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中,焦溏侧过头,问:“你特地来接我?”
沈辞风下意识否认:“刚下班,顺路。”
前面的司机:老板是不是忙晕了,明明公司和这边是两个方向。
焦溏:“哦,想也是。”
沈辞风:……
一阵沉默,两人异口同声:“去吃宵夜吗?”
“噗,”焦溏笑出声,听沈辞风问:“想吃什么?”
焦溏想了想:“听阿姨们说,附近有间小店,那里的松饼不错。”
沈辞风对司机点了点头。
街灯在窗外飞逝,车刚停定,司机才想开口,却从倒后镜看见,安静的车后座里,焦溏枕在沈辞风肩上,身上披着沈辞风的外套,睡得正香甜。
待焦溏睡醒,已是第二天早晨。
不知什么时候被抱进卧室,还被换上睡衣,焦溏捂住脸:那不是被看光了吗?!
打开门,空气中弥漫丝丝甜香令人精神一振,他揉了揉眼睛,厨房里的不是沈辞风又是谁?
和平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精英风格不同,今早沈辞风穿一件简单格子围裙,衣袖挽到肘间,反有另一种不同的气质。
金黄的松饼从锅里滑下盘中,淋上草莓果酱和枫糖浆,牛油和奶香好比勾人的小妖精,焦溏舔了舔嘴唇,努力不让肚子抗议出声。
“要试试吗?”沈辞风放下锅,切开一小块,喂到挨在橱柜边眼巴巴的焦溏嘴边,在那人张开嘴时,恶作剧般迅速收回手。
焦溏:……幼稚鬼!
坦然面对焦溏的眼刀,沈辞风嘴角勾了勾,在那人上手前,及时将凉得差不多的小块松饼送到他口中。
温度刚好的松饼,入口轻盈软滑,最令焦溏惊喜的是,里面竟有满满一大口的乳酪,幸福感爆满。
沈辞风低下头,焦溏脸颊微微鼓起,满足得眯起眼,粉色唇瓣一张一合。
他好像又有一点点想亲焦溏,只是一点点。
第11章 【重写】
金色阳光洒满客厅,照在焦溏深棕色的短发,反射柔和的光泽。
“好好次!”焦溏话都说不清楚,仰起头,睫毛一颤一颤,一手搭在沈辞风胳膊上,仿佛在催促他快点“投喂”。
“小馋猫,”沈辞风舀起一块,刚好看到焦溏无意识伸出舌尖、卷走唇上的果酱,唇瓣被润泽得水光潋滟。
应该很甜吧。
“怎么了?”焦溏不满他发呆不动,趁他不注意,握住他的手,一口吞掉银叉上大块松饼。
“偷吃”完,焦溏手半捂嘴,抬眼时笑意暖煦,眼底水波灵动温柔。
被他指尖碰上的地方,似有奇怪的热度蔓延开,沈辞风险些拿不住银叉,喉结滑动了两下,强迫自己放下手:“拿过去坐下吃。”
“你吃过了吗?”焦溏没注意他的异样,端起盘子在桌旁坐下,随意问,“今天不上班?”
“今天是周末。”沈辞风盯住他轻舔银叉上的奶酪,不自觉握紧手,试探问,“你方便出门吗?”
“啊,是我忙晕了。”焦溏咬了咬唇,这几天在绣参赛作品的底稿,几乎没注意工作天休息日,问:“去哪里?”
沈辞风答:“去净云山顶吃甜品。”
焦溏睁大眼:他怎会知道自己想去?
沈辞风坦白:“昨天你睡着时平板没关,我看到上面的推送。”
“据说那边的乳酪蛋糕全城一绝,”焦溏欣喜了一瞬,笑容倏地凝固,“不过,我昨天看到,周末山顶的甜品屋好像要提前预约,可能会没位置。”
沈辞风淡定道:“没事,我已经预约过。”
焦溏两眼亮起:“你真好。”这么万能的老攻,去哪里找!
两人还没聊几句去山顶玩什么,门铃竟在这时煞风景地响起。
“你吃,我去。”沈辞风走到门边,拿起对讲机,在看清屏幕上的人那刻,面无表情挂掉,“推销的。”
然则来客似在跟他作对,他一挂断,门外随即响起锲而不舍的拍门声。
焦溏疑惑:“对方好像就在门外,推销的不是不能进小区吗?”
沈辞风:……
默默打开门,沈辞风冷下脸:“我没邀请你来。”他的原话是让沈卓等他俩出门后上来,这人显然又自作主张。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出发了。”沈卓熟练无视他的“杀人视线”,自顾自钻进屋:“我已经回国三天,不来拜访说不过去。”
一眼看到坐在餐桌旁的焦溏,他惊喜问:“这位莫非就是表嫂?”
