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是小辈们的事情,妃子和女眷们在一旁观摩,此次春猎安叙归会亲自进场,他骑着红棕马,伸出手来。
“爱妃不会骑马,与朕同乘一匹。”
众人都忍不住诽谤,这到底是来打猎还是来春游的,还同乘一匹马,伤风败俗。
可皇帝胡闹惯了,也没人能管束他。朝宋被男人搂在怀里,马的步子不大,迎着风微微有些颠。
倒真不像是来打猎的。
进了林间人群就逐渐分散开了,只有皇帝身后还跟着些侍卫,离得不远。
这围场里猎物很多,才刚进来朝宋就见了许多的兔子鸟雀,虽然是小猎物,可安叙归丝毫没有拉弓的动作。
他仿佛在寻找什么,根本不会理会这些小东西。
“知道我在找什么吗?”男人仿佛明白朝宋心里在想些什么,唇角勾了勾。
他俯下身子来就把朝宋整个人笼罩了,马的步子渐渐缓了下来,衣料摩擦,朝宋知道男人在拔弓了。
“爱妃可要握好了。”安叙归从身后把箭矢放进朝宋手心里,他用手包裹着朝宋的手。
茂密的丛中颤动几下,毛色杂乱的灰兔子跳出来,耳朵敏感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朝宋不想射杀这兔子,他企图把手抽出来,可安叙归的力量难以撼动。
“你可要看清楚了。”炽热的呼吸落在耳边,箭矢从手中飞射出去,划破长空。
朝宋忍不住想闭上眼睛,却发现电光火石之间,兔子猛然跳跃钻进了草丛里,箭插在树干上,有人惊呼出声。
“谁啊!”魏秉谦吓白了脸色,声音带着颤。
他在寻着猎物,哪曾想一只箭就破空袭来,咻的擦过他的脸颊就插在了树上。
“魏公子无碍吧,寻个太医瞧瞧,朕险些误伤了你。”尾调有些上扬,颇有分纨绔的感觉。
魏秉谦抬头,望见不远处身穿暗紫袍子的男人,他用玉冠束着发,深邃的轮廓看上去如出鞘的利刃般锋利。
怀中还抱着一个美人,两人交握着一把弓箭,而树上的箭矢显然是从他们手中射出来的。
“……参见皇上,无,无碍,就不需要太医了。”他跪下去,腿脚发软,心底有怒火也不敢表露出来。
“是吗?当真无碍。”安叙归放在朝宋腰间的手微微摩挲着,心情颇好。
看了这出戏,朝宋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皇家原本就是勾心斗角的,人人都生活在阴谋诡计里。
安叙归是故意的,只有朝宋能看出来。
或许别人都觉得这是皇帝昏庸,射技不精,还沉迷美色,连打猎都需要美人陪着,一心二用。
可朝宋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箭射出去时,男人眼底冷冽的光。
他是计算好了的,他的目标不是那只兔子,而是人。
安叙归在给魏家人一个警告,朝宋想,不出意外男人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而他要一网打尽的目标就是魏家。
从开始的魏美人,到现在的魏家,明明是太后的母族,可为什么皇帝要这么忌惮他们?
朝宋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男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抬起来,声音里带着点疼惜:“爱妃的手伤了。”
朝宋这才发现他手指上的红痕,有些发烫的麻木感,还沁出点血迹,那是箭射出来之后,被弦上的余震给弹伤的。
第119章 风华绝代(19)
之后安叙归象征性的射下了两只鸟兽,便带着朝宋回了营帐,还匆匆忙忙的宣了太医。
都以为是皇帝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一打听,却是那宠爱的朝美人手指被弓弦震了点红痕出来。
这昏君是真不干人事。
营帐内,朝宋还真有些脸红,看着太医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然后一脸麻木的帮他处理手上的算不上伤口的伤。
“……其实真的没事。”他有些艰难的说,实在是脸上烧得慌。
肤色瓷白,稍微浮出点颜色来就无比明显,偏生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安叙归不顾身旁有人,弯下腰在人脸上吻了一下,宠溺道:“不可大意,朕会担心的。”
朝宋只能把头低下去了。
等太医处理完了伤,人都退出去了,安叙归把骑马射箭时穿的外袍脱下,换了件绛紫的大袖衫,胸前的领口微敞,流利的肌肉线条吸人眼球。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就连男人也不例外。安叙归的确有那资本,就不论他是不是皇帝,光凭借着这张脸,那也是吸引得男男女女前仆后继络绎不绝。
虽然是性子差了点儿。
朝宋看着男人想到,却没成想安叙归忽然抬眼扫过来,狭长的眸子看得人心一悸。
“过来。”男人拍了拍身旁的贵妃榻,示意朝宋过去坐下。怎么说呢,自从身份暴露之后,朝宋就对安叙归言听计从。
他刚过去坐下了,安叙归就抬起了他的脚,朝宋惊了,连忙挣扎起来,“这是做什么!”
