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明晚一定要来哦。”
　　人鱼话音落在林昭的心里，总让他觉得明天晚上会有些事情发生。
　　林昭的居所和研究所相距不远，他被解聘后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搬走，所长虽然还让他在研究所工作，但林昭心里也知道，任何有关科研的事情他都不能参与了，甚至连照顾人鱼这件事，几乎也是他碰运气得来的。
　　他到现在都搞不明白，三年前的那一次爆炸案究竟是不是因为他的操作原因导致的。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他。
　　林昭回到自己的书房，上次从人鱼那里带过来的鳞片被他做成了标本，并没有从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日志写到一半，字迹都是飘的，原先只想记录人鱼生活习惯的日志如今的走向变得奇怪了起来。还要重新找到蛛丝马迹编纂一下才能交给江秋声。
　　人鱼的一颦一笑全部都在林昭的梦里重现。
　　林昭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他跟着捕捞船一起出了海，他的腿没有瘸，脸也没有受伤他还是人们口中的天才青年，前途无限未来可期。
　　然后他遇见了那条人鱼，他的忒弥斯。
　　他教会忒弥斯说话、教他人类社会的知识和道德，忒弥斯信赖着他，时常对着他笑，林昭觉得这一切都十分美好。
　　甚至连和忒弥斯一起的事情都十分顺利。
　　刺耳的闹钟打破了这一段的遐想。
　　林昭起身，天才微微亮，时间指向正六点，下身起了反应，因为做了一段春梦吗？林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微微发着烫，甚至连嘴唇都是水润的。
　　真是的...
　　下床还是吃力，洗漱的时候脸上的疤痕难以避免被看见。艾米曾经告诉过他，如果在事发24小时内进行补救治疗，他的脸甚至可以恢复如初，但是当时...
　　林昭笑了一下，脸上的伤疤拧成一个更为难堪的图案。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事故，或许他和忒弥斯的相遇就会和梦里一样，而不是——
　　林昭的神色骤然间暗了下来。
　　去疗养间的路上，林昭遇见了江秋声。
　　江秋声似乎想停下来和林昭打个招呼，但是林昭就和没看见他一样直接就把他略了过去。
　　“林...林昭。”江秋声小声呼喊着林昭的名字。
　　林昭回头看了一眼江秋声，了然地哦了一声，说了句，中午见就匆忙离开了，脚步踉踉跄跄地。
　　江秋声皱了皱眉头，心想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又对自己那么冷漠，是因为自己昨天说了人鱼的事情吗？
　　不应该啊。
　　*
　　指针走到八点，白咎从水池底部跃起，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早，林。”人鱼的耳朵微微动了动，表示他的心情很好。
　　林昭的心情很复杂。
　　昨天梦里的主角此时就在他的眼前，他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忒弥斯。
　　“林，你怎么了？”白咎发觉到林昭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开口询问道，“我饿了。”
　　林昭侧过头，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先将人鱼的早餐解决的，但是今天他却忘记了，手中空空的。
　　“忒弥斯，抱歉，我好像忘记了。”林昭觉得自己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是他的确是做了，难道是最近自己思虑过多了？
　　白咎游过来，委屈地说了句，“好吧。”
　　“我现在就去。”
　　白咎盯着林昭离开，却是把视线落在了通红的耳垂上。
　　可就在这短暂的空档里，疗养间里却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安古斯上将，您怎么来了？”显然，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身居联邦高位的安古斯上将会突然前来，并且直接进了小人鱼的疗养间内。
　　依旧是西装革履的装扮，安古斯将自己的头发用发蜡抓到背后，精心制作的发型配上优雅的细边眼镜，他的身材很好，哪怕现在已经快四十岁了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不到的模样。
　　“我来看看联邦的珍宝，看起来他比一个月前精神好多了。”
　　安古斯站在池壁前，赤裸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人鱼，还藏着一种说不清的占有欲，他非常仔细地将人鱼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这让白咎非常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什么观赏鱼。
