儿寡母,傅宴开口建议道:“留在这里对您的身体无益,现在已经找到了您丈夫的消息,您还是等养好了之后回到人界更合适一些。”
江舒白本想将他们安置在仙界天阙宗,但听到傅宴的话后才意识到恩人的女儿是魔修体质,若是安置在仙界亦会和眼前的妇人一般。
最终只能递了消息回去,让他们将人安置在人界好好照顾,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可惜当年乐炎被一击毙命,没来得及留下遗言,不然他不可能等到现在才来照顾恩人的家人。
回去的路上,傅宴明显感觉到了江舒白情绪的不对劲。
虽然往常江舒白对傅宴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这次他连话都不愿意和傅宴说,也不搭理傅宴,一看就很不对劲。
直到晚上,江舒白见傅宴饿的肚子咕咕叫时,才准备给他喂饭吃。
傅宴开心的刚吃下一口饭,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你知道你因为一个我无端害了多少人吗?”
傅宴被吓得噎住了,他不断的咳嗽,想拿起手边的水杯,却因为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直接撒在了衣服上,很是狼狈。
一旁的江舒白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动手帮他的意思。
这么一折腾,傅宴也没心思吃了,他奇怪的看着江舒白,不知道到底他什么意思。
“你看上去可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江舒白突然嗤笑一声,但那笑意却带着凄凉之意。
江舒白冷笑着看着傅宴,“你当然不知道,若不是你想杀我,乐炎也不会为了救我而亡。”他缓缓逼近傅宴,收回笑意,“你现在却装成善人,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傅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快埋怨死自己了,他后悔啊,觉得自己简直有毛病,当时就不该多嘴再加个“乐炎”。
若只是单纯的骗钱不知多简单,非得加个双重保险,现在把自己坑了吧!
面对江舒白的厉声指责,傅宴是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若是道歉简直就是在崩人设,告诉江舒白他不是傅宴,若不道歉,好不容易让江舒白对他产生的一丝同门情谊,可能就白费了。
第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7)
“等我杀了宋怀之后,随你处置。”傅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江舒白更想听这句话。
但谁曾想江舒白听完之后更加愤怒,他轻笑一声,哭笑着说:“哼,我就不该对你还抱有期待,像你这种人,哪怕……”
说到后面,江舒白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他收住了想要说出的话,冷冷的看了傅宴一眼,便丢下他一个人摔门出去了。
剩下傅宴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还没怎么动的菜不知所措,不过他心中确实松了口气,好在江舒白因为愤怒并没有怀疑到这件事的真假,不然他还真怕露馅。
其实今天这出戏本就是傅宴招找人演给江舒白看的,目的也很简单,为的就是想骗江舒白一些钱给自己买“若木”。
昨天傅宴趁着江舒白离开的那段时间找来了客栈的小二,言笑间套了小二的话打听了若木的行情,好在价格并不离谱,最后傅宴脑筋一转用自己身上的一颗辟魔珠让小二帮他找人演一场戏。
其实若是若木价格比辟魔珠便宜些,也用不着傅宴如此绞尽脑汁,可惜一颗辟魔珠不够换了买若木,才导致傅宴联手其他人整了这么一出戏,想要险中求胜。
傅宴利用躺在床上无聊的功夫想到了一些原文中的片段,他记得原文中有一个叫“乐炎”的魔修曾救过江舒白一命。
而且是那种一击致命,没有罗里吧嗦一大堆遗言的那种,所以傅宴才想着若是不行,可以让骗子试试这个名字。
但傅宴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今天看到江舒白拿出那支木簪时,傅宴心中一惊,差点露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不过不知为何误打误撞下竟然掩饰了过去。
傅宴昨日吩咐小二,他只要可以治好自己的“若木”,剩下的钱财随她们处置。
突然就在傅宴愣神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突然闯进了一个异族模样的姑娘,她身上挂着精致的银饰,随着身体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格外引人注目。
她进门之后转身抓着门框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到没人注意之后立刻关上了门,并且随手施了个禁制。
这一系列操作弄懵了傅宴,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人动作,一句话也说不出,主要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见那姑娘突然跪在傅宴面前,恭敬的说:“属下兰若,拜见尊主,属下来迟,请您恕罪。”
“无碍,起身吧!”傅宴也是着实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书中那个想救他的人,竟然还是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姑娘。
兰若起身后看着傅宴脚不能行,手也无力的模样,瞬间委屈的眼含泪水,“尊主,都怪江舒白那恶人,将您害成这幅模样。”
见姑娘叫江舒白“恶人”,倒弄得傅宴心中好笑,他不由得有些惊叹于傅宴殊的洗脑能力,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傅宴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模样,轻声的哄她道:“无碍的,你不要难过,只要有若木,我的手脚筋都能恢复。”
见傅宴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兰若丧气的撇撇嘴,心中更加难过,“可……可是您周身的修为都没了。”
傅宴好心的欺骗她道:“这些都是可以重新修炼的,”他温柔的哄着兰若,“不要难过,好不好?”
“真的吗?”兰若也不懂这些,但她知道只要是尊主说的,都是对的,没什么可怀疑的。
“嗯!”傅宴笑着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递到兰若面前。
傅宴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觉得应当和眼前的小姑娘有关,便试探的问道:“对了,之前那对母女是你安排的?”
