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阴郁受重生了[穿越重生]——BY:东施娘
东施娘  发于:2021年09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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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把彩翁直接带回宫,我想等我要离开时,再来天极宫接它。现在带回去,怕引起太子的注意。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在默默盘算离开京城的计划。这件事其实很难,不仅难在从暗道离开,也难在我要在将皇上和庄贵妃都带走。
  我一面计划,一面每日都会出宫。我出宫是为了看有没有人跟踪我,有时候我会故意绕圈子,让宋楠再绕后查看。
  自从发现我的私兵里有太子的人,我就让宋楠只带亲信跟着我,我特意叮嘱他,必须是完全信得过的亲信。
  几日下来,我发现只要我出宫,我身后就跟着人。我开始故意甩掉那些人,有时候为了躲避他们,我会从马车下来,走到死角处再迅速换了外袍,撑伞没入人群中。
  出宫的这几日,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我曾亲眼目睹衣衫褴褛的百姓被城中的十六卫赶出去,百姓哭求说自己是京城人,只是最近连月的雨,淹了他的农田,导致颗粒无收,家中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去当铺当掉,好换取能活下去的食物,身上的衣物自然穿得不行。
  可十六卫并不听他的话,捆了人要赶出京城。不止这一例,我看到好些被赶出京城的人,只因他们身上衣物破烂了些,就被定为难民。
  我看着那些跪在地上求十六卫的百姓,脚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可我又意识到我救了这些人,也只能救一时,我救不了一世,也救不了其他人。
  十六卫这样做,定是有太子下的旨意,而太子这样吩咐下面的人,我猜跟皇位有关系。
  现如今太子监国,他为了让文武百官支持他,自然要让京城看起来如往常一样,至少不能饿殍遍野。
  “主子?”身后的宋楠开口。
  我捏紧手里的伞,最后还是没忍住,“我们出城,你待会拿点吃的、银钱给他们。”
  出了城,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段心亭。
  他被我关在城郊外的宅子,聂文乐上次见我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段心亭那里,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本来之前就准备让人去一趟段心亭那,但后来我被太子关起来,这事就耽搁了。
  想到这里,我让宋楠赶车去往关段心亭的地方。
  -
  行到京郊的宅子,门环上的灰透露出这里恐怕已经很久没人进出。宅子里静悄悄的,院子里摆的大缸里面只有污水,蜘蛛网爬满墙角。我要踏入主屋前,宋楠先一步拦住我。
  “主子,还是属下先进去吧。”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怕里面是一具尸体,会吓到我。我刚想说话,主屋的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宋楠登时挡在我面前,我愣了下,随后从宋楠身后走出,盯着主屋的门看。
  虽然我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砸的门,但既然有东西砸门,就代表里面有活人。
  我的猜想在推开主屋的门后得到验证,但我还是被里面的情况吓了一跳。我根本认不出里面的人是段心亭,他满头乱发,瘦骨嶙峋,露出衣服的腕子和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因为瘦,眼睛就显得更大,像两个黑黢黢的洞嵌在枯黄的脸上。
  他看到我,双眼瞪得更大,先是往后缩,随后又手脚并用往我这边爬。他脚上有锁链,爬不了多远,手连门都碰不着。
  门后的屋子散发出一股浓烈恶臭,令人作呕,我不得不用帕子捂住口鼻。段心亭像是闻不到,他就瞪着那双没什么神色的眼睛,趴在那里,对着我有气无力地喊:“吃……吃的……”
  方才出城前,我想路上会遇到其他难民,就让人买了些食物。倒还剩了些许,此时也能派上用场。
  “拿吃的给他。”我吩咐道。
  食物刚递到段心亭面前,就被他一手夺过,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手接食物都抖,导致食物不慎掉在了地上。他口里发出“嚯嚯”的声音,着急用两只手去捡。
  我看他抓起地上的食物就要吃,实在忍不住说:“掉在地上就别吃了,马车上还有。”
  段心亭置若罔闻,把掉在地上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他吃完,又对我伸出手,“求……求你,吃的!吃……的!”
