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燕还没来得及应话,见状也忙跟沈威见礼:“女儿见过父亲。”
沈威急匆匆的往里去,连理都没理她们,但在走了几步后,突的又想到了什么,扭头回来问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沈堂:“你刚说什么?过几天是沈叔叔的生辰?”
神情阴鸷严肃的让小沈堂害怕,下意识往后缩,不敢说话。
沈月燕以为他是在为沈堂叫沈英叔叔生气,忙替沈堂说话:“不,不是,弟弟他喊错了,是沈英,沈贱民。”
沈威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瞬,眼中冷芒一闪,而后对着两人说:“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要快,父亲要出趟门,带你们一起,另外让柳侍奴过来我院里一趟,我有事找他。”
说罢再次转身行色匆匆的离去。
沈威这半天辗转了多个地方,先是在宁王府碰壁,后来又在太守府碰壁,昨晚他装病没有接受李鸣的传唤,今天李鸣发脾气不肯见他,甚至是借机用他生病的借口叫他这几天都不用去太守府任职,在家好好呆着养病,看似是在威胁吓唬他躲他的权免他的职,他都没多想,只当李鸣是在气头上,待他想个法子哄哄就好。
可他转头想要去找自己的亲信商量事情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亲信近乎全都被李鸣招进了太守府,之后半天都没出来,一个都没出来。
之后他着人混进太守府去查探,就被告知现在太守府乱的很,李太守好像在让人凑屋子,搬文书复查什么的。
沈威心里咯噔一下,李鸣在怀疑他了,这些年他自然没少做背着李鸣的事儿,那些他都不怕,他早都擦干净尾巴了,但现在有一件事,因为他犹豫未决,没有最后的决定所以还处理干净,只是在拖着。
那就是宁王调查李鸣和禹王连手意图谋反的事情,他一直都在犹豫压那边,所以当他负责的密探察觉到蛛丝马迹的时候,他给的指示是证据不足,再观察看看,让那个密探继续跟进,既没有处理了那个密探,也没有将这件事禀报给李鸣。
本来这事他也是能敷衍过去的,就用证据不足,想再调查清楚一些再禀报太守即可,但一来此事关系重大,从接到消息到现在过去了将近月余了,那密探带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他都有些压不住了。在用这个理由,李鸣心里不满。
二来,李鸣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怀疑上他,联想他派去混进太守府的人说的,太守府是从宁王府的人来过之后,才有的种种举动,那肯定是宁王府的人说了什么,再加上刚出了沈月娇的事情,李鸣心里对他正存芥蒂的时候,这种时候李鸣不可能信他。
李鸣虽然脑子不好使,却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不然也不能走到今天,一旦让他坐实了沈威背叛他这件事,他知道李鸣那么多事,李鸣必然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一点,沈威当即就急匆匆的赶去联络那探子,打算先下手为强,他那边的信件文书什么的他都不怕,他自然是不可能放在太守府的,现在主要是探子那边的,可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等他赶到的时候,那探子的居所都已经被搜过了。
沈威就知道一切都迟了,几乎瞬间他就做下了决定,他要收拾细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去。这也是沈威早便想好的一条退路。
若是有宁王撑腰,他或许还会留下来跟李鸣斗斗,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丞,他什么都没有,甚至他就是因为得罪了宁王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不想堵,也不敢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禹王想造反,宁王挡了路,禹王虽然没宁王的敏锐心智,但宁王得罪了皇后,他们之间最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但不管谁胜谁负,照着如今天下的行事,皇帝昏庸,皇后恶毒跋扈,暴虐无道,只要禹王起兵造反,必定天下大乱。
到时候自然没人会在乎他是良臣,还是逃犯,只要他有足够的心计本事,获取当权者的信任,就能重新建功立业做人上人。
