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攀上公爵之子秦慎勋这节高枝后,为人做事愈发娇纵高傲。
关键是他这人既能在比自家低的门户前鼻孔朝天,又能懂得交际巴结贵族。
在贵族圈子里混的可谓是如鱼得水。
虽说秦慎勋是秦公爵的私生子,但血统总归是还摆在那的。
秦旭瑞瞪眼,委屈控诉,“就是那个今天新来学校的楚余!?我今天在校门口看见二叔的车了,可是……可是二叔的副将居然不载我,反而去接那个新来的。”
“楚余到底是谁啊,”秦旭瑞愈发激动,他从没遭受到这种待遇,“那明明是我坐的,他凭什么抢我的车,他不配?!”
“楚……余?”杨晗安抚着小儿子,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写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狠利,继而笑道,“宝贝儿,楚余不过就是你二叔身边的一条狗留下来的儿子,他怎么配和你比呢,是不是?”
秦旭瑞望着母亲温柔的眼睑,情绪被安抚下来,白皙张扬的脸蛋逐渐平和。
秦旭瑞红唇微抖,问:“真的?”
“妈妈怎么会骗你呢,宝贝你以后压根就不用把这号人放在眼里。”
杨晗温柔拍着秦旭瑞的小背,灵光一闪,“对了,以后要是看见你二叔的车来接他,宝贝你就要礼貌跟那个副将叔叔打招呼,多说好话,明白吗?嗯?”
要是用孩子巴结到了秦宿这个准爵位继承人,那么他们一家肯定能入秦家家族族谱。
就算是外室又如何,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秦旭瑞瑟缩犹豫,“可是……可是二叔不是不准我们去他家吗?”
秦旭瑞一想到秦宿那种阴冷狠利的眼神就直打冷颤,仿佛自己会被那肃杀的眼神千刀万剐一般。
太可怕了。
杨晗点点秦旭瑞的小额头,恨铁不成钢,“他说不准就一定不准吗?宝贝,只要你努力得到了你二叔的喜爱,咱们以后都能住公爵府了。”
“真的吗?”秦旭瑞幻想着公爵府的场景,虚荣心愈发强烈,“那我去?!”
杨晗笑着:“这就对了嘛,真乖。”
-
夜里静谧。
楚余悄悄抱着小黄鸭又潜入秦宿的卧室,大门今日没有锁。
他瞥见台桌上陈列的各种药剂胶囊,垫着脚尖攀上桌面,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些药繁杂多样,意味着主角每日每夜地饱受病痛折磨,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承受这难捱的病痛。
这个国家仍旧毫无波澜地运行着。
在那些皇权贵族眼里。
国家只是少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将领。
星国无非是少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出征元帅。
他的功勋在被世人遗忘。
那些饱受折磨的身心俱疲和剧痛。
只有秦宿一人阴郁地承受着。
至始而终,孑然一身。
所以楚余不怕这个阴狠杀伐的主角。
反而是无尽的惋惜,为其的忿忿不平以及难以言说的心疼。
因为,他永远铭记着主角最风光无限的时刻。
秦宿坐着浮动座椅,入门就见这个小团子艰难垫着脚尖,趴在桌上细细端详那些药。
“饿了去吃饼干。”
秦宿阴冷地声音骤然传出,吓得楚余小手一抖,身形跟着颤动。
活像小奶猫受惊,可怜兮兮的发着抖。
楚余灵动的大眼睛与其对视,发出奶音,“没有要吃……秦叔叔你吃药了吗?”
