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我走!你们继续。”
在秦鹤洲和陆凌川还有些发愣的目光中,他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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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任务后,系统给秦鹤洲提供了二十年的期限,待满二十年,他需要离开前往下一个任务世界。
而陆凌川没了修为后,辞了三清教的掌门,修真界内一片怨声连天,多亏了秦鹤洲一人,把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先是南山骇人听闻的屠戮,然后是他从悬崖跌落死而复生的诡怪传闻,最后他更长进了,直接把修真界的盟主、他们未来的希望给拐跑了。
江湖上关于秦鹤洲的名号也从一开始的“天煞孤星”变成了“鬼见愁”,鬼见了都要直接跑路,更别提活人了。
但他本人倒是过得自在,在山上与陆凌川一起建了个小屋,对着风景最好的崖角,冬暖夏凉,偶尔隔三差五地去找找正道的麻烦。
就比如今日一清早,陆凌川还没醒,秦鹤洲便摸黑出了门,主要是前几天他一直想做个秋千,但奈何这手工活儿实在太烂了,这才想起在三清教的居所里还有好几本木匠书,于是提了剑便出了门。
看守教门的小道童一看是秦鹤洲来了,立马点头哈腰地请他进来,就差喊声“大爷”了。
秦鹤洲觉得有些好笑,当年他在这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都对他没好气的,如今人都走了,倒是怕他怕得不行。
他轻车熟路地从居所里拿了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在青玄殿门口遇到了一拄着拐的老头,那老头道号“景言”,是八道阁老中唯一留下的活口,因为他当年没掺和魔教的破事也没和其他七个人勾搭,所以秦鹤洲放过了他,陆凌川辞了之后干脆把掌教的位置让给了他。
此时他走得颤颤巍巍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见秦鹤洲就像看见了爹一样,差点连拐也不会拄了。
“您今个过来这是?”秦鹤洲还没开口,他倒是先问候起来了。
“找东西。”秦鹤洲的声音冷冷的。
景言长老生怕把人给怠慢了,“那找着了没,需要我派人......”
“不用。”秦鹤洲挥了挥手中的两本书,示意他找到了。
“哦,那好,那好,”说道这,景言长老顿了顿,看了眼身边的小道童,道:“来了客人,怎么也不去端杯茶水。”
闻言,小道童一溜烟的跑路。
“您进来坐会儿?”说罢,景言长老又看向秦鹤洲。
秦鹤洲倒也没推辞,随着他一道进了屋子。
秦鹤洲将长剑往桌子上一搁,长腿上下交叠,那小道童将茶端到他面前,倒真显得他像个大爷似的。
就在这时,青玄殿中鱼贯而入一群穿着灰衣道袍面容青涩的新晋入室弟子,在见了殿内坐的人后,个个都顿出了,愣了片刻,开始向他问好。
秦鹤洲斟着茶碗,冲景言长老笑笑:“这样不好吧,让我一个道门败类搁这里坐着,就不怕带歪这些新人。”
“您这真是说笑了,您这哪里是道门败类啊,您这不是我们的道门标杆吗?”景言长老身旁一人反驳道。
秦鹤洲抿唇不语,摇了摇头,心道他们这说黑硬是白的本领倒是越发长进了。
见他不说话,那人又道:“这不,我们还计划着给您在门口立座像呢?”
