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迟停步，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笑，只是淡淡的轻瞥了一眼，甚至很有几分风轻云淡的潇洒，似乎全然不放在眼底。
骆凡却顿时感受了那种空气中的紧张感。
“好，虞迟老师，我不说了。”他连忙求饶说。
“老师有点夸张。”
“嘿，老师总比叫个我年龄小的人弟弟好多了吧。”
“没有啊，我天天叫哥哥呢！其实，我比我哥还大二岁。”茶茶插了一句嘴，“叫哥哥多好啊，亲近又包容。”
“……”
虞迟真的有点自闭了，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比自己年龄小。
“哥们，问你件事呗。”骆凡倒是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边走边颇有兴致地问道。
“不想说。”
“……你宣传片里的截图上热门了，评论好多夸你的。”骆凡说。
“不可能。”虞迟摇摇头，“骂我的肯定更多。”
骆凡：“……”好像确实是这样。他今个儿特意去瞅了瞅，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评论区来了一群人，各种嘲讽、冷笑。
原本刚刚一千多的评论，迅速冲了好几千。
热赞第六：“这不是鱼池吗？怕是要下海出道了吧，女装都来了。呵呵，要点脸吧。”
骆凡已经完全看麻木了。
这都是什么本领啊，粉丝都没认出来的女主，黑粉居然认出来了。
“我实在是不明白啊，你黑粉怎么那么多啊？”骆凡想破头都没想明白，于是今天专门在这等着候着，想问问试试看。
“按理来说，不至于啊。”
“我当初被营销号买通稿黑的时候，冲了个小热搜，但是路人吃吃瓜跑了，黑子后面也懒得管我了。”
虞迟：“……”他也想知道。
他甚至很想说，他特么为什么穿个书，还要被迫带上黑粉缠身的人设。
“爱过。”
“问就是爱过。”
骆凡呆了会，才嘴里嘀咕道：“这都是啥玩意啊，时时刻刻盯着你，也太无聊了吧。”
“谁知道呢？”
……
林雁声听到前面走廊传来的声音，特意走的稍慢了些。
这事情，他知道啊。
虞迟这死对头，手段着实不行，配合的团队和公司也是小打小闹，完全对粉圈的掌控力度不够。
他想也不用想，虞迟这个傻瓜，哪里会懂得关注他的粉圈。
当初，选秀综艺时，大家都在拼命争取机会展露自己，努力获得更多的粉丝，换句话说给自己立人设，维持形象是很有必要的。
可虞迟就不一样了，一句话不说，高冷全程，人又特别废物，除了脸长的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可就这样，他居然是有人设的。
林雁声甚至知道，曾经粉丝怜爱他的理由是：纯粹、自我，独特。
她们不在意他的发挥、他的实力，她们喜欢他站在台前，那种坚硬中插入的脆弱感，冷的像是屏幕中最耀眼的一颗白芒星。
“行吧，你们脑补的可以。”
林雁声曾经偶尔看到那些粉丝的小作文，牙齿都酸掉了。他的粉丝只会喊哥哥好棒，哥哥加油。
哥哥好有实力，发挥超好。
能不能用点心，夸得更真情实感点，他明明有好多好多的优点值得夸嘛！
算了，这事情说起来也头痛。
有一说一，当初选秀时虞迟的粉丝是最疯的，战斗力极强，和虞迟稍微沾点边的人都会被骂。
林雁声曾不堪其扰。
可当虞迟flop后，这些人或是迅速跑路，或是转为黑粉，长久而持续的在拼命的黑他。
“爱的太浓烈，也不是件好事。”林雁声在面对那一场风波时，唯有这般感叹。
粉丝心目中的他，与真实存在的他，实在距离太远了。
明明只是个什么都不太懂、任性的孩子。
那些恨意、恶意未免太过夸张。
林雁声私下里偶尔窥探自己粉圈时，都无比感慨，还好自己的粉丝没他那么疯。
“哥们，烦心事可以和我吐槽啊。比如说有人黑你，别憋在心里，憋多了容易影响心情。我帮你私下吐槽回来。”骆凡开口说。
“……还好吧。”虞迟微怔，眸色闪过几丝低沉，很快就淡然地出声说，“其实，我觉得我最近已经没有什么黑粉了。”
这会儿，他简单拍个照片，还有点赞夸他的。这待遇对比以前简直不要太好。
没作品，没资源。
不离谱，不离谱。
众人：“……”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林雁声在后面，听着都差点笑出声。这话倒也是说的没错，不得不说虞迟决定消失个大半年多的时间，无疑是个明智选择。
他可是摸进过对家黑粉群的人啊。
那群人他都怕了。
那阵自曝男友风波，虽说迟迟没有另一位的回应，基本都被吃瓜人认为他谈恋爱傻了，想不开放飞自我。
