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在呢。”
“他们会没事的吧?”
“嗯,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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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无数个夜晚一样,那天晚上也与往常无恙。
没人知道,在某个村庄里发生过什么,失去过什么。
万里山河无恙,一寸寸疆土的守卫,不深入,永远感受不到血的粘稠。
自那晚后,余知白时常会发些呆。
祁玦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还回不过神来了?”
“倒也不是。”余知白摇摇头,“就是觉得自己以前格局太小了。”
“怎么说?”祁玦笑问,这到有些有趣。
“不知道怎么说。”余知白啄了口手里的奶茶,叼着吸管,道,“就是感觉自己在意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眼前的一点小方圆。曾经以为不得了了,天要塌了的事,放在大事面前,就会显得很微不足道。就会觉得自己很无用,也很没必要。”
“就比如说,林含对我做的那件事。我记挂到了现在,从上辈子恨到了这辈子,曾经我发誓势必要将林含拉下马,我觉得全世界都不要我了,都抛弃我了,我也恨过,恨过人民,恨过庸碌的百姓,恨他们一问三不知还整日跟风,也恨林含的狠绝和丧尽天良。”
“但是现在看来,我当时太在意了,最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虽然生病是主要原因,但我心态也全崩了。如果我没有那么在意,如果我能坦然面对所有的非议和指责,并且理智的分析,或许结果也没那么糟,哎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就觉得好像我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想法是对的,但能做到其实很难。”祁玦说,“谁都想云淡风轻,谁都想淡泊一切,但人有七情六欲,这是人性使然,改变不了。如果你不会生气了,不会难过了,不会吃醋不会开心,那你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体味人生,感受百态,无外乎矣。”
余知白甩甩脑袋:“我就是很乱,过几天就好了。欸,你又偷喝我奶茶!”
“你的奶茶最甜,当然要喝。”
“呸。”
“走,跟我出去看电影。”
“为什么要出去看啊?”
“不要仗着我是出品方就为所欲为,你的电影上映了你知道吗?”
余知白:“?”
他傻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知道就怪了,最近这段时间闭关闭傻了吧。”祁玦将人从沙发上拎起来,“跟我去约会。”
“欸?喂!我们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
“我要的是约会!废话少说,去换衣服。”
“哥,你别脱我衣服啊,我自己换!”
“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一直在神游…
第47章
余知白被强行带上帽子口罩,和祁玦进行一场正式的“约会”。
“喂,你,不是吧!”余知白害怕人多的场合,这里密密麻麻座无虚席,祁玦左手可乐右手爆米花,真把他带来电影院了。
天,要他一个舆论满身热度顶级的演员来电影院看电影?
他傻了。
电影刚刚开场,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祁玦和余知白躲在入场的小坡上,余知白的心脏狂跳。
这要被认出来还得了?
“跟我一起你还害怕?”祁玦拉着他,“别怕。”
余知白抢过他怀里的爆米花抱在怀里低着头闷头超前走。穿过观众席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别认出我别认出我!!!”他一边快走一边祈祷,然而正因为这样,他走的更加磕绊,东倒西歪。
就在这时——他前行的步伐一顿,有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角,他的心咯噔一下。
他看向衣角,瞧见一只纤细的胳膊拉着他,顺着胳膊往上看去,看见一位小朋友,小朋友声音甜甜的道:“大哥哥,你的爆米花都快洒完啦。”
“噗。”祁玦在后头一笑,余知白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抱在怀中的爆米花由于太过紧张受到胳膊的强烈挤压,导致一大半都洒了出来。
这一路走一路掉的都是爆米花。
“不好意思。”他有些抱歉的回到座位上。
“你是多久没来过电影院了?”祁玦坐下后小声问。
“很久很久,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余知白声音更小的回答,“人多,又密闭的空间,我害怕。”
“小时候养父一打我,就喜欢把我关在黑房子里。时间一久,我害怕这样的环境。”
祁玦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淡淡一吻:“别怕,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我罩着你。”
“你好肉麻。”
“不喜欢?”
