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时站祁家老大的病房门前站定,回头和秘书打了声招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病房里,祁家老大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氧气罩扣在他的嘴上,四周是滴滴答答的各种仪器的声音,病房里死气沉沉。
他走进病房时,祁家老大明显瞳孔一缩——他认出了卓时。
“我出现在这里,你很惊讶吗?”卓时慢悠悠走进病房,关紧门,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祁家老大的病床旁边,挨得祁家老大很近,确保祁家老大能清楚地听到他的话。
祁家老大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死死地盯着卓时。
卓时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缓缓开口,说:“你不用这么害怕,你放心,我不会拔掉你的氧气管,让你就这么死掉的,你还可以好好地借助氧气管,继续活下去。”
“唔……”祁家老大似乎在挣扎,可是他没办法说话。
卓时眯着眼睛,学着陆淮景惯用的居高临下的表情,看向祁家老大,突然开口问:“祁家老大,你为什么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
“唔……”祁家老大只能发出简单的音阶,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就连想摇头,都十分地费劲。
卓时也不等他回答,更不想听他辩解,微微俯身,贴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原因……因为你是重生的,对吧?”
“唔……”祁家老大瞳孔瞬间紧缩,挣扎的更加激烈了,整个身体都在晃动。如果不是因为他躺在病床上,身体完全没有力气无法动,此刻他整个人应该会跳起来。
卓时带给他的话,实在是令他太过震惊了,他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重生”的秘密,有一天会被别人勘破——而且,勘破的这个人,竟然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杀掉的卓时!
对于祁家老大的激烈反应,卓时并不意外。
他唇角泛起一抹笑意,继续不缓不慢地开口,清晰地说:“你上一辈子,拿到西边那块地皮之后,就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没有活到最后,对吧?”
“啊……啊……”祁家老大的反应比刚才更激烈了。
卓时悠哉地靠在椅背上,对他的反应充耳不闻。他冷笑着说:“看你这反应,看来我说的都对。你果然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有机会重活了一世。”
“啊……唔……”
卓时不在乎祁家老大的反应,毫不留情地开口告诉他:“祁家老大,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出了那个狗屁死亡的先置条件。但是,你知道你上辈子,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去世吗?”
祁家老大的眼睛比刚才瞪得更圆,显然是想知道“为什么”。
卓时敛起脸上所有的笑容,面无表情开口:“你上辈子,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去世?我今天来,就是要亲口告诉你原因:你上辈子会死,不是因为你以为的那些狗屁死亡前置条件,而只是因为……我们都活在一本书里。这本书的主角是祁寒文,他是这本书的唯一主角,天生就带着主角光环。而你,作为主角的大哥,只是一个炮灰工具人,是作者用来塑造主角祁寒文‘美强惨’人设的一个辅助而已!”
“啊啊啊……”祁家老大的情绪,比刚才反应更大了,瞳孔也开始涣散,显然是受了刺激。
卓时毫不留情,继续往下说,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原文小说中,通过你的死亡,让原本天真幼稚没长大的主角攻祁寒文,在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悲痛中,经历人生的重大转变和成长,独立支撑起风雨飘摇的祁家,成为一个完美的小说男主。是你的死亡,成就了祁寒文的主角光环。如果你真的想要活下去,要对付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陆淮景,而是你那个带有主角光环的亲弟弟!”
“因为,你的存在,是他崛起的绊脚石,你的死亡就是为了给他做铺垫的!”
“祁寒文,才是导致你死亡的人!”
“你一直以来,都恨错人了!”
祁家老大的瞳孔瞪得更大,呼吸也开始混乱,这样残酷的真相,太过刺激,令他脆弱的心脏根本无法承受。
卓时微微一笑,继续说:“可惜,这一世,因为你还活着,吊儿郎当的祁寒文没有经历失去唯一亲人的伤痛,无法成长,依旧是天真又幼稚的样子。你还没有死,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你们祁家已经被祁寒文败家光了,马上就要破产了。祁寒文也会因为精神病的诊断,被你们祁家的分家送去精神病疗养院,关在里面一辈子都出不来。这就是你重生之后,改变的结果。你现在想想,是不是发现,这一辈子,还不如你上一辈子过得好?”
