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鹤洲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需要某个人来验证这个猜测......
下一秒,“嗡”的一声,引擎启动,将停机坪的青草吹得习习作响,飞行器冲上云霄,向皇宫驶去。
·
奢华的皇宫内,
皇太后端坐在殿前,皱纹因着岁月爬上了她的眼尾,只是举手投足间依旧可窥得其昔日风华,当真应了那句话,
“岁月从不败美人”。
“你还知道回来?”她在见到秦鹤洲的那一刻,嘴角浮现笑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秦鹤洲立即走过去扶她,“祖母,我这不每天都想着回来吗?”
“算了,你那点小心思在我面前还是收起来吧。”皇太后无奈地摇摇头,“你以为我没听说你这段些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嗯,怎么,机甲开得开心吗?怎么闹腾你就怎么来是吗?我看下次得多派几个人看住你,一点不让人省心。”
秦鹤洲尴尬地笑笑,从终端中调出那份情报,随即神色严肃起来,“祖母,我这么做并非任性,而是为了这份情报,您可认得这人是谁?”
下一秒,
【宿主,您已成功完成将情报带回母星的任务,请问是否返回“现实世界”?】
机械电子音响起。
“不回。”
秦鹤洲的回答很干脆。
【好的,不过我能问一下您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吗?】
秦鹤洲沉默了片刻,道:“因为他还在这里。”
下一秒,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
而皇太后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荧蓝色终端,屏幕上是一个棕发黑眸的男子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男子是个明显的左撇子。
这便是秦鹤洲从赛博星带回的情报,也就是赛约斯所说的一年前变换了容貌后,从斯塔星潜入赛博星的间谍。
“这......这是丽塔的孩子,”皇太后叹了口气,言语中透着些许惋惜,“可惜她母亲自幼不在身边,也没人管教,结果这孩子钻了死脑筋,被权力和欲望迷了心智。”
皇太后的这句话犹如巨石砸入湖面一般,一时激起千层浪,像一道闪电似的掠过秦鹤洲的脑海,破碎的拼图在这一瞬完整了起来。
丽塔也就是斯塔星已故的三公主,她的孩子就是赛博星的二皇子。
也就是说二皇子凯尔一年前易容成这副模样回了斯塔星,而他这么做显然是为了谋划些什么。
只是从那以后,突然出现的虫洞、泄漏的燃料、失事的Ares号、同时掉落的钉子......
重重疑云背后的真相必然与这个二皇子脱不了联系。
“祖母,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秦鹤洲皱了皱眉,“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太平的事情,您也知道伯纳德边境突然出现了虫洞,这背后所涉及的真相事关重大。”
皇太后连连叹气,声音似是在追忆往事,“你也知道,凯尔他因为出身的原因一直不受宠,更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所以一年前,他回到斯塔星就是希望能获得他母亲这边的势力相助,然而......”
“我怀疑他与虫族暗中有勾结,这是斯塔星皇室绝不能容忍的,一旦联通外敌,整个希克斯星系都将岌岌可危。于是,我与陛下声色俱厉地教训了他一番,劝他别动这种歪念头,并告诫他如果他一旦这么做,将与整个希克斯星系为敌,求援无果后,他便愤懑不满地返回了赛博星。”
“祖母,”秦鹤洲眸中闪过锐利的目光,“您所怀疑的这些如今已经成了真,虽然伯纳德边境的虫洞已经被炸毁了,但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如果没人阻止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就得回一趟赛博星......”
然而,秦鹤洲话音未落,就被面前的一排侍卫给拦了下来,
皇太后的声音听起来令人不容抗拒,“这件事情我会交由陛下来处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就不要再出去冒险了。”
“祖母,”秦鹤洲下意识地出言反驳,“您相信我,这件事情我可以解决,而且毕竟是我将他们的机甲给开了回来,自然得是......”
