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认为他师尊皮肤似乎过于苍白了些,身体又比常人冷上几分,难不成是有体疾?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他似乎很少见到他师尊失态的样子,仿佛就像一块冰,但冰下是什么,他却从未知晓过。
苏灼想着想着,却是微微靠近了几分,他们本就隔得极近,如此,他的呼吸却尽数喷到了对方脸上,他刚自觉失礼,想要后退离开,却突然发现他师尊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吞咽了一下。
口水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竹屋里面无比明显,甚至让苏灼产生了对方很渴的错觉。
可是他的师尊不是刚刚才喝了几杯茶水么。
苏灼轻吐出一口气,却猛的被他师尊抓住了手腕,强制性的往怀里带,苏灼身形微微不稳,差点摔倒他师尊身上,好在他扶着桌子,才让自己身形稳了下来。
“师尊?”苏灼抬头看去,却发现他师尊有些不对劲,对方沉默的坐着,一动不动,垂下的眼帘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却如同石化的雕像。
苏灼没由来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他再次喊道,“师尊。”
云尘猛的抬起头,眼里一片的阴沉,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暗光。
有股危险的气息传来,苏灼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不知这是什么,但他却觉得不太妙,然而云尘却将他的手腕扣得死紧,一点让他后退的机会都不给。
云尘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掌心握紧,让苏灼甚至感觉到了疼痛,他不得不沉声喊道:“师尊,你弄疼我了。”
云尘眼神清明了一瞬,继而却更加的暗沉。
“出去!”他突然高声喝道,猛的松开苏灼的手。
苏灼微微一愣,眼神下意识的下移,一眼瞥过,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神色一变,飞快的从竹屋之中跑出去,那步伐都有些紊乱了。
因为他分明看到了他师尊——
他师尊那——
苏灼直接出了玉竹林,他回过头看向竹林深处,从他这里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了,连竹屋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今天带给苏灼的震撼,着实不小。
如果说他师尊眼里的暗光是他看错了的话,那么他师尊身体的反应,也是他看错了?
苏灼也不算小了,而且他要经历浴火之礼就必须要进入成熟期,而进入成熟期就必须要经历一次发/情,苏灼下意识对这类事情是排斥的,毕竟上一世那一些流言他听得太恶心了。
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去找那些催熟的灵药,因为他不想这么快就进入发情期,他还没准备好,上一世他是在寒潭里面泡了三天才扛过去的。
但这却并不代表他并不通晓人事。
多多少少还是从书上,或者他人嘴里听过一二的。
可、但怎么可能呢?
他的师尊,那个清风明月,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剑尊,也会有这方面的需求?
苏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丹田内却又是猛的一疼,他捂着丹田,眉头皱了起来。
又是无情道?
苏灼深吸了一口气,将脑子里面的杂念都抛了出去,定了定神这才开始考虑下一步。
下半部无情道功法可能他还要回家再找一道,催熟的灵药也要备着了。
想到此,苏灼放出自己的两个死侍出来,这两个死侍是傀儡,可以随意放入随身空间之中。
“准备一下,我要闭关,你们为我护法。”
如果他师尊已经知晓他修了无情道,那么他就没必要再继续执着剑道了,这段时日他一直以无情道压制剑道,反而让他的无情道停滞不前,说不定之前被反噬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彻底修了无情道,而且隐约他也觉得自己无情道也到了瓶颈,可以再尝试突破。
苏灼回过头看向那竹林,此刻天色已黑,凉风吹起,一片的冷意。
剑峰山顶长期冰雪覆盖,此处玉竹林虽无风雪,却也很冷。
就在这时,一片竹叶被风吹起,然后打着圈落到苏灼身前,苏灼伸出手将竹叶接过,小小的一片,碧绿色,落在掌心几乎没什么重量。
