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面色阴沉的吓人。
　　该死，以正道著称的玉华门竟有强行透支潜力提升修为的禁药！这类药炼制和服用都不人道，不管在哪一界都是禁止的存在，因此他全然没想过这样的药会出现在方舟身上。本以为玉华门只是高高在上太久，不懂规矩罢了，现在看来……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方舟的修为还在节节攀升，他身上蔓延的诡异又可怖的纹痕越发明亮。周身扩散的威压已然让下方的长老们难以动弹。
　　云柒心知原本准备应对的手段是不管用了。
　　他一咬牙，正开口唤了声：“混火！”
　　‘混火’从云柒体内窜出，一边还骂骂咧咧。
　　“都说了，要叫前辈！你现在还得我帮忙，最好对我尊敬点！叫大爷！”
　　虽是发出骂声，但‘混火’还是敬业的钻出来就要进云柒的眉心。
　　两人现在是平等关系，若是双方都同意，‘混火’可通过灵府将力量借给云柒。
　　只是一个是天地灵物的灵力，一个是人修出的灵力。本质不同，后续也会带来极强的后遗。但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混火’半边身子快融入了云柒。
　　但很快，它又停住了。
　　云柒也一瞬间停止了动作。
　　林轩，地面上的人也瞪大了眼。
　　方舟蓄起的威势一下停滞，猛涨的修为迅速跌落。
　　一阵风微微吹过，是自然的风而不是灵力带起的风刃。
　　方舟脸上疯狂的表情呆滞，他本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但现在……
　　他缓缓低头，看着胸口的利剑，猛吐了口血，然后一下就依托不住落在了地上。
　　陆尤之面无表情的抽出剑。
　　所以他就是想不明白，对一个炮灰怎么都要等他把大招憋好再动手，趁他憋大招搞定不香吗？
　　一个出场不到一章的炮灰哪来那么多讲究？还想走流程？
　　方舟半撑起身子，又吐了口血，虚弱抬手，微微颤抖：“你……你不讲武德！”
　　陆尤之：？
　　“好好…是我大意，该，该折在这。”
　　“但我死了，也定是不会让你们好过！”
　　禁药被打断的反噬加上那一剑，方舟已是强弩之末，但最后一句话说起来竟是连贯非常。
　　说话间，方舟一下蓄起余力拍向自己的灵府，嘴上念了几句咒。
　　他的修为快速消散，生命力也迅速消逝，只留下“宗门定会为我报仇”这最后一句。
　　云柒看出来，这是方舟用自己的命向宗门发出的讯息。
　　陆尤之漠然的看着方舟的尸体，又见着他的尸体也渐渐消散，原地只留下血迹。
　　众人已然被眼前突然的一幕震惊。
　　这样的操作……前一秒方舟还气息恐怖，现在却连尸体都没留下，死得不能再死。
　　‘混火’这时发现自己没用了，火星停止飘动了一瞬，然后又默默匿进了云柒的身体。
　　方舟一死，林家来的人自然是信心离散，任人搓圆捏扁，毫无还手的力量。
　　来时精神极好，以为自己丧子之仇能得报的林海脸上灰败，甚至有着一丝悔意，他的修为已然被废。
　　林轩同样狼狈，但还傲气不减，喊到：“你们敢对我下手定会被玉华门报复！”
　　换来的是云柒毫不留手的一剑。
　　事情解决的算是顺利。
　　林家高层如今死得死，被擒的被擒。
　　在莫州城传承了百多年的林家已经完了。
　　还有落井下石，参与进来的陈家。虽不至于像林家那样完全失了站起来的可能，但还是死了几个长老，并以巨额的钱财补偿云家损失才得以让剩下的人离开。
　　按理说云家长久的麻烦也就解决了，但云柒不知为何，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方舟区区一个外门执事，又凭什么如此自信玉华门会被为之出手？


第21章 上路
　　云柒一时想不明白。
　　只得在心里留下个心眼，才收敛起猜想。
　　陆尤之还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动静。
　　这么想或许有些好笑，在这样一个修仙的世界，人命如草芥。杀人算是每人都会经历过的事，但自己见着陆尤之的反应，竟是忧心他会接受不了。
　　他就是觉得，陆尤之怎么也碰不得人命这东西。
　　云柒走上前，轻拍了下陆尤之的肩。
　　陆尤之刚才像是分神，被云柒这一拍拉回了注意。
　　云柒瞧了眼陆尤之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他一时摸不清面前这人的心态。