“呜呜呜……”祁家老大发出了一串像是火车鸣笛的声音,悲鸣痛苦。
卓时却笑了,这一幕,简直是大快人心。
他望着祁家老大,不依不饶地说:“你千方百计想杀我,却对自己的亲弟弟百般宠爱、毫不设防。你那时候是不是根本没想到,真正促使你死亡的,就是你的亲弟弟祁寒文!只有你死了,你才能给他让路!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的宠爱,全是喂了狗?哈哈哈……”
“啊啊啊……”戴着氧气罩的祁家老大,发出了悲鸣的声音。
卓时笑够了之后,又看向祁家老大,说:“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我们活在一本书里的吗?”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是从异世界穿进书中的,代替了原主卓时。我在我原来的世界,把这本小说从头看到尾,清楚地知道所有故事的发展和结局。原文小说中,一共只死了三个人。一个是原主卓时,一个是你,一个是陆淮景。不过,因为我从外面穿到了书里,我已经改变了这个结局。”
“这一次,这本小说里,死掉的人,只有你一个。而我和陆淮景,我们会好好地活着,看着你们祁家破产,活得美滋滋的,继续过着幸福美满地日子。”
“啊啊啊……”祁家老大悲鸣声不断,即使隔着氧气罩,也无法遮掩他的痛苦。
卓时从椅子上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病房门口。
他伸手握住病房门的门把手,忽然动作顿了一下,又转头看向病床上已经几近发疯的祁家老大,朝着他露出了一抹得意地笑,轻声地说:“祁家老大,这一次,你不会那么好运再重生了,你该下地狱了!”
他说完,朝着病床方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然后推门就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内,祁家老大嘴上扣着氧气罩,呜呜悲鸣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被挡着门外的医生护士急匆匆地冲了进去,对他进行抢救。
走廊里,秘书上前:“卓时少爷,我们回去吗?”
“回去。”卓时谈谈一笑,说,“都解决了,祁家老大是死是活,就看他造化了。”
他现在要回去了,回去找他爱的人!
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此刻,正在等他回去。
“哥哥,等我,我回来啦!”
卓时迫不及待,在医院走廊里加快脚步。起初还是走,后来就小跑起来,再最后,他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从小跑变成了狂奔,心里迫切地想要见到陆淮景。
只有陆淮景的怀抱,才是他的归宿。
电梯一层层地升上来,卓时满脸焦急,迫不及待。终于,电梯上来了,他乘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直接就奔着他来时的车跑了过去。
他要去见陆淮景!
要马上见到他,去和他亲口说,我爱你!
感谢穿书这个奇遇,让他遇到了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卓时满脸幸福地想着,拉开后车门,忽然看到,缠着一身绑带的陆淮景,竟然就坐在汽车的后座。
“陆淮景!”
他刚刚还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卓时又惊又喜,鼻头发酸,不管不顾,猛地扑到了陆淮景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你怎么来了?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在病床上躺着?”
陆淮景靠着椅背上,抬起手,摸了摸怀里埋着的卓时毛茸茸的脑袋,说:“伤口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在哪里躺着都一样。我在医院呆不住,就过来接你回去。”
“嗯,我们回去,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来这种地方了。”卓时意有所指。
“嗯,再也不来了。”陆淮景柔声地附和着他,似乎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回去的这一路上,卓时心情颇好。
——
陆淮景的伤势并不重,很快就养好了伤出院。
他出院的那一天,天气很好,天蓝蓝的,偶尔有几朵白色的云飘过。和云一起飘过的,是祁寒文的下场。
秘书毕恭毕敬地给陆淮景和卓时汇报着祁家的情况:“……祁寒文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支撑祁家了,只能宣布破产,往日在圈子里辉煌一时的祁家,彻底地落幕了。”
祁家的一些分家,因为和祁家主家分家分得快,反而保住了几个小公司。这些分家的叔叔伯伯凑到一起一商量,拿着祁寒文的精神疾病诊断书上了门,直接把他送去了精神疾病疗养院。
不管祁寒文怎么喊怎么闹,这些人毫不手软,充耳不闻,甚至还安慰他:“大侄子啊,你不用担心,这家精神疾病疗养院的环境和医疗条件特别好,医生护士也特别好,还是陆家投资创办的,资金和后盾都不用愁,不管从哪方面说,都是顶级的精神病院!”