“哼,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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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开始,余知白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他一时间竟然被自己的角色深深吸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全片。
这部电影大获成功,自首映一来广受好评,有哭点有笑点,不知道赚了多少眼泪。
一夜之间爆火,电影院座无虚席。
余知白看了一半,不得不感慨金城的厉害。
这样的镜头语言,真不是后天习得,应该是天赋。生来就更敏锐的艺术嗅觉,老天赐饭吃,一点不假。
余知白摸摸眼角,也有点湿润,祁玦递过来一张纸巾:“你怎么像是看客一样,还能看哭呢?”
“只能怪我演的太好了,金导真的太厉害了。”余知白接过纸巾,“文艺片的格调,加上现实片的内容,结合的真好。”
“是啊,这样的好导演不多了,有本事,谦虚,不为金钱所动,你猜,他要了多少酬劳?”
既然这么问,那肯定要的很少。
余知白猜:“五百万?”
祁玦摇摇头:“五十万。”
“什么?”余知白不敢相信,“这么少?”
“金城说,他拍电影的目的从来不是赚钱,只是为了将脑海中所有想象的画面记录下来,然后组成故事,说给所有爱听故事的人。他要我们把钱用在实处,不要浪费在酬劳之上。他知道你没要一分钱,甚至还捐了酬金,对你很是赞赏。”
余知白听的耳廓一红:“这有什么。”
“好好看吧,金导和你的心血,你的第一部 大荧幕。”祁玦与他十指相交,“提前恭喜你,未来的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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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场时,随处可见哭红了眼的观众,余知白也没好到哪去。他和祁玦走在人群中,觉得十分新奇,抬头道:“我有一种,真的在和你谈恋爱的感觉。”
“笨蛋,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
“不一样!现在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牵着手,一起看电影,一起吃爆米花的恋爱。我特别开心!每次出门都要躲着记者和狗仔,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正常恋爱的快乐了。这时候觉得做一个普通人真好。”
“那普通人和演戏,你会选哪个?”
“嘿嘿。”余知白弯眸一笑,“戏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命!”
“我居然跟戏一样重要?”
“也不是啦,你比她重要一点点。”
俩人挤着人群走在过道,身边的路人显然都还没出戏,全都在说这部片子,说他演的好。余知白偷听的可开心了,俩人刚走出甬道,就发现外头嘈杂一片,还有争吵声。
这是一处非常出名,人流量极大的商场,争吵一发生,看热闹的人全挤过去了。
余知白兴奋过了头,拉着祁玦往那边跑:“快看快看,那边有人好像在吵架!”
祁玦:“你慢点,别摔了。”
结果跑过去一瞧,这哪是吵架啊,闹事现场吧?只见一大帮子人,头上套着头套,各个手里举着小旗子,见人就发,后头拉着横幅,出了海报,一人拿着大喇叭嘴里不停的巴拉巴拉。
刚挤到里头他的手上就被人塞入一把小旗子,上头写着几个字:“桑遇滚出娱乐圈!”
?
余知白的脑袋轰的一声炸裂开来,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祁玦抽了他手里的旗子:“先走。”
余知白犟着:“我不走。”
“我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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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来评评理,就这种人的电影还能上映?他的粉丝都瞎了眼了?广电总局都瞎了?什么人的电影都能播?”
“他哥当时做了什么你们都忘了?他哥强.奸犯你们直接就忽略了?强.奸犯的弟弟演的电影你们还叫好?他跟他哥一个德行你们知不知道?就这种人,必须滚出娱乐圈!我有证据,我不是空口无凭,桑遇从小在美国xx国际学校读书,我就是美国来的!他是个校霸头头,他以前一直欺负我,打我,嘲笑我!”男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把我头塞在臭水沟里,还要我在学校见到他就绕路走,不然碰到一次就打我一次。这种人他还能当明星?我不甘心!而且他以前不长这样,他整容的!”
“他不配出现在大荧幕上,他是社会的败类,他吸大.麻!他是美国国籍,你们知不知道他在国外专门欺负中国人?他打心眼里看不上你们!一个美国人在中国赚你们的钱,你们甘心?就这种人,你们还在为了他去抨击林含?林含犯了什么错?一个美国狗的话你们也信?美国狗你们也护?”