这一旦四周没人了,男人的态度就会改变很多,就像现在,安叙归眼底没有了轻浮的笑意,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朝宋,就让人不敢拒绝。
他掀开朝宋的袍子,褪下鞋袜,开口:“除了上药,爱妃还希望朕干什么。”
冰冷的药膏涂在脚腕上的伤口处,微微的刺痛感让朝宋战栗,他确实没想到安叙归是来给他上药的。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在意这个伤口,但安叙归还记得。
“谢谢。”
有些清浅的声音,朝宋直直的看着男人。
“不用。”安叙归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但心底的恶劣因子又翻腾起来,他知道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选择欺负这人。
没有理由,就像他那晚冒着风险把这个人留下来一样。
今天的晚膳里有新鲜猎杀的兔腿,外酥里嫩,一口下去滋滋冒油,朝宋吃完眯了眯眼睛,有些舒适过头了。
像他这种成了精的狐狸都抵挡不住兔子的诱惑,因为只是偶尔尝一尝,宫里虽然山珍海味都有,但就是少了这些野味。
清冽的眸底闪着光,那几乎微不可查的慵懒缱绻被安叙归捕捉到了,他心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扫了扫,绵密的酥麻微痒感蔓延。
他控制不住的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朝宋以狐狸的形态对他依赖的动作。
又乖顺又漂亮,和现在疏远清冷的模样截然不同,但两种模样都是让人心痒的。
男人摩挲着下颚,眼底的笑意让朝宋有了丝丝不安。
“爱妃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朕今天那箭是故意射向魏家公子的。”
果然,下一秒男人压低了声音,嘴角勾着惑人的笑意,偏生引诱着人入陷阱。
朝宋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可无奈安叙归硬是要说出来,讲给他听。
“恕臣愚钝,并没有发现。”
委婉的拒绝了,态度可以说是非常恭敬了。
两人离得本就不远,一个贵妃榻上躺下一个刚刚合适,现在两个人坐在上面,只余下稍微的一些空隙。
安叙归说着,身子往前倾,像是要俯身过来耳语什么一样,朝宋本能的往后仰,就被人勾住了腰。
“欺君可是大罪,爱妃为何要骗朕。”男人几乎咬着他的耳朵说话,热情烫得朝宋忍不住揪住了男人的衣角,整个人避无可避。
他屏着呼吸,声音有些浅:“臣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终于逼出真话来了,安叙归勾着朝宋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
两人呼吸夹着呼吸,眼神粘着眼神。“那如果朕非要你听呢?”
