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踝肿起来老高,左膝盖上的血痂厚厚的一块。
看得季雨瞬间就心软了。
第一时间起身,就准备去拿碘酒和红花油,而一旁的顾曦飞已经双手给她递了过来。
季雨顺势坐在沙发上给顾之洲处理伤口,但还是一副责备的表情:“你老攻是谁?什么时候结的婚。”
“就在你们出去玩的这段时间,他是.....”顾之洲不知道说出来这个名字,他爸妈能不能接受,“他是傅拓野。”
“傅拓野?就是咱们魔城那位商界霸总?”顾曦飞非常震惊,他普通家庭出生的儿子是怎么认识那位商界大佬的。
“嗯,”顾之洲点了点头。
季雨冷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没有顾曦飞那么大惊小怪,也没有对傅拓野的身份觉得那么的不可高攀,她只是更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认识的傅拓野,两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相爱。
以及他的儿子过的快不快乐。
顾之洲:“......”
小洲洲当然不能说他和傅拓野是怎么认识的,他怕他和他妈说完,他当初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打算用酒迷晕傅拓野,结果阴差阳错,自己喝了,于是乎便419了,再然后就领证结婚了。
他觉得他说完这些话,他的命也就交代在沙发上了。
“我和他是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我们当初一见倾心、一见钟情,所以当时便留下了彼此的电话号码,联系了一个多月后确认的关系,然后半年之后领的证。”
顾之洲不知道原主的爸妈对待婚姻爱情观是怎么样的,但是眼观鼻鼻观心,对季雨见到他与七位好大儿并行时的反应也能看的出来,一定很保守,毕竟哪位父母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随随便便开始一段感情。
更别提这是结婚了。
“谁对谁一见钟情的,是谁先追求谁的。”季雨问。
顾之洲:“....”
顿了一秒:“他,傅拓野。”
顾曦飞:“哎呦,我儿子的魅力啊,就是大———”
老顾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季雨一个眼神扼杀在了摇篮里:“真得?”
顾之洲:“...真得!”
反正傅拓野也不在,他就算这么说也没什么的吧。
“所以你们就可以不和我们商量的领证了?”季雨擦膝盖的手一重,疼得顾之洲龇了一下牙,“所以因为你们相爱,就可以连家长都不见然后就自己做主了?”
“所以你就变成他养子们的男妈妈了?”
“你当初结婚的时候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儿子吗?”
“你当给人家当后爸那么容易的吗?”
“你有没有动动脑子啊,你了解傅拓野吗?半年的时间就把你骗的团团转,迫不及待的去领了证?”
“你当豪门那么好进的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得一个儿子!”
季雨的责备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疼得顾之洲也宛如滔滔浇水,连绵不绝。
表情痛苦的想去捂住自己的膝盖,结果因为他的动作,风衣一敞,内里之前被火熏烧的皮肤露了出来,从脖颈的下半部分直到肩膀,再到赤果的上半身都肉眼可见的泛着红,有些地方甚至还起了点水泡。
季雨与顾曦飞眼睛那是何等的尖锐,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们也看得是个清清楚楚。
二话不说,直接扯开了风衣。
“你!你这是怎么弄得!”这一回,季雨是真的急了。
之前着急上火不过是顾之洲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不和他们说,还怀疑他乱搞男男关系,听了顾之洲解释以后,虽然觉得他们的儿子胆子够大,但是毕竟儿子愿意,他也没办法。
但是顾之洲现在受了伤,那就另当别论了。
“......”
既然已经被看见,顾爸爸也不装了,而且他身上确实很疼,也容不得他继续装下去了。
“被火熏伤了,所以我才说痛嘛....”顾之洲摆出了一副委屈的架势。
说真的,他也确实有点委屈。
这种委屈在见到傅拓野的时候放到了最大,又在反派崽崽们的簇拥之下稍稍恢复,现在见到自己血浓于水、永远爱护他的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委屈又有点复苏之兆。
季雨那个心疼,刚才对顾之洲的责怪全部变成了后悔。
她应该相信她儿子的,也应该早早留意到的,都怪她不好。
赶忙和顾曦飞忙前忙后、轻手轻脚的帮顾之洲将外面的风衣脱了下去,老顾直接提着顾之洲进了浴室,然后浴室里就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
“啊,爸!凉死了!”