　　安古斯的眼神带着一种贪恋和肮脏，他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天，为什么我拿到的报告里并没有说到人鱼尾部鳞片颜色的问题。”安古斯的声音骤然之间变得阴沉起来，“难道饲养员没有注意到吗？我记得，他是叫林昭对吧，他人呢？”
　　同安古斯一同进来的人相互寻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找到林昭。
　　这令安古斯更为恼火，他当初就觉得林昭有前科，并不是一个适合照料人鱼的人，如若不是人鱼自己钦点的林昭，他绝对不会让林昭接近人鱼的。
　　白咎在心底默默祈祷林昭此刻不要过来。
　　但没有人给林昭通风报信，他过来的时候就恰好撞在了安古斯的枪口上。
　　“林昭，你最近有在好好照料忒弥斯吗？为什么连他鱼尾变色的事情都没有发现。”安古斯上将的话让林昭打了一个寒噤。
　　被发现了吗？林昭的瞳仁开始震动。
　　但安古斯并没有给林昭解释的机会，他和旁边的人商量一下，决定让林昭人鱼身边滚蛋。
　　白咎的脑海中警铃大作。
　　该死，别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啊。
　　“林，过来。”白咎收了笑，一直弯弯笑的眼睛散发出锐利的光，他冰蓝的眼睛就和冰刃，安古斯觉得人鱼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他挤出笑，“忒弥斯，你还记得我嘛？”
　　白咎点了点头，他继续扭头看向林昭，“林，我饿了。”
　　林昭转头看了眼安古斯，安古斯不耐地点头示意他同意林昭过去。
　　安古斯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林昭并没有听清，不过他也能猜的出来，大概就是让他离开吧，他叹了一口气。
　　“林，别担心。”白咎安慰道，冰凉的尾鳍灵活地卷住林昭的手腕。
　　白咎看着林昭，在听到脑海里的警铃安静下来后才舒了一口气，看向安古斯的眼神也不甚友好，这个人，变数很大。
　　安古斯在看到林昭和人鱼的动作后，用手推了推眼镜，问，“安研究长，你确定这位林昭和人鱼之间只是友好的饲养关系嘛？”
　　被提问到的研究长也没想到安古斯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毕竟在他们看来，林昭除了研究之外并不可能对其他事物产生兴趣。
　　“没关系，反正过不了多久，人鱼就会被送往皇家水族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11点二更


第53章 053这个人鱼有点甜（二更）
　　安古斯并没有逗留很久,他九点半的时候还有会，只是吩咐研究所‘好好’地照料人鱼,不要再出现报告和实际不符合的现象了。
　　“林，他们走了。”白咎仄着眼看了一眼下面，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不用那么紧张了。”白咎用近乎透明的尾鳍一下下安抚着林昭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身体，人鱼的身体其实并没有那么笨拙，特别是鱼尾,充满了力量和美感的同时也很好用。
　　黏湿的尾鳍从领口滑到背脊，轻柔的抚摸着林昭。
　　“林，那个男人是谁？”
　　林昭往后退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忒弥斯的鱼尾如何是好，它就搭在自己的肩上，尾端不自觉地游走在自己的腰背处，被粘液沾染上的地方有些痒,林昭因为人鱼的无意识的举动而更加紧张。
　　但是他越是往后退,忒弥斯的鱼尾就会将他重新挪回来。
　　“安古斯上将？”林昭想了想,除了安古斯上将之外，忒弥斯应该都见过研究所的人员了，“他是联邦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将军……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参军了,二十五岁便开始领军打仗，后来在对抗瓦拉星球的时候受了伤才不再上前线了,国民都很崇拜他。”林昭就好像是没有感情的背书机器人,将脑子里有关于安古斯上将的信息全部倒了出来。
　　“所以他可以决定你的去留嘛？”白咎想到安古斯令人生厌的眼神，仿佛是想把他吃拆入腹那样，他眼中痴迷的光并不单纯。
　　林昭点了点头，不论是谁,只要在权利的高点就可以决定他的去留。
　　“忒弥斯，你不舒服吗，要我给你换个水嘛？”林昭实在是痒得不行，尾鳍的末端刚好挂在他腰腹部，还会随着尾巴的动作而不断地改换位置，他的敏感之处全部被尾巴碰了一个遍，也不知道人鱼用来保护身体的粘液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现在不仅仅只是腰部酥麻，从腰椎作为起始点，这种感觉蔓延到他的手指和脚腕。