他看着不远处，白色字母T恤的男孩垂着眼，嘴角微微勾起浅淡的笑容，安静地像副美丽的画。
鲜活亮丽，神采飞扬。
不再是从前的天真、懵懂的少年，而是浮沉于世，看淡人事的通透和平静无波。
林雁声怔住，说起来，这个死对头真的变了挺多的。
他以前都不轻易笑。
成长毕竟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能够接触人，更加开朗，学会释放笑容的他也挺好的。
林雁声想到那张节目宣传海报上，他的死对头的个人海报词：“重新开始，不畏前行。”
但愿如此。


第17章
“经过上一轮的竞演，如今所有选手的评级已经发生转变。在新的一轮里，我们将重新抉择，开始挑战新的表演剧目。”
“请看大屏幕，这一轮我们的游戏规则也有小小的变动。”
录制棚中，演员区，众位选手已经断断续续入座。
虞迟走进来的时候，只觉得光线稍微的刺眼，不自觉的微垂眼，淡然地走向属于S级别的区位。
他穿着一件大号水墨字母印制的白色T恤，下身是细长空荡的灰色裤子，裤脚收尾处还有些散乱，显得格外简单随性。
造型师特意把额间的发丝吹得蓬松，给他梳了个向后扎发型，露出精致出众的轮廓线条，额角间落下的几缕碎发，干净文艺。
早已坐好，同样拿到了S级别卡的肖雨涵眼睛停留在他的身上，迟迟没有移开。
她内心不断地呼喊着：“我的天，好帅啊。”作为一个私下间歇性追星的女艺人，早在第一次录播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个过分亮眼的男孩。
她现在就可以想象节目播出后引起的疯狂了。
肖雨涵甚至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同样拿到了S级别卡片的纪宇。这位是去年海瑞旗下的个人工作室新推出的组合Sin中的人气最高的队员。
她助理还和她八卦说，纪宇是颜值是团内top，新生代难得有颜值有能力的偶像。
可如今这对比，貌似有点惨烈。
“啊啊啊，弟弟真的好帅啊。”肖雨涵内心不断尖叫，脸都有些微红。为了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移开目光对准大屏幕。
没事，以后她还能看很多次的！
“这一次，我们将会有12个剧目供大家选择。而12个剧组则是4位导演们各自挑出选择的，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导演选择的。”
“在这一期的排练中，4位导演将会进入自己选择的剧目剧组中对演员们进行指导和排练。”主持人拿着话筒，笑着看着台下的选手们。
话语刚落，众位选手议论纷纷。
B级演员席，林雁声看着大屏幕上出现的选择场景，主持人的声音传递的很清楚，“首先，有请级别的演员们选择剧目……”
“我的天，S级别还可以抢夺级别演员的角色？”
“我们B级别又坐冷板凳了。”
“被别人选择啊？听起来好惨。”一个年轻的男孩坐在木质的凳子上，嘀咕着。
林雁声没有出声，只是认真的看着屏幕上的剧目，镜头有那么一瞬间切换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他的神情平静、淡薄，仿佛失去了情感，如同一个冷血无波动的机器人。
“他会选择什么呢？”
上一场，自己输了。输的……挺不甘心的。
林雁声有些好奇，由于第一场的失败，落选，导演曾经提出的第二轮竞演中选择虞迟，带他一同进组的要求半路夭折。
甚至，导演只是和他谈了谈，接下来发挥随意。
没有关系，最后留不留下来看节目的录制，他不会干涉太多。
“你想选择什么？”肖雨涵忍不住偷偷开口问道坐在她偏右手位置的虞迟。
“嗯……”虞迟微微从思考中回神，想了几秒后笑着说，“我觉得我想选择的肯定很多人选择吧。所以，我还是再看看吧。”
肖雨涵兴奋地说：“你这种很好挑戏的，很多片子都适合的。”
虞迟微愣，他这张脸的确是个塑造性很强的面孔，可以轻易地通过妆造改变形象，突出自己想要的角色特质。
这也是曾经一些导演青睐他的原因。
他可以牺牲自己的表达，抛去自己的本我，去当工具人诠释导演们的风格和目标。
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这位据助理说曾经在某个当红都市热剧里扮演女二号，算是小红过，后续资源跟不上去，也就有些过气了。
她的脸微圆润，眼睛却很有灵气，很讨喜，很有记忆点的脸。
肖雨涵看着他不出声，以为他是怕得罪人，便接着说：“我很多角色都是自己主动争取的，都比赛了就没必要太考虑别人了。”
