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来自疯人院[穿书][穿越重生]——BY:谷幽
谷幽  发于:2021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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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时故的目光汇聚在了这个怪物的身上。
  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或许是因为同为怪物, 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许, 是想要看看, 这人的结局会有什么不同。
  谁知道呢。
  和时故一样, 怪物从幼时起,就遭受着世人质疑的眼光。
  甚至,他比时故还要糟糕。
  时故至少还有利用价值,旁人厌恶他,却也不得不护着他,不让他出事。
  这个怪物则是不然,从一开始,所有人就都盼着他死。
  他撑不住的。
  看着他一次次受挫,时故冷漠地想着。
  他会被现实磨平棱角,然后放弃希望,放弃抵抗。
  他会被朋友抛弃。
  他会被亲人嫌恶。
  他会……疯。
  他撑不住的。
  深重的灰包裹了梦中的时故。
  他近乎偏执地看着另一个怪物。
  可是,一天过去了,怪物没有疯。
  两天过去了,怪物没有疯。
  十天,半年,十几年。
  怪物没有疯。
  时故终于变了脸色。
  为什么……
  他有些迷茫,想不通为什么是这样。
  这时,怪物转过头,第一次,给了时故一个正眼。
  那是双狭长的眼睛,睫毛浓密,眼窝深邃,眼梢处却微微挑起,这让他看上去充满了攻击性,很好看,却又让人不敢多看。
  而此刻,这双眼睛直直看着时故,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从前的时故看不懂这样的眼神,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领悟了。
  那是审视、嘲弄、瞧不起。
  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怜悯。
  时故猛然惊醒。
  ……
  不知是不是有了袁恒同行的缘故,接下来的一路都颇为顺利。
  很快,众人就进入了青和宗的管辖范围。
  到了这里以后,城镇显而易见地变得热闹起来,路上来来往往的,也多了不少的修仙之人。
  清原是个擅于交际的,自进入客栈就一直在同别派修士各种攀谈,这种攀谈有没有意义暂且不说,几个时辰下来,倒也让他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于是乎待到了用膳之际,众人开始就这些消息进行交流整理。
  消息很多很碎,真正有用的算不上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原来最近遇到妖族的,不止是时故他们。
  事实上,妖族的突然出现,是从两个月前就开始的。
  这些妖族出现时机位置毫无规律,目的也各不相同,有的只是游戏人间,有的则是烧杀抢掠,因此一开始,人族并没有发现问题。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妖族不同于魔族那般,一道法则或者禁制就能使得他们无法进入九晟墟——妖族是由凶兽化形而来,哪怕有法则挡住外界妖族入侵,也防不住本土的一些凶兽自然化形。
  直到半个多月前,除秽司月底核算,才发现,最近出现的妖族,数量竟是比往常翻了十倍。
  消息一出,立即引发了修士们的高度戒备。
  “难怪啊,我就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难得出门一趟,就撞上了元婴期的大妖。”岑羽满脸唏嘘。
  “可不是呢,不瞒你们说,我当时还以为自己铁定是活不成了,没想到,峰回路转,遇到了袁前辈!”
  一个弟子应和道,说完以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往前探了探,压低了声音。
  “你们说,妖族是想干嘛?又想开战了?”
  “不可能吧?”有人不屑地笑了笑。
  “二十多年前的人魔大战忘了?最强的北方魔帝都死在了咱们天尊手上,另外三方魔帝更是身受重伤,到现在都没恢复,魔族尚且如此,区区妖族,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同我们人族作战?”