“我说了,这件事不用你操心。”皇太后直接挥手招来侍卫,又转头对秦鹤洲说道:“不论你做了什么,赛博星要我们怎么赔,赔给他们就是了,大不了让他们的军舰直接过来把机甲接回去,只要你平安什么都无所谓,你就给我呆在宫里。”
秦鹤洲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
其实会不会惹怒赛博皇室、二皇子的那些狗屁阴谋、斯塔皇室的荣誉,这些事他都无所谓,能让他如此急切想回去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陆凌川,
他的Omega还在那里等他。
“我明白了,祖母,”秦鹤洲调整了一下表情,冲皇太后笑了笑,“我就呆在这里陪您,哪也不去。”
既然如此他只好明面上先应下。
难道暗地里还不能想办法偷偷溜走吗?
当天晚上,夜黑风高。
秦鹤洲从床上偷偷爬起来,伸手捂住一旁还在打瞌睡的小侍从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侍从:“@#%@!!!”
下一秒,秦鹤洲放开了手,于是小侍从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您又要偷溜了吗?”
秦鹤洲点点头,“你去换身我的衣服,引开门外的那些侍卫,把动静闹得大一点,我翻窗走。”
小侍从的眉毛几乎就要拧成一个苦瓜,“好......的,我明白了。”
于是他火速地换上秦鹤洲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外,没过多久,走廊里立即传来了“你追我赶”的脚步声。
在听闻这动静后,秦鹤洲立即打开寝宫的窗户,沿着外面的支架轻手轻脚地爬了下去。
落地的片刻,他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心想就这点高度还想关住他,简直痴人说梦。
结果,下一秒,“啪!”的一声,
十几束灯光同时打在他身上,
秦鹤洲缓缓转过身,只见面前站了一排皇家的卫兵,为首的便是他“慈眉善目”的皇祖母。
“我就知道。”皇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窗都要被你翻烂了。”
说罢,她又看向那几个侍卫道:“将殿下带回去。”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侍卫押着卷毛小侍从走了过来。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起来,小侍从仿佛戴了痛苦面具,与秦鹤洲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声地问道:“殿下,你也?”
秦鹤洲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没错,我也。”
随后两人在侍卫的“关照下”,走回了皇宫。
·
秦鹤洲离开后的第二个月,
陆凌川昏暗的卧室内,亮起了蓝色的荧光,他打开终端,发觉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十分,可头疼得厉害,始终无法入睡。
这几周以来几乎夜夜如此,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但是紊乱的信息素却仍旧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灯光映照出他白皙手腕上斑斑驳驳的伤痕,许多原本已经结了痂,却又被弄破了,不断地渗出鲜血,一直好不了。
这些都是他咬出来的,因为实在太难受了。
先前医生的担忧成了真,他确实患上了信息素依赖症,而且戒断反应十分严重,普通剂量的抑制剂对他来说根本无效,发热期的时候像是忍受酷刑一般,晚上没法入睡,白天遮不掉信息素,整个人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熬。
医生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开再多的药,打再多的抑制剂始终无济于事。
直到有一次,因为抑制环佩戴过度,陆凌川的腺体受到了损伤,开始流血,疼痛削减了那股热·潮,陆凌川似乎觉得这样反而没有那么难熬了,他好像找到了硬押过去的方法。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召见自己的私人医生,只是抑制环下面开始经常裹着一层白纱,手腕上也是,凑近了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一次的发热期就被他这样硬生生地扛了过去。
后来有一天,陆凌川无意中碰见了他的私人医生。
在察看了对方的状况后,医生严肃地警告他,如果他再这么下去只有阉·割腺体这一条路,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手术。
想到这里,陆凌川自嘲地笑了一下,翻了个身,用手掌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睫毛划过掌心的感觉痒痒的,但是他不想闭眼,
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黑暗中总是会浮现秦鹤洲的身影,还有Alpha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等我回来。”
那幅景象永远挥之不去。
鼯鼠在听闻到他的动静后,又“吱,吱,吱”地往他怀里钻。
陆凌川用指尖蹭了蹭它的小脑袋,“怎么,你也不睡吗?”
