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是唯一能通往镜面大陆的通道,他们所有的入侵,都只能由此完成。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的苏且桃再次被鼻腔中止不住的痒意弄醒,迷迷糊糊就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盯着他不放的小精灵都因为气流被冲到了半空。
还好它反应快,挥舞小翅膀稳稳当当落到了枕头上。
此时的苏且桃盘腿坐在床上,双目怔怔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显然尚未清醒。
刚才有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意,百年大比之上的命令也再度浮现脑海...再清醒后他脑子乱得很,许许多多不曾注意的细节都浮现眼前。
显然,他不对劲。命令浮现时他失去了意识,而这段时间,若是被那道有心的意识利用,后果简直无法设想,虽然做好准备将身体还给他,但总要在一切都结束后吧。
因为原文中的‘苏且桃’的目的,是浮华的龙骨。他不能确定那道意识回归后是否还会针对龙骨设局...当然,还有对时间的贪婪,不知为何他还想时间久一点,久到浮华忘不了自己,久到仙门之上所有人都能记住自己。
久到......他还有未来。
第59章 炮灰攻2出现~
“魔镜,我失去意识时,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苏且桃的声音似含苦涩,以往他曾刻意逃避的,终于浮上心头,“还有那一次差点就成功的夺舍......”小精灵也感觉到他不平的情绪,挥舞小翅膀坐到了他的肩上,柔白的光照了一寸角落。魔镜斟酌了语言,道:“也没有那么不对劲,但是流年说侵占这具身体的‘灵魂’,只是意识。”
“意识?”苏且桃皱眉,问清锋前两天刚同他讲述过灵魂学说,其中定义‘灵魂’的最大基准,便是‘意识’。草木有灵,所以知春秋;动物有灵,所以知生存......总而言之,意识被攘括在灵魂之内,而灵魂大于意识,“也就是说,他并不是真的苏且桃?”
那我绝不能将这具身体交还‘它’,苏且桃捏紧了拳头,神色不明。
镜面闪烁不停,魔镜道:“我倒是认为‘它’就是‘苏且桃’。桃桃,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从前的‘苏且桃’从不合群,又为什么...他会想要浮华的龙骨?”
苏且桃凝神,原文中炮灰苏且桃需要龙骨,只是因为需要锻造武器,提升自己的地位。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可按照问清锋传授的灵武论,龙骨,甚至是灵兽骨血,都需得主人赠与方可炼器。
因此...那被抢夺的龙骨绝不会被锻造成器一一与其说‘苏且桃’是为了龙骨,倒不如说是想杀死浮华更直白些。
“而且,‘苏且桃’怎会知道浮华是龙?谁告诉他的?”这一点,就连世界线也从未提起过。魔镜再一次检索了世界树,果不其然有新的枝桠生出,而它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早已超出了创世神定下的规则了,它也无能为力。
“有人将浮华是龙的消息告诉了‘它’,而‘它’通过对‘苏且桃’的操控,就能取得龙骨,而这具躯壳...只是傀儡。”苏且桃后知后觉终于将细节整理,而总结显然令人出乎意料,令他后背都生出了寒意。
究竟是怎样的城府,才能设下这样的布局。
魔镜补充:“也就是说你的到来并非只是挽救世界那么简单...可笑作为世界意识,我也才刚刚明白这个道理。”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遮盖了它对世界树的感知,如今迷雾退散,它终于得知自己过往的疏漏堆积成山,难以跨越。
如果按照那个世界的说法,如今的世界已经被病毒入侵,甚至早已悄无声息渗透到方方面面。
令人不寒而栗。
“那至少我们得救下浮华,”苏且桃突而笑了,眸中绽放出万丈光芒,“你说过的,只要浮华没事,世界依旧能运转...我也不会消失对不对?”