　　白咎苦恼地收回了自己的尾巴，上面还有林昭身体的温度，在他的尾巴从衣服中抽离走的时候，林昭咬住了下唇，□□被囚禁在唇舌之间，只有轻微泻出来的呜咽证明林昭身体的兴奋。
　　“好吧林。”白咎弯着眼说道。
　　人鱼又换了一个暂时的水池，因为原先的水缸也已经不能容纳他的鱼尾了，林昭便又费力搬了一个更大的水池，还是温控的，人鱼甚至可以在里面吹泡泡。
　　因为人鱼的手指很容易将自己的尾巴划伤，所以清理鳞片这种事情白咎从来就不做，但是最近因为换鳞的缘故，鱼尾倒是非常容易就沾染上脏东西。
　　林昭在水里倒上营养剂的时候，就看见两块新生的鳞片之间藏了上次他带给忒弥斯的零食碎片。
　　“林，怎么了？”
　　“忒弥斯，你是不是又偷吃了。”林昭并没有问，他指了指那两块鱼鳞之间，“零食对你的身体不好。”
　　白咎耷下眼，“好吧。”就吃了一次，居然就被抓到了。
　　林昭无奈，但是这个碎片卡在鳞片中间总不是什么好事，“我帮你清理一下鳞片。”
　　“啊这个——”白咎顿时想到了002提醒他的事情。
　　鳞片下的软肉是人鱼最为敏感脆弱的地方，只要稍加刺激，就——
　　林昭带着薄茧的手指轻巧的拨开鳞片，水流在鳞片间的软肉轻柔抚过，禁不起刺激的地方被带着体温的手指碰过，白咎的脸上顿时就浮现出红晕。
　　“好了。”林昭将零食碎片从鳞间取出。
　　却发现人鱼的尾巴瞬间就蜷曲起来了，而人鱼也将自己环抱起来。
　　“忒弥斯？”
　　“忒弥斯。”林昭叫了两声，却没听到忒弥斯的回应。
　　白咎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啊，太丢人了。
　　林昭走过来，透过人鱼的指缝看到涨红一片的脸，人鱼感受到落在脸上的阴影，一下子就把头埋进了水里。
　　温度刚好的水流从指缝中淌过，落在发烫的脸上。就在刚才，林昭手指抚摸过身体的触感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电流从那个地方游走到腹部，让他不由开始发抖，差点就——
　　002说的没错，人鱼虽然是海洋之中暴戾的存在，但被鳞片包裹着尾巴确实是一个脆弱点。
　　只需要轻轻触碰一下，就能让人鱼的身体进入一个异常兴奋的状态。
　　但是尾部的软肉通常都有坚硬厚实的鳞片包裹着，很少会有生物突破这一层的防线。
　　好不容易等身体缓过来了，白咎才睁开眼，从水中起身，“林，尾巴……”
　　尾巴？林昭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人鱼的意思。
　　“就，尾巴，嗯。”白咎活了很久，却也是第一次用人鱼的身体和旁人说这个事情，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尾巴。”他扬起几乎已经变成纯黑色的尾巴给林昭看，“尾巴，不能随便打开鳞片。”
　　对，就这样就好。
　　“为什么？”林昭求知若渴。
　　“因为、因为，这样的话。”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心理的缘故，白咎在处理这句话的时候，思前想后了很久，林昭的眼中好像真的只有对于这个问题答案的探究，他应该告诉林昭真正的原因吗？
　　告诉林昭，鳞片下面的秘密嘛？
　　“好吧，忒弥斯——”林昭刚想说算了吧，但人鱼清冷之中带着羞恼的声音闯入了脑海里。
　　因为如果林打开鳞片的话，就意味着想要做我的雌鱼！
　　林昭的瞳孔瞬间放大。
　　白咎说完之后又躺回了水池里，啊做条咸鱼真好啊。
　　林昭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抱歉，忒弥斯我不知道。”
　　没关系。白咎的声音变成了一连串的泡泡，噗噜噗噜从水底冒了出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林昭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反悔了。
　　白咎从水里抬起头，长发随意垂在脖颈处，一脸不高兴，“林，水换好了吗？”
　　林昭自然是注意到了人鱼的不开心。
　　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嘛，可他明明也道歉了。
　　“我现在去放。”
　　白咎点了点头，重新躺回水池里。
　　安古斯之后说什么，要把他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林昭看起来不知情。
　　如果林昭知道的话，之后也不会对人鱼进行囚禁了。
　　林昭对人鱼真得仅仅只是研究兴趣嘛？他看未必。
　　“忒弥斯，要我抱你进去嘛？”林昭问，他想这次一定要避开忒弥斯的尾巴。
　　白咎抿了抿唇，“好。”
　　还生气呢。林昭这次抱得特别小心，也特别艰难，毕竟如果不去触碰人鱼的尾巴的话，就意味着他要将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下半身上，但——这对于林昭来说是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