“忍着点,男人怕什么凉!”
“不是我不是男人,是咱们家的自来水连着地下管道啊,那水温不是一般的凉啊,放点热水吧,我要冻死了。”
“不能放,你现在需要降温,快点,先把裤子脱了。”
“不脱不脱,这么凉的水,怎么脱!”
“你看爸都脱了,爸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能和你比么,你挨我妈的打都挨了二十几年了,我才挨了十几年。”
......
听着浴室里喊成一片的鬼哭狼嚎,在外面忙着收拾顾之洲与顾曦飞脱下衣服的季雨无声的笑了笑。
她当初在面包和爱情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好在上天眷顾,换来了今日的平静与温馨。
没有让她后悔曾经的勇敢。
感谢上天没有薄她。
也庆幸自己当初擦亮了眼,虽然艰难,但是好在她的男人是爱她的。
季雨笑了笑,看向了自己手里那件不属于他儿子的宽大风衣。
那他儿子呢?
他遇见的那位,也是爱他的吗?
季雨踌躇了两秒,还是在将风衣扔进垃圾桶与洗衣机之间选择了后者。
而正在这时,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
季雨有些诧异,应该没有亲戚朋友知道她今天回来才对,她将杂乱的行李往里屋一扔,顺着猫眼看了一眼。
看见那头的情况以后,季雨怔了两秒。
不知为什么,她家逼仄杂乱的楼道内,站了一位衣着笔挺、帅绝人寰的男人。
一身黑色的高端西服服帖精致,领口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可是凌冽的脖颈仍然肉眼可见的嶙峋,比顾曦飞的要粗的多,利落的发型,似乎是为了收敛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戴了一副银框眼镜,莫名的有点斯文学者的感觉。
微微低垂着头,无形之中更将那种唬人的气势降低了一个度。
可饶是如此,也比顾曦飞的气势高了不止一个level。
更重要的是,男人左手拿着一束玫瑰花,目测至少有个九十九朵,右臂则搂着一个很大的果篮。
帅哥即使拿着果篮也是帅哥。
他就这么一边拿着鲜花,一边提着果篮的样子也比顾曦飞要帅。
不是季雨非要将眼前的男人与顾曦飞比,而是她最了解老顾,不拿他比拿谁比。
而且不知怎地,季雨就觉得猫眼里的男人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是在哪见过呢?季雨又一时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
季雨朝着浴室喊了一声:“老顾,家里有人来了,应该是你朋友,你和洲洲快点洗,快点出来啊。”
说完便打开了门。
*
顾之洲在顾曦飞的逼迫下,还是褪下了裤子,□□的被透心凉的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止不住的打哆嗦,但好在总算是把被火熏过之后的体温给降下来了。
原本顾曦飞是打算带顾之洲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的。
但顾之洲说没关系,他已经没事了。并且也只字不提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所以顾曦飞也不问了。
他和季雨的教育方式不一样。
顾之洲不想说的,他就不会问,也不会唠叨的多磨几遍,而季雨则是会磨他几遍,但如果孩子还是不想说,那他们也都不会强求。
毕竟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不触及底线、仍然是他们的乖洲洲就好了。
顾曦飞拗不过不去医院做检查的顾之洲,只好把烫伤药给他放在了洗漱台上,安抚了顾之洲几句之后便出去迎接客人了。
逼仄,狭小却温馨的小小浴室内只剩下了顾之洲一个人。
浴室里有一个季雨专用的浴缸,顾之洲与顾曦飞用的话就有点小了,而他们也不用,那是专门为季雨准备的。
顾之洲宠他妈妈,顾曦飞宠他老婆,所以一般不会去用。
两个大老爷们站着洗就可以了。
别说是浴缸,家里的其他东西也是这样的。
他们家里不是很有钱,只能算是勉强小康,所以一直生活在这筒子楼里,不过小日子过得还算温馨,他的妈妈很爱干净,总是将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他爸长得帅,性格也好,日常宠妻。
后来生下顾之洲后。
宠季雨的人就又多加了一名。
家里季雨最大,丈夫儿子一起宠,什么事情都听季雨的。
冰凉的水从淋浴头滴下,一颗一颗的水珠汇聚成蜿蜒的水流,低落在了顾之洲的肩头,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了下去,可是脑海中的热意却半分都没有消减。
那些傅拓野抓住栏杆,盯着他的眼睛,急切掰断栏杆的画面更是愈发的清晰。
还有傅拓野当时抱着他时眸中翻涌不懈的情绪。
以至于,让顾之洲愈发的想知道傅拓野现在的状况。
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为什么没有和儿子们一起出来,他留下来干什么了,鹤冰诀与方澜呢?
