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这一切都打着以爱的名义。
他们的爱也何其自私。
不辩是非、不管对错,只是为了自己的心理满足,生生将女儿宠成了一个人间极品。
“不要再派人跟踪我,不然我就报警了。还有,有病得治。”白天桦侧头看了看别墅三楼,那是秋萌萌住的房间。
用狗链拴着心上人的替代品,病得够厉害的。
杨女士没有再追出来,仿佛脱力了一般靠着门框,沉默了几秒才出声,可以听出声音里极力掩饰的慌张:“老杨……送送阿桦。”
“白少爷,您慢走!”听到召唤,老杨从侧门出来,在白天桦面前停住,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有劳杨管家。”白天桦淡淡说完,就绕过杨管家向门口走去。
“白少爷,您的背上沾染了灰尘。”杨总管在白天桦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出声,然后快步上前贴到白天桦身后,动作轻柔地在他的肩背处掸了掸。
“白少爷,您别记恨老爷、夫人,他们都是为了小姐。”杨管家在白天桦身后轻轻地说道,仿佛是个尽职的说客,找个掸灰尘的借口游说白天桦。
“杨管家,您保重。”感受到背后的手只是轻轻拍了两下,白天桦朝杨管家道了别,动作利索地走出了秋家。
出了秋家,他先去了律所,找到了他高中同学科少飞。科律师是圈内有名的律师,一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只要有钱,钱,什么官司都能打赢。
白天桦刚好和科少飞关系不错,要不然也请不起传说中的科律师。
少年时期的白天桦叛逆且冷漠,在学校里是一个校霸兼校草的综合体,而少年时期的科少飞瘦弱矮小,经常受到同学们欺负,被白天桦有意无意解围过几次,他感激白天桦、爱慕白天桦。
就是成年后,这样的心思还没有减弱,直到白天桦明确地说道:他有喜欢的人了,要么成为朋友,要么绝交。
于是,科少飞成为了白天桦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虽然联系得不多。
他深知白天桦的个性,平时没什么事,这个朋友不会来打扰他。
“包在我身上。”科律师信誓旦旦地说道。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叫问题,但很多问题不是光用钱能解决的,秋律师太低估了人的坚持,不过,他现在还没意识到,只是冲着白天桦打了个包票。
“好,有问题联系我。”白天桦给秋律师留了电话。
“呵,我终于不用去和昌才能看到你。你的电话终于安全了?”秋少飞耸耸肩,一副外国人的作派。
旁观者清,这些年,秋萌萌与白天桦的纠缠,他都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
“小心些,秋家没那么容易对付。”白天桦填好委托书,提醒完科少飞就准备回去找何明川了。
“哟,这么急?你的脖子上……猫挠的?”刚才谈的是正事,接了白天桦的案子,这一案标的不少,光是佣金就足够人心动的,科少飞故意忍到了现在,好像才发现白天桦脖子上的痕迹。
“嗯,猫挠的。”白天桦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对秋少飞说道,只是眼角里俱是笑意。
发现了和平时冷冰冰全然不同的表情,科少飞双手抱胸,朝白天桦喊了声:“恭喜,你终于找到他了!”
