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抓住了厉的破绽,他扯着后者的腰身往上一翻,双手将要掐到厉脖颈之时,又被厉甩在地上。但溪仍然不服输,又从正面迎上,只是抬首时候脸色微微惊愕。
“瑾?!”
银发兽人反抗的动作一顿,意识到陷阱时下半身已经被狠狠击上一腿,他呼吸一窒,表情立即古怪起来,使了六七分力将溪重新甩到了地上,然后转身去看沈怀瑾的情况。
溪趴在沙石中,重重咳了两下,口鼻处皆是血腥气,耳鸣阵阵,但他听到了厉的承诺。
“明天来我的队伍,我会给你十日机会,能不能留下来全靠你自己。”
刚刚成年不久的溪死死拽住了手下的泥石,在此刻才真正落下泪来。
厉用尽全部力气才没在众人面前丢脸,他强撑着姿态,走到了站在桥上看戏的沈怀瑾身边,搂住了对方,背对着大家噫噫呜呜地委屈了起来。
“糙,太疼了!”
沈怀瑾回以拥抱,拍了拍他宽厚的背,闻言眉头一皱,“不许学电影里骂脏话!”
广场上的岩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领着大家离开了,沈怀瑾看在眼里,不免有些担心。
“厉,你这么做会不会让岩感到不高兴?”
厉将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处,鼻尖蹭着温热柔软的皮肤,深呼吸了好几回才勉强恢复了过来,哑着嗓子道:“没事,岩不是那种性格的兽人,他反对也只是害怕部落里的成员收到伤害。”
沈怀瑾看着远处狼狈的溪从地上缓缓起身,犹豫着开口:“我清楚你们捕猎时的速度和强度,溪这个情况究竟能不能跟上?”
他希望溪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但不想让溪白白送了命。
“放心,都是些吃草的猎物,只要我们不碰上长角兽,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厉嗤笑一声,“我训练过他很多次,在没有化形的情况下,溪都揍得过黑。”
“连我都吃亏了,这崽子还是很敏锐的,再说他的心又向着你,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
沈怀瑾无语地把他扯开,视线往下,戏谑道:“当心自己先争不上气。”
兽人爽朗一笑,将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走,再回去睡一会儿,困死我了。”
沈怀瑾被他的重量压得不自在,也推搡回去,两人挤挤挨挨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如今天热,大家都不是铁打的身子,正午时分都得休憩一会儿以积蓄体力,连基地都建起了好几个茅草屋,供长期驻守的兽人们使用。
两人的木床早早就铺上了竹席,睡之前还用凉水擦洗了一番,躺上便觉得清凉,在兽人时不时地摇扇子吹风下,沈怀瑾很快就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到了午后他才悠悠醒转,此时屋中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厉干什么去了。
屋外阳光依旧炙热,沈怀瑾也睡不安稳,他出门洗了把脸,将咩咩牵着出圈溜达了一圈。
如今兽崽子已经长得有半大成年模样,厉前几日就用活动的隔板将母兽和兽崽隔开,兽奶也开始重新供应起来,都让沈怀瑾送去了灵和吉那里。
不过再一段时间以后,恐怕这两个崽子也不需要喝兽奶了。
咩咩习惯了偶尔被放养的生活,它悠游自在地喝水、吃草,时不时地翕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要么就踢踢后腿抖抖耳朵,一副机灵可爱的模样。
沈怀瑾看着它白胖软乎的身子,十分期待以后牧羊的场景。不过想到岩对于种植的不感兴趣,他又有些丧气,意识到要在部落发展畜牧业可能还是遥遥无期。
他叹了口气,将已经享受了好一会儿的咩咩赶回了兽圈,转而去地里看情况。
水稻经历了一月有余的分蘖期后开始拨节,进入了幼穗分化期,意味着水稻从营养生长转向了生殖生长,这也是水稻一生中需水量最多的时期,要避免缺水。
这段时间温度升高得很快,稻田里的水位也有些下降,沈怀瑾移动了两节竹道,往田里灌水,直到田面水层有二三厘米高为止。
除了水位管理,这期间水稻的养分也很重要。在孕穗期之前影响水稻长势的主要是氮肥,在孕穗期则主要追施磷钾肥,补充生殖生长阶段对磷钾元素的巨大需求。
磷肥和钾肥制作起来都很简单,沈怀瑾早有经验,立刻就能安排上。
到了傍晚,厉才赶回山谷,一问才知道他是出去找石头了。
大家都知道要用石砌城墙,到时候石料的需求量一定很大,虽说山谷内的石头遍地都是,但要大小规格合适的还真不一定够。
沈怀瑾替他倒了杯水,问道:“找的结果如何?”