兰若点点头一副自豪的模样,解释道:“对呀,她们是我找来演戏的。”
傅宴听到后有些奇怪的问:“那他们怎么会知道乐炎的事情?”
兰若笑着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乐炎的家人啊!您昨天提到他之后,我才想起来,您忘了,当初正是您派乐炎去救江舒白那个坏人的。”
“我?”傅宴听到这个答案后大吃一惊,他诧异道:“怎么会是我做的?”
书中以主角江舒白的视角为主,傅宴殊也基本上只出现在前后期,中期并没有多少戏份,傅宴确实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兰若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听乐炎走之前说过,具体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说着说着兰若就生起气来,“都是宋怀那个坏家伙,竟敢这么对尊主您,您之前不知道对他有多好,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最后还不解气的加了个“哼!”
看着小姑娘如此义愤填膺的状态,傅宴不由得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拿出早上逛街时江舒白买给他的蜜饯递到了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看到蜜饯后眼睛都亮了,笑着对傅宴说:“谢谢尊主,还是你对我最好。”
傅宴心中无奈的摇摇头,感觉小姑娘也太没心机了,难怪会被傅宴殊耍的团团转。
兰若坐在傅宴对面的椅子上接着之前的话,“尊主被江舒白那个坏人抓了之后,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救尊主出来,可他们将您关押在天阙宗,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混进去。”
傅宴嘴角带笑,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单纯的姑娘,他心中暗自想到:你这幅傻模样,能有这份心我就很感动了,真指望你,我恐怕还不如待在江舒白身边的好。
兰若手舞足蹈的解释道:“尊主,您刚到魔界我就收到了消息,可前段时间江舒白那家伙看的太紧,我不敢贸然过来,直到昨日我看到店小二从您房间出来后溜出了客栈,便一直跟着他,抓到他问清楚了缘由,便想今天配合您演这出戏。”
看着小姑娘如此努力尽心,傅宴真诚的说道:“多谢你能来救我。”
吃着蜜饯的兰若突然才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对,尊主我带你赶紧离开这里。”说着兰若就要推傅宴的轮椅往出走。
傅宴立刻抓住两个轮子阻止了她的行为,皱着眉解释道:“等等,我不能离开客栈,江舒白在客栈中施了禁制,我若离开,他立刻便会知道,况且你根本打不过他,救不了我的。”
就在刚刚,傅宴清楚的排除了被人救走这项选项,谁让这小姑娘太弱了,根本敌不过江舒白一招,傅宴想还是不要拖累她的好。
兰若越想越难过,委屈的蹲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傅宴,好似受苦的那个人是她一般,“那……那我该怎么办?我要是救不了尊主,难道放任您继续在这里受苦吗?”
傅宴推着轮椅上前,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的,江舒白暂时还不会杀了我,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兰若擦了好半天眼泪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另一件事情,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尊主,这是我已经磨好了的若木,尊主直接用就好。”
傅宴没想到兰若效率这么快,他笑着拿过东西,嘴角微弯,“有这个就已经很好了。”
“对了,”看着兰若异族的装扮,傅宴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东西,“你的身上有同心蛊之类的东西吗?”
兰若想了想,开心的点点头,“有的,有的。”
她在身上东找找西摸摸,终于在兜里找到一个乾坤袋,找了半天从中翻出了两粒一大一小的黑色药丸递给傅宴,“大的是母蛊,小的是子蛊,直接吃就行。”
傅宴想到辟谷根本滴水不进的江舒白皱着眉头问道:“还有其他使用方式吗?”
兰若拍拍脑袋,想了好半天后对傅宴说:“或者趁人不备从脖颈后融进去就行了,”说完后她自我肯定的又说:“嗯!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傅宴的意图,吃惊的看着傅宴道:“尊主是想将蛊虫下给江舒白?”
“嗯!”傅宴微微的点点头,他还以为兰若不同意自己的举动,神色凝重的解释道:“如此,他便不敢随意取我性命了。”
兰若听后瞬间笑成了一朵花,毫不吝啬的说着彩虹屁,“尊主真聪明,我怎么没有想到,尊主是我见过最聪明,最温柔的人了。”
傅宴心想可真不敢当,看你这模样,应当是没遇到过几个人才对,否认怎会如此纯白无暇,傻的可爱。
傅宴看着桌上成堆的果核,和已经冷掉的饭菜,意识到两人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便对兰若说:“兰若,时间不早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并且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现,我怕江舒白会发现你的踪迹。”
“嗯!知道了,尊主。”兰若有些不开心,她好不容易见到尊主,还没聊两句就要走,心中实在不愿意,但她从来不会违逆尊主的话。
傅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仔细的叮嘱她道:“你记住,你打不过江舒白的,千万不可硬来,你要将性命放在第一位,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江舒白暂时不会动我的。”
兰若红着眼眶,委屈的对傅宴道别,“好,尊主,”她缓缓的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傅宴轻轻的摆摆手,“嗯!快点走吧,一会儿江舒白就要回来了。”
兰若带着委屈消失在了客栈中,傅宴抬头看着房间上空漂浮的淡紫色光圈,这才意识到这家伙走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撤掉禁制了?
兰若走远了之后才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她想了想,还是准备确定一下,在身上翻来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