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没有多说,带阮灵珊出去了。
阮无城拿着玉笛,来到了后院的樱花树下,他记得黎王府也是有一颗樱花树。曾经他和宋祁渊经常在樱花树下练功,有时他练剑,宋祁渊就在樱花树下和雪球一起吃着桂花糕喝着茶看自己练剑。
阮无城想到这些,又想起自己对宋祁渊所做的那些事情,说过的那无情的话,心里密密麻麻的开始痛。他慢慢坐下来,想起自己和宋祁渊的点点滴滴,那人那么善良,善良到为那些与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却因为收到侮辱而枉死的姑娘难受到吃不下饭,自己当时怎么就相信他会玷污阮灵珊呢?自己怎么就相信那些鬼话了呢?阮无城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太傻了,傻透了。
“师哥”。
阮无城没有抬头看,夜寒坐下来,把一壶酒递过去,阮无城接过酒,灌了自己好几口。
“王管家呢?”。
“已经控制起来了,你现在去见吗?”。
“不,我怕我现在见到他忍不住杀了他,死太便宜他了”。
夜寒犹豫道:“师哥,你和黎王殿下……”
“完了,他不会原谅我的,就在今晚他已经和恩断义绝,夜寒啊,他不会再原谅我的,不会了”。
“师哥,你可以去解释的,可以求他原谅你,你也是被欺骗的,而且……而且你那么喜欢他”。
阮无城又灌了自己好几口酒:“夜寒你知道吗?南山那会儿他说过自己喜欢我,他那么容易害羞的人,平时那么容易脸红的人,鼓起所有的勇气,颤抖着对我说自己喜欢我,一辈子想和我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你知道我当时对他说了什么吗?我说我自己未来是要娶妻生子的,让他死了这条心,他,他当时脸色很苍白,他肯定很痛,是我让他那么痛那么难过”阮无城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夜寒看他这样很难受,他记得,他也知道。那次他的师哥把自己泡在那冰冷的河里,站了半宿,如果不是自己发现把他硬拉出来,恐怕阮无城第二天不是发烧这么简单了他知道当时阮无城心里的痛不比宋祁渊少一份。
“夜寒,我伤他太深,今晚他还在给我机会,他问我对他有没有一丝真实的感情?我说没有,我亲口说没有。你说我到底怎么做他才会原谅我?我不求他爱我喜欢我,只求他能原谅我就好,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阮无城哭了,哭的泣不成声,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回到几个时辰前,抱住那个人,告诉他自己喜欢他,爱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可是这种奇迹不会发生的,他也拥抱不了那个人。
夜寒走过去,抱住了阮无城,他的眼眶也红了,他的师哥从未这般哭过。师父师娘死的时候他也只是沉默,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流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哭的这么绝望,这么痛苦过。
“夜寒,我想殿下了,很想很想他”。
夜寒不知道如何安慰阮无城,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安静的陪着阮无城,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无城就那样边喝酒边哭,最后不知道是醉了或者累了,抱着酒瓶睡了过去。
夜寒看着睡着了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宋祁渊回来之后一直很平静,就像往常那样,没什么变化,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己家王爷不开心。因为宋祁渊几乎没了笑容,有时候凌白为了让他笑说了很多好玩的事情宋祁渊才会笑一笑。宋祁渊现在在府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抱着雪球,坐在后院樱花树下发呆,一座就是很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也就雪球偶尔会无意间做的一些动作才会让宋祁渊真心实意的笑一笑。
孤晴他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商量着带宋祁渊出去逛一逛,理由是无双和凌白的师兄很久没回到京城,想出去走一走,希望殿下也能一起去。宋祁渊拒绝不了,只能带着洛风和凌白他们出门了。
他们打算去城外看看风景,京城外有一片大草原,很是美,也不知道是谁,在那儿还修了好几个凉亭,众人打算去那里。宋祁渊没有什么意见,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好,没能调整好心态,让他们担心了。所以他打算今日打起精神陪他们玩玩,以后也不再伤心难过,重新振作起来。