厉一口喝下去了大半杯,消了消暑才道:“转了一圈,要说合适的也不是没有,就是分布得有点零碎。”
“那距离怎么样?”
“远倒是不远。到时候再说吧,最好山谷里合适的石料能多些。”厉想了想,又补充道:“到时候亚兽们负责搬运山谷内的石料,谷外的石料由我们解决,毕竟最近周边都不安宁。”
听到他这么说,沈怀瑾一愣,“又怎么了?”
厉摇了摇头,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见到长角兽在附近游荡,不太像它们的习性。虽然长角兽不会主动攻击我们,但还是小心为上。”
沈怀瑾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时光流逝,转眼就过去了十日有余,期间沈怀瑾时不时见到溪一瘸一拐地跟着厉他们回谷,期待之余又隐隐感到担心。
再问起时,厉赞许地点点头,“还不错,溪会布陷阱,也能引兽,是个合格的猎手。”
闻言,沈怀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为溪感到骄傲。
部落里的其他成员也渐渐熟悉了新的干活节奏,一车又一车灰色的水泥粉被运来山谷,堆放在了谷口附近。
眼见着水泥粉堆积得越来越多,沈怀瑾终于将揣摩了一遍又一遍的城墙图纸画了出来。
大河部落所在的山谷呈蛋形,谷口处于蛋的尖端,相对两千多亩的内部来说,敞口并不算宽。
沈怀瑾将他们的城墙定在高十二米,顶宽八米,底宽十二米,长六百余米,另设瓮城加强城门防守。两座拱形城洞设在溪面上方,底部铺上加地基的厚石板供人员行走。
画好以后,沈怀瑾便将图纸送去给岩他们看,大家当机立断,立刻动工。
兽人们划好区域,从两头开始建起。
山壁上残余的绿植被连根拔除,坚实的土地也被挖出了深地基,兽人们将搬运来的石块与山体、地面砌在一起,慢慢地往边上延伸。
负责城墙建设的统共也就近三十个兽人,相对之下这项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好在还有亚兽们的帮忙。
一部分亚兽负责将山谷内合适的石块搬去谷口。石块沉重,移动不易,沈怀瑾便教大家用圆木棍垫在石头底下,一段段地推行,省下了大家不少的力气。
一部分亚兽则帮忙和水泥,他们把水泥与沙、石头混合后,在中间留出一个坑,放入水拌匀后,供兽人们直接使用。
不论是在山谷、基地还是三条道路上,都能看见挥汗如雨的身影,为大河部落的建设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瓮城,为古代城市的主要防御设施之一,可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而在城门外(亦有在城门内侧的特例)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属于中国古代城市城墙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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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制冰
炎季来临得急切, 举目望去满是苍翠之色,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烈日将地面炙烤得滚烫,连杂草都耐不住高温,悄悄地卷起了叶片。
正午的酷热直叫人困倦,部落成员们却只歇息了一小会儿,又戴上斗笠继续干活。
仿佛是为印证大灾将临,临山原的气候变得异常。
在异于往年的炎热中,各处水域急剧收缩,山谷东边的大河水位降低了好多,好在流经山谷的这条溪流情况还行,能供部落成员的日常用水。
沈怀瑾取出前些日子抽空晒好的桃花, 泡了一桶又一桶的盐花茶给大家送去,以防高温作业时缺水中暑。
只是分茶水的一会儿工夫,他就忍不住拨开领口透气,皱眉看着接近地面的空气被灼出热辣的波浪。
“今年热得可真厉害。”
厉接过水杯,也不在乎味道如何,两三口就全下了肚,他拿着汗巾一抹额头, 赞同道:“这个炎季来得格外早,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干活还真不好受。”
在沈怀瑾的再三劝说之下,兽人们都穿上了麻衣干活,就算如此,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晒得黝黑。
建城墙绝非易事, 更别提大河部落人口稀少,只能靠仅有的劳动力去拼。一想到这里,沈怀瑾就迫不及待地要圣兽树结果。
厉又倒了一大杯水, 喝得一干二净,“其实光是砌城墙倒还好,主要中途跑出去搬运石料是真麻烦,太浪费时间,拖累了我们的进程。”
沈怀瑾叹了一口气,“亚兽们光搬山谷里的就够累了。”
他跟着帮忙过,哪怕大家学会了用圆木棍搬运,其中的辛苦也是有目共睹的。再说谷中的亚兽还要