“谢谢!正好,我缺个伴郎。”白天桦拉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已经邀请了伴郎,但白天桦还没求过婚,他出了律所,就直奔市区一家大型的珠宝店。
订制来不及了,他就买了一对样式简单的男款素圈,上面都镶了一个一克拉的钻石,至于戒指的手寸,他早就在何明川无名指上用自己的手指圈着量了量。
食指和大拇指弯成一个圈,食指的第一节 抵住大拇指根时,这个手寸刚好是何明川无名指大小。
买好戒指,他故意走慢了脚步,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再见到有人跟踪他。
看来,他临走时的威胁还是管用的。
秋家到底是做得不厚道。
他拐了个弯,去了旁边的手机店,买了一个新手机,从皮夹里插进了电话卡,启动了手机,随时保持着律师那边的进度。
他给何明川打了个电话,对方果然没在家,在他走后前后脚就到了诊所工作,听阿川电话里说,还做了一台不大不小的手术。
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操劳了一天一夜而耽误工作。
唉,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媳妇儿是个工作狂,怎么破?白天桦捏紧了手机,打了一辆车直奔隔壁市的怡合医院。
自己的车上回去4S店车检的时候,检测人员告诉他车上装了GPS定位装置,装了还不止一台,至少有三台,问白天桦要不要拆除。
白天桦并没有拆除,所以自己的车暂时他还不能开。
他还不想暴露何明川的具体位置,让何明川因为他而遭受来自网络的恶意、秋家的报复,他要保护好他的阿川。
他赶到医院,陪着何明川上班。
拜秋萌萌的威亚事件所赐,他现在还处在养伤期间,杨女士把他的档期停了下来,他不用再没完没了地赶通告、拍广告、出综艺节目,少有的清静时间。
当然,他这张国民辨识度很高的脸得用口罩遮起来,要不然,医院会分分钟被他搞瘫痪。
医学外行人士白天桦,无聊地翻遍了院长室的医疗书籍,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何明川才从手术室里出来,又完成了一台手术。
讲真,国外有些领域的医疗技术要比国内先进许多,何明川学成归来,就被首都医院聘了去,大大小小地做了不少手术,直到遇到了娱乐圈流量明星白天桦。
“阿川,你回国都半年了,怎么也不看微博、不上网?地铁上、城市中全部都是我代言的广告,你怎么就不关注一下?如果早点关注,就能早点找到我了。”回家的路上,坐在何明川的私家车里,白天桦像个小媳妇似地委屈巴巴地抱怨。
“忙。”何明川专心开车,眉眼里俱是笑意。
傲娇的少爷居然有天也会撒起娇来。
不过,他回国之后是真的忙,首都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要想在那里立足,必须拼尽全力,再说他哪里会想到白家少爷会抛头露面去做流量明星。
他知道白天桦的用意。
白天桦站在最高处,如果他一旦回国,就能看很轻易地找到他了。
“你要我,还是要工作?”白天桦继续无理取闹,如果不是开车,他一定用行动问出这个问题。
能这样轻松地和何明川相处,身心都很放松。
“两个都要,成不?”何明川故意打趣道。
做医生也是为了给少爷治伤看病,小的时候,白天桦叛逆得早,是个刺头,三天两头同别人打架,在孤儿院的时候更甚,经常打那些欺负他们的孩子,身上常常挂着彩。
所以小时候,何明川就想做医生了。
“不成,你只能选一个。”白天桦开心地咧开了嘴,露出了成年后极少出现在他脸上出现的笑容。
两人一路甜言蜜语地回到了何明川的公寓里。
鉴于白天桦这两天在网上黑红参半,出去极易被路人认出来,就只能和何明川一起缩在医院、公寓的两点一线间,点点外卖凑合一下温饱。
反正,两个小情人窝在一起,喝白开水、吃窝窝头都是香的。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分开了整整十四年,再聚一起,彼此表明了心意,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故此,等了何明川一天,看得到,吃不到,心急的白天桦一进了何明川那个狭小的公寓,就将人抵在门后啃了起来。
连换鞋都来不及。
啧,这刚开了荤的小怪兽真是可怕。
这下,何明川信了白天桦说的十四年守身如玉的说法,这一失守,就这么猴急?
“唔——”何明川的喉咙底溢出了一声,双手便攀住了白天桦的脖子。
门后面的温度迅速升高。
“等等,这是什么?”何明川的手在白天桦的颈后领子里摸到了一个极小的东西。
脑科医生的手何其敏感?
他修长的手指夹起了那个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东西。
“看起来是个定位装置,这么小,够先进的?肯定是进口的。”何明川将那小小的装置搁在手指肚上,靠近灯光仔细看了看。
白天桦所有的热情在看到这个粘在领子上的东西时,烟消云散了。
他一把将那定位装置捏在手心里,紧抿着唇,虎爪骨动了动,眼里射出了危险的光。
细思极恐,继而是愤怒,去秋家只有杨管家在送他出门的时候,掸了掸他的肩。
很好,秋家。
第33章 第2关14
白天桦伸出手,从何明川的手指尖捻过了那枚微小的追踪器,走到桌前,将它投进了水杯里,然后独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何明川沉默地走过来,站在爱人身边也不言语。
两人间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
“阿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许久,何明川垂下了头,目光盯着何明川的裤兜,那里鼓鼓囊囊的东西该拿出来了。
他的阿桦还是那样傲娇,容不得别人挑衅。
他还是……哄哄吧。
两个人总有一个要给对方台阶下,对吧?
