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百盒鲜炖花胶冻不算小数量,白黎早在澄州就打定主意要做鲜炖花胶的买卖,白晴的铺子里已经做了些出来,放在会所卖,极受夫人小姐们欢迎。
所以白黎让程九每次回来都要带上大量花胶,有些是年份久的,有些是年份短的,年份久的功效强劲,年份短的适合日常保养吃,他让留白生活做的这些就是年份短的,打出的噱头是日常保养。
他在京城有些朋友,挨家挨户拜访了一遍,又叫了唐广言几个办了两次酒会,一百盒花胶没费多大劲就送了出去。
很快便收到了订单,因为花胶有限,所以每次订单只接五天,只接四十户,一次交完五天的钱,每天花胶一小盒需要三两银子,这一次订满就是六百两,扣去成本和工钱也能挣上一半的钱,白黎还是比较满意的。
花胶的收入不算大头,只是让留白生活的人有事可做,并且借花胶打入各富贵人家夫人小姐群中,多多少少能探听些消息。
大头在苗圃上,白黎在庄华街卖花可不止卖了一天,他的花在青黄不接的季节里盛放,受到了很多人家的欢迎,不少官员都派人在他那儿订了鲜花,白黎加紧培养了一只园丁队伍,一个月不到就有人来找,让去看看买的那几株花为何黄了叶子。
白黎每天早晨去叶庭澜府上为他打理花草,正如叶庭澜所料,他家里那些花是怎么都打理不完的,不是需要疏花,就是需要剪枝,今天月季招了红蜘蛛,明日牡丹又营养不良,叶大人养了数年的花在白小爷来了之后开始层出不穷地招毛病。
后来白黎也不找借口了,叶庭澜也不听了,总之就是白黎日日都要往叶府跑一趟,两人偶尔能碰面,大多时候遇不到,白黎还留下来吃了那么一顿两顿饭,日日给叶庭澜准备的小食却是没断过。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末,会试放了榜,朱培知入了头甲,有幸去参加殿试,又被皇帝钦点了探花郎,一时间风头极盛,小六儿得了这个喜讯便要走最快的水路回澄州,一面报喜,一面要准备他自己的院试。
小六儿走的第三天,程九来了,他给白黎带了大批冷切皂苗木,还有一些花胶和南边的鲜果,其中有一小盒杨梅,用冰镇着过来的,白黎吃了两个,滋味不咋地。
程九笑他:“别不知足了,从南边往京城运鲜果走水路是最快的,除了一些官宦人家的小船,大船中我们算是最快的了,这杨梅是我特地给你挑的,能保存成这个样子已经是万幸。”
白黎心头一动:“你是说京城人吃不到新鲜的南方水果?”
程九点头,小声说:“实不相瞒,皇帝吃的也是走的水路,官船快些,品质比我这个要好些,但是滋味距离新鲜的还差得远呢!”南边水果众多,但是很多好吃的保质期都不长,在这个没有快递,交通也不发达的时代,北方人想吃一口新鲜的南方水果难如登天,这么说来——
叶大人也是吃不上的。
白黎估摸了一下时间,问:“九哥,你们可去岭南?”
“去,那边富庶,肥皂需求量很大,我们会在那边多待一段时间。”
白黎:“你下次去可能赶上荔枝成熟?”
程九想了想:“去的时候差不多,不过从东海往回走再经过岭南的时候应该正赶上成熟。”
白黎说:“那好,你给我多带些回来,我要送人。”
程九笑道:“是送你喜欢的那个人吗?”
白黎点点头:“所以你要捡最大最好的送来。”
程九:“我跑这两年船,自然知道什么品种最大最甜核最小,只是你大概不知道,荔枝极难储存,有讲究的说是摘下来三天就要变了味道,即便是用冰冻着,从岭南到京城最快也要大半个月时间,会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不好吃了。”
白黎:“那你便给我挖一棵树回来吧。”
程九笑容凝固:“你......你说什么?”
白黎淡淡地说:“不是说荔枝摘下来三天就变了味道吗,那你便给我挖一棵树回来,我摘新鲜的给他送去。”
程九豁然起身,抓着头发说:“你疯了吧,不是,挖一棵树,你怎么想的......”
白黎:“你运了这么多苗木,在船上养一棵树很难吗?”
程九惊到:“小白你这也太......太......”
他想了半天才找出了几个词:“色迷心窍,宠溺过度了吧!”
