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虞美人偏生不让徐奕则痛快。
她快速朝前了三步,便想要往徐奕则的怀中扑,却是被徐奕则眼疾手快的避开?了。
这下意识地拒绝,令两人皆是一愣。
徐奕则暗道不好,而一旁的虞美人却是久久未有动?静。
终于,一道如同天籁的声音从旁骤然?响起。
“陛下,您让本宫好找。”
李纯渊清雅的声音从旁传来,在这安静的黑夜之中,显得尤其的清晰。
几?乎是“唰”的一下,徐奕则将脑袋移向了李纯渊说话的方向,同样的,一旁的虞美人,也好似被抓包一般,抬眼看向了李纯渊。
皇后与美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无法言明的战火轰然?作响。
虞美人的眼中生出不满来,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见旁边的陛下已经三步跨做两步,快速走到了李纯渊的面前。
从虞美人的角度来看,正好可?以看见陛下的侧颜,也因?此,他看见了陛下如今因?着见到皇后而闪烁起来的双眸。
这是见到心爱之人,才会?迸发出来的光芒。
虞美人看得真切。
一时之间,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明白,自己与陛下之间最后一点?的可?能?都已经没有了。
回忆起曾经陛下对她的种?种?爱护与宠爱,她不免泛出淡淡的酸水来。
难道,从今往后,这独宠与爱护将不再属于她了吗?
可?……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能?够一争的呢?
*
“好在你来了,不然?我当真要被发现了。”徐奕则想起刚才之事,竟是有些后怕。
李纯渊走在他的前方,神色平静,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起来心情并不愉悦。
只要徐奕则闻闻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便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心情,说起来倒也的确有点?意思。
“……”徐奕则的话终于在半晌之后得到了对方的回复,他就这么矗立在徐奕则的面前,细长的眉眼中有种?难以掩饰的波涛骇浪。
“……你怎么了?”许是对方看着自己的表情实在过于专注,令徐奕则全身生出诡异的不适来。
“无事。”最终,对方在凝视着徐奕则长久之后,垂下了眼眸,从徐奕则的视角来看,正好狭长的眼角斜飞挑起,说不尽的婉约美感。
未免自己又?长时间盯着对方看,徐奕则很快便强制自己从对方的脸上撕扯开?来,重新落在别处。
“没事便一道回去,我们二人一直杵在这里是当门神吗?”他企图用一种?稍微诙谐幽默的方式来减低自己内心因?为对方而生出的微妙不可?言传的心境。
“倒也的确。”好在,对方并未看出徐奕则的心虚,点?点?头,不做他表示。
也因?此,这位被强行按头成为皇帝,如今在外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在某些大?臣心中变得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的年轻帝王竟然?像个真正的年轻人一样深深地松了口气。
倒是有点?不过十八而已的样子了。
由李纯渊先行,而徐奕则后行。
这是徐奕则习惯的方式,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已经习惯了上位者或者保护着的位置,便习惯性走在身后。
然?而,不知为何,走着走着,李纯渊竟是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几?乎与他并肩而行。
因?为不适应,他忍不住多看了身边那人几?眼,这点?小动?作却也是被那人尽收眼底。
李纯渊在行走的途中抽出时间问他:“何事?”
“……没事。”这点?小事说起来也没必要,徐奕则默默将那呼之欲出的话吞咽至心底,直觉自己如今对待李纯渊的态度太过于腻歪。
就那种?犹犹豫豫,与他性子不符的腻歪,整得他整个人都不太适应。
可?徐奕则不太愿意细想,便放任自己的心,指挥自己的行为。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行至华釜山围猎篝火旁,两人突地听闻一阵争吵声。
徐奕则料想自己所准备的余兴节目已经上演,便对这争吵声并无太大?的意外,至于身旁的李纯渊却是对此也并非分毫不知。
早在对方暗自跟他说明要搞事之后,他便料到今日?必出大?事。
“走,去看看。”他的心情看上去甚至有种?出奇好的错觉,声音清朗悦耳。
这引得徐奕则忍不住多瞅了对方几?眼,但?因?为看不出来更多的情绪,便也只得作罢。
“走。”再次开?口,已经重新恢复成了那帝王应有的样子,身材伟岸的他,做起这副模样来,当真可?怖。
只是不知为何,李纯渊却也是不怕的。
他与对方并肩而行。
*
“何事喧哗?”