前面怎么样,观众并无感。
但是后面这句话,戳到了不少人的心窝子。
虽然大家当场没强烈的表示什么,但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在中国人的心中,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件事情的走向暂时还无法预料。
余知白在人群中,看着那个男人惺惺作态。
四周围着的人已经都拿出了手机,录像的录像,拍照的拍照,男人越说越激动,大声的喊着口号:“桑遇滚出娱乐圈!”
围着的人群越来越多,一窝一窝的人看完电影出来还两眼懵逼,前一秒还在为桑遇的演技感慨,下一秒就要面对“美国狗”。
就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气愤起来时,余知白往前一步,祁玦立刻拉住他:“去干什么?”
余知白看了他一眼,挣脱开,二话没说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拿过他的pad翻看照片。
有人注意到他,咦了一声,捣捣身边人:“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在场有桑遇的粉丝,在定睛看了几秒钟后尖叫声已经到了嗓子眼儿,而就在这时,余知白拿下了口罩和帽子,现场一下子炸开来。
“是桑遇!!!!”
“卧槽!!!真是他!”
“啊啊啊啊!”
余知白得庆幸这家商店的顾客都比较有素质且有思想,以至于他没有一亮相就被人砸臭鸡蛋。
他出现的猝不及防,人们的惊喜远远大过了刚刚听到的那席洗脑发言。
少年冷冷的站在台上,眸子扫过所有人,举着pad,道:“假的。”
男人一把夺过pad:“你说假的就是假的?凭什么?”
余知白问他:“你随意说我在美国欺负过你,那请问我们学校在哪个州,在哪条街?我们的校长姓什么,洗手间在教学楼的东还是西,以及二楼的中餐厅叫什么?这些最简单的问题,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男人被问的开始紧张,他结巴的回道:“我我我小时候在那边读的书,我怎么记得啊,校长姓什么关我什么事,我从来没问过,洗手间在东,二楼的中餐厅……我忘了,但我记得那家的海鲜炒饭很好吃!”
“呵。”余知白冷笑一声,“就你仅回答的两个问题告诉你,洗手间不在东也不在西,刚好在正中间,以及,二楼并没有中餐厅,只有一楼有一家café。你什么都不知道,随意为我框一个恶名,意欲何为?另外,我刚刚看了你的那几张图,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拿到我小时候的照片的,但我想说,P图的技术真是差,你大可以发出来让大家鉴定,是真是假。”
这一番话,加上他真人的出现。再联想刚刚男人的结巴和紧张,还有余知白的咄咄逼人,现场人的心已经有了一杆秤。
男人急地冒了汗,大骂:“美国狗!强.奸犯的弟弟,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说谁强.奸犯?”余知白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起来。
男人见他生气了,道:“谁都知道你哥是强.奸犯!还他妈睡个娃!还把脏水全泼林含身……”男人一句话没说完,只听一声爆响,他被一拳重重砸在了墙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啊!”有人忍不住叫出了声,男人痛苦的捂着头,额角出了血。
祁玦将人抵在墙上,怒意横生:“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余知白在后面拉住他:“别动气,我没事。”
祁玦:“给他道歉。”
男人咧嘴笑,血水流下:“做梦。”
祁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道歉。”
男人瞪着他:“做梦!”
祁玦被气笑了:“好。”
商场人已经有些害怕,开始纷纷后退,祁玦往后一伸手,有人递上一样东西,余知白都不知道现场还有其他人,而递上的东西——余知白眼睛睁大。
只见祁玦指尖随意翻着花,而雪亮伴着商场的灯光发出锋利的光芒。
那是一把削薄的刀。
祁玦单手捏着男人的下颚,迫使他仰头张大了嘴,右手的刀直直朝着他的舌头而去。
余知白吓了一跳,猛地抓住他:“别呀,不至于。”
祁玦冷笑:“不干净的嘴,怎么不至于。”
谁能想到他说拿刀就拿刀,男人一下子吓的尿了裤子,腿都软了人直往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