“正打算吃。”秦宿来到楚余身旁,冷漠,“你回去睡觉。”
“唔。”楚余扇动如蝶翼般的睫毛,软软地说“我……想看秦叔叔吃完药再去睡。”
他袖子下的伤隐隐作痛。
秦宿瞥了他一眼,也没有赶他的意思。
自己拿起药一种接着一种喝下去,喝到中途时,楚余小肉手挡住他拿药的手掌,“诶秦叔叔,这个药剂是半杯,这个是两粒,你拿多了。”
秦宿怔住,意外这个小东西竟然记下了这么多药剂的用量。
楚余认真的小脸上皆是真切的关心,“秦叔叔,药不可以多喝的,而且每喝完一次药要补充水分后,才可以注射药剂哦。”
说着,他便小手捧着水杯至秦宿的嘴边,张开小嘴巴示意秦宿,“啊——”喝水。
秦宿就着楚余的手喝下水。
喝完,他才下意识皱眉。
他平日吃药就没这些穷讲究。
不过?,这种包含仪式感的过程,似乎不同于以往自己的随意吞咽。
似乎多了点什么。
楚余陪秦宿喝完药,注射药剂后为他揉了揉太阳穴。
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的病痛感觉轻缓了很多。
揉了不到五分钟,秦宿拿下楚余的小手。面色依旧漠然,只是眼里再捕捉不到之前的嫌弃。
秦宿道:“我叫仆人带你回去,洗了澡就赶紧睡觉。”
他的手掌无意触碰楚余的手臂,楚余疼得“嘶溜”一下,下意识的往后躲一下。
虽说只是微小的动作,也逃不过秦宿超人的视察力。
他的眼底顿生阴翳,眼神危险,“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给我看看。”他试探性地捧过楚余的小手,但又怕力道太大又碰着楚余的伤口。
楚余尽力伪装自己的正常,神色自然地笑着,“没有啊,秦叔叔,我没有受伤。”
秦宿不由他多说,迅速拉过他的小身板到跟前,轻挽起他的袖子,薄薄的纱布上沁着斑斑血迹。
他只消看了一眼,面色就愈发阴狠,眼底的如利刃般锐利,周身气压骤降……
楚余感觉到他暴戾的怒意。
“为什么,不说。”
第9章
楚余湿润的大眼睛左右迟疑,伸出小手让医生仔细涂药。
白如清雪的柔嫩手臂上,那片密密麻麻的红色伤口被衬得愈发严重。
“秦,秦叔叔……”
他甚至有些担心秦宿会因此更加暴戾震怒,那秦宿的病又恶化可怎么办呀。
他面色担忧的悄悄瞥向脸色阴晦的秦宿。
秦宿目光一直在楚余的伤口上,狠利的怒意腾腾。
养这只小猫不到两天,就让他带了一身伤。
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失败的?
“喂,顾赋宁,”秦宿点开通讯光脑,蓝色透明投屏至半空,他语言简短而又切中要害,“联系今天带楚余的学校老师,我希望在半个小时内听到楚余受伤的具体原因,否则,别说革职,她的教学生涯即将就此结束。”
楚余慌乱解释道,“秦叔叔,这和林雪老师没有关系啊,她对我很好的,你别撤她的职好不好。”
秦宿收回通讯光脑,瞥他一眼,“那你说说,怎么伤的?”
“我,我只是和同学闹了别扭……”楚余眼神躲闪,灵动的眼神柔弱犹豫,“不小心自己摔的。”
秦宿看楚余这可怜兮兮又故意隐忍的小模样,心下怒火更甚。秦宿就知道这小东西平日里就是太乖了,一出去谁都敢欺负他。
为什么要这么乖呢?
他心里微叹一口气。
家庭医生替楚余小心包扎好后随即离开。
秦宿看着那处殷红的伤口,眼皮不忍地跳动。
小东西全身上下都软的像个糯糯的白面馒头,细皮嫩肉的,这伤成这样指定不知道有多疼。
秦宿让他卧躺在床上,仆人进来给他替换衣物时,静静地躺着的楚余突然想起什么,他的小肉手挡着仆人姐姐的芊芊细手。
顶着秦宿从未离开过的目光,“我,我突然不想换了,秦叔叔我累了,我想先睡了。”他的小腿瞪着被子,往枕边爬去。
秦宿大手一捏轻松把他拎回身前,把楚余可以挡在小肚子上的手拿开,掀起衣摆露出白皙柔嫩的肌肤,而在左上方一点——
一块青紫色的淤青赫然显现,于白皙的皮肤上蔓延。
秦宿素日稳重的手掌微微颤动一下,朝身边的四个仆人阴冷地吐字,“还愣着做什么,即刻把吕医生再叫回来。”
吕医生就是秦家的专用家庭医生。
仆人吓得一哆嗦,赶忙退出房门,“是。”
“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把你身上藏的伤统统说出来,我可不想叫医生来回折腾一晚上。”秦宿犀利着眸光,鹰眼中是危险的怒意。
楚余瑟缩着小身躯,白皙的肚皮暴露在空气里,“没,没有了。”
秦宿盯着他肚子上严重的淤青,“刚才为什么不说?”
楚余眼中红湿,“我……我怕你生气,怕你会自责。”
怕他自责?