“可千万别了,”秦鹤洲冲他摆了摆手,顿了片刻,又笑着道:“不过有一个人,你们倒是可以帮他立座像。”
“哪位?”景言长老问。
秦鹤洲从袖口取出一本医术,翻开,找到巫章飞的画像那页,道:“这位,您就在雕像左右两边各刻个“一代名医”、“悬壶济世”。”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三清教,留下景言长老和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在跨过殿门的时候,秦鹤洲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穿着一身云锦纹象牙白长衫,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背着一把长剑,眉眼极为英气,可眸中的神情却与初见时大相径庭。
李玄坤到底是没对叶闻哲下手,不过是将他在某个地方关了段时间。
可叶闻哲从那儿出来了之后,外面的天整个变了,他曾经崇敬的师父成了修真界的大恶人,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南山派将他立为了新的掌门,若是以前,他断然不可能答应,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别人撑着呢,
可如今人没了。
于是叶闻哲背起了剑,执起了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碰的掌教印,整了衣冠,束了发,收起了以前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敛了眉目,神情变得沉稳了许多,再无当年喜形于色的一点影子。
如今与秦鹤洲再次相见,却恍若隔世,两人之间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是非,他们一齐停下了步伐,却相顾无言,最后又迈步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回到山上小屋时,由于入了寒冬的缘故,外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雪,秦鹤洲将身上的雪抖落,这才推门进了屋。
屋内烧着厚重的暖炉,墙壁也建得很厚实,一点冷风都透不进来。
陆凌川怕冷,但现在屋子里很暖,这样他就不冷了。
房间内的摆设不多,全是木头和竹子做的,有些还歪歪扭扭的,不过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从一只脚高一只脚低的椅子到怎么睡都睡不榻的雕花木床看出,秦鹤洲的木工活越做越细致了。
秦鹤洲将长剑挂在门背后,往床榻上看去,隐约可见上面躺着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趴着睡,身上盖了一层薄被,薄被随着他的身体曲线一道起伏,在后腰处微微凹陷了下去。
他的一条手臂垂在床边,只穿着一层单薄的里衣,衣服很松垮,领口开得很大,露出大片白玉似的肩膀,上面却尽是玫红色的痕迹,印子有些重,看起来很难消掉,墨色的长发铺散开来,一直搭到后腰。
秦鹤洲走过去,坐在床边,他办完事回来时候还算早,或许因为昨夜实在太累了,陆凌川仍旧没有醒,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合着,他的一切在秦鹤洲面前都袒露无遗。
像是一直毫无防备的小猫。
不知为何,对方似乎总能勾起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部分,秦鹤洲方才目光中的冰雪气息顷刻间便消融了,只身下缱绻的情意,他忍不住伸手蹭了蹭陆凌川的脸颊。
“嗯~”
微凉的触感让陆凌川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声,长睫颤了颤,似乎被惊扰到了。
秦鹤洲收回了手,可陆凌川还是醒了。
他眨了眨眼,目光一瞬间有些涣散,在看清面前的人是秦鹤洲后,伸出手勾住了对方的指尖。
“再睡一会儿。”秦鹤洲看着对方依旧困倦的模样,小声哄道。
陆凌川望着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攀着他的手臂,从床上缓缓起身。
因为腰身酸胀,所以陆凌川的动作很慢,头发从肩头滑落,下一秒,腰间搭上了一双手,秦鹤洲的手指贴着对方腰间凹陷的曲线,轻轻地按着,指尖传来的触感很软。
陆凌川顺着他的动作,整个人顺势靠上他的肩头,脸贴着对方的胸膛,额头抵着秦鹤洲的下巴,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搂着对方脖子,肩头衣服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这个视角下正好全落到了秦鹤洲眼里,兰草香气浸满了屋子,好似熟透了一般。
陆凌川整个人都没什么劲,像一滩水一样,秦鹤洲揽着他的腰,才将人堪堪扶住,他微微则目避开了那副旖旎的光景,
在心中感慨自己现在倒像是那柳下惠,
坐怀不乱。
“去哪了儿?”陆凌川抬了抬眸,看着秦鹤洲一副从外面回来的打扮,声音还带着一股刚睡醒的慵懒。
秦鹤洲伸出另外一只手将他肩头散落的衣领扯回来了一些,道:“回三清教办一些事。”
“哦,”陆凌川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是去闹事的,还是去办事的?”
秦鹤洲低笑一声,“自然是去办事的,在师尊眼里我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说到“十恶不赦”这个词时,他的手找准了陆凌川最敏感的部位,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唔!”
陆凌川一下跌倒在秦鹤洲怀里,刺激得眼尾都湿了,拽住他的手防止对方继续作恶。
见状,秦鹤洲不再去欺负他,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又在陆凌川脸颊上亲了一口,“师尊,再睡一会儿吗?”
