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玦这才慢慢的放下茶杯,果然一滴未洒。余知白立刻去捉他的手看,一瞧,可不是通红一片,他赶紧带着人去洗手间冲水,将桑爷爷一人丢在茶桌前。
好半天才回来。
再回来时,他的那杯也盛满了。
桑爷爷问:“小子,疼吗?”
祁玦一僵,忙摇头:“不疼。”
“不疼?!”桑爷爷不干了,“来,再来一次。”
余知白大惊:“爷爷!”
“祁家小子,疼吗?”桑爷爷又问了一遍。
祁玦点头,实话实说:“疼。”
怎么可能不疼,烫的泡都起来了,拿泡茶的水可是刚沸起来的。
“嗯,疼就好。”桑爷爷点头,“我一开始不知道祁老头子整天说的人是谁,但也听了不少你做的“混账事”。今儿个是想告诉你,十指连心,得把我孙子放在手心里疼。明不明白?”
“桑爷爷,就算没有这一遭,我也是会一样将他放心尖子上的。”祁玦道。
哟,这是怪他多此一举呢。
桑爷爷看来看去,真是有一个问题憋不住了,他倾身:“你俩什么时候搞一起去的?”
余知白:?
祁玦:……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从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们雨中初见,一个还是个孩子,一个已初成小大人?
好像……
有些禽兽。
祁玦咳了咳:“爷爷,这不重要。”
“其他的不说。”桑爷爷看向余知白,略有些心疼的问,“那闹得风风雨雨的,是你啊?”
“爷爷你知道?”
“我倒是不想知道,天天有人给祁老头汇报,我也就听了一二。怎么,有人欺负你?尽管说,爷爷给你出气!”
虽是初面,但桑爷爷虽然傲娇,却是真的心疼孙子,余知白哪里受过这样的关爱。
莫说爷爷,就是亲生父母,他也没见过,但就是跟这位老人似乎有些投缘,没由来的想亲近。
难得被长辈关爱,他鼻头一酸,笑道:“我没事,谁会欺负我呀。”
“小子,别的没学会,就跟你那臭老爹一样学会了逞能。”桑爷爷道,“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我说。
“我什么也不缺,好得很,还能自己挣钱。”余知白笑着回答。
“就你拍片子那几个钱,能管什么用?”桑爷爷道。
“他的片酬,都做公益用了。”祁玦在旁边淡淡的补充了这么一句。
桑爷爷一怔:“做公益?”
“嗯。”望着身边人,祁玦满眼都是疼爱,“他全捐了。”
“你小子还知道做公益?”桑爷爷完全想不到,“就你以前那混样……啊,呵呵,你混爷爷也爱你,爷爷的意思是,长大了,不错!”
余知白当然知道这个身体以前是个什么德行,他尴尬的在一旁也跟着笑了两声。
忽然间,有人将门敲得咚咚响,在外头大声质问:“桑老头!你把我孙子拐进房间干什么!这是我家!那是我孙子!你们都给我滚出来!”
“别理那个疯子。”桑爷爷不紧不慢的斟上一杯茶,“你爷爷疯了一辈子了,到现在还像个疯子。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牵扯进我的孙子我才不会管,以后那疯老头子这边交给我,你俩爱去哪儿去哪儿待着去。”
“爷爷?”余知白惊讶,“为什么您……”
“什么?”桑爷爷抿了口茶,抬眼看了眼自己的孙子,“为什么能允许你们在一起?”
余知白耳朵一红:“恩。”
桑爷爷闻着茶香道:“都是入过土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余知白一惊,道:“什么意思?”
桑爷爷摆了摆手:“也没什么,我没那么多讲究,活得洒脱,无所谓。我就希望你们年轻人好,幸福,开心,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余知白背后冒着冷汗:“您刚刚说……入过土的人了,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啊。”桑爷爷单手支着,好似回想到了从前,“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啊。”
“哎,倒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你的亲哥哥了,他那条命,我欠了一辈子。”
亲哥哥?
