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很整齐,跟云青出门前一模一样,但单越却知道外面那群人进来过。
这时厨房里传来声音。
“放在这里吗?”
“对,放这里就行了。”
这一段对话说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卷发青年开口,“今天谢谢你们了。”
虽然对方弄坏了他一个桶,但这桶生蚝有九成都是对方给敲回来的。
而且还附带送货上门。
于情于理,确实要说声谢谢,而且云青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于是接着说,“你们吃烤生蚝吗,我给你们说烤生蚝。”
衡三还没说话呢,被云青放在帽子上的白毛团子先嗷上了。
爸爸要做新的菜色?
好啊好啊!
云青才想起后面有一只毛绒绒,赶紧把馒头放下来。
衡三点点头,“都吃,那你做吧。”
然而这话说完,人还站这儿,看起来不打算离开。
云青无奈,“你可以出去等着。”
衡三挑眉,“你不要我帮忙?”
云青想了想,也对哦,虽说对方给他敲了生蚝,但生蚝处理起来也要花功夫。
这人自愿当劳动力,那就——不要放过他!
“那麻烦你把那一桶生蚝洗干净,然后全部开了。”云青开始派任务。
衡三点头:“小意思。”
生蚝喜欢长在礁石上,风吹日晒的,上面的泥沙非常多。
虽说生蚝吃的是里面的肉,但还是习惯将食材洗干净。
洗干净了,才好进烤箱。
衡三清洗生蚝的时候,云青在看抓回来的野鸡。
野鸡挺大只,只做一样单一的菜式就浪费了。
说起来很久没喝鸡汤了,要不放几个鲍鱼,跟野鸡一起炖汤得了。
越想越觉得可以,于是云青开始对野鸡下手了。
之前宰鸭子积累了经验,这一次比之前顺利很多。只不过给野鸡放血的时候,野鸡疯狂挣扎,云青差点没按住。
这时,旁边突然伸来一只带着泥沙的手掌,那只大掌一把扣住野鸡的脖子。
“刀。”
云青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
赶紧用刀再划几下,好一通放血之后,野鸡才没了刚才的活力。
衡三收回手,一脸嫌弃,“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大,力气居然这么小,连只鸡都按不住。”
正想道谢的云青:“……”道谢的话咽回喉咙里,云青去烧水。
安静了一会儿后,衡三忽然说:“喂~云青,这一桶生蚝要全部洗完吗?”
云青没扭头,“对。”
又过一会儿,衡三又说,“你过来看看这种程度行不行。”
云青这才走过去,灶台上多了一个脸盆,洗干净的生蚝都放在脸盆里。
翻看了一下,云青点头,“嗯,这样很干净了。”
衡三翘了一下嘴角,“这有什么难的。”
厨房空间并不大,而且衡三又是将桶放在靠墙的位置,云青够不着,只能让他自个承包了清洗工作。
没多久,热水烧好了。
云青翻出一个特大号的脸盆,把热水倒进去,然后再把没了气的野鸡放进去。
之前说过,热水脱毛有奇效,云青放野鸡的时候思维不由飘散了一瞬。
他莫名想起那个南方收租的网友跟他吐槽。
明明没有不良的生活习惯,不抽烟不喝酒,身体也没啥病,但每次洗头掉的头发贼多。
看着在热水里大把大把脱掉的鸡毛,云青不由笑了下。
他想,或许他发现了一个原因。
第67章 第67根铁柱
想到热水脱发,云青不由笑了一下,笑声的尾音还没消失呢,旁边的红毛忽然说:“你在笑什么?”
云青:“……”见云青不说话,衡三又说,“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云青不太想跟他聊天。
衡三将最后一个生蚝放进脸盆里,“这桶生蚝洗完了。”
云青惊讶地扭过头去,“这么快?”
他就杀了一只野鸡,跟煲了一锅热水的工夫,对方居然把一桶生蚝都洗完了?
兽人干活都这么快的吗?
