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放心,观彦绝对句句属实。”房观彦道。
“好!”周承弋心满意足的伸手开始转动瓶子,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奸计得逞的兴奋。
房观彦一着眼就知道这惩罚估计就在这里等着呢。
他也想配合一下,奈何周承弋手气不佳,一连三次都转到了自己。
第一次,周承弋选了真心话,房观彦还想放水提了个类似你叫啥的不痛不痒小问题,被周承弋驳斥,他大义凛然道,“这是对等的,你这样,我后面怎么好意思提过分的?”
房观彦无可奈何,琢磨半晌最终问了个要命的问题,“那《穷书生种田》里的那些东西,您是从哪里得知的?”
知识量源于积累,房观彦阅览的书籍不说读破万卷书这般夸张,但零零总总各种各样的加在一起破数千卷是有的。
而周承弋在书中写的那些东西,很多他当真从未听说过,关键是这本书并不是胡编乱造,他所带来的一些作物种子,有不少是对照着书中描写寻来的。
房观彦甚至怀疑,那杂交水稻和嫁接水果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目前尚未被发现传播罢了。
对于房观彦的问话,周承弋唯有沉默。他人是醉了,却还剩下一丝理智仅存,警守着最后一条界限。
周承弋默默拍开酒坛封口,给自己倒满一大碗灌下,“再来!”
然后第二次黑色的墨迹转了一圈后仍然面向了自己,周承弋眉头一拧,脸上尽是不甘心,无意识的鼓了鼓脸。
房观彦心底闪现一个大胆的想法,有些希望周承弋选大冒险。
然而周承弋还是选了真心话。
房观彦长长出了一口气,失望之中又夹杂着几分安心,若是周承弋选大冒险,他说不定真的会趁机提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要求。
他摒除周承弋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的问题,在不过分的里面挑拣了一个与自己有关的,“南书房编书之前,先生只在祭天之时在璋台山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因何当初会举荐我?”
周承弋肯定道,“当然是因为你长的好看!”
房观彦心跳漏了一拍,周承弋手肘撑在桌面倾身靠近了些,手指隔着寸余的距离在空中描摹他的轮廓。
“见你的第一眼,你就冲我笑,我怎么可能记不得,后来听说你的《讨胡试檄》更觉你是个大才。”周承弋说着用手托着脸笑了起来,唇角那个细小的涡时隐时现,“现在看来我果然没错,你可是房子固。”
语气带着明晃晃的骄傲,仿若一个炫耀自己手中珍宝的孩子。
房观彦蠢蠢欲动多时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指尖戳在那个小涡上。
笑声戛然而止,那浅浅的小涡也跟着消失殆尽。
“没了。”房观彦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仓皇的要收回手。
被周承弋一把抓住按在原地,那个小涡在他指尖慢慢陷出来。
房观彦轻轻动了动手指摸了摸,周承弋闷笑,“有点痒。”
“你不出手我都不知道这里也有个梨涡。”周承弋原来是有个浅浅的梨涡的,只有笑意够深才会浮现,自穿来之后他没怎么照过镜子,也就从没发现过。
房观彦流连的收回手道,“我也是才发现。”
“唔……”周承弋自己摸了摸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沉闷的单音。
第三次周承弋出手果不其然又是自己,他眉间突突跳了两下,有些气闷的灌下两口酒,“事不过三,再来!”
房观彦已经从他眼里看到了迷蒙,很显然这已经是极限了,不忍的提醒,“要不便算了吧?”
“那怎么行!”周承弋绝不认输,撸起袖子按住碗,恨声道,“我都还没把你灌醉,怎么可以停下!”
房观彦一愣,试探问道,“先生为什么想灌醉我?”
“当然是因为你可爱啊!”周承弋喝浆糊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记得初衷了,只知道房观彦喝醉之后乖巧听话特别好骗。
房观彦迟疑,“何为可爱?”
周承弋:“就是招人喜欢。”
房观彦沉默片刻,二话不说起身给自己灌了两杯酒。
作者有话要说: 哇有毒,我码了三千三,结果给我显示只有一千九,气死我了,赶紧重新发布一下,结果作话也没了,生气。
为了吹空调在客厅码字,码的有点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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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周承弋理智尚在:我要代表正义惩罚你!
(吨吨吨吨吨)
理智离家出走之后:我要灌醉你!因为可爱想日!