白天桦猛然抬头,对上了何明川那双含着笑意的明亮眸子,那眼神清亮得如同一股清流瞬间将他心头的阴霾荡涤干净。
何明川朝他裤兜努努嘴,眉眼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白天桦慢慢腾腾地从裤兜里将两个红丝绒的盒子掏出来,按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气早就消了大半,他蹙了蹙眉心,微微叹息,声音带了些许的撒娇气,朝何明川说道:“一点惊喜也没有了。”
何明川忍着笑,拾起一个盒子,却不打开,故意冲着白天桦说:“我猜,你是因为没有时间订制,所以生气对吗?”
他在白天桦面前摇了摇那个盒子,见对方不语,就继续说:“要不,由我来……”
说到这里,白天桦就像突然上了发条一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抢过何明川手中的盒子,“嗒”地一下打开来,几步跨到茶几外面,挑了个空地单膝跪地,将盒子举起到爱人面前,双目直视说道:“阿川,我们结婚吧!”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坚定的声音在公寓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真诚坦荡,又势在必得。
何明川站得笔直,双眼盯着盒子中素圈上闪亮的钻石,两边嘴角弯了起来,他伸出了一只手,递到了白天桦面前,只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嗯。”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天桦的眼里涌出了许多何明川不曾看到过的情绪,汹涌蓬勃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这是白氏包机失事后,再也没在白天桦眼中闪现的希望。
他仍旧跪着,几乎颤抖着抓住何明川修长的手,从盒子里取下戒指,给他套上,然后一把握住,借着何明川的手就此站了起来。
何明川没放开他的手,而是用一只手扣住,另一手拿了茶几上另一个盒子,单手打开取出戒指,努了努嘴:“你也得戴。”
白天桦的视线溜到了自己无名指,用手指腹摩梭了一下戒指上的钻,反手握住何明川:“这不是气昏了头,忘了戴自己的。”
“呵——”何明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连握手的主动权也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真是幼稚的可笑。
十四年未见,他依稀能从白天桦身上找出少年时期的影子,就连那别扭时候抿紧嘴唇的弧度,也一模一样。
“这里……不能再住了。”一想到疯狂的秋家,白天桦的脸色又一截一截冷了下来,他拉了拉何明川的手,说道:“你的私人医院估计马上会被狗仔包围。秋家和秋萌萌一起疯了。”
“那就走嘛,有你的地方,哪儿都成。”何明川轻松地说完,就走到卧室,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拉杆箱,三两下就将衣柜里的衣服收拢放进了箱子里,拉上拉链,对白天桦说,“行了,走吧?”
白天桦从何明川手里接过拉杆箱,另一手仍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突然有种娶媳妇回家的感觉,心头满足地叹喟了一声。
“去哪?”嫁鸡随鸡,何明川的脚步不自觉地跟上了白天桦。
一个人在外飘泊了十四年,找到了白天桦,才找到了根。
“去看看……咱们爸妈。”白天桦轻轻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忧伤,人生的大事,彼此的父母都不在了。
“好。”何明川毫不迟疑地说道。
结婚是大事,是要和他们说一下。
有些人没了,却一直活在他们的心中。
他们没有开何明川的车,戴着口罩、帽子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直奔两百公里外的白氏陵园。
那场空难中去世的人太多了,白天桦索性买了一块地做了一个私人陵园,安葬他们,而且离他们小时候的孤儿院不远,他想看的时候,能看到他们。
车开出镇子上时,迎面“呼啦啦”开过来十几辆眼熟或是眼生的车,有职业狗仔,有媒体,还有私生饭的车,得到秋家的消息全部往何明川的住处赶。
这会儿是深夜,估计还会去怡合医院门口蹲守。
秋家自己不出面,好一招借刀杀人。
出租车后排座上,白天桦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捏住了裤子,手背一暖,覆盖了何明川的手,从口罩上露出的一双眼里,略带了一些担忧,直直地看着白天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