余知白猛地一惊怔,他差点就要站起来了,被祁玦放在台下的手一把按住。
他的牙齿在微微打颤,由于紧张,胃在一针针痉挛,拳头捏的青筋都似要爆出。祁玦喝完最后一口茶,道:“爷爷,也不早了,这里不打扰您休息,下午我还要带他去见一位导演。”
“去吧去吧。”桑爷爷想到了伤心的人,摆手让人出去了。
余知白一出房门,差点瘫软在地,祁玦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半抱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知白抓着祁玦不放,被放在沙发上,他的声音微颤:“你听到了吗?”
祁玦任他用力的握着,他的手通红一片,然而半分未吭声:“我听到了。”
余知白的内心,像被火撩了似的,他冲到镜子前,转身问祁玦:“哥,我这张脸是不是很像?”
祁玦点点头。
“他刚刚说的是亲哥哥……我没听错对不对,对不对!”余知白扑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他紧张的连力道都无法控制,将祁玦的衣襟扯的皱了起来。
祁玦:“对。”
“那我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能……”他说不下去了,眼眶微红,他低下头闭着眼睛给自己心理暗示,“不行,不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要瞎想,没有这种可能。不可能所有的幸运和巧合都会降临在我身上,你不值得,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祁玦抱着他,揉了揉他一头柔软的发。
“傻瓜,不管是或者不是,他都是你的爷爷。你不光是余知白,你也是桑遇,你承载着他的生命,要替你自己,还有他,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就是当有万分甚至亿分之一可能,能找到亲人的那种喜悦和激动……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你先冷静一下。”祁玦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后脑,道,“我会帮你查清楚,但是根据你爷爷刚刚的说法,桑遇本人是知道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的,并且,知道的还不少。若你不属于桑家,一切还好说,若属于,那不得不考虑一点,为什么你死后,来的是桑遇的身体,而桑遇,去了哪里?”
余知白睁眼,他缓慢的抬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逐渐明亮起来:“桑遇他会不会……也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这种风格,看来不太适合2333
以后多给你们乖乖发糖,我可能还是适合甜文啊哈哈
磕cp他不香嘛,我没事来干啥写虐嘛,害!
等着,下一本绝对磕死你们。
这本完结后,我好好捋捋下本~
第51章
“你先不要想太多,你能重新活过来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这样的奇迹不会在每个人身上发生。”余知白在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性,祁玦只能在后面拉住他。
“我会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在事实出现前,你不要胡思乱想。”
“好。我不乱想,我需要冷静。”余知白强行使自己平静。
如果……如果他可以找到亲人。
那一定是一件比梦还美好的事。
这边两个人还在为这件事思考,另一边的桑爷爷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打了个电话。
“桑老。”
“嗯,我太久没过问过家里的小孩子了,这几个月下来,他们都还好吗?”
“桑老,其余人都挺好,只有桑少爷,在国内娱乐圈玩了玩,和一个人有了过节。”
“谁?”
“一个明星,挺火的,叫林含。”
“哦,他自己会处理,这小子从小就不会被欺负。”
“这个……出手的似乎不是桑少爷,是祁总。”
“祁玦啊?”
“桑老您知道?”
“嗯,刚知道。”
“您之前让我们不要打扰你,这些事我们也就没跟您说,起初我们也以为桑少爷是玩玩而已,现在看来,仿佛不是那回事,而且……通过祁少爷和那位林含,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本想查明后跟您汇报的,您今日刚好打了电话,你想……听听吗?”
桑老笑道:“什么事还让你打起马虎眼了?”
对方顿了顿:“桑老,我们都知道您对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很自责,一直觉得那是自己的错,所以,没敢轻易向您汇报。前段时间桑少爷当当众宣布一位叫余知白的人是他哥哥,加之俩人极像的面容,我们深入调查了一下,那位余先生……”
桑老脸上的笑渐渐收去……
.