对方看起来还是一副很乏力的样子,当然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悔意,并且表示下次还敢。
“不睡了。”陆凌川摇摇头,“想出去。”
说到这,他伸手环上秦鹤洲的脖子,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你上次不是说山上的花都开了吗?从上周说到现在,也不见你有空,再这样下去,花都谢了。”
“好,”秦鹤洲笑了起来,伸手抚着他的背,“那今天就去。”
修道之人,有内力护体,即使是在这寒冬之中,也不怕冷,所以秦鹤洲只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长衫,却给陆凌川里里外外套了很多件衣服,脖子上还围了圈毛茸茸的狐裘围脖,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衬得他乌黑的瞳仁愈发的亮。
“够了,不冷了。”陆凌川捉住秦鹤洲还欲给他加衣服的手。
“好。”秦鹤洲看着他笑笑,随即拿了门上的长剑,与他一道出了门。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落满了肩头。
秦鹤洲带着陆凌川塔上长剑,越过群山峻岭,脚下是绵延起伏的山脉,眼前是浩渺无垠的长空,
可身边的人却是一束光,是属于人间的眷恋,将他留在了这个世界。
飞到山头,不过片刻,崖边的梅花开得正盛,是皑皑白雪中垂涎欲滴的一抹艳色。
秦鹤洲从枝头折下一枝梅花,别在陆凌川耳后,对方墨色长发如瀑,围脖是雪白的,鼻尖冻得有点红,再映这枝梅花,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秦鹤洲就这么望着他,眸中藏着笑意,他勾了勾嘴角,无声地说:“师尊,过来。”
陆凌川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在他唇间落下一个吻。
这一刻,画面仿佛被定格住了。
秦鹤洲的脑海中只余下一个念头:
“人间岁岁年年似今朝。”
·
二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一眨眼间却是真真切切地过去了。
那夜,秦鹤洲拥着陆凌川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可再醒来,人便没了,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他睁开眼,一切恍若隔世,入眼的是简朴的房梁与屋脊。
秦鹤洲一时有些难以适应这陌生的环境,他举起了自己的手细细打量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上再无剑茧,看上去十分光洁,却在大拇指的指肚与中指的关节处留有两个一深一浅的茧子,想来是经常握笔之人留下的。
再结合如今这堪称家徒四壁却堆满了破烂卷轴的屋子,看这模样他现在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
下一秒,秦鹤洲便从床上起了身,到铜镜前照了照,他的长发以发冠束起,模样瞧上去最多二十三、四的光景,穿着一身读书人的白袍,虽然这屋子瞧着简陋,但好在他这身衣裳还算新整,配上他这身型长相,倒也显得丰神俊朗。
秦鹤洲心里揣摩着自己应该是个穷苦秀才的身份,正欲迈步在屋里寻些确切的线索,
只听门外“咚!”的一声,传来铜锣敲击的声响。
下一秒,门外便响起接二连三的锣鼓声,敲得震天响。
秦鹤洲正纳闷之际,门槛便被人踏破了。
一群身穿朝廷官服的宦臣,在门口冲他扯着个笑脸,为首的那人穿着一身深紫色官服,走进房门后便让他身后的几人展开“以素绫为轴,贴以金花”[1]的帖子,高举在手中。
那帖子上清晰地攥写着“秦鹤洲”三字,旁边一行字刻着他殿试的名次“进士及第,一甲状元”。
那人又指着一旁放着锦服的衣托,道:“状元郎,快脱了你这身白袍,换上这绿褂,与我一道进京面圣。”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您好,我是“吃软饭”系统,您这次的任务是......】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容斋随笔》中对金花帖子的形容,金花帖子用于进士及第后的登科报喜。
脱白衣,换上绿袍是出自典故“脱白挂绿”,出自《醒世恒言》。
这个世界背景是古代架空,并且同性可婚。
作者是个丈育,很多东西都是编的,只要能圆得上逻辑就得过且过(当然很多时候圆不上),切勿深究。
而且大家都是来看甜甜的恋爱的,我懂。
这个世界就是个小甜饼,我要是食言,我就“汪汪汪”,大概就是寒门状元攻X世族探花受,表面针锋相对,暗地里你们懂的。
一句话概括就是,秦哥钓老婆(狗男人这回不会失忆,但就是要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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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三个世界(一)
都说这金榜题名时是人生至乐,秦鹤洲今日算是切身体会了何谓“至乐”。
金銮殿前的百人仪仗队一字排开,鼓吹奏乐,王公大臣按着品级排列在丹墀[1]之内,而秦鹤洲身着朝服,头戴三枝九叶冠,列于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