随着徐奕则的声音落地,本来混乱的人群终于四散开?来。
徐奕则的视线逡巡了下四周,很简单地便看见了那躺在地面之上,已经死去的尸体。
那是前来参与这次围猎的某位诸侯之子,至于杀他的人……
他的眼睛瞥向一旁被众人制服的空浑,此刻一身铠甲的他,样貌狼狈,显然?在制服的过程中,极其不配合,甚至与之扭打?导致。
这点?小小的细节自然?不会?被徐奕则那双敏锐的眼睛错过,他在心中了然?地笑了一笑,随即好似不经意间滑落在了包围圈之外默默无言的摄政王身上。
如愿看到对方那灰败之色,徐奕则的心中难以抑制的愉悦起来。
他终于慢悠悠地,好似全然?置身事外的语气。“这人是谁?”
有人自人群中走出,半跪在地,双手交叉,落在肩下,恭敬道:“这是恭顺王之子徐良知。”
恭顺王其人,乃是皇室远亲,可?能?族谱再往上些是皇帝的兄弟,总之因?此有着些封地,被封为恭顺王,因?着继承封地的原因?,如今算下来,也是第三代的恭顺王了。
当年攻打?空国之时,这恭顺王倒也有些战绩,不过排在倒数第二——但?好在也算有些功绩吧。
到了徐奕则这一代,这恭顺王的血统倒也是极其不纯了,简直不知是多远的远亲,只是因?为有着这远亲的这一层关系,倒也有机会?参与这次的围猎而已。
“那既然?是恭顺王之子,为何此刻趴在地上?”
他这故作不知的态度,实在过于做作,那出来回话的将士在心中默默吐了槽,这才继续按照话本子回话。“微臣具体情况不知,只知对方突然?与骠骑将军空浑突然?起了争执,随后两人开?始上手,徐公子便被空浑一剑捅了心脏。”
“竟有此事?”徐奕则大?为震怒,眼神直射一旁的空浑,空浑显然?不曾觉得自己已经被徐奕则设计,甚至尤其觉得不忿。
“那人辱骂臣父,该死!”空浑嗤笑,一副不羁的态度。
“确实,辱骂空浑将军的父亲,的确该死。”徐奕则点?点?头,竟然?像是已经接受了空浑的这个说法。
空浑心中得意,料定了这皇帝即便如今像个疯子,到底也没有疯的那么彻底。
他们空浑家可?是前朝留下来的功臣,当年要不是他的父亲判了空国,跟随了先皇,怎么会?有先皇灭了空国之事?
而后,空浑的父亲休了自己的前妻,娶了现如今的妻子——也就是先皇的妹妹,徐余蔓,更是在朝中有着得天独厚的权势。
因?为这种?种?,空浑从不担心晗绪帝动?他。
虽说前几?日?,徐奕则的变化令他感到困惑,但?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空浑心中刚刚得意,却听徐奕则画风一转,竟是又?道:“只是,这恭顺王,朕该如何给?他一个答复呢?”
这话,出来的意外,空浑微微愣了下,随即虎头虎脑地道:“恭顺王算个什?么东西,陛下何必要给?他答复?”
“唉……”徐奕则装模作样的叹息,“到底是朕的亲戚,岂能?坐视不管……这样吧,砍了你的首级,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了吧。”
“……什?、什?么?”空浑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
徐奕则也同样一脸不解。“朕的话很难理解吗?”
“陛下!”一道声音突地传来,是摄政王。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也对,自己的得力帮手如今即将倒了,怎么说也得出手相助。
“陛下。”摄政王蔺彰双手抱拳,一身戎装依旧还是令他看起来英姿飒爽,只是如今捎带了些躁意。“此事万万不可?。”
“哦?为何?”徐奕则故作不解。
“空浑乃是空老将军与您姑姑玄阳公主的的孩子,万万不可?啊!”蔺彰言辞恳切,倒也的确像那么一回事。
但?徐奕则不接他这一记威胁,直接开?口道:“若朕没有记错,这空浑乃是空老将军与他前妻的儿?子,与这玄阳公主那是一点?关系也无吧?”
这话当真诛心,被压在地上的空浑与如今站着的摄政王蔺彰浑身一震,竟是一时无法开?口否认。
的确,空浑并不是玄阳公主的亲生儿?子,只是玄阳公主无法生育,这才会?将空浑亲自抚养长大?。
但?……这又?如何?
