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环笑了声,抬手捏一捏慕锦钰的脸:“让我看看太子脸皮有多厚。”
慕锦钰这段时间都怎么见宁环笑过,宁环本来就少笑,不过笑起来是真好看,如冰雪消融云销雨霁。
慕锦钰道:“看着孤的眼睛,你会离开孤吗?”
宁环唇瓣贴上他的额头:“太子觉得呢?”
“孤担心自作多情,要你亲口回答。”
宁环薄唇落在慕锦钰的唇角,又凑到他的耳廓:“太子怎么想的,我便怎么做。”
慕锦钰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又有几只离群的大雁能飞回去。”窗外飞过一群南下的鸿雁,秋叶的颜色被风霜染得更深,宁环握住他的手指,“我这辈子都和太子风雨共济。”
“你确定了?只有这一次机会,因为一旦我消失,你再也没有和我对话的机会了,将永远生存在书中这个世界。”系统道,“因为你办事太牢靠,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一任宿主,回去的机会是我特地给你争取回来的。”
“确定了。”宁环道,“我沉于其中,是虚是实都不重要了。”
第63章
宁环犯的是心病,等他想通之后病就好了许多。其实他的身体本没有那么差,不至于被这点事情给打击得起不来床。
养了半个月好多了。脑海里那道声音没有讲话,宁环估计应该等慕锦钰登上帝位,自己身子骨彻底好转后它就再也不出现了。
杨泰一党很快就被定罪,结党营私、贪污受贿、鱼肉百姓,无不是能够诛九族的罪名,沈家与杨泰一家结了姻亲,两家往来不少,这段时间沈家也受到了不少打击。
杨府与文国公府被抄家,据说文国公府被抄出了一百万两白银,其他古董字画类的也是价值连城。
“二百八十万两,相当于南部一个州整年的税收。”慕锦钰详细和宁环解释了一下,“打开库房后,一片金灿灿的光辉,全都是整整齐齐的金条和银锭,孤亲自带人进去的,杨府没有这么多,区区三十万两。不过文国公府都是杨泰纵容,与他脱不了干系。”
宁环困倦的合上了眼睛:“都是皇帝惯出来的。不过比我想的要少很多,不仅仅是京城,各州与他们有染的高官也要继续查,吞进去多少让他们都吐出来。”
“皇帝要被气疯了。”慕锦钰冷笑一声,“查的越多,他越保不住杨泰。近来沈家频频弹劾孤,折子全部都被孤截了,皇帝见都没有见到,等皇帝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朝堂上没几个肯听他的了,贾廷被封相,孤要任中书令,你看让谁管着户部?”
“前几个月不是给太子圈出了人选?”宁环从榻旁的桌案上拿了名册过来,“不过我只了解多数京官和少数地方上政绩突出的,具体如何太子得仔细斟酌斟酌。”
慕锦钰看了宁环圈的这人,的确是他的心腹,过往履历出彩,能力也十分出众。
他突然想起是有这回事来,只可惜当时还没有调查杨泰,所有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个名册他也给忘记了。
慕锦钰道:“你比那些大臣聪慧多了,不入朝当官实在可惜,也该给你一个丞相当当。”
宁环漫不经心的撕着名册:“世上千百条路,谁说聪慧的人就该去当官?”