房观彦:那你早说啊!(吨吨吨吨吨)
第70章 酒醒之后
大抵真是在外面锻炼了不少,昨晚房观彦连灌几杯酒竟然没立刻醉了,周承弋反应过来不满的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不行,你这是放水,这样也太没有成就感了。”
说着便非要按部就班的玩真心话大冒险,但其实早已经忘记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最初目的。
惩罚什么的都不重要,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把房观彦灌醉。
房观彦失望的看了眼酒坛,又做不到对着口子仰头猛灌,无奈的点头,“好,不过换我来转碗。”
说到这里,他才将目光挪到自己手中的琉璃碗上,正是周承弋用过的。
周承弋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我的,你嫌弃?那我叫人再给你拿一个。”说着要喊长夏。
房观彦酒气已经上脸,反应慢半拍,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拿手去捂周承弋的嘴,好一会儿才红着脸摇了摇头,“不嫌弃。”
“哦。”周承弋的热气喷在他手心,房观彦立刻就要抽开手,被看穿他眼色的周承弋一把捉住,故意的凑在嘴边吐气,“你转就你转,转到我我只喝一半。”
光明正大的耍起赖来。
房观彦沉默着还在脑子里缓慢过这一段话,周承弋却当他是不依,拽着他的手把他扯到面前来,仰头对着他眨了眨眼,“好不好?好你就点点头。”
房观彦连话都没过脑,就下意识地先点了点头。
周承弋眉眼间立刻浮上得意,唇边那个浅浅的梨涡再次浮现,他抓住房观彦的手主动戳上去,很鸡贼的表示,“给你戳梨涡,不让你吃亏。”
房观彦心中倒还真觉得赚了。
不过他并不说,这默默的看着,让周承弋捉住他的手戳了好几下,直到嘴角都压僵了才松开。
“没了。”房观彦看着那消失不见的梨涡,缓慢的开口。
周承弋嘴一撇,将他两只手都抓起放在脸上挤了挤揉了揉,含糊又故作可怜的故技重施:“没有梨涡给你揉脸,不让你吃亏。”
房观彦顿时觉得赚了个翻倍。
“现在可以了吗?”周承弋眨巴眼睛示弱地看着他。
房观彦反应虽然慢了一些,但理智还是都在的,人很清醒,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他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根本挣不开。
周承弋正以一种不会让他感觉不适,又绝对不会叫他轻易挣开的力道握着他的手腕。
“同意你要说好。”周承弋眨了眨眼告诉他,“你想什么要说出来我才能听到。”
房观彦心猛跳两下,恍然间以为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他眼神泄露出的情绪如果是清醒的周承弋即便不能领悟,也定然能立刻记在心上,然而醉酒后的周承弋都是无意识在撩,自己从内到外反倒正经的不行。
房观彦看着他的眼睛颔首:“好。”
“嗯。”周承弋便松开了手,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碗上去了,“赶紧开始吧。”
房观彦原本按捺不住的心因为这句话瞬间就按捺下去了。
房观彦虽然受过母亲牵连而不得不远走,但其实运气其实一直不错,到不了心想事成的地步,却也总是能逢凶化吉趋利避害。
方才在周承弋手里老不达目的的琉璃碗到了房观彦手里那是三次能有两次中的。
房观彦如愿的喝酒,所谓真心话大冒险早已名存实亡,沦为一个由头。
周承弋不知他心中就想醉,还笑他和自己一样手气臭,成功收获一个喝醉了乖乖的子固。
房观彦这次栽顺从心意,直接往周承弋怀里栽去,被他报了个满怀。
“这是几?”周承弋等候这一刻多时了,伸出两根手指逗他。
房观彦离得近,捉住他的手看了许久,竟然答对了。
周承弋怀疑的看着他,“你醉了吗?”
“嗯。”房观彦迟缓而坚定的点头,敬遵内心的愿望,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然而周承弋就是掐掐他的脸,嘴里还嘟囔一句“瘦了”,又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一晃,便什么也没干。
房观彦有些不甘心,抓住他再一次伸过来的手指,眉头蹙起严肃的看着他,断断续续的问,“先生,不对我,做些什么吗?”