白黎:“我来京城不就是为了他吗,宠一下又怎么了,我去给你写一份荔枝养护须知,你一路上寻个大盆,去到岭南买一棵品质好果子多的荔枝树挖出来栽上,记住,要用它原本生长的那块土,莫要挖断根,一路上小心养护着,撑到京都之时务必保持枝叶新鲜。”
程九嘴巴张了又合,半晌才结结巴巴说:“你认真的啊!”
白黎吹干那份荔枝养护须知,说:“屁话,谈恋爱能开玩笑么!”
程九:“......”
他瞠目结舌,手舞足蹈好一番才平复自己的激动内心,俯下身子好奇地问:“你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悄悄地领我看看呗?”
白黎:“没门。”
程九:“都宠到这个地步了,她总该从了你了吧?”
白黎:“......”
人都说至亲之人才会往心口上插刀,这话一点没错,程九张口就戳到白黎的痛处,这些日子白黎费尽心力钻了一切可以照顾叶庭澜的空子对他好,却没有收到半点回响,甚至连面都没见到几次,好生心塞。
从了自己?
白黎咽了口水,美人夜夜入梦,自己在美人心中却怕是半分重量也无。
他气恼地把荔枝养护须知扔给程九:“给我看好了,谁都不准偷吃,包括你,让我发现了往死里揍!”
程九:“......”
看来春风不太得意哈,那姑娘,大概是挺难哄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荔枝来,后天见回响,只是小白不知道而已。
小白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泡美人,还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把美人压倒。
但现实总是很残忍,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他的美人不仅性格辣,手段还多,而且......
另外,小天使们不要纠结于自开始那对夫妇啊,小六儿的奶奶啊,之类之类,这些让人不太愉快的小事只是小事,抛之脑后即可,多看看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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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转眼就是端午,?白黎这次定的冷切皂是礼盒装,每个礼盒有六块冷切皂,包装相当高大上,?里面的六块皂也是绝版,?仅生产一次,?再不生产了。
一块是羊奶皂,?奶黄色嫩嫩一块,带着丝丝奶香,一块是大海造型的皂,上半部分是半透明的浅蓝色的海水颜色,?下面是土黄色的沙子颜色,?最绝的是顶端还做了贝壳、海星造型,一块做成了草莓慕斯的样子,上面的草莓做的惟妙惟肖,?还有一块粉色猫爪皂,?一块奶酪皂,?一块西瓜皂。
这样一盒限量版的皂在各地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几乎一出就抢购一空,?买回去之后少有人舍得用的,?多是摆在显眼位置炫耀来的。
白黎在京城的留白空间卖了一千多份,每份八十八两银子,?这一笔就赚得让人眼红发狂。
与冷切皂同时到的还有白黎的家书,白晴告诉他小六儿已是秀才,朱必一家也安好,?又说了些关切的话,她已经知道了荔枝树的事,叮嘱白黎莫要娇宠过度,?宠坏了以后就麻烦了,只能苦了自己。
白黎也愁得慌,他倒是不愁叶庭澜被宠坏,左右是自己宠坏的只能自己哄着,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就是大家都觉得人都快要被宠坏了,但被宠的那个人却丝毫感觉没有,这就很麻烦。
端午节当天,白黎让家里的大厨包了许多粽子,邀请朱培知来吃了顿早饭,送了他两盒手工皂礼盒,给朱培知弄得莫名其妙,没听说过过节聚餐请吃早饭的,不过那两盒手工皂他还是很喜欢的,他如今在翰林院做个文官,上司邀请他们几个去家里吃晚饭,他正愁没有像样的礼品,这礼盒在京城如此火爆,别致又不是太贵重,带去做礼物是最好不过的了。
白黎急匆匆吃完了早饭,便带着一盒粽子,还有十个冷切皂礼盒去了叶府,今日端午朝中休沐,叶庭澜一天都会待在家中,白黎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澄州传来的消息,叶庭澜不善于交际,在朝堂中少有朋友,是个孤臣,白黎多少知道些朝堂的事情,孤臣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叶大人那个性格好像也不至于不会交际,许是为官清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
白黎想了想他那一屋子的名贵摆件,觉得也不像是很穷的样子,苦思无果,只好认为他和自己一样抠门,舍不得拿贵重东西送礼,只能为他操心,给他备上几分礼,若是用的到就最好,用不到便自己洗澡用了,这次的皂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里面混入了精油、牛奶和珍珠粉,对皮肤极好。
想着他宝贝那几块透明冷切皂的模样,又带上了一些四四方方芬芳逼人,造型普通的皂,上面没有留白生活的商标,都是他亲手做的特供。
叶庭澜果然在家,见到他并不意外,这两个月白黎天天都来,叶庭澜早就习惯了,他正在摆弄那株蝴蝶兰,随口问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白黎:“蝴蝶兰。”
叶庭澜又问:“什么品种?”