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
楚余的理由似乎在秦宿看来并没有足够的合理性和意义。
但是秦宿不会责骂他。
他连半句狠话都舍不得对这个乖巧的小奶猫说。
待吕医生回来开了一些活络淤青的外用药,仆人们给楚余漱洗过后,以后十点左右了。
楚余乖乖地坐在床上看桌边的秦宿处理政务,不想盖厚重的被子,他就抱着他的小黄鸭坐在床边。
床边的小灯光线昏黄温柔,秦宿认真的侧脸英俊而又完美。
主角总是会引人注目的。
就好比现在。
楚余盯着秦宿的侧脸出神,许久,上下眼皮开始不争气地打架。
楚余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眼皮时而半阖又强行睁开,继而又渐渐合起。
等秦宿处理完一些政务后想起楚余时,楚余已经靠在小黄鸭身上睡着了。
肉嘟嘟的脸枕着玩偶,红润的小嘴微张,睫毛软软地合着,时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秦宿放下氪金钢笔,浮动座椅悄然来到楚余跟前,轻轻把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将小黄鸭摆好放在他的身侧。
秦宿抬起手,不由得用指尖拂过楚余的额发。楚余的格外的乖巧让他很意外,但他领养楚余不是让他来学会懂事识大体的。
秦宿阴晦的眼底寒意渐深。
在他秦宿的羽翼下。
楚余可以乖张。
可以恃宠而骄。
可以肆意妄为甚至以后纨绔,都没关系。
虽然楚余那乖巧得像小奶猫似的模样确实很招人喜欢。
但秦宿还是希望楚余能乖张骄横点。
这样他就不会傻乎乎地再受人欺负。
这样他也能早点学会依附于自己。
夜间,他给身侧的楚余轻柔地涂药。
怕他夜里压着自己受伤的手,就用自己的手掌围过楚余的肩膀。
闻着楚余清新的奶香味,秦宿很快入睡,一夜无梦。
-
次日清晨。
纪北森携娇妻带着受伤的小祖宗纪隽舟做客校长办公室,秦旭瑞和其父母紧跟其后。
昨日纠纷,今日算账。
纪隽舟的小妈乔月还不到二十岁,年轻貌美,眼波媚惑。
她亲密挽着丈夫的臂膀,纪北森被她的眼神吸引,他轻拍她的手,二人柔情蜜意。
校长尴尬地轻咳一声,“纪小公爵,您看这……”
纪北森会意,对对面的秦慎勋夫妇客气一笑,“二位也知道,我们纪家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林雪老师也说了,是贵子和我儿子起的争执,那就好好道个歉吧,这事就过去了。”
杨晗捂嘴轻笑,“这又是什么道理?纪小公爵,全班同学都知道,那可是你儿子先动手的,我家旭瑞不但没有挑事,也没有还手,哪有欺负了人还要道歉的道理。”
秦慎勋托了下领结,默然认同妻子。
纪北森脸上一僵,但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画面上显示的就是那小兔崽子张牙舞爪,先扑过去的。
乔月见纪隽舟吃瘪,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面上识大体地劝道,“是啊,北森,既然是隽舟先动的手,那这事……要不咱们就算了吧?”
纪北森犹豫,虽说本来就是纪隽舟这边理亏,但没给这小兔崽子讨个说法,回去指不定又到他爷爷那告状。
到时候老爷子那肯定也饶不了他。
纪北森只觉得现在自己左右都不是人?。
“那个……”秦旭瑞在杨晗怀里坐的安静乖巧,“纪叔叔,纪隽舟不是我打伤的,是被楚余推的。”
“你胡说?!”纪北森旁边对着秦旭瑞龇牙咧嘴的纪隽舟,嚎道,“才不是呢?!楚小鱼才没有推我,是你这个混蛋在搞鬼?!”
“楚余……?”纪北森疑惑地瞥向身侧站着的林雪。
林雪因为这两位小祖宗的事一夜未眠,面色憔悴,她道,“楚余同学是昨天刚来我们班的,是上将送来的。”
纪北森道:“既然有争议,那请校长调动监控系统吧。”
校长立即恭恭敬敬地调出监控视频,投屏在巨大的屏幕上——
画面错位,看上去确实很像楚余故意拉倒纪隽舟,而纪隽舟就在倒下后就开始疼得哭嚎不止。
杨晗笑着,“既然监控都摆在这了,那请纪小公爵去找楚余吧,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旭瑞可不背这锅。”
话音刚落。
门外就传来一道冷漠的声线——
“听说我家孩子欠了债?”
第10章
秦慎勋一听秦宿的那道阴寒的声音,迎面瞥见门口其漠然阴翳的脸庞,即刻吓得坐直起背,慌乱吞咽几口唾沫。
说来也怪。
哪有兄长怕弟弟的道理。
秦宿这些年见过秦慎勋一家子的面屈指可数。
即使秦宿的父亲秦臻公爵很喜爱这房外室,但他也没有理由要去管这一家子外室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