  我抿住唇,让人再给他送食物和水,这回段心亭吃的总算变慢了些,但我也看到他吃到最后,把脏兮兮的手指都放在口中舔得干干净净,仿佛那是什么绝世佳肴。
  宋楠略微侧身,想挡住我看段心亭的视线,“主子还是别看了。”
  我垂下眼,低声道:“你找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也给他洗个澡。之前照顾他的人应该很久没来了,重新找人吧。”
  我说完准备离开,可这时屋子里的段心亭喊住了我。
  “你别……走!”他身体虚弱,说一个字都要大喘气。他似乎很怕我走,声音急迫尖锐,“我有……重要事……要说。”
  我没什么话好跟段心亭说的,于是脚步并没有停,直至他说出林重檀的名字。
  “关于林……重檀的!只要你……放了我,我跟你说……说当年的真相!”
  我顿住脚步。
  此时段心亭像发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竟一口气把后面的话吐露出来,“其实要我杀林春笛的人不是林重檀!”


第100章 冬至(1)
  今日是个少有的晴日,明晃晃的日光落在我身上,漫长的苦夏终于要过去,我感觉到吹拂在侧颈边的凉风。
  我回首看向段心亭,他还趴在那里,不再像之前疯疯癫癫的模样。他伸手努力够住门槛,眼里燃着对生的渴望。
  “你们先退下,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我袖中的手不知何时握紧了,我察觉到后,又松开手。
  宋楠听到我的命令,欲言又止,但还是带着人退出院子。
  当这处宅子只剩下我和段心亭二人时,我停在原处,“你没有疯?”
  段心亭抹了把脸,将遮住面部的乱发弄到耳后,“是,我……没疯,之前……都是我装的。”
  说到这里,他咬了下唇,“不装疯,你就不会相信……相信我的话,而且你看……我疯了,也不会杀……我,但我接下来的话绝对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咳咳……”
  他后面的话说得太急,导致他剧烈地咳嗽。
  段心亭一面咳嗽,一面盯着我,仿佛极怕我离开。
  这瞬间,我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就像我现在正处在小舟上,小舟飘摇,我看到远方汹涌的浪潮朝小舟拍来。
  也许我能平安在浪潮下活下去,但更大可能是我被浪潮吞没。
  “不是林重檀,那是谁?”我轻声问。
  段心亭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要我给他一个承诺,“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诉你。”
  我闻言转身要走,段心亭连忙喊住我,“我说!我说!是……是太子殿下。”
  我身体僵住。
  身后的段心亭继续开口,“是太子殿下要我……要我杀你的,他说只要我杀了你,再在你死前说是林重檀要我干的,他就……就会让我进翰林院,未来为他效力……”
  他后面的话因我的回首而生生停下,我逼自己平静着语气问他:“太子要杀林春笛,有一千种有一万种方法,他为什么要找你?你和林春笛在他那里都是无足轻重的人。”
  段心亭深呼吸好几回,尽量把话平稳住,不说一个字就喘上三口。
  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太子殿下的确找到我,我没有骗你,是他身边的那位束公公……是束公公跟我说的,他交代得清清楚楚,说殿下不想看到林春笛,但又不愿意……”他忽地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公公说殿下不想林春笛耽误林重檀,他更看好我待在林重檀身边。”
  说到后面,他有些神经兮兮地喃喃道,我不得不靠近他,才能听清他所言。
  “我本来不想这样做的,可那是太子殿下的吩咐,林重檀……林重檀又如此不识好歹,明明是他先接近的我。那年我跟父亲负气吵架离府,父亲总夸兄长,不夸我。我还记得我是站在一棵杏树下哭,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块帕子。
  可他转眼又对我那么冷漠,我去找他,他避而不见,我就闹到上舍去,可他根本不在意我,甚至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疏离,仿佛一切都是我的无理取闹。我气不过,我真的气不过。后来,太学人人都在传林春笛是个婊子,被人玩得上课时腿都站不稳。
  他们还猜谁是那个玩林春笛的人,他们不知道,我知道,是林重檀。他和林春笛两个人私底下早滚在一起了,林重檀就是因为林春笛才不理我。我去找他,要他给我个解释,他却掐我脖子,要我闭嘴。
  后来,束公公找到我,说太子不想看到林春笛活着,林春笛活着就会耽搁林重檀。他是经世之才,而他和林春笛的事一旦传出去就是个天大的丑闻,尤其是他不是真正的林家少爷,林春笛才是。”
  “你撒谎。”我从牙关里挤出话,“太子就算要你杀林春笛,也没必要将事情推到林重檀身上,难道他认为一个死人还能活过来复仇吗?”