“不要太客气。”
虞迟：“……”行吧，现在他是个年轻人，都能够低声下气叫经纪人姐姐了，这会儿被个小姑娘安慰加指导，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这误会未免太大了。
虞迟转头微微一笑：“谢谢。”他才没有那么善良、天真、脆弱……能混到一定高度的他，怎么可能还是个小傻瓜。
要变得更强大，更无耻，才可能不被打倒啊。
肖雨涵望着他的笑容，有些羞涩地移开视线，低着头出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些小事情。”帮助帅哥这种事情，来多点也不过分呐。
眼看着时间在长久的选择和等待中渐渐逝去，台下组演员们都基本选择完毕，当最后一名选手进入角色选择区域时。
演员席中仅剩下的8位S级别卡片的选手们纷纷都松了口气。
终于要轮到他们了。
“你想要的角色被选中了？”肖雨涵看着身旁虞迟略带疑惑的眼神，问道。
“……”
“没有。”虞迟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那挺好的，我还以为你喜欢的被其他人选了，等会不好意思用S卡。”肖雨涵开口说。
虞迟：“……”
他真的，真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可问题是，他想要的角色真的无人问津啊！他甚至认真看了前面的选手，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想过走到放置角色海报的柜台前。
这也未免太惨！！！
“我本来以为自己想要的角色应该很多人都会想选择。”虞迟低声轻笑，有些微微自嘲，“结果，都没人对它有兴趣。”
肖雨涵：“……”帅哥，你醒醒啊！
她想到上一轮这位挑选的角色，有些深深的无力。谁会那么想不开，出演一个明显超出自己水平，难以驾驭的角色。
他们不选择叫做识时务为俊杰！
没错，她一向都是这么给自己挽尊的，拿到了S卡也是评委看她可怜。
“下面，我们将有请S级别的选手出场了……目前可供选择的剧目已经不多了，相信大家心里都有了足够的决定。”
“如果真的有被选择走的角色，你们大可选择使用作为S级别卡片的置换权。”主持人笑了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词卡。
“首先，排在第一位的是……虞迟。”
话音稍落，B级别的选手席不少人惊讶了，各个级别出场的选手次序是依照上次录制现场观众的评选投票判断的。
这意味着，虞迟上次的表演里，他拿到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分。
“哇，好厉害哦。”肖雨涵抬头看着大屏幕，吃惊地说。
虞迟走下台阶，漫步进入角色长廊。
大屏幕上给了他一段蛮长的镜头，灯光落在他的眼尾，洒下淡淡的阴影，不暖也不冷，倒是有些暴风雨前的平静感。
林雁声打起了精神，胸口深深呼了口气。他真的挺好奇的，甚至有些莫名的期待。
当虞迟走进长廊，利落地停步在一个柜台前，轻抬头望向那副青春洋溢的男孩趴在画架前，低着头颅微笑的海报时，镜头切换了一个正写。
他平静无波的眼睛里陡然变幻，短短的一瞬间内涌现的是炽热、执着……不过短短几秒，情绪便迅速的消散，他低头将手中的铭牌放进卡座。
“我选好了。”虞迟转身，给了镜头一个浅淡的微笑。
大屏幕上，海报整体呈暖色调，青草绿的植物，雪白的画纸，粗糙而厚重的景色，白色的油画布的笔触映出的影片名——日落大道。
异常醒目，漂亮 。
导师席，于欢惊讶了声，“哇，我还以为这剧目要最后一个被选择，现在终于有人选择了。”
葛红挑了句刺，“的确不容易，不是谁都敢选楚老师的作品的。”
闻海乐呵呵：“这孩子镜头感太好了，真的很难得。今天这身打扮，还挺适合他选的这剧目的。”
“你说呢？楚老师。”
楚江离没有吭声，作为一名经验丰富、天赋饱受认可的演员。刚刚那几个镜头，他还挺稀奇的，他甚至有点难以分清那些显露的情绪。
到底是在表演，还是不小心透露了真实呢？
挺有意思的。
“我很期待他的诠释和表演。”楚江离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深灰色的西装不仅没有使祂严谨有度，反倒透着轻挑和张扬。
“还有，这是属于夏老师的作品。我只是个诠释角色的演员。”楚江离撑着头，漫不经心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