  这人语气骄傲,一边说着,一边还左右摇晃着自己那比旁人小上一圈、一看就不是特别聪明的脑袋,那得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天尊本人。
  然而话音刚落,旁边的弟子却立刻踩了他一脚,疯狂给他使眼色。
  小头弟子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郁詹。
  郁詹似笑非笑地回看了他一眼。
  一眼下去,小头弟子直接飙出了一头的冷汗。
  旁边的弟子无故中招,也被郁詹那极具攻击性的眼神看了一眼,心下惴惴,忍不住骂了一句:“让你嘴贱。”
  “怎么了?”一旁,时故注意到了郁詹的目光,一边给郁詹夹着菜,一边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郁詹语气淡淡,饶有兴趣地看着时故为自己忙前忙后。
  他其实不是没被人伺候过,但是被时故伺候,就是让他莫名地舒坦,以至于方才那位嘴贱的弟子,他都懒得搭理。
  这事吧,还得从昨日说起。
  昨天一早,郁詹一如既往地在床上打坐。
  时故的脚步很轻,这个郁詹一直都知道,甚至注意力若是不够集中,连郁詹有时候都注意不到他的靠近。
  这其实是防备心过重的表现之一,这一点,或许连时故自己都没有发现。
  幸运的是,打坐之时,修士的五感会呈倍数地增加。
  于是,他听到了门口的脚步。
  彼时天色尚早,半明半暗,郁詹本以为是路过的修士,并未在意,却不曾想,一刻钟后,那人还在外面。
  带着些许的疑惑,郁詹打开了门。
  大城池的客栈不同于之前的小镇,廊道很宽,这便显得门口蹲着的、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的时故格外娇小起来。
  郁詹愣了愣。
  “你怎么过来了?”
  闻言,时故略有些迷茫的抬起头。
  昏暗天光下,时故脸上带着被发现的无措与意外,脸色苍白,雪白的中衣勾勒出的身形比之往日还要消瘦,此刻正蜷着腿,缩成小小的一团。
  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兽。
  郁詹眉头微皱。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时故,他莫名有些心头凝涩。
  空气过分的安静,时故直勾勾盯着郁詹,苍白的面色让他看上去格外脆弱,仿佛在确认些什么。
  而后,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郁詹的衣袖。
  时故的眼睛是很少有情绪的,就算有,也是一眼就能读懂,但此时此刻,郁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他的目光。
  只是莫名的,他觉得时故抓住他衣袖的手,像是抓住了希望。
  又或者说是……信仰。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郁詹就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信仰?
  怎么可能。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目光,至少这一刻,他都是真真切切地被怔住了。
  “怎么了?”
  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郁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还能这么温和。
  时故不答。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郁詹一般,直直地看着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做噩梦了。”
  许久,时故轻声开口。
  而抓住郁詹衣袖的手,越发收拢。
  就是那天早上开始,时故对郁詹的态度就产生了莫名的变化。
  帮他拿东西,帮他推门,帮他拉椅子,帮他布菜。
  别说,这感觉还不赖。
  时故本也是随口一问,听到郁詹说没什么,他也就没再追究,低头继续忙碌。
  然而看着时故,不知怎地,郁詹就想要说些什么。
  他这么想了,于是便也那么做了。
  “北方魔帝,是我爹。”
  郁詹声音淡淡,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时故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
  没记错的话,九晟天尊是郁詹的外公。
  而九晟天尊,杀了北方魔帝。
  也就是说……
  时故呼吸一滞。
  大概是他震惊而又无措的表情太过生动,完全不同于往日呆呆笨笨的模样,郁詹扬了扬下巴,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掐了一把。
  “吃饭吧。”
  说完,郁詹率先转过了头,捏过时故的脸蛋的手无意识地敲击起桌面。
  手感意外的不错。
  一顿饭,时故吃得心不在焉。
  郁詹将他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微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得到好转,而餐桌上,众人已经聊起了新的话题。
  时故原本是没太在意的,但听着听着,就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讲的居然是景安的故事。
  故事的开端有些老套,就是一个小孩救了另一个小孩,并将他带回了家。
  救人的小孩名叫景秀,那时候他还没有练那套邪门的功法,性格不算太歪,还知道帮助他人。
  被救的小孩则是景安,在被救之际一眼万年,从此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在当时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当然,光就长相而言,估摸着现在毛也没齐。
  众所周知,妖族是由凶兽化形而成,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注定了妖族的生活不会太过太平,而这,也为后来的故事奠定了根基。
  十几年后,蜘蛛族遭受了一次入侵。
  身为族长,景秀的父母首当其冲,惨遭杀害,举族上下更是死了个七七八八,好不凄惨。
  景秀从此性情大变,沉默寡言。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突然的某一天,景秀获得了一门诡异的功法。
  至此,景秀便成了变态中的变态。
  为了修炼,他手段残忍,性情扭曲,跟人沾边的事情没做过几件,恶名倒是传播了千里远。
  渐渐地,景秀身边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景安是唯一一个不离不弃的。
  “只可惜啊,再不离不弃,危难之际依旧一脚踹了出去。”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唏嘘不已。
  有人不禁摇了摇头,道:“要我说啊,那是景安自己眼瞎,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吧?干嘛就非得栽到那景秀一人身上。”
  “可不呢,是锦绣楼的姑娘不美,还是南阑院的少年不香?”