他一直都没有这种世俗的心思,汲汲营营追名逐利从来都不是宁环想要的。
纸片如雪花一般落下,宁环凑近了慕锦钰些许,他这般精致清艳的面孔近看更惑人心神,慕锦钰心脏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了嗓子口,一只手也忍不住摩挲宁环的下巴。
由于宁环近来常常生病,他不好在床上折腾宁环,但慕锦钰身体好又重欲,仅仅手活和口-活满足不了他。
两人靠在一起说话,他便忍不住想其他的事情。他摩挲几下,忍了亲上去的冲动,又放开了。
宁环道:“刚刚名单上写了哪些人,太子可还记得?和我详细说一说。”
慕锦钰搂着宁环道:“鬼才能记住这个。你不喜欢功名利禄,只想清闲自在日子,孤自然不会强你所难,以后孤当一个好太子,将来当个好皇帝,让你不用像现在这样为孤的事情殚精竭虑。”
回想起来,慕锦钰也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在胡闹,假若他少年时就立下雄心壮志成就一番大事,现在也不会如此艰难了。不过想想,自己如果那么早就这么有志气,恐怕也无法和宁环好在一起。
入冬后朝堂上果然又换了一批人,不少地方官员被提拔到了京城,与杨泰相关的党羽全部被剪除,皇帝不少心腹也被慕锦钰清理掉了。
皇帝只看到自己宠信的杨泰被杀,他心中沉闷,除了来皇后宫里之外,整日便与一些和尚道士在一起,还吃了不少丹砂进去,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
入冬第一场雪下来之后,皇帝病了一场。他重病期间太子监国,等他病好后恢复上朝,低头看看跪下来的文武百官,皇帝蓦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添了些新面孔,这些面孔不多,可能品衔不高,占据的却都是要紧的位置。
太子慕锦钰着四爪蟒袍,这身明黄的衣物乍看之下与皇帝身上的五爪龙袍差不多。
去年太子身上还有些少年气,经常流露喜怒来,他的心情全部都表现在了脸上。
今年太子龙行虎步,视瞻不凡,俊美面容上始终蒙着一层冰霜,深邃双眸如幽谭,让人猜不出他的具体想法。
不过荒芜朝政几个月,朝堂就成了太子的天下。
一时间,皇帝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悔恨交加,为了约束太子和秋家,他将睿王调到了兵部,给了睿王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去分秋长宇和太子心腹的权。
慕锦钰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他手下的其他官员也没有什么反应。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觉出了不太好。
果不其然,不出两天睿王就到皇帝面前哭诉,睿王哭诉兵部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所有人都对他阳奉阴违,一些紧密机要的事情从来都不肯过他的手,他在兵部完全就是一个闲人,完全不像是一品官员。
第二天皇帝质问兵部的官员,没想到吏部的官员跳了出来,睿王前段时间在吏部当主事,这些官员全都在指责睿王在吏部的时候玩忽职守,每天仗着亲王的身份胡作非为目中无人。
兵部顺理成章的说睿王不堪大任,兵部军务都很重要,不能被睿王胡乱指点江山。
皇帝看着下方臣子振振有词,丝毫不给睿王任何面子,他们不给睿王面子就相当于不给自己这个皇帝面子。
可这些本是他的大臣——
皇帝看着手中权力一点一点的从自己手中流失,他走向了衰弱,太子一点一点的变得强大起来,皇帝不能终止这些大臣们的争吵,但是,太子一个咳嗽,一个眼神,却能让所有人噤声。
当贾廷这样的老臣也是如此时,皇帝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老臣面前丧失了威严。
从冒犯郎馥公主一事起,原本忠心耿耿的老臣就怀疑起了他为君的德行。之后用海东青谋害太子更是火上浇油,回来后宠信道士和尚,称病罢朝这么多天,老臣们早就对他失望。
太子如日之初生,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由于心情沉重,皇帝吐了两口血,病得更重了。
太子府的人也随着皇帝去了行宫。
宁环以玉冠束发,身上穿着牙白色衣袍,他平日里都在家中,很少这般严谨的将墨发束起来,镜中男子容貌无双,眉眼如画,一旁伺候的丫鬟太监们都不好意思抬起头认真打量。阿喜觉得自己是瞎了眼了一年前将太子妃看成是美貌无双的女孩子,太子妃穿上男装其实没有半分脂粉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洁净。
如月色一般洁净,也如佛前燃过的一点白色香灰。
慕锦钰看到宁环一截细腰被玉带束起。
宁环见慕锦钰还在这里,他略有些惊讶:“皇帝不是叫你和睿王去书房?贾廷、秋长宇等几个老臣也在,太子,你再不离开就晚了。”
慕锦钰道:“孤现在头疼,心口也疼,浑身难受。”
宁环知道他又在装病了,一个月他能装十次生病。
“太子快点去吧。”宁环将自己的腰带系好,“皇帝虽然不行了,仍旧是皇帝,莫让他一直等着。”
慕锦钰指了指自己的脸。
宁环抬头亲他一下:“去吧。”
慕锦钰道:“好,那你等着孤,孤很快就回来,一定要等着孤。”
等太子离开之后宁环整理一下衣摆:“弓箭带上,走吧。”
楚何有些犹豫:“万一太子回来找不到您了怎么办?他肯定生气。”
宁环道:“皇帝那边来的是紧急军务,至少要讨论两个时辰,本宫去山里打会儿猎就回来。”
病愈后便想活动活动筋骨,行宫靠近一处猎场,宁环骑射还行,想猎只狐狸或者鹿回来,运气好说不定能猎只熊或者老虎。
只是山里容易迷路,宁环带了四五个人回来时就傍晚了,一群人也没有打到什么东西。
冬天本来就冷,出汗后被风一吹又冷了起来,宁环身上一阵寒意。
叠青在宁环身边小声道:“太子半个时辰前回来了,他回来就找您。”
宁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进去后便见慕锦钰躺在榻上看折子,看完一本就扔下去,地上已经扔了十几本了。
宁环道:“太子拿这些奏折撒什么气?”