焦溏怔住:表嫂?
“百闻不如一见,我是沈卓,沈老三家的边缘人,一点见面礼,希望别嫌弃。”沈卓热情朝焦溏伸出手,“期待你们的婚礼。”
“没有没有。”焦溏受宠若惊接过他的礼物,由衷道,“很高兴见到你。”
沈卓与沈辞风年龄相仿,外貌称得上抢眼,且同样是个衣架子;不同在于,他身上没有沈辞风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多了几分富家公子的玩世不恭。
“听说表嫂是刺绣艺术家,瑞士橙叶和玫瑰香精油有提升灵感、消除疲劳的功效。”沈卓挤了挤眼:“两个人‘用’也是可以的。”
沈辞风沉声警告:“沈卓!”
焦溏不解看了沈辞风一眼:两个人用有什么问题?
对沈辞风的呵斥习以为常,沈卓余光瞥见焦溏放在餐桌上的钥匙,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爱不释手:“这个钥匙扣玩偶好可爱!在哪里买的?”
趁焦溏去放礼物的空隙,沈卓不动声息扯断连接的珠链,几串钥匙登时“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一脸无辜道:“啊,对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脚。”
“没关系,”焦溏想让他不用捡,被沈辞风及时拉住:“让他赔你。”
因被沈辞风分散了注意,焦溏没看见沈卓悄然无息将地上的玩偶藏进口袋,他回头笑道:“没事的,我们等下不是要出门嘛,正好买个新的,不用放在心上。”
得手的沈卓及时夸赞:“表嫂真是人美心善。”
表嫂听着奇怪,焦溏温声道:“叫我溏溏吧。”
沈辞风蹙眉,对沈卓道:“人看完了,你可以走。”
暗中腹诽沈辞风过桥抽板,沈卓对焦溏赔笑道:“溏溏,等下那顿算我的。”话音一落,他便自动走到门外消失。
这人来去一阵风,焦溏歪过头:“什么意思。”
沈辞风解释:“山顶的甜品屋是他开的。”
“哦,”焦溏恍然大悟,难怪沈卓起初说“你们还没出门”,莞尔道,“那等下要多吃点。”
两人换过衣服出门,焦溏坐上副驾驶,好奇问:“你和沈卓,关系不错吗?”
尽管刚才沈辞风看似冷淡,焦溏知道,这人要是真正拒绝,可不止这么“温和”。
“我和他都是沈家边缘人。”沈辞风自然而然帮他扣上安全带,简洁答,“沈家里少数能说上几句话。”事实上,在沈辞风看来,纵然沈卓有些小缺点,这人在公关人脉称得上天才,是他在沈家的眼线,以及公司骨干之一。
“那就好。”焦溏能感觉到沈卓对他们的善意,这么想来,至少沈辞风在沈家不是一个能聊天的人都没有。
车驶上广阔的公路,清风迎面吹来,焦溏放松举起手,感受风吹起刘海的清凉,深呼吸几口气,忍不住悄悄打量一旁的沈辞风。
那人开车时不喜欢说话,两眼专注直视前方,面容冷峻,修长的五指搭在方向盘,稳如泰山。
他又想起自己“逃婚”那天,沈辞风是同样的表情,坐在旁边的他,两次的心情却是天渊之别。
沈辞风冷不防开口:“笑什么?”他早察觉到焦溏投来的视线,“热切”得让他无法专心开车。
没想到他注意到自己的小表情,焦溏收回眼神,小声问:“你那时,为什么会帮我?”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逃婚”,沈辞风简单直接道:“不知道。”顿了顿,“如果不管,你好像会被追来的人吃得一口不剩。”
焦溏:……倒也没错,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沈辞风确实无法解释,只记得,从教堂跑出来的焦溏,像只逃避追捕的小鹿,慌不择路;而那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做不出将人扔走的举动。
“不过,幸好是你。”沈辞风听见焦溏的声音,和风一样轻盈温柔:“遇到的是你不是别人,我真幸运。”
有一瞬,沈辞风清楚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响。
两人逐渐远离市区,延绵不断的苍翠山脉浮现眼前,沈辞风停下车:“到了。”
他伸手解开焦溏的安全带,抬头时,目光恰好撞上,两人双双一愣。只一秒,他们不约而同飘开眼神,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车里的空气仿佛升高了几度。
一起走到登山景区入口,沈辞风佯装不经意问:“坐缆车吗?”