众人到了地方下了马车,宋祁渊都被眼前的景色惊艳到。蓝蓝的天空,旷阔的草原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还有一小溪,小溪里的水很清澈。宋祁渊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孤晴和明月发现也十分开心。
凌白就像刚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鸟一样在草原上奔跑,无双无奈的看着他。孤晴和明月摘那些野花开始给自己编花圈,想戴在头上,当然孤晴是被明月逼迫的。
宋祁渊和洛风在亭子里喝着茶聊着天,洛风没有像凌白那么话多,但也不像无双那么话少,性格也是开朗温和。
“洛风哥哥”。
宋祁渊和洛风往出声的方向看,这一看宋祁渊愣住了,因为阮无城就在那边,正向自己的方向走来,这一刻宋祁渊真的很想起身就跑。
洛风也有些惊讶,他看着跑到自己身边的少女道:“灵珊?你怎么在这儿?”。
灵珊微微喘气,眼睛里都是光:“我哥最近心情很不好,所以我和夜寒师兄想带他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见你了”阮灵珊还在喘气。
洛风皱了皱眉:“你身子刚刚好,不要乱跑,知道吗?我一不在你又记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
这会儿阮无城他们也到了,宋祁渊刚刚看过他一眼之外没再看他,一直看着阮灵珊和洛风。可是阮无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宋祁渊。
阮灵珊也看见宋祁渊,立马认出了他,对他行礼道:“灵珊感谢黎王殿下当时的救命之恩,谢谢殿下”。
宋祁渊淡淡道:“阮姑娘不必说谢,举手之劳而已,要谢你应该感谢洛风和他的师父,你们聊,本王先走了”。
宋祁渊抬腿就走,阮无城叫住了他:“殿下”。
宋祁渊平静的开了口:“阮门主有何事?”。
听他这疏离的语气阮无城脸色苍白了起来,他低声道:“殿下似乎瘦了,是身子不好吗?”他刚刚就发现了,宋祁渊又瘦了,脸色也不好。
“本王身体很好,就算是生病了也有太医照料,不劳阮门主费心”。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那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阮无城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那样。阮无城宁愿宋祁渊打自己,骂自己,说自己恨他,也不希望他能这么平静的就像没有任何感情那样的对自己。
“阮门主没什么事儿的话,还请让开,本王要走了”。
这会儿夜寒已经拉着阮灵珊和洛风离开了,整个亭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殿下,对不起”阮无城只能说这句话,他不知道如今除了对不起自己还能说什么,他很想把心中对宋祁渊的爱意,对他的想念都说给他听,但是现在他已没了那个资格。
第38章 我要用余生给殿下赔罪
“阮门主不用道歉,本王也已经不在意了,只是希望以后阮门主别再来打扰本王,素衣门也别再扰了黎王府的安宁,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阮门主可听明白了?”。
阮无城听到这些话,就像喉咙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也开不了口,更没法回答宋祁渊,心脏处就像用刀割那般疼。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抹白色身影,阮无城想原来从自己喜欢的人嘴里听到令人绝望的话是这么的疼,当初自己这么对宋祁渊的时候,他也应该很痛吧。而且自己不止一次说出那些话,不止一次的去伤害他,自己真的是活该。既然这些痛他的殿下能受得,那自己也该受。
“你打算就这么放弃吗?”。
阮无城转过身,不知何时夜寒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
“不,我知道殿下生气,也不确定他现在还喜不喜欢我,但是我没想过放弃。我要用余生向殿下赔罪”。
夜寒被阮无城此时的语气震撼了,那语气很淡,但是又无比的坚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黎王殿下好像不打算理你,更不想见到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阮无城拿着宋祁渊喝过的茶,一饮而尽道:“有,我想重新入住黎王府”。
夜寒有些搞不懂,这黎王殿下现在看见自己的师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理都不理,这还怎么重新入住黎王府?他师哥不会是傻了吧?