　　他试探道：“方舟是自愿以命传讯，与你没关系。”
　　？
　　陆尤之没想明白云柒说这番话的原因，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于是他只点了下头。
　　顺手将手里沾了方舟血液的剑丢在地上。
　　陆尤之心里叹了口气，虽说不是自己杀了方舟，但到底和自己有关系。伤了人，这一点也不“和谐”，社会主义的道路偏离了一点点，得注意。
　　他暗自警醒自己。
　　刚才走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陆尤之本来想试探下自己的修为，毕竟他对修为等级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为啥云柒看不出自己的修为…只能利用方舟这个工具人一点点试探了，结果现在感觉试探了个寂寞。
　　大概是方舟比较弱吧……
　　毕竟是炮灰。
　　“你能看出我修为等级到多少了吗？”陆尤之突然问道。
　　“？”云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刚才说的话题是这个？
　　“嗯？”
　　“……”云柒一下明白陆尤之是真的没受影响，他也是认真的在问自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毕竟事发突然，他也没料到。
　　方舟吃下强行暂提修为的禁药，就刚才爆发出的力量，应该是无限接近于第一道分水岭的境界……也就是王级。
　　刚才陆尤之很轻松的就突破了近王级的屏障啊……
　　“……”云柒突然沉默了。
　　有一点点酸，他自己现在也只是灵级……
　　“你知道吗？”陆尤之追问。
　　云柒艰难开口，“应该是王级以上了。”
　　陆尤之想了想设定的等级体系。
　　！
　　一个‘混果’这么厉害的吗，之前云柒吃了也没这么强啊！
　　这大概就是主角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身为主角，修为都涨得慢，但历经沉淀总能发挥出越级战斗的能力。
　　陆尤之想通了。
　　他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没了北斗学院的剧情，这段时间他不可控，也就是说，发生什么都得由云柒自己决定。
　　云柒这才正色，他看向被压下去的林家高层，说道：“先帮父亲接收了林家的产业，在这留下些保障，然后……便离开莫州城出去寻求机缘提升修为。”
　　这是他早已有了的打算，刚得到‘混火’时，告诉了自己些东西。至于保障……之前的不安太过强烈，需要做的也得比之前计划的多才是。
　　陆尤之听此，心里赞成，感叹云柒的事业心真不错。
　　*
　　时间过去一月。
　　不管人愿不愿意，云家已经接收了林家在莫州城全部的产业。原本被打压的势弱的云家一跃成为了三大世家……不，现在只有两个世家了。总之，云家成为了莫州城最大的家族势力。
　　莫州城的百姓，权贵们知道，莫州城会变天了……
　　但是，他们惊奇的发现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笑到最后的竟是云家！
　　他们皆传，若非是有云柒归来力挽狂澜也不会如此。一时云柒名声大噪，莫州城第一天才的称号实至名归。
　　而作为这段时间的焦点人物。云柒还在专心捣鼓着阵法。
　　要给云府加点安全保障，他想了半天，只觉阵法对这种府邸的保护最为合适。加上他编写的功法，都是最适合云家高层和弟子的潜力。两者结合，应该能为大大提升云家的整体实力。到时……
　　就算玉华门真的来了人，也能撑到自己赶到。
　　阵盘已经制好，都是云柒目前实力能布下最好的阵法，耗费了他大量精力。
　　让人将陆尤之叫来，这些天布阵设计的压力才松了些。
　　陆尤之很快到来，云柒指导着他将灵力充入阵盘，陆尤之修为更高，由他灵力启动的阵法更强。云柒布下的是几个高级阵法环环相扣，相互关联的联合阵法，可说是攻守兼备。加上陆尤之的灵力至少能挡下皇级的攻击。
　　一阵灵光荡漾，云府内的人皆有所察觉。他们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云柒手中，原本黝黑的阵盘泛出光泽。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云柒伸手咬破了自己手指，一滴指尖血被他甩入阵眼。