白黎一愣,掂量了一下自己,并没有那个胆子告诉他这花叫“一见钟情”,于是含糊到:“我也不知,以前没见过,不如大人为它赐名?”
叶庭澜想了想,说:“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再说吧,后厨包了粽子,白小郎君爱吃咸的还是甜的?”
白黎晃了晃自己的粽子:“我也给大人带了些,不知大人口味,便做了纯米粽子。”
叶庭澜:“纯米便好。”
白黎让白顺把那十个礼盒拿来,说:“这是留白生活最近做的礼盒,端午特供,想着大人或许喜欢,便拿了一点来。”
叶庭澜瞥了一眼,笑着说:“一点?小白郎君的一点可真是不少,外面抢你这礼盒抢疯了,我听说有些已经抬价到了百两。”
白黎:“那正好了,大人若有想送的人正可以送他。”
叶庭澜看了他一会儿,微微一笑:“老葛,给白小郎君解释一番。”
老葛恭敬地说:“以秦律,官员受礼五百两以上,当判斩刑,全家发配边疆做苦役。”
白黎:“……”怎么还有这出!
叶庭澜:“八十八两一盒,十盒,足够了。”
白黎慌了神,连忙解释:“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这皂虽然卖的贵,但是成本低,平均一块皂成本有八十八文就足够了……”
叶庭澜和老葛齐齐看向他?,惊到:“白小郎君,暴利啊!”
白黎:“……”
他扶额,很是不知所措,他情急之下犯了个错误,把这东西的成本说了出来,也就是说,叶庭澜如今知道自己送了一年的礼物其实并不值钱,却被当做珍贵的东西收藏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要么说是行贿要么说是欺骗,哪头他都不得好,他坐立难安之时,叶庭澜突然笑了,把手轻轻搭在白黎肩头,温和地说:“那是市面上的价格,我用的可都是白小郎君亲手设计独一份的东西,单是这份心意就价值千金,按律我早该斩了,只是情义无价,谁又能衡量出来定我的罪呢?”
白黎抬头,两眼红红,就差热泪盈眶了,美人果然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那只搭在他肩膀的手温软轻柔,叶庭澜掌心的温度透过夏季轻薄的衣料安抚着白黎委屈的小内心,白黎不想推开这股暖意,但是叶庭澜却抬起手轻轻揉了他的头,
他笑着揶揄:“人都称你为白小爷,说你颇爱冒险,做事果断也不缺狠辣,常能做出惊天之举,为何我却觉得你更像个涉世不深的小少年?”
白黎被揉了头,脸便红地不像话,他移开眼神瞧着地面,嘟囔:“我已经十八岁了。”
他模样可爱,叶庭澜忍俊不禁:“还未加冠呢。”
白黎嘴硬:“我已当家了!”
叶庭澜微笑着让人上菜,说:“年少经营如此大的家业,着实不易,遇事可千万要再三斟酌,莫要走了错路。”
他这话算是隐晦地警示白黎了,若是白黎心中有鬼,定然明白他说的什么,多少会有反应,可是白黎却如委屈小奶狗一般抬头看他,抽了下鼻子,说:“有大人在,我才不会走错路。”
叶庭澜最善观察人,他一直注意着白黎的表情,经过此番,他却只看到了天真和赤诚。
这少年没有歪心思,只是在对他好而已。
叶庭澜思索片刻,得出结论,这孩子年少丧双亲,对他产生了孺慕之情。
他不禁心软了下来,给白黎剥了一个热腾腾的粽子,说:“吃吧,荆山特供的糯米,香着呢。”
叶庭澜对白黎的感情判断一错再错,可是有一件事他却没有看错,白黎确实是个动不动就搞大事的人。
六月初,京城天气晴好,一条大船靠了岸,在岸边等待接货接人的人群中炸开一道惊雷。
“你们看,那是什么,树,一棵树!”有人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