慕锦钰听到声音回身:“孤回来才知道你跑出去打猎了,本来答应等着孤,结果你又食言。”
宁环将披风脱下来挂在了一边:“明天无事一天都在家里。太子慢慢处理这些折子。”
他身上有些冷,想去泡会儿温泉。
慕锦钰掌权后在行宫里住的宫殿也是最好的地方,此处还有温泉。
宁环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人靠在温泉的边缘石头上,今天打猎累了一下午,他是有些疲倦所以闭上了眼睛。
慕锦钰片刻后也跟了过去。
宁环身上刚刚有了些温度,湿漉漉的墨发带着水意,雪白的面容上也落了些水痕。
慕锦钰伸手试了试水温,即将触碰到宁环肩膀的时候,宁环睁开了眼睛。
两人亲密接触不少,这段时间慕锦钰却很少进去宁环的身子,前些天宁环体弱,他有时就担心一时没忍住把宁环给弄死。
他直接带着衣服跳了进去,把宁环拉到自己面前:“在想什么?”
宁环道:“在想宫里的事情,让他死,还是留他一命。”
“两个真龙天子的命都被你捏在手中。”慕锦钰抬了抬眉,“让他活着吧,孤要他成为太上皇,无权无势被软禁在宫室里,看着孤君临天下,尝尝孤曾经受过的屈辱。”
下水后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湿漉漉的不大舒服,慕锦钰抓着宁环的手给自己解衣带。
他看着宁环今日冷冷淡淡无精打采的样子,蓦然就想起白天宁环穿身白色骑装的样子了,慕锦钰当时明知道宁环要去做什么,却想把他拦下来脱他衣服行事。
等衣服都扔出了水面,宁环白玉似的修长手指扶着一旁围栏,他靠了上去。
慕锦钰蓦然握住宁环,看着宁环眼尾逐渐变红,等人无力的靠自己怀里时,他凑宁环耳边道:“水里能憋气多久?”
宁环没有试过,下一刻被按了下去,两人一起沉进了水里。
一片安静,宁环有些受不住,他正要出来的时候,慕锦钰突然捧住他的脸,低头堵住了宁环的唇。
呼吸交缠之间,宁环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一时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水面上了。
他挂在慕锦钰的腰上,湿漉漉的墨发顺着后背落入水中,整个人的重心都在这一点。
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
从水里到了上面,再到了床上,慕锦钰整整一晚上都没怎么停歇,宁环早就告饶了,他仍旧不知餍足的继续下去。
次日宁环苏醒的时候,慕锦钰头靠在他的颈窝里,将他压得沉沉喘不过气。
他推了慕锦钰一把。
慕锦钰便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动,宁环咬着唇强忍着没出声,又颤抖着手拍了拍他的脸,他才终于醒了,搂住宁环肩膀亲了几口:“没有饱,还想要……”
慕锦钰突然发觉自己快把人气晕过去,他赶紧出来搂着宁环哄他:“一时间没忍住。”
宁环身上无力气,又闭了眼睛继续睡觉。
床上一片狼藉,身下被褥也是冰冷粘湿,慕锦钰见他身上脏污,赶紧抱着他去洗了个澡。
沐浴过后慕锦钰把宁环裹在了一张雪白狐皮里,宁环这次睡得很熟,冰雪般的美人安睡于床榻间,层层帐幔遮挡,无论慕锦钰怎么吻他都没有醒来。
第64章
入冬后天气寒冷,宁环本就畏寒,冬天待在温暖的地方本来就容易困,一场欢愉让他沉睡了很长时间。
慕锦钰担心宁环长时间睡觉不吃东西身子会变虚,让下面的人做了点吃的东西送来。他也不知道喂宁环吃些什么好,只觉得宁环身子亏空,吃些人参鹿茸好了,正好有藩国进贡了些鹿茸补液,每天放进宁环喝的茶水米粥里一些。
宁环半梦半醒之间被喂了些人参汤和鹿茸补剂,他自己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迷迷糊糊中慕锦钰喂他什么就吃什么,吃完接着去睡觉。
其实宁环病愈后身子就没那么差了,他还能骑马打猎,年龄又小,休息一天一夜就完全过来了。偏偏慕锦钰喂他那么多补品,醒来后宁环总觉得自己身上发热,气血一直都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