  段心亭听到我的话,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默了一会,“良吉呢?你说是林重檀杀的他。”
  他怯怕地望着我,“我说真话的话,你别杀我。”
  我看他一眼,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段心亭露出更加害怕的表情,“是……是我杀的,这真的不能怪我,谁让他突然冲出来。他看到了,还说要报官,要告诉林重檀……我只有杀了他灭口。”
  我感觉我已经要站不稳了,“那你为什么先前被关这么久都不说这些?还一口咬定是林重檀做的,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看到他下牢,都不说这些实话,现在说?”
  段心亭不知是想到什么,他脸上的害怕蓦地变成恨,“因为他又骗我!林春笛死了后,他离开太学回来后,又来联系我。我本以为他是终于知道还是我好,结果他只是怀疑我,我几下被他套了话,他还想套出是谁指使的我。我不蠢,我要是说出来,太子殿下要杀我,他也会杀了我。
  我明明是为了他好,我不嫌弃他的出身,我杀了林春笛,都是为了他着想,可他一点都不感激我,天天想着一个死人。后来,我被丢下荷花池,他管都不管我,只知道盯着你看。我知道林重檀不会护我,他对我永远都是利用。
  这时束公公又找到我,说殿下让我装疯,只要我装疯,再咬死说是林重檀杀的人,我不仅可以保住命,还可以进翰林院。再说,林重檀下牢不是我害的。我看到他那样子,更不敢说真话了,我要是说了,太子殿下一定会杀了我。
  可太子殿下也忘了我,三年多了,快四年了,我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前段日子还断粮,我饿得什么都吃……九皇子,您现在什么都有,您就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他爬起来,冲我磕头,“我已经受了很多罪了,您就放过我这条贱命。”
  我没有说话,我已经说不出话了。
  不可能,段心亭是在骗我。
  林重檀他自己都承认了……他承认是他指使段心亭杀的我,杀的良吉。
  -
  “如果我说当初指使段心亭的人不是我,你会信我吗?”
  -
  我抓紧胸口的衣服,身体无力到滑坐在地。我心好疼,为什么那么疼?
  难道真的是我恨错了人,报错了仇?
  我顾不得太多,爬起来冲到段心亭的面前,我抓住他手臂,“你骗我!你敢骗我,我会杀了你,杀了你,拿你喂狗吃!”
  段心亭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我,他额上已磕红一片,“你去问……束公公,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如果不是……真话,我怎么敢……敢把事情攀扯到太子殿下身上?”
  我的手指慢慢松开,血腥味在口里弥漫。
  不对,他是在骗我。
  是林重檀。
  是他杀的我,杀的良吉,他承认了,他承认的。我没有恨错人,没有报错仇。
  口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我终是控制不住,一口血从口吐出。猩红的血落在砖石上,如刺目的白鹤顶。
  日光穿过廊下,落在我脚前几寸的地方。我置身阴影处,浑身发寒。
  我一直认为杀我之人是林重檀和段心亭,所以我也只报复他们二人,我毁了林重檀,囚禁段心亭,可现在告诉我,杀我的人并非林重檀,而是太子。
  那我之前的报仇算什么?
  算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我就是世上最可笑的人!
  我还借太子的手毁的林重檀,对着太子一口一个太子哥哥……
  林重檀若不是杀我的人,那我对他的报复……
  我毁了林重檀,毁了他的手,毁了他的似锦前程,我亲手在他身上烙下奴印,数次问他怎么不去死,还有他的老师道清先生……
  我把林重檀毁了,纵使他活着,他也不再是那个被人誉为姑苏之骄、一朝看尽长安花的林重檀。
  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后背奇异的灼热,我愣了下,继而伸手去够灼热之处。
  是那只蛊虫。
  我摸到它。
  我抓住那一块皮肤,举目望向四处。
  “林重檀,你出来!你一定在这里,对不对?!你出来,跟我把话讲清楚……”我的指甲用力抠进皮肤里,疼痛从那一块皮肤弥漫开,“你不出来,我就自己把蛊虫挖出来……林重檀,你出来……见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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