一树春暖花开,魔镜仿佛又看见了音日地府游行时,打着哈切懒懒散散行走的小少年,哪怕他只穿着白 T恤牛仔裤,鬼群中也还是能一眼望见。
因为所有灵魂都围绕着他啊,白无常黑无常,甚至是阴天子。
后来白无常暍醉了才将苏且桃真实的身份道出。
他是百世善人,天生便有大功德。只是不知替谁受错,竟落得个生生世世活不过二十有五的下场,地府天庭诸神未成神前曾蒙他恩惠,世世不忘。”
这也是为何苏且桃每一世都能投生到大富大贵的善人之家的原因,关系户就是头铁。后来阴天子同阳天子想了个办法留住他的魂魄,意欲报答千年前的知遇之恩。
谁知人根本不在乎天上与地下,他只想再投胎做人,体验人世繁华,一如相遇时的豁达。正因如此,才有了魔镜趁虚而入,许诺只要他能改变浮华未来的走向,便可分享镜面大陆的灵气,从此生生不息。
苏且桃想要体验人世繁华,而且通过魔镜讲述也明白了它描述的世界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本书,没怎么反抗便同意了。
“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苏且桃心态特别好,托着小精灵三两下翻身下床,“先去埋覆珠。”
魔镜被他的雀跃感染,嗯嗯应下,顺便招呼灵气覆盖。埋覆珠么,辛府可是林城大户,皇城中也排得上名号...他们要是被人院子里供养的修士逮到,还不得辛苦人浮华来捞。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为了迎合今日的氛围,苏且桃特意选了套不惹眼的衣裳。左绕右绕,好容易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成功闪至辛府的后墙。苏且桃卷好袖子,掏出灵工崖特产的掘土利器,蹲下身哼哧哼哧扒拉泥土。
一下一下,一颗一颗,直至辛府整个都被包围,他储物袋中的库存也被清了一大半。
“好家伙,”望着辛府四面八方逐渐上升的氤氲灵气,魔镜都感叹不已,“简直比皇城的禁制还要牢固,魔物一定没法破开。”
苏且桃擦擦汗,听着他的话嘿嘿笑了,似乎还有点儿小骄傲。
把铲铲扔回储物袋,肚大人不甘示弱哼唧个不停。揉了揉肚皮,他迈开步伐,晃晃悠悠往旅店赶,迎面似乎擦肩而过红衣的青年。
那青年一身难以言喻的香,刺得人鼻子痒痒。苏且桃揉揉鼻子也没当回事,继续往旅店赶,而就在他拐过街口时,红衣的青年停下脚步,他似有所觉般回头,眼中很是疑惑。
......那道气息,苏且桃?
用完美食,苏且桃捂着圆鼓鼓的肚皮一动不动,似乎抬眼皮对他来说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好撑啊...好撑啊。”
魔镜闪了两下,这点儿苏且桃已经熟了,它这是翻了个白眼儿呢,“都叫你别吃那么多...今晚还要替浮华守辛府,我看你怎么去。”
“哎呀!”苏且桃顿时鲤鱼打挺跃身,匆匆套上早已准备好的夜行衣一一其实也未必,只是一身黑不容易被发现,“我都忘记了!”实在是小吃太好吃了么!
说罢,也不再纠结,挺着个圆鼓鼓的小肚子哼哧哼哧往辛府赶。
魔镜悠悠叹气,跑这么快也不怕一会儿肚子痛。于是又开口劝他,结果人还不领情,说自己铁打的胃,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事。
辛府外,夜凉如水,灯火如昼。一阵凉风吹过,躲在角落中的小身影颤颤巍巍抖了两抖,不明不白打了个小小的嗝儿。
“我...肚子痛。”苏且桃委屈巴巴,林城临海,因此海鲜颇多,今晚他吃了一肚皮的快乐小生鲜!
按照以往的说法,那就是痛风套餐!更何况今晚的风儿格外暄嚣,还对着小肚子吹!
“嘿呀!这里可没厕所给你上!”魔镜仿佛都能闻见空气中漂浮的海鲜嗝儿味儿了,只恨不得厥过去。
苏且桃眉心微微皱着,到也不是想上厕所吧,就是肚子里翻江倒海,实在令他集中不了注意力。四下打量,他再次翻墙而过,稳稳当当落地。
肩头的小精灵也跟着抖了抖,换了个姿势再次坐好。
“您是...辛府的修士吗?”红衣的青年笑得灿烂,对这个刚翻墙出来,却没有引来旁边护院分毫注意的青年很有兴趣。随后,他眨眨眼反应过来,抱拳行礼,“在下别渊,对镜国的修道之术尤为感兴趣,慕名而来。”
苏且桃拍拍衣摆佯装镇定,实际上早已不动声色打量来人。他身形高大,虽是黑发却有一双碧蓝的眼睛,眼窝极深,微笑有点儿风流的意味;鼻梁高挺,肤色在月光下白得亮眼一一倒真是从西域来的歪果仁。
就是整体弱柳迎风,太单薄了点。
“咳,没事没事,”苏且他竖起食指,示意他小点儿声,灯火映照他面上精致的狐面,神秘莫测:“不要说出去哦,辛夫人他们都睡了......莫要吵醒他们了。”
别渊果然有被惊吓到,捂嘴也不再行礼了。
苏且桃觉得这人还挺有趣,聊了几句嘿嘿笑了两声向他告别。又隐藏了身形朝辛府绕了大半圈,翻墙而过。
好险,刚才差点儿就被人抓个正着。抚了抚灯火下红得刺眼的狐面,苏且桃叹气,肚子也不痛了。
而在数公里外的浮华又做了一个梦,梦中戴着狐面的黑衣青年翻墙而过,迈着诡谲的步伐,灵猫般大摇大摆闯进了辛十娘的卧室。
随后,血溅了满窗,透着月光的窗纸顿时斑驳,地砖一片红一片白,血腥气犹如黑暗扑面而来。
狐面青年一步步走出,唇锋是讥诮的笑意,还有不成调的小调...他显然不将杀人当作一回事儿,身上纤尘未染,干净得很。
这身影他就是化成灰都认识。
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浮华的眸仿佛思过崖莫测的冰面,黑发一缕一缕自额鬓间滑落,根根分明,夜色中氤氲出不同凡响的深沉。若是有人在他身旁,一定能看到他脚下的影子狂啸着,挣扎着,想要穿透这一层桎梏冲破云霄。
“苏且桃是孤的龙吐珠。”半晌,沉默许久的男人抬头,额角青筋跳动着,即使冷漠如初,也藏不住身为上位者的侵略感。
他在警告无形中试图影响他的怪物。至此,狂啸的阴影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影影绰绰剧烈颤抖,随后将诡异的暗触收回,等待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夜凉如水,杀机隐现。
第60章 小桃猫被抓到了!