苏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将竹叶放入了衣袖之中。
此次闭关,他大抵只有等新弟子历练时才会出关了,而在这之前,他不会再跟师尊见面了。
恐怕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师尊也不会再想见他。
他踩着夜色,缓缓回了自己的府邸,然后封了府,又命死侍在外护法,专心闭关。
而就在苏灼闭关之时,玉竹林后面悬崖之下的寒潭之中,云尘缓缓从水中而出,湿润的长发贴在他的身体上,他未着衣衫,露出精干的胸膛以及一些腹肌出来。
水珠从他的下巴处滚入脖子里,然后从脖子往下,一路穿过胸膛最终“哒”的一声没入池水之中。
云尘眯起眼睛,眼底依旧一片的暗沉。
他靠在池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底恢复了几分清明。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伸出手在寒池里面动了动,然后拿着一个东西出来。
他张开手,只见掌心之中有一颗小小的白珠。
白珠之前还有点他的温度,落入池水后立刻变冷,随后失去了光泽,只是一颗普通的白珠。
云尘脸色并不好看,他握紧了珠子,然后朝着身下看去,只见安静的寒潭之中缓缓冒出一小截尾巴,像是在伸展身子般,缓缓滑过,然后再次没入了寒池之中。
这预示着一件事。
他,发/情了。
第20章 020出变故
两月后,苏灼出关了。
他一出关,身上就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势,本就是高岭之花,却更添了几分疏远之意。
无情道的第三层,他已经突破了,而现在他的修为也稳定在了金丹后期上,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步入元婴,但苏灼压住了,因为马上就是新弟子历练,他必须要出关了。
无情道的上半部共有五层,目前他正开始朝着第四层修炼,一旦五层全部突破,而他还没找到下半部功法,那么修为就只能停在那里,再加上浴火之礼后修为暴涨,他所修炼的功法已无法支撑他继续修炼。
看来此次新弟子历练后,他必须要再回家一趟,顺带看看能不能得到雀血翎羽的使用之法。
想到此,苏灼目光微闪了一下,他的父亲,身份的确也是个迷。
但在这之前,他还要先处理好眼前的事,他朝着白玉宫而去,没有看到他的师尊,于是他只能转而去玉竹林。
他没有进玉竹林,而是在玉竹林之外行礼,并说道:“师尊,新弟子的历练已开始,弟子想要随行带队一同历练,此去,应有一月有余,故此来向师尊辞行。”
向来新弟子历练的事情都是少宗主在准备,而早在之前苏灼就跟少宗主说过次行他要一同去,少宗主倒是答应了,但也说过临行前两天所有同行的长老弟子须得去主峰开会,算算日子,正是今日。
苏灼没有听到玉竹林里面的回应,他甚至感受不到他师尊的气息,难不成师尊不在剑峰?
想到此,苏灼垂下目光,然后对着玉竹林弯腰行礼,怕是他的师尊,此刻也不会愿意见他。
那日之事太过荒唐,他无意瞥见了他师尊的……一些私事,想来他师尊那般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自觉丢脸,不愿见他也是正常的。
苏灼也习惯了,本来上一世,他跟师尊的关系就算不上多好。
于是他转身朝着主峰而去,就在他的身后,玉竹林掀起一道狂风,叶子‘沙沙’作响,仿佛是谁低声呢喃。
等到苏灼赶到主峰的时候,殿内里基本人都来齐了,就剩他了。
少宗主坐在主位下方,看到苏灼进来时,没忍住,对着他笑了一下。
苏灼走上前,坐在另一侧,随口一说,“别笑了,丑。”
少宗主是那种满肚子都装着坏水的,上一世苏灼跟少宗主并不怎么对盘,主要是少宗主处处跟他作对,尤其当沈笑天拜入师尊门下后,没少拿这事讽刺他,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他不如沈笑天之类,剑尊也不怎么待见他种种,因此苏灼对少宗主没什么好印象。
而少宗主听到苏灼的话后,摸了摸脸,也似乎并不在意,“是么,我倒不这么觉得。”
等坐下之后,苏灼才开始打量殿里的人。
因为是新弟子的历练,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什么小事,因此带队的有一位峰主跟两位长老,都是分神的修为,然后便是六位随行的师兄,除却一位修为颇高的元婴师兄外,皆是金丹。
少宗主的修为倒也是元婴,可此行他却不会同行,因为他是少宗主,他离不开临渊仙宗,这是他身上的责任。
每年的新弟子都只有二十四位,因此随行的几位师兄就要分配不同的任务,其中以保护那些新弟子为主。
少宗主简单的做了一些安排,每个人都说到了,只剩下苏灼。