当时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师哥脸皮这么厚,不对,应该说这么厚颜无耻,反正当他知道这所谓的办法的时候,着实佩服了自己师哥。
自那天之后,宋祁渊表面看起来是好了很多,话也没那么少了,偶尔会出府走走,和李将军一起聊一聊,虽然还会坐在樱花树下发呆,但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今晚的黎王府有些热闹,因为今日可是凌白的生辰,宋祁渊送了他一把宝剑,那也是凌白一直想要的,凌白看那把剑开心的都就差亲一亲宋祁渊了,还是无双在一旁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凌白。
今日除了黎王府众人以外,李岩,弄玉和青柠也来了,众人一起直接在院子吃饭喝酒聊天,凌白话最多,他实在太开心了。一开心就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无双怕他喝多难受,直接不让他喝了,凌白还有些不高兴,也许是喝多了,平日最听无双话的他都开始反抗无双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因为你喝的已经够多了”。
“不多,我都没醉呢”。
“你已经醉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醉了?”。
“因为你傻”。
凌白听见这话立马就委屈上了,还差点儿哭,无双无奈只能笨拙的哄着他。
众人看他两这样,忍不住笑。
院子里一片温情,谁都没发现,院子外那颗大叔上独自一人望着这座院子饮酒的阮无城。他其实每晚都来,不过平时都在能看见长秋殿的那颗树上看着宋祁渊在长秋殿里散步,看着他坐在院子里抱着雪球发呆,有时候还能听见他与雪球讲话,一直等到那人回了房间熄了灯自己才会离开。
今日看着一片热闹的院子,阮无城忍不住想如果一切没有发生,那今日自己应该会陪在殿下身边,会和他挨着坐,给他夹菜,不对,殿下肯定第一时间给自己夹菜,而且会选择最好吃的给自己。他们会偷偷说悄悄话,然后一起起身回长秋殿。但是如今自己只能在外望着那人,不敢靠近,只能这么看着。
到最后,也就身体不好不易饮酒的宋祁渊没醉,还有半醉半醒的无双。无双断言自己能把凌白带回房间就抱着凌白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宋祁渊让王府其他人把醉了的人安顿好,自己也起身离开。
阮无城像往常那样等宋祁渊房里的等灭了才离开。
第二日宋祁渊从早朝回来,把无双,凌白,孤晴叫到书房,拿出两种外形一模一样的药丸,让他们尝一尝味道。
三人都吃了之后,宋祁渊问:“怎么样?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孤晴道:“殿下,这两种药丸其中一个是我们在潭州吃的那种,另一个虽然味道和那药丸相似,但是我肯定两个药丸是不一样的”。
“你确定?”。
“确定,我们几个都受过这种训练,绝对不会出错”。
宋祁渊看着自从进门都没有开口,神色还有些古怪的无双和凌白道:“你们呢?”。
无双淡淡道:“孤晴说的没错,这两个药丸确实不一样”。
凌白听到无双的话,不知为何开始脸红,头都不抬,含含糊糊道:“我……我也觉得是”。
宋祁渊若有所思:“那你们都受过这种训练?”。
“是的,虽然明月十一岁的时候才和我们一起,但是这种训练我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接受的,所以我们四个都可以分辨得出来”。
宋祁渊没再继续问别的,让他们先退下。凌白一听这话拔腿就走,无双也立马跟上他,宋祁渊有些奇怪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孤晴耸了耸肩:“不知道,今天早上就这样,凌白一看见无双就脸红,无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能是酒后乱性?”。
宋祁渊有些被这答案惊讶到,不太敢相信,不过宋祁渊现在也没时间关心这个。今天张太医告诉自己,自己之所以染上瘟疫,是因为当成他的药丸被换了。是药丸中最重要的一枚药材被替换掉了。
当时自己清醒过来才知道明月当时并没有把自己怀疑过药丸的事情告诉张太医,心里就决定疑惑。今日也是灵光一闪想试一试,所以才让孤晴他们吃了那药丸。
孤晴他们过了这么久也能尝出来两个药丸的不同,那为什么当时明月就尝不出来?或者明月当时也尝出来,只是没告诉自己?
宋祁渊有些不想去想下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明月她岂不是……
“殿下,阮无城来了,在外求见殿下”明月跑进来说道。
也许因为心里的怀疑和疑虑,宋祁渊盯着明月看了会儿,明月有些奇怪:“殿下,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祁渊回过神道:“没什么,告诉他,我不见他,让他走”。
明月犹豫道:“殿下,阮无城是素衣门门主的身份登门拜访,就这样赶走不太好吧”。
宋祁渊淡淡道:“哦?那我就以黎王殿下的身份好好招待阮门主吧,明月,请阮门主到前厅侯着,本王马上到”。
明月出去后,宋祁渊缓了缓,一直到现在自己看见阮无城还是没法做到无动于衷,没法做到不心痛,真是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