“可是,就算它是黄金堆的精神病院,它也是精神病院!我没有病,我不能住进去!”祁寒文拼命地反抗,可惜,精神病疗养院的医生和护士已经尽职尽责地赶了过来,见他反抗激烈,直接给他上了镇定。
祁寒文迷迷糊糊晕倒之前,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嚷嚷着:“我没病,我真的没病,你们相信我……”
医生尽职地接过祁寒文的病历,向祁家分家的人保证:“病人在我们这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的,请你们家属放心。”
“是啊是啊,交给医生,我们最放心了。”祁家的叔叔伯伯们,心安理得地头也不回就走了,而祁寒文已经昏昏沉沉被送进了病房。
——
医院某病房里,祁家老大嘴上带着氧气罩,奄奄一息,形象邋遢,祁家破产之后,没有人再来照顾他,就连他现在的医药费,都是欠医院的。
他想见他的弟弟祁寒文,可是祁寒文已经被祁家分家送进了精神疾病疗养院,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管自己的大哥。
祁家老大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这种日子,活得根本没有尊严。
他这一辈子,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过的还不如上一世,活得更精彩一些。
这一世,他是白活了。
祁家老大艰难地呼吸着,望着病房的窗外,一心求死……
——
卓时听着八卦,和陆淮景回到了陆家别墅。
小松鼠儿砸这么久不见,吃得更是肥嘟嘟的,看起来圆鼓鼓的。卓时爱怜地摸了它几把,真心实意地道:“儿砸,爸爸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爸爸?你有没有想陆爸爸?我告诉你哦,你可以不想我,但是不能不想陆爸爸,你吃喝拉撒全都要靠你陆爸爸!”
陆淮景:“为什么?你呢?”
卓时理直气壮回答:“因为我没钱了,现在是穷光蛋一个。”
陆淮景挑眉,满是疑惑:“你的钱呢?”
他记得他每月给卓时的零花钱不少,西边那块地皮也有收益,最近卓时随着王导剧组做宣传,有了一些知名度,偶尔也会接到商演广告,应该有不少进项。
卓时神秘兮兮地对他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陆淮景:“???”
他更是一头雾水了。
晚上,陆淮景洗完澡出来,就发现卓时坐在床上,像是做贼一样,整个人神神秘秘的。
“小时宝,你怎么了?”陆淮景更加困惑了。
“我去洗澡!”看到浑身带着湿气的陆淮景,卓时的脸瞬间烧红了,直接就蹿进了浴室。
陆淮景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家的小家伙是怎么了。他拿出手机,躺在床上,准备等卓时洗澡回来就睡。可是,他的头刚碰到枕头,就感觉到枕头下面硬邦邦的,好像是塞了个什么瓶子。
陆淮景好奇地伸手一摸,磨出了一个圆形的瓶子在——竟然是一瓶未开封的男男床上打架必需要的互帮互助水。
看到瓶子的那一刻,他的脸也跟着烧红了,他瞬间就想明白了刚才卓时的异常原因。
他握着瓶子,正不知所措时,卓时洗好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刚刚洗完又吹干,软趴趴的,十分的乖巧顺服。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陆淮景手里的东西。
他瞬间顿住脚步,脸颊可疑地泛红,揪着手指,小声开口:“哥哥,你不是问我的钱去哪里了吗?喏,我买了这个。”
陆淮景诧异:“……那么多钱,全买这个了?你买了多少瓶?你这是要打算多久用完?小时宝,我没发现,你竟然这么欲求不满。”
卓时:“……”
他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哥哥,你误会了!”
他冤枉啊,他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要洗不清了。他慌乱间,从自己的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绒布盒,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陆淮景。
“哥哥,我的钱,还买这个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盒盖,露出里面造型别致的两枚戒指,戒指的内环分别刻着他和陆淮景的名字——是他当初拜托好哥们宋晓秋帮他定制的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