云青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那当然,洗个生蚝而已,有什么难的。”衡三下巴微抬。
云青点点头,“那你把生蚝都开了吧。”
“行,等着吧。”衡三中气十足地说。
下一刻,他变得尖长如刀片的手指直接刺入生蚝壳缝隙里。再一用力,啪嗒的一下直接用蛮力把生蚝打开了。
“看傻眼了吧。”见云青还在看他,衡三眉梢微挑,端是神采飞扬。
然而,衡三想象中的表扬并没有出现。
“你就这么开生蚝的?”卷发青年皱起眉头。
衡三觉得青年的语气不太妙,“不是这样吗?壳都开了……”开生蚝嘛,不就是把壳打开吗?他都照做了。
衡三有一点点委屈。
青年鸦羽似的眼睫扑腾了一下,缓缓垂眸,目光落在桌上的生蚝上。
壳确实是开了没错,但里面却一团糟,一个生蚝被切成了不均匀的两半,看起来瘦得不行。
云青走过去,从桌上刀架上拿出一把刀,再找了一条毛巾。
云青:“我开一个给你看,你先瞧着。”
衡三哼出一声,“行呗。”
毛巾叠好铺在桌上,云青拿出一个生蚝放上面,生蚝的壳很坚硬,桌面也很坚硬,如果直接放上面很容易打滑,但铺上毛巾后就不一样了。
云青:“不少生蚝能明显看出有两面,一面比较平,另一面比较凹,开的时候平面朝上。”
“生蚝里面有闭壳肌,尽可能贴着较平的那一面把它切断。”云青把刀刺进去,在里面划一刀。
轻轻松松,壳开了。
比巴掌还大的生蚝壳里,白花花的生蚝肉带着汁水,被拿起来的时候,鲜嫩的白肉还在微微晃动,看着既厚实又肥美。
衡三眼睛微微瞪大。
看看自己刚刚开的,又看看云青的,衡三不敢吱声了。
“诺,像这样开就行了。”云青把刀放下。
准备回去继续处理野鸡的云青,忽然看见馒头正在爬架子。
白色的毛绒绒爬到矮架上,像一团白白软软的棉花,看着就想让人上手捏一捏,好瞧一瞧是不是真的那么柔软。
云青看了没忍住,上手捏了一把毛团团,然后顺手一拎,把馒头拎到灶台上。
馒头一回头看见是爸爸,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青年的手指。
衡三开生蚝的动作一顿。
馒头虽然只比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却格外的神气,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儿。
比如现在,他昂首挺胸地站在灶台上,一双黑黝黝的狗狗眼紧紧盯着衡三。
衡三按着云青的说法开生蚝,一开始动作不熟练,开出来的生蚝模样还是不太好看。
每当这时馒头就会恶狠狠地盯着衡三,偶尔再嚎上一两声,活脱脱是一个扒皮的监工。
干活,好好干活!
这点事都做不好,这人真没用。
衡三:“……”衡三不是老傅,也不是光头,他虽然见过首领,但还真没见过首领的幼生态。
所以这时,衡三不由冒出了一丁点小怀疑。
这真的是首领吗?简直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行,待会儿还是要好好问问覃哥。
等云青将野鸡处理完,一桶的生蚝也开好了。
在生蚝进烤箱之前,要涂上蒜蓉辣酱,云青开始制作酱。
“还要我帮忙吗?”衡三问。
云青摇摇头,“不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衡三:“行。”
已经决定要去找光头的衡三没多停留,他从厨房里出来。厨房门口不是对着床,而是对着一个放杂物的柜子。
衡三出来的时候,看见矮柜子上趴卧着一只小黑猫。
那只小黑猫皮毛油光水滑,也是只有丁点大,这会儿慵懒的趴在上面,闭着眼睛好像现在睡觉。
黑猫眼睛一闭,跟一滩打翻的墨汁没什么区别,衡三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衡三从屋里出去了,而他不知道,原先他以为正在睡觉的黑猫在他转身后,睁开了那双冰川色的眼睛。
“轰隆隆——”天空忽然有闷雷作响,风也呼啦啦的刮了起来,远处林叶疯狂摇曳,如同一曲召唤狂风的远古号角。
刚刚走到光头旁边的衡三一愣,“好像要下雨了啊。”
光头皱起两道浓眉。
身为一名在海上打滚的海贼,大家已经对这说变脸、就变脸的天气有了清楚的认识。
但光头还是觉得,这一场大雨来的不妙。
船队的速度可能会因为大雨而拖慢,而在屋外面守着首领的他们,只能躲在简易帐篷里。
光头骂了句脏话,把吩咐其他人将之前从帆船上拿下来的帐篷展开。
说来也是刚好,四个大帐篷一搭好,雨就下出来了。
这一场雨跟倒水似的,瓢泼而下,雨水浇在帐篷上的声音噼啪作响,跟自带扩音功能似的让人震耳欲聋。
待在帐篷里的人,听不见除了雨声之外的其他外界声音,此时此刻,每一顶帐篷仿佛成了一个天然的隔音室。
衡三跟光头两个人待在一个帐篷。
“三儿,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吗?”光头的目光沉甸甸的。