所以他不怕隐姓埋名的过几年苦日子,但他背井离乡隐姓埋名的去过苦日子,沈英反倒在宁王府锦衣玉食起来了,他可不甘心,不管宁王以后是成王还是败寇,以防万一,他都要沈英先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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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沈英还裹着披风走在王府湖泊旁边的小路上,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沈英很坦然,一点不在乎他们疑惑表达你疯了的眼神,总比盯着他说表达不要脸的眼神要好,虽然宁王府的下人都很有礼数,并不会对双儿带有歧视眼神,但是他自己都觉得羞耻。
所以哪怕引领他的侍从在三劝说,沈英也坚持一定要裹着披风过去,等到门口再脱就是了,宁王应该不至于闲到问他是不是裹披风过来的。
他承认他投机取巧了,或许这样面对自己伤害过的人对他的惩罚不对,但他不觉得这种报复是合理的,他虽然对宁王造成了伤害,但也只是□□伤害,又没有羞辱他,如果宁王想要他赔一双腿或者偿命,他都毫无怨言,但面对宁王的羞辱,他觉得他是可以反抗的。
如此乱七八糟的想了一路,成功为自己找到不接受这种羞辱报复,可以反抗的沈英当即后悔起了穿上这身衣服了,都想回去换了重新来过。
但领着他过去的侍从不同意啊,连哭带喊的拉着他,说什么来不及要晚了,他们王爷的脾气,如果错过了时辰,他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沈英自然倒是无所谓,他不好意思连累别人跟他一起受罚,是以最后还是穿着那身衣服被那侍从连拉带扯的到了宁王府前院后殿门口。
宁王府前院后殿大门紧闭。
侍从看着时辰不敢耽误,当即对着里面高声喊:“启禀王爷,小的将沈郎君带到了。”
屋里正在脱衣服的申屠轩和提着桶帮申屠轩兑水的霍刀都是一愣,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意思分别是——
申屠轩:你带大夫过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怎么会来?
霍刀:王爷,您什么时候让人带沈郎君过来了?这不是您固定的沐浴时间吗?您想干嘛?
对视一眼之后。
霍刀摇头如拨浪鼓:“属下什么都没说,属下保证,跟属下没关系。”
申屠轩则是轻咳一声后,说:“你想什么呢?你当本王是什么收破烂的?甭管什么东西都稀罕?不是本王让他来的。”
霍刀闻言放下桶说:“是,是,王爷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属下这就请沈郎君回去,别让他打扰到了王爷沐浴。”
说着他边大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申屠轩见状张了张嘴,最后深呼吸闭上了嘴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为静。
霍刀咯吱一下从里面打开门,抬起头来刚想说话:“沈————!”
侍从喊完之后就趁着沈英不注意,一把扯了他的披风,然后小声嘀咕一句:“那沈郎君您自己进去吧,小的就先走了。”
而后撒腿就跑了。
沈英愣愣地看着他跑远,低头皱眉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刚要推门就见门咯吱一声已经从里面被人打开了,然后就对上了霍刀猛地瞪大,下意识从上到下巡视他的眼神。
沈英也没想到会跟霍刀这么对上,一时之间颇为尴尬,拉了拉衣服,语无伦次的胡侃,试图打破尴尬:“霍侍卫,你,你在啊”
霍刀木若呆鸡地跟着磕磕巴巴回:“嗯,嗯,我在。”
申屠轩:?
什么鬼?
说完,霍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傻话,慌忙将自己的视线从人家双儿白皙比直的大腿上移开,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搁的慌里慌张地急说:“那,那个沈郎君,我们王爷说不稀罕你伺候,让你回去......”
“让他给本王滚进来!”
话音未落,就听殿内穿来一声暴怒声。
霍刀下意识怜悯看向沈英。
“再看一眼,本王挖了你那双招子!滚!”
申屠轩阴嗖嗖的声音紧跟着在后面响起。
霍刀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嗖的一下收回视线,抬手挡着眼从沈英旁边窜了出去,逃之夭夭。
申屠轩阴沉地目光扫向站在门口的沈英,勾唇似笑非笑问:“你就是穿着这个过来的?”
沈英:......
这好像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为什么他会第一句就问这个。
沈英看着申屠轩笑比不笑还恐怖的阴郁神色,犹豫了下,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最终还是垂眸诚实交代:“不是,我在外面披了披风,到门口才脱得。”
申屠轩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分,但看一眼沈英穿的衣服脸色还是很难看,没好气说:“下次再让本王看到你穿这种东西,饶不了你。”
沈英:?