鼯鼠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是眨了眨黑曜石般的小眼睛,又“吱,吱,吱”地叫了几声,随即在他身边躺下,卷成一团,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陆凌川看着他这幅模样,勾了勾嘴角,可心头却涌上阵阵酸涩。
那次事件之后,因为他炸毁虫洞有功,再加之斯塔星立即派外交使臣来赔礼道歉,又派人送回了机甲,所以皇室并未责罚于他。
只不过,秦鹤洲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到这,他又笑了起来,可是眼角却有泪水划过,他想,
秦鹤洲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两条水平线上的人,不应该产生交点才对。
可人的意识从来都是不受控制的,你越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思绪越是如潮水般涌来。
陆凌川每天晚上都会想起他,
恍惚中,
他觉得,
自己应该是没救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陆凌川被终端传来的一声消息提示音所惊醒,消息是李副官发来的。
其中涵盖了两件紧急事项:
一是虫洞再次出现在了伯纳德边境,并且这一次虫洞周围的磁场已经产生异常波动,二是斯塔星突然派来了使臣,使臣想要见他,所谈的事项与虫洞有关。
收到消息后,陆凌川立即穿衣洗漱,随即去会议室召见了那位使臣。
因为他脖子上的那层白纱实在太显眼,陆凌川注意到对面人的目光在不断地往自己脖子上瞟,于是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您从斯塔星一路赶来,所要与我们说的紧急事项究竟是什么?”
“哦,”使臣回过神来,严肃道:“我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提醒赛博皇室,因为......”
“你们当中出了一个联通虫族的内奸。”
说着,他用终端调出了一张照片。
在见到那张照片的瞬间,陆凌川瞳孔蓦地紧缩。
...
使臣离开之后,陆凌川从会议室中走了出来,心中不断回想对方刚才说的话,以及对方所展示的那些证据,然而下一秒,身前笼下几道阴影。
见状,陆凌川皱了皱眉,抬眸望去,却发现那几人是二皇子身边的卫兵。
“上将,殿下想要见您,想请您过去一趟。”为首的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这幅“架势”是请吗?”李副官冷笑一声,刚才使臣说的那番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这个二皇子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可陆凌川却伸手拦下他,语调平静地看向卫兵,“那劳烦几位带路了。”
闻言,李副官不解道:“上将?”
“没事。”陆凌川淡淡地扫了他一样,“你和手下的士兵回基地等我就行了。”
随即便跟着那几个卫兵走了,
他倒要看看凯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关子。
进入凯尔寝宫的那一刻,凯尔立即挥退了身边的卫兵,将寝宫的大门关了起来,在经过陆凌川身边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阴暗的神情,低声道:“上将,你真的是Beta吗?”
闻言,陆凌川长睫微颤,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反问道:“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凯尔笑了起来,目光在那层覆在陆凌川脖子上的白纱上打转,“你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吗?你可知道谎报性别会有什么后果?”
“一旦被核实,那可是要彻底开除军籍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曾经拥有过的那些头衔,名誉都将不复存在。”
凯尔终于不再隐藏,露出了原本阴鸷的神情,他笑着看向陆凌川,“上将,那到时候你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为这个国家做了那么多事,最终却只能落得一个欺君罪的下场,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你是一个Omega。”
陆凌川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打量着凯尔,“所以殿下找我来......”
“你是个聪明人,但就是有些固执,”凯尔勾起嘴角,凑近他,“为什么这么死脑筋地效忠我大哥呢?就因为他是皇储吗?”
“但是......皇储可是可以换人的啊,”说到这,凯尔抬眸看向陆凌川,“如果上将你还想继续在基地里待下去的话,有些事情我劝你想想清楚,有些话该不该说,有些事该不该做,懂吗?”
“懂了,殿下您说的这些我会慎重考虑的。”陆凌川的眸中毫无波澜,只是伸手拉开了门,“殿下没别的事话,我先离开了。”
闻言,凯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看着他道:“上将是个聪明人。”
“啪!”的一声,陆凌川走了出去,关上了寝宫的门。
一走出寝宫,他便伸抚了两下凯尔刚才拍过的地方,眼神中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