  隔壁桌的也是一帮修士,约莫是一直都在偷听,闻言立马掺和进来,笑容荡漾。
  这话一说,沧云宗众弟子也乐了,调侃道:“哎哎哎,说啥呢,别带坏别人啊!”
  “怎么的?带坏了你这朵纯洁的小菊花?”
  话音落下,客栈哄堂大笑。
  一时间,整个大堂都被笑声包裹环绕。
  一直蒙头吃饭的时故慢半拍地抬起了头,看着笑容满面的众人,心想,他们好像很开心。
  尽管时故并不明白这番对话有哪里值得开心。
  人声鼎沸,热火朝天,时故默默看着众人的笑颜。
  他看到有人笑捧了腹,也看到有人笑弯了腰,笑容编织成了一副画卷,将所有人笼罩在里面,唯有时故,坐在了画卷之外。
  他是与画风格格不入的看客。
  可是,偶尔的某个时候,即使是看客,也会对画卷产生些许的艳羡。
  不过,此时此刻,时故显然羡慕的不是时候。
  “你也想去?”一直默不出声的郁詹忽然开口。
  “啊?”时故疑惑地抬起头。
  郁詹面无表情地同时故对视。
  片刻后,郁詹动了动,姿容随意地单手斜靠在窗台之上,这个动作让他看上去很有气场,也让时故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紧张。
  老实说,光从表面上看,时故并不能从郁詹现在的表情上看出多少情绪出来,可从直觉上来讲,时故却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气息。
  时故并不能理解郁詹这番莫名其妙的情绪由来,于是他十分严谨地多问了一句:“去哪里?”
  郁詹脸色又黑了一分。
  微微眯眼,郁詹看向时故的眼神带上了审视。
  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这只小白羊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不懂。
  若是装的,为什么能够装的如此自如,而若是真的,又为什么……总是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做些不合时宜的动作。
  轻浮。
  郁詹在心中冷漠评价。
  “锦绣阁,南阑院。”
  他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众人聊天中出现过的两个地名。
  时故想起来了。
  他开始沉思。
  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他一定要好好回答。
  于是他谨慎地思考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问道:“我们可以……一起去?”
  郁詹:“……”
  郁詹的表情逐渐惊异。
  许久许久以后,他从牙缝里憋出来了两个气音。
  “不了。”
  时故茫然。
  他回答错了么?
  一顿饭吃完以后,众人再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这是最后一段路程,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日的时间,他们就能到达青和宗山脚之下。
  而在最后这一段路程之中,整整一路,郁詹一个字都没有再跟时故说。
  然而,虽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时故的身上。
  眉头微皱,眼神古怪。
  时故并不能看懂这样的眼神,不过若是郁詹的随从范宏胤在此,想必会吐槽一句:跟看淫丨魔似的。
  赶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到达青和宗的时间是在酉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尽管当初袁长老的原话是将那五个青和宗弟子往他们山门一扔就是,但清原等人显然是没有这个胆量的,经过一番商议过后,众人决定还是先找个客栈落脚,然后找人给青和宗通报一声,明日一早再去山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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