说完,申屠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一脸不痛快地说:“还杵着干什么?滚进来!”作者有话要说: 申屠轩:想说你想穿以后只能在本王面前穿,碍于人设不能说,不开心。感谢在2021-04-08?18:11:49~2021-04-09?19:0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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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沈英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衣服不是申屠轩让他穿的,?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好像不大高兴的申屠轩,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犹豫了下,说:“这衣服不是我要穿的,是贵府的人不知道哪里搞错了,?拿来给我穿的,我以后不会穿了。”
申屠轩闻言愣了愣,?说实话他是不信的,?他王府的人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给沈英送这种东西,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扭头看他一眼,讥讽轻哼说:“有什么区别吗?王府的人让你穿来你就穿来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听话。”
沈英知道申屠轩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是他逃跑前那一年,?已经是少年的他逐渐到了楼里接客的年龄,?有规定穿衣标准,?来证明他们很快就能接客了,好吸引客人到时候来光顾,?到了那一年,?他的衣服裁制就不大正常了,他不想穿,楼里的龟公非要逼他穿,那时候他已经学会告状了,跑去跟小轩说。
最后还是小轩去跟老鸨闹了一通,不许他穿,他才不用穿那种东西。也是在那之后不久,?他听到龟公跟老鸨说他再这样下去不行,要将他从小轩身边带走,调/教接客。
沈英没再说话,他觉得这件事解释不清,说他以为是申屠轩叫他穿的,是想故意羞辱他,所以他才穿来的,岂不是更给了申屠轩讥讽他的理由,他并不想自己上赶着找讽刺。
“把门关上,木头吗?踢一脚动不下,不踢连动都不会动一下的?就你这样还想勾引人?别说露胸漏腿了,你就是什么都不穿也没人对你提得起兴趣来。”
申屠轩显然也没想等他还怎么解释,心里已经认定了沈英是爱慕虚荣,攀龙附凤的性子。
沈英张了张嘴,想说我没想勾引人,但一看申屠轩显然已经认定了的模样,再加上他都已经说了他就算不穿衣服对他也没兴趣,也就懒得解释了,反正他在对方眼里就是块木头而已,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虽然不明所以大白天为什么要关门,但还是听话的转身关上了门。
申屠轩已经对他会看眼色不抱希望了,边脱衣服,边一步一个动作的指挥:“过来,抱本王进浴桶。”
沈英见状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大白天要关门,原来是申屠轩要沐浴,顿时又犹豫了起来,这种情况下他穿这么一身衣服来确实很像是不要脸的来勾引人的,不过他再一想刚才申屠轩的话,反正都已经误会了,现在他不知道显然对方也不会信了,而且对方都说了就算他不穿也不会对他有兴趣,倒也没关系。
现在因为他穿的如此不雅观的过来,让申屠轩生气唯恐带歪了他府上的侍从风气,将侍从赶走了,屋里除了他只剩下申屠轩自己一个人行动不便,那肯定是不能沐浴了,他有义务帮下忙。
这么想着沈英深呼一口气抿唇走了上去,伸手揽着申屠轩的双腿和腰身,将自己脱光了的申屠轩从轮椅上打横抱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申屠轩,沈英倒是没有多想,无关他对申屠轩是否有情爱,而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不配肖想申屠轩,自然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讨苦吃。
非常纯洁心无旁骛的将申屠轩抱到了浴桶前,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可他却不知道申屠轩虽然一直做轮椅,但并没有残疾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地步,通过这些年的医治,他其实走路都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腿脚不便,也不能支撑太长时间,所以在外行走都是做轮椅,但平日里沐浴却也用不着凌空霍刀他们进来给他帮忙。
从离开照顾他的那一家民户后,申屠轩就染上了极度的洁癖,每天都要洗三遍澡不说,还不喜跟人近距离接触,所以他已经很多年没跟人有过肌肤相亲了。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要让沈英来抱他进浴桶,总之看他杵哪儿就想使唤他就对了。可当沈英碰到他的瞬间,他整个身体都下意识忍不住僵直了,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自然也没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