衡三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说,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跟他们独自接触!!”光头忽然暴跳如雷。
“覃哥,我……”“老子下的命令,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说……”光头忽然眯了一下眼睛,刚刚的愤怒刹那全都沉淀下来,变成让人看不懂的暗色,“还是说,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衡三心头一惊,“覃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说了好半晌,衡三都没说出后半段,红发男人慢慢低下了脑袋,垂头丧气。
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衡三,半晌后他忽然咧嘴笑,“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你,你特么心没这么细。”
在衡三的东西进屋后,他就绕到了屋子另一边,隔着老远透过窗户观察里面。
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不说全部细节,但基本上也看清楚了。
而且还有一点,早在最开始,他就有意无意的跟衡三说过夜里睡不好,怀疑是船里闹老鼠了。
如果那个内鬼真是衡三,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自然会主动避嫌,不会在明明都下了命令后,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地刷存在感。
“覃哥,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衡三听到后面觉得不对劲。
光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特别老谋深算,“行,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船里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内鬼。”
衡三瞳仁猛地收紧。
这场发生在帐篷里的谈话,除了光头与衡三,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在雨声变小时,帐篷里的谈话结束了。
而这时,云青的生蚝也烤好了。
关闭电源,拉开烤箱,一股浓香的蒜辣扑鼻而来。
蒜辣酱的配方里既有蒜蓉,也有小米辣,再加蚝油等,在微微煎炸之后,颜色是那种让人很有食欲的焦黄色。
蒜辣酱把每一只生蚝都涂得满满当当的,看起来更加肥美了。
“嗷嗷呜~嗷嗷呜!”馒头着急的在灶台上打转。
烤箱放在对面,他现在这位置能看得十分清楚,却也根本够不着。
“馒头真是个小馋嘴鬼。”云青挨个将生蚝从烧烤架放到碟子上。
生蚝多,云青用光了所有碟子都没放完。
“算了,就放在烧烤架上吧。”云青叹了口气。
将灶台上的馒头拎下来,云青避开想要过来抱他脚腕的小白狗,“馒头去把刚刚那个红毛喊过来。”
见馒头歪着脑袋,摇晃的尾巴慢下来了。
云青以为他没听懂,站在衡三刚刚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馒头快点去,等你回来了爸爸给你生蚝吃。”
馒头不情不愿地跑出了厨房,屋门没锁,直接就能出去,一出门看到好几个帐篷,白毛团子挑了最近的一个。
因为帐篷厚实,馒头这一冲,只进去了一个毛绒绒的狗头,大半截身子还在外头。
帐篷内的两个人同时扭头,光头眉梢一抖,“首领。”
“嗷嗷呜!”馒头对着衡三叫。
衡三还没反应过来。
光头推了衡三一把,“首领喊你呢!”
衡三:“哦哦。”
红发男人跟着出去,开始还不懂,但等他跟着馒头来到厨房,看见云青、以及旁边那一架子生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青笑道:“这两架子生蚝给你们,吃完记得把烧烤架子拿回给我。”
馒头已经等不及了,绕着云青疯狂打转。
云青左手一碟、右手一碟的将生蚝往外端,他一走,馒头立马跟着。
衡三迟疑了一下,拿着两个大架子也往外面去了。
云青把门一关,屋里就剩下他与三只毛绒绒,卷发的青年呼出一口气,“嗳,还是这样自在。”
馒头跟月饼早早就叼着自己的碗过来了,云青先给了每只毛绒绒三个生蚝。
馒头的吃法特别狂野,生蚝一到碗里,毛绒绒的狗头立马就往里埋,蹭得满脸都是。
云青也拿筷子夹了一块生蚝,肥厚的生蚝肉镀了一层油光,云青嗷呜一口咬掉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