林含的经纪人四处奔波,最近因为他的事儿实在是没少操心,但这件事牵扯的太深,根本不是一家经纪公司或是背后的资本可以控制的事。
那位石头本身就涉毒,他背后的团体早已被警方盯了多年,而林含虽未亲身牵涉进,但曾参与买卖,也就是在买卖的环节中认识了石头,从而才有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些罪犯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人命,没有规矩,没有法律,只有钱。
一个个毫无原则可言,像是狗皮膏药一般,沾上了就扔不掉了。
林含被抓一事牵连出太多,接连几天都大占头条。
余知白和祁玦回了趟祁家,一入了市,就不得不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加上电影的热映,余知白还要去跑宣传,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一条又一条的片约接连不断,各大综艺相邀,还有数不清的采访。
余知白这一案件热度重提,许多博主自发探秘,各种猜测的文章层出不穷,而公开说余知白是自己哥哥的桑遇当然逃不掉别人的深揪。
虽挖不出太多桑遇的料,可余知白从小到大生活的场所都被挖了个底朝天,因此,桑遇不是他弟弟的事很快露出。
但桑遇的面容又是如此和余知白相近,因此,一篇名为《替死鬼》的文章迅速翻红。悬疑的疑点与阴谋论在这篇文章中被无限放大,作者认为,余知白根本没死。
桑遇就是余知白,而死去的人,只是替死鬼,警方不过是拿余知白的尸体当饵从而下了一盘棋而已。作者坚信,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刑事案件,背后的操刀者,不是个人,而是一个神秘组织,而该神秘组织,甚至于是背靠参天大树的。
大家在这篇文章下讨论的如火如荼,连余知白自己本人都快信了。
“怎么会有人分析的这么头头是道?”余知白和唐在一起,翻看着手机。
“少爷,不是我说,你和那个死去的余知白,真的也太像了。”唐说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要不是大少爷那么早就死了,我真会以为是他。”唐叼着饼干,含糊其辞的说。
余知白脊背一僵,又迅速装作不在意的刷着手机,道:“是啊,哥哥要是没死,一定也是一表人才。”
“害,少爷,不是我说。嘿嘿,反正大少爷肯定不像你这样,不做实事。当年夫人和桑叔叔那么疼爱这第一个儿子,谁晓得能出那种意外啊,也没办法,都是命嘛。”
余知白捏紧手机,恩了一声:“唐,你听说过中国的故事吗,死去的亲人,会在亲人分外思念的时候,进入你的梦里。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梦到过哥哥。”
唐想了想:“少爷,我觉得,大少爷可能不想来见你们吧。”
余知白:“为什么?”
“因为桑爷爷救的不是他啊,他应该是心生怨恨的,自己的爷爷救别人,不救自己,就算是孩子,也是会难过的吧。”
余知白扯了扯嘴角:“但是……爷爷一定有他的原因……”
“谁都知道桑爷爷不可能是故意的,但他这一辈子也就祁爷爷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祁爷爷的孙子,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是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河流那么湍急,没抓住就是没抓住了。桑爷爷估计也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谁能知道河底下有暗流,卷进去人就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花了多大人力财力去找人,结果连个尸体都没捞着。”
“祁……祁爷爷……”余知白强忍住拔高的音调,硬生生的咽了进去。
“是啊,所以啊,你看桑爷爷和祁爷爷吵了一辈子了,但其实俩人特别惺惺相惜,又老又爱对嘴还傲娇,两个老顽固。祁爷爷脾气那么臭,你见过他对咱们爷爷发过脾气吗?没有吧!他记着呢,记得爷爷救了他孙子的命。所以你说这命运吧,也真神奇,你还和祁家的少爷好上了。哎呀,少爷你今天怎么啦,咋还聊起这事了,以前不是谁说你就跟谁炸毛的嘛。”
“没事,就是忽然想到了……”余知白脑子乱成了乱麻,“我想休息下你先出去。”
“哦,好吧。”唐关了门走了出去,余知白立刻拿出手机给祁玦打电话。
祁玦那边很嘈杂,似乎是在外头,接听时纷乱的很。
“喂,阿白?”他喊了一声。
然而好半天都没有听到回应。
“喂?”他又喊了一声,走到无人的角落,这一次,他听到格外重的呼吸。
他心拎了起来:“你怎么了?”
余知白的情绪不对劲,祁玦立刻感知了出来。
“哥……”余知白微喘着气,他捂着心口,抵在桌子上,电话放在一边,“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的养父母是从哪里找到我的……我应该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但是我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唐刚刚说……桑家的第一个孩子,和……你,幼时一同落水,爷爷先抓了你,那个孩子因为一秒之差被卷入了河底。若那个孩子真是我……若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