“我能对醉鬼做什么?”一个醉鬼称呼另一个醉鬼,问的相当理直气壮。
“……”房观彦顿时低下头,眉眼间沉着一片委屈。
周承弋早就醉了,强撑着一股气才没有倒下,此时心愿已了,竟然就犯起困来,他一把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独自伤心的房观彦一把抱起,走路竟然没有一点打晃,“该睡觉了。”
房观彦心里升起不该有的期待,眼神带上了一些小羞涩。
然而周承弋将他往床榻上一放,自顾自的躺在旁边闭上了眼,不一会儿酒劲裹挟着睡意翻滚而来,卷着他的意识往深处沉去,很快就呼吸均匀了。
房观彦看着他安详的睡颜,默默的在旁边坐了一会,气闷一点一点累积把醉意都冲淡了一些,然后有些生气的又极为不甘心的磨了磨牙。
他直接扑到周承弋身上去,试图将这个一言不合就睡觉的人弄醒。
至于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他现在也说不清楚。
周承弋被他骤然一压,嘴里吐出一句呓语,朦胧的睁开眼,微微仰起头看到了身上爬着的是谁,手直接盖住他后脑勺往胸膛一摁。
“子固,别闹。”
房观彦挣动了一下,周承弋直接将人禁锢在胸前,嘴里凶狠的嘟囔一句,“乖乖睡觉,再闹办了你。”
“你骗人!”房观彦小声接话,却乖乖的躺在他身上没有再动作也没有再出声。
不多时,他睡意也涌上来,眼皮子支撑不住合上。
长夏听到里头安静了好一会儿了,才轻手轻脚的进去收拾,瞧见榻上上下重叠在一起熟睡的两人。
他哭笑不得的小声道,“连外衣都没脱,这么热的天还抱在一起睡,这是喝了多少。”
所幸东宫里里外外都放了冰桶降温,他终究没打扰两人,只收拾好了满地的酒坛,叫人换了新的冰桶进来,又拿了一床薄毯给盖上才打着哈欠出去。
一夜无话,天色渐明,日头高起。
调皮的光影在眼前浮掠而过,似乎有什么悉悉窣窣的声音在耳畔不得歇,身上压了一个重物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周承弋皱了皱眉,抱着翻了个身,半晌才挣扎的睁开眼。
入目的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睡颜,青年额头抵在他胸口微微侧着头露出半张脸,眉锋而不细,紧闭的眼睛很长仿佛能飞入鬓角去,鼻梁高挺,嘴唇不薄不厚带着浅淡的颜色,五官处处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多愁少一分则薄情。
周承弋被美颜暴击到失语,半天迟钝的脑子里才蹦出一个人名:哦,这是房子固。
保持了一晚上抱的姿势又被压迫的手臂后知后觉的造反起来,麻痹的痛感让他脸皱了皱,终于还是坐了起来——当然没忘记把怀里的人形抱枕一起带起来。
就着对坐的姿势,他将下巴抵在房观彦肩膀上,呆呆的目视前方,不怎么好用的脑子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
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子里闪现,喝醉酒后的各种调戏撩拨叫已经逐渐清醒的周承弋本人尴尬到脚趾抠地。
更让他尴尬的是,年轻人早上的晨起非常的精神,偏偏他怀里还有一个和自己贴的极近的房观彦。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这个刺激的问题,小老弟突然更抖擞了一些。
周承弋看了看房观彦睡得泛红的脸,又看了看自己小老弟,只能默默的在心中念叨: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即便是对着兄弟,只要脸好就能起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同时庆幸了一下房观彦还好没有醒,不然这个社死的场面是真的没办法解释。
他小心翼翼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尤其是几乎贴人家身上的小老弟,将房观彦轻轻放平在榻上,顺便把滑落在地上的毯子也捡起来盖好,这才火烧屁股的下床。
瞧瞧打开门探出个头去,发现外面站的是木头凛冬,而不是人精长夏,顿时松了口气。
“你去打些水来,我要洗澡。”周承弋顿了顿,又吩咐道,“你走另外的门放到旁边的偏殿,动作轻点,别吵醒子固。”
凛冬点头应是,转身就走,根本没问周承弋为什么只露出一个脑袋。
周承弋去拿衣服,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房观彦,应该是刚才听到了动静被吵得翻了个身,周承弋放轻脚步去了偏殿。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毯子里的人动了动,房观彦转过身来,微红的脸上哪里有半点睡意,分明早就醒了。
房观彦确实早就醒了,也就比周承弋早一点。
周承弋醒来之前感觉到眼前的虚影,耳边的声音,那都是房观彦发出来的。只是他看周承弋要醒了,又莫名其妙的闭上了眼躺回去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