大殿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少宗主看过去,少宗主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苏师弟那便,随行时见机行事吧,总归我是相信苏师弟的。”
这话说得,就跟没说一样。
他让苏灼随机应变,没给苏灼分派任何任务,知道的以为他是尊敬苏灼的身份,到底是四大家族出身,又是太上长老的弟子,可比那一群新弟子金贵多了,但不知道的,自然是认为少宗主觉得苏灼没啥用,所以才不会让他做事。
苏灼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他的确不会多管闲事。
此次跟着那群新弟子去历练,其实苏灼也有自己的目的,而且结束后他还要回家一趟,就算少宗主要他负责什么,他也不会多管一二。
于是苏灼颔首应道,并没有任何的意见。
众人随后商议了一些事宜,这才准备散去,但少宗主却又叫住了苏灼。
“苏师弟,请留步。”
苏灼坐在椅子上就没起来过,他安静的等着其他人都离去,这才将目光放到少宗主身上。
少宗主摸了摸鼻子,他总感觉苏灼比起以往,似乎看起来更加冷淡了几分。
以往说些话还能看到对方有些恼怒的情绪,现如今却仿佛连那些情绪都看不到,这般冷冷清清的人——
他可真喜欢。
“听闻师弟前些日子闭关,如今见师弟修为又精进了几分,真是可喜可贺,看来没能辱没了剑尊的门楣。”
他这话说得,哪儿哪儿都带着刺。
苏灼感觉自己突破第三层无情道后,心境平和了不少,以往听到这些话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喜,现在么,麻了。
“还有其他事吗。”苏灼只是如此问道。
少宗主脸色很是复杂的变了一下,“听闻苏师弟跟新弟子走得近,只是可惜那人没能入了剑峰。”
苏灼安静的听着,半天没等来少宗主的下一句,于是眉头微动,“就这?”
就为着?
少宗主也纳闷,怎么还不生气,以往多看两眼他都得不高兴,现在怎么表现得这么平静。
但他也不能说太过的话,到底他也不想真招惹这人的不高兴。
“其实还有一件正事,不知苏师弟是否知情。”少宗主正了正脸色,“原本每年新弟子历练都是去天麟秘境,每年除了我们宗门外,也免不了还有其他门派弟子,唯独今年,四大家族不少旁系家族也要过来历练。”
苏灼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他说道,“苏家并无旁支。”
“我自是知晓这点,但其他三大家族的旁系不少,此次历练,免不了要交锋一二,我听闻有几家的公子脾气不太好,苏师弟既是四大家族出身,若是今年出了什么事,还望苏师弟能出面调解一二。”
其他三大家族的旁支也会来历练吗?
单纯只是为了历练?
苏灼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只有旁系?”
少宗主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此事我不知缘由,听闻是旁系,原以为苏师弟知道来龙去脉的。”
苏灼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以往四大家族出身的人,也没少去各种秘境墓穴历练,但都是自家私有的,危险指数极低,很少会像这次会来天麟秘境。
天麟秘境作为修真界有名的秘境,每年都会开启一次,届时不少宗门都会派弟子进去历练,不过同时也会派一些实力高深的长辈护送,因为天麟秘境里面只开发了四分之一的地方,在靠近边缘之地时常常有妖兽邪物出没,每年都或多或少要死好几个弟子在里面。
当年苏灼拜入剑尊门下的第一年,也自然去过天麟秘境,不过因为出身的原因,他身边跟着两个长老全程护住,搞的他想做点什么都没法,那次的历练对苏灼来说并不美好。
总的来说,天麟秘境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历练之地,却很适合让新弟子进去练练胆量以及见识见识修真界残忍的一面,但四大家族的旁支今年也来,怕是里面就没这么简单了。
而且苏灼认为,恐怕此次来的,不止会是旁支。
能让四大家族上心的事只有一样,那就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着的魔神,难不成是封印出现了些松动?
似乎不太可能,世世代代的封印加下去,岂是轻易就能冲破,而且若破,必有征兆。
更别提苏灼的确没有听到过什么消息,家中也没提过这方面的事。
那么会是因为什么呢?
于是从主峰离开后,苏灼回到自己的府邸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跟家中往来的玉筒,他每月都会报平安信回去,而每次他父亲都会回他一句‘已阅’,这几个月也是如此,再也没有多余其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