安叙归真的很恶劣了。
他忍不住的想欺负朝宋,逼迫朝宋配合他,还不允许朝宋现在置身事外的态度。
那清清冷冷疏远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朝宋越是想平静,越是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他就越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
安叙归想把朝宋的日子搅得一团乱了,然后这个人就只能跟着他的步伐来。
是的,他可能是缺个宠物。
所以想让朝宋不忤逆他的待在他身边更久一些。
“朕讨厌魏家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消失了,不会再碍朕的眼了。”
无论朝宋怎么拒绝,安叙归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事情和他想得一样,但朝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那魏美人呢,他应该很爱你吧。”
或许魏美人心思很坏,可朝宋还是能感觉出来,他很爱安叙归。
只是他爱的方式太偏激了,才害了别人也困住了自己。
话出口,安叙归的脸冷了下来。
他看着朝宋,道:“爱不是理由,朕没有碰过他,也不欠他什么。”
没有碰过他?朝宋有些惊讶了,但转念一想,可能和那天晚上的迷香有关。
安叙归可能就是用迷香骗过了所有人。
所以他到底是多情还是薄情,朝宋还是看不懂这个男人。他温柔的时候可以让你深陷其中,可绝情的时候就真的不留颜面。
爱上这么一个人就像拿着自己的全部身家去赌,可能一夜暴富,也可能惨败而归。
朝宋看了看安叙归的脸,他不愿意做赌徒,虽然那奖励可能很诱惑。
安叙归注意到了朝宋的眼神,那是一种,告诫自己的坚定,疏离藏在眼底。
他很不喜欢朝宋的这种目光,心底油然升起怒火。
“怎么?还真是养不熟的东西,是朕待你还不够好吗?换了以前,你早就应该是躺在地底下的一堆白骨了。”
第120章 风华绝代(20)
男人压迫感极强,嘴角欲笑不笑的弧度渗人,安叙归说的确实没错,他对朝宋已经有了很多格外的仁慈,可这个人还是清清冷冷的疏远他。
其实安叙归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朝宋的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明明他就是因为朝宋的识趣懂事才留下他的,可时不时又会因为他的死板而恼怒。
比如现在,安叙归居高临下的瞧着朝宋。
他们之间离得太近了,朝宋不愿意直视男人,清浅的眸子垂着,睫羽像是笼着一层朦胧的雾。
细腻光滑的肌肤吹弹可破,可能是身子弱的缘故,常年都颜色有些苍白,只有在被调戏得厉害了的时候,才会浮出点健康的红来。
唇瓣是偏薄的,此刻颜色是成熟的淡粉,柔嫩的触感让人想要舔舐。
安叙归想了,他也照做了。
手指捏着朝宋的下颚抬起来,准确的覆了上去,让人着迷的滋味。
这不是安叙归第一次吻朝宋了,但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粗鲁放肆。
他紧紧的压着朝宋微微挣扎的腰肢,吻得人没法拒绝,只能呜咽出声。
“……嗯。”朝宋伸手推拒着,就被人暴力阻止了反抗。那侵略的动作让人思绪迷乱,他觉得自己要化成一滩水了,整个人脑袋里都成了一团浆糊。
热,脸上也烧得慌。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男人冰凉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在身上放肆的游着。
朝宋一个战栗醒过来,猛的推开人然后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有什么东西热热的流下来了,朝宋唇色殷红如血,面若桃花,眼里含着滟潋的水光。
他拿着帕子擦了擦,低头一看,居然是鼻血,他居然流鼻血了。
简直窘迫到朝宋不敢说话。
他捂着自己的鼻子不敢抬头,就听见男人有些沙哑的笑声。
“这还没做什么呢,爱妃怎么就流鼻血了?”
安叙归觉得着实是有趣,自古来,哪有个狐狸精像他这样的,又蠢又傻,没把祖宗的狡猾学到十分之一。
除了长得好看点,别的也瞧不出来这是只狐狸精,估摸着应该是品种问题。
“……别说了,是这些天吃得太补了。”朝宋连忙打断安叙归,抬起一双乌亮水润的眸子有些哀怨的看着人。
简直不知道有多招人。
男人收敛了笑意,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接过了朝宋手里的帕子,道:“把头仰起来,想要流一晚上吗?”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朝宋只能乖乖的听话照做。他把头抬起来,感受到安叙归有些柔缓的动作。
扫得鼻尖痒痒的。
“朕还没有这么伺候过人,爱妃该觉得很幸福。”
男人声音淡淡的,眸子里的情绪吸引得人移不开视线。
朝宋低低的说了句谢谢,片刻后,鼻血止住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营帐四周都是点着火把值班的侍卫,“臣就先回去了。”
他有些不想和安叙归待在一起,气氛时不时就黏黏腻腻的,让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今晚不用回去了,爱妃留下来陪朕。”
安叙归揽着朝宋的腰,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
可朝宋害怕,他身子一颤,又想起了那天男人把玩他尾巴的事情。
那画面还历历在目,他连忙挣开了安叙归的手臂,道:“……臣还是回去吧。”
虽然他明知道男人的陈述句,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但他还是忍不住试探一下。
万一,就成功了呢?
安叙归仿佛能读懂朝宋的心思,一把把人拉过来,凑近耳边道:“今晚不会弄你的尾巴,外面不安全,万一逼急了你跑了怎么办?这山里野兽多,朕一时半会儿也抓不着你。”
这话带有调笑的意味,朝宋偏了偏脑袋,觉得耳尖很热。
他从没想过要跑,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