摄政王简直被他这种?强盗逻辑给?折服了,他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恭顺道:“陛下,玄阳公主将空浑视若己出,纵使不是玄阳公主的亲生儿?子又?如何呢?”
“嗨,”徐奕则摆摆手,“这简单,等空浑死后,朕在徐家人中找个合适的刚刚出生的孩子送过去,怎么着也比这空浑强吧。”
摄政王:!
空浑:!
徐奕则见两人都一脸呆然?,会?心一笑,道:“既如此,还需要朕亲自动?手杀了空浑吗?不如摄政王代为动?手?”
摄政王无言,在权衡利弊之后,竟是诡异一笑,道:“臣,遵旨。”
第25章 微服私访
“什么?摄政王, 您不可……”
可蔺彰哪会?给他说话的机会?,手起刀落,竟是一剑刺穿了对方了喉咙。
这空浑到底没有料到摄政王的确下?此毒手, 死时竟是睁大着眼?睛的。
徐奕则站在一旁, 虽嘴角带笑, 但表情却不如之前那边愉快。
将手中的剑扔至一边,剑柄落在地面, 发出清脆声响, 他不顾周围人?惊讶至极的视线, 对着陛下?便是躬身道:“陛下?, 臣已为您斩杀罪臣, 您对着恭顺王便也有了交代。”
“那自是极好。”徐奕则冷笑一声,心说这摄政王倒也的确沉得住气?。
不过,若这摄政王连这点都承受不住, 那又有何惧?
他平静回身,道:“将空浑将军的尸体收了, 顺便体恤下?因意外身亡的空浑将军的父母,算作?朕的心意。”
“是……”皇帝这话, 众人?听得明白,这是让他们将今日?之事都忘了个清楚。
徐奕则走到了李纯渊的身边, 李纯渊的表情依旧似水一般平静,只是当徐奕则走到他面前之事, 用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紧盯着徐奕则,眼?中的情绪看不真切。
“这般看我作?甚?”徐奕则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却是带着笑意的。
“倒也没有。”李纯渊收回自己那忍不住黏在对方身上的视线。
刚刚的徐奕则的确帅气?非凡,让人?无法挪开眼?睛,“你这次所作?所为, 确实疯狂至极,一时之间,本宫也不知该如何说些什么了。”
“这有什么好想的?”徐奕则不解道:“这横竖也不过给他个下?马威,我爽了,他不爽了,便是最终目的。”
“你倒是舒服,可知本宫要为你打典多少?”
“那不是有你嘛?”徐奕则挑眉,一派轻松,心情愉悦极了。
无奈之下?,李纯渊叹口气?,倒也只能作?势帮上一帮,谁让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
“话说回来?,过段时日?,你陪我出去走走?”
不知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事,李纯渊很是不解。“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徐奕则一手搂住李纯渊的腰,转身就将李纯渊朝着自己的轿撵上揽。
李纯渊的身体蓦地一僵,单薄衣裳之下?的躯体微微起了疙瘩,周身被强大天干的气?味所笼罩,令他本就难以忍受的本能迅速复苏。
他狠狠地用手指压上了自己的指腹,这才从?剧痛中,恢复神智来?。
徐奕则的话语依旧还在他的耳边,“微服私访一番,做皇帝,不都该做这些事?”
“你别闹!”已经迈入轿撵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如今李纯渊也不必再担心什么,声音也稍微放开了些,“现在这种?时局下?,你又想做些什么?”
“当然是有利于我们的事。”徐奕则言之凿凿。
不过这句是谎话,只是前段日?子,他稍微探听到了些消息——他的弟弟羊笺似乎从?羊家那边找到了京城。
听闻这个消息的徐奕则哪能不急,但又觉得若他真的跟李纯渊说出实情,李纯渊必定不会?同?意他出宫,便也只能假借其他事掩饰其真实意图出宫。
在看到李纯渊依旧不太放心的视线后,徐奕则补了句。“先皇不也曾经微服私访,假借他姐夫的名头在民间为非作?歹……不对,寻求有志之士吗?”
李纯渊:……
“罢了,三天,最多三天,就要回宫。”
“行,当然行。”徐奕则连连点头,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对方。
“又有何事?”轿撵已经起驾回宫,他们二人?坐在撵上,微微摇晃,但徐奕则的视线太过专注,难以忽视,无奈之下?,李纯渊只能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