傅拓野是不是把他们.....
不能吧,即使是小说,也是有法律的吧。
但是那是反派大佬耶!
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一两个人也是很可能的吧?!
顾之洲的心好乱。
越是觉得傅拓野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越是会想起他和傅拓野的朝朝暮暮。他那么的宠爱自己,每晚虽然都从折腾他开始,但是都会以给他掖被子结束。
好像知道他半夜有渴的习惯,每晚床头都会在床头放一杯水。
床头柜里一直不间断的堆积着零食。
一开始的时候品种很多,到后来全变成了顾之洲喜欢吃的那几样。
因为顾之洲爱懒床,起床困难户,傅拓野每晚都会在他临睡之前,搂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询问,第二天有什么课、想穿什么衣服。
顾之洲喃喃的告诉他以后,第二天早晨那些东西就会变得很好找,一般都会出现在手边。
以至于有得时候,顾之洲都会怀疑,是不是傅拓野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准备好第二天所需的一切.
....
点点滴滴,朝朝暮暮。
太多太多。
正是因为以前傅拓野对他太好了,而他又知道傅大佬的真正身份,所以顾爸爸才愈发的焦虑,总觉得傅拓野对他的这份好很不正常。
所以后来才要编著谎的搬出去。
直到今晚,傅拓野从天而降,不顾危险的将他救出金笼!
一个人爱你在平和,不如爱你在危机。
爱你在平和时不一定是真的爱你,而在你危机却还能毫不犹豫来救你的人,一定是爱你的。
顾之洲擦了擦手,划开了手机,看了一眼傅拓野的微信头像。
以前他的头像一置顶,咸鱼顾爸爸就心慌。
而现在他好希望他的头像能置顶,告诉他自己没事,也没有杀掉鹤冰诀与方澜。
他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行了,顾之洲并不想让鹤冰诀、方澜他们死,并不想让傅拓野双手沾满鲜血,更不想在他真得开始喜欢上傅拓野的时候,接受傅拓野真得是无情反派的这个事实。
可惜傅拓野的微信头像并没有置顶。
而是挤在一群问候他的儿子中,位居最后。
傅绮、傅乐给他发了一堆的微信,都是问他情况的,傅翳、傅骜没有发微信,他们一般不喜欢用手机交流,傅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仅不喜欢用手机交流,连手机本身也不喜欢。
傅凌很忙不用手机,傅霄也没有消息,但他好像是和傅拓野一起失踪的,从顾爸爸醒过来就没有看见他们两人。
傅拓野的头像没有置顶,顾之洲将视线定格在了他的头像上好一会儿,打好了一行询问的言语,又删掉,最终也没有发出去。
抹了烫伤药后,便穿上了顾曦飞早已给他准备好的格格睡衣,将毛巾盖在了自己的头上,随即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听他妈的意思,家里好像是来人了。
所以他后来浸泡在凉水中的时候也没有喊,生怕他们家不隔音的浴室再被爸妈的朋友听了去。
那可就真的太丢人了。
顾之洲擦了两下头发,关上了浴室的大门,抬眸的瞬间,就见季雨与顾曦飞还是坐在刚才逼问他时的那个位置上,只不过他当时坐的位置上换了一个人。
沙发靠背有点高,看不清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也没有闻声回头,左边好像放着一个水果篮,右边茶几上是一簇鲜花。
顾之洲诧异的看了一会儿。
莫名觉得这个帅气的后脑勺好像有点眼熟。
嗯....特别眼熟....
就在顾之洲觉得眼前背影很是眼熟的时候,季雨与顾曦飞的视线已经递了过来,看向了顾之洲。
顾之洲突然觉得气氛不对。
后知后觉的往前走,直到盖着毛巾走到了沙发的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