噩梦如影随形,浮华不愿再进入沉睡,干脆了当起身倚靠窗框敞望万载星空。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长长的烟杆,火星摇曳,散发浓郁清香的烟雾缭绕上升,编织一场华丽的幻梦。
他不爱这药味,每每深夜独凭栏时,却只有这燃烧的融灵草能安抚额角跳动的痛处。
烟雾星星点点,玉人长立至天明。天明后,又将奔赴另一场不灭的梦。
匆匆两日过去,苏且桃往往大白天回旅店睡得半死,夜晚便闪身进辛府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贴身守护,可越是警惕,越是半点风吹草动也无。魔镜也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桃桃会认为危机总是会在夜晚出现。
打你就打你,还要分黑夜白天?
白天魔物也不敢动手吧,瞧瞧这十里八街有多少修士。”苏且桃小白牙叼下一颗圆滚滚的糖葫芦,叽咕叽咕口齿不清。而坐在他肩头的小精灵抱着四分之一块儿糖葫芦,小口小口品尝,模样十分满足。
闻言,魔镜恍然大悟,苏且桃说的没错。作为距离皇城最近的一大城市,同是也是港口大城的林城,不说层层禁制,就说城市中时不时扫过的灵识留下的一星半点的痕迹,就已经很惊人了。
而且原世界线中辛府灭门也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如今屠杀的辛府的人却换了批次,由散修变为了魔物。
...真是越想越不对劲,既然有这样多的修士,又怎会察觉不到魔物的入侵呢?每位修士进入聚气状态后对魔物的感知近乎拉满,看看百年大比,魔气躲得那么深不也是被修士察觉到踪迹了。
“不会又是散修吧......”有可能的都应当提防,它又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了苏且桃。
含着糖葫芦,苏且桃支支吾吾:“也有可能哦,所以我埋了那么多覆珠一定会有用。”覆珠既能隔绝魔物起到警示的作用,也能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因此,辛府内部如今的情况十分尴尬。浮华刚到自家门口,就被软绵绵的禁制挡在了门外,任由他如何靠近,那禁制也是软绵绵陷下却不放人,跟天蚕丝似的缠人。
是不是戳一个洞就能进去了?浮华抬手刚想攻击,就见自家大门‘砰’一声大开,辛十娘两手叉腰,指挥护院将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打包扔了出来。
“连我们家鬼都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偷小摸的家伙,呸!给老娘滚!”辛十娘长相艳丽,喜着正红,因此她这暴脾气没丝毫粗俗的味道,相反却是如耀阳般夺目。
被扔出来的小偷们疼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随后想起来什么似的,连滚带爬起身,指着辛府大喊有鬼。
来来往往人看热闹看得有劲儿,只恨不得再多来两把瓜子儿瞌瞌。此刻听小偷说有鬼还啐了他们两口,这梁上君子做久了遇见鬼多正常,一惊一乍好吓人~小偷见他们不信,顿时撒丫子跑得没影儿。
浮华哭笑不得,自家娘亲真是...不过那鬼,戳了戳,应该就是这道软绵绵,却异常坚韧的禁制吧。
禁制依旧不肯放人进去,也随便他戳,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识别出自己体内的恶意了呢。唇角上扬的弧度落下,眼眸闪过的寒光比藏锋的刀锋更加凛冽寒凉。看好戏的行人抖了抖,情不自禁往旁边退了好几步,不过瞬息这里便空了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