焦溏仰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秒点头,并不知道沈辞风在脑中的清单上划了个勾:第一步,成功。
将近三十分钟的缆车,从山脚直达山顶,沈辞风二话不说买了四人票,刚好包下一整个车厢。
焦溏:?
那不就只有他们两人?
圆形缆车车厢从山脚缓缓往上升,离地面越来越远,一棵棵参天大树在脚下变得如此渺小,视野开阔无垠,整个城市风光尽收眼底。
按照脑中排练过的“剧本”,沈辞风站起身,坐到“紧挨”座椅扶手的焦溏身边:“不用怕。”
“我不怕。”焦溏一手搭在窗边,兴奋指向远处,“看!是直升机!”
沈辞风:……
辣鸡沈卓,说什么“吊桥效应”,他在心底暗暗吐槽,完全用不上,果然是问错人了。
昨晚,他漏夜问沈卓,有什么方法能拉进两人的距离,对方信心十足推荐:“坐缆车吧!”沈卓说得天花乱坠:“密闭空间,二人世界,离地几百米,心跳加速。在他最惊慌的时候,你张开怀抱,半空深情相拥,保准水到渠成……”
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壮观!”焦溏回过头,后知后觉注意到沈辞风坐近了一些,豁然领悟,“你害怕吗?”
沈辞风:嗯?
“别怕,很安全的。”焦溏握住沈辞风的手,阳光明媚,照得他脸颊的酒窝像会发亮,“我陪你。”
沈辞风:虽然和想象中不一样,好像这样也行?
见他沉默不语,焦溏更笃定自己的猜想:原来沈辞风畏高,这么想来,他特意包下整个缆车车厢,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害怕的样子吧?
焦溏心里好笑,还以为那人想借机二人世界,果然是想多了。
缆车里安静得听见风吹起衣角的声音,焦溏在看窗外,沈辞风在看他,手背上传来他掌心的触感,温暖柔软。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两人身上,他们不用说话,握住的手一直没放开。
快到山顶时,临近的观景台上突然响起一句清脆的喊话:“***,我喜欢你!”
响亮的告白回荡在幽深的山谷,引起一阵轰动,他们能听见人群里传来善意的笑声。
感到手上一紧,沈辞风清楚看见,焦溏眼中显而易见的羡慕。
出神看向窗外,焦溏幽幽问:“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会怎么向他告白?”
脸色一变,沈辞风生硬答:“没想过。”
焦溏先是一愣,笑着回头:“不提前想想吗?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哦。”
心底莫名泛起几分烦躁,沈辞风别开眼:“你呢?”
“我就不了,”焦溏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离婚后我就想专心搞钱搞事业。”
不离婚同样可以搞钱搞事业,所以离婚并不是必要,沈辞风得出这个结论,压下因“离婚”勾起的一丝戾气,回到方才的话题:“那你,万一遇上喜欢的人……希望他怎么向你告白?”
“浪漫一点?”焦溏托起下巴,望向窗外飞过的鸟群,“其实浪不浪漫没所谓,重要是心意。”
沈辞风碰上有生以来最大难题:这不等于没标准答案?!
第12章 【重写】
“为什么这么苦大深仇?”沈辞风正苦思冥想,一片温软触上眉心。
是焦溏的指尖,像在柔和抚平他皱起的眉头,那人的黑眸在阳光中犹如深邃的黑曜石,暖意从指腹流向沈辞风全身。
“快到了,别怕。”焦溏以为是缆车到达最高点,他紧张,轻声安慰:“或许闭上眼试试?”
随着焦溏放低手腕,鼻间留下淡淡的鸢尾花香,沈辞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发聩。
待缆车缓缓到达终点,沈辞风仍未回过神。
以为他怕得走不动路,焦溏鼓励般挽起他的胳膊:“下去就到啦,坚持住。”
沈辞风:……
网上提到的甜品屋就开在离缆车重点几十米的地方,一踏出缆车站,焦溏便见一栋纯白、屋顶像熊耳朵的矮房子,远远飘来蛋糕出炉的香气。
“人好多。”焦溏拉住沈辞风的衣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店门前,橱窗上琳琅满目的纸杯蛋糕,如同勾人食欲的小妖精。
店员似乎认得沈辞风,不等焦溏开口,主动迎上前:“老板为两位预留了最好的座位。”
两人正要走进店里,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焦溏?”
回过头,焦溏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名牌logo西装的男人走到他跟前,鼻子翘上天,仿佛在用下巴跟他说话:“你居然有位置?正好让我们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