　　阵盘光泽显红，若说它上一秒还是个死物，这一刻便像是活了过来，映入云柒眼中，熠熠生辉。
　　都说十指连心。云柒滴入自己的指尖血目的有三：一是添加血脉分辨，云家人大部分是同族人，外族待他确定忠诚度将会单独添加。二是加强阵法，仙帝之身的指尖血，虽远不及心头血精血，但对阵法也会是不错的强化。三是……建立感应。若是有人强攻云府，在远方的自己也能有所感应，及时赶回。
　　云柒收回手，只觉自己做完这些才算布置妥当。
　　最初，他本是没想过做出这样的准备……
　　他安抚下自己，转身见着陆尤之静静的站在一边，显然是被自己“利用”完了便没事做了。
　　虽说脸上看不出，但云柒就是觉得陆尤之是感到无聊了。
　　他不由失笑，心里明朗了些。
　　他道：“陆兄，待我将这阵盘交给父亲，再收点尾，我们明日就走。”
　　“嗯。”陆尤之答应的快速。
　　……
　　第二日，收拾好了东西，云家大部分的人都在大门前送行。陆尤之注意到，云琉儿不在。
　　云沧嘴上嗫嚅，像是有许多话要嘱托，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抬手拍了下云柒的肩，道：“若是能走，便走远一点。”
　　云柒知晓云沧的话里的意思，他问道：“父亲，那晚你没说出的，现在可要说？”
　　云沧望进了云柒的眼中，眼中又信任，坚定，像是他说出什么，云柒都能办到。
　　有些东西，他想说真的很久了，但谁能帮他？
　　云柒是雄鹰，野心勃勃，注定会飞得高远。小小的云家，小小的莫州城留不住他，也不配拥有他。作为父亲，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力不绊住云柒的脚。
　　但……至少有的事，他能知道了。
　　云沧望着云柒，眼神平静，但云柒觉得自己分明看到了痛苦，他道：“等你足够强了……我便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
　　云柒神情一下变化，他追问道：“什么意思？母亲如何了？”
　　“母亲”这个词对云柒已经太过久远。原本他也是父母恩爱，但不过一日，便少了个母亲。那时他问父亲母亲去哪了。云沧只痛苦的说了句“她走了”。也让他以为是母亲抛下了他们两人，让他一度怨恨她。但现在看来……
　　真相分明不是这样！
　　云沧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告诉你这个，只是希望你能变强，待你足够强大，才能背负起我将要告诉你的一切。若真像你那晚告诉我的一样……相信离你知道一切多那天也不会太远。”
　　“我……”
　　“云兄！该走了。”陆尤之提醒。
　　他担心云柒在追问下去，云沧得扛不住剧透了。
　　云柒回头看了陆尤之一眼，他轻呼一口气。
　　“父亲……那天一定不远。”
　　说罢，他转身便走，留给云沧一道坚定，永不往回走的背影。
　　陆尤之紧跟在云柒身后，跟着他走上新的路。
　　只是他回头看了眼云府。
　　“云府”的牌匾光亮，镀金泊的字迹在阳光下似是放光，透露着这一家族在这段日子的辉煌。
　　……
　　两人离开了莫州城，走着大道，一路顺坦。
　　陆尤之发现云柒之前说的虽是“寻求机缘”，但他上了道，明显还是有明确的目的的。
　　他没多问，在这段未知的剧情里，跟着云柒走就是了。相信“主角光环”。
　　况且，云柒现在应该是心情不太美妙。
　　一路上都没什么话，专心的赶路，到天黑便已经离了莫州城有一千多公里。
　　披露着浓重的夜色，两人顺利的进了一个中型城镇，找到了家有空房的客栈。
　　进城的一路，陆尤之便发现这座城热闹非常，让陆尤之都怀疑起这个世界的人是否夜生活都这么丰富。
　　他随口问了带自己找到屋子的小二。
　　“你们这往常都如此热闹？”
　　小二被自己面前这个好看的像神仙一样的人询问，有些羞涩，但还是低着头将自己知道的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当然不是……是，是‘金锁节’，我们这特有的节日。姑娘们可以在今天带着金锁出门，见了心仪的男子便送出去。两人可以一起赏月放花灯，成了不少好事。若、若是……”
　　年轻的小二突然就结巴起来了。
　　陆尤之起了兴致，继续问：“若是什么？”
　　“若是……姑娘不介意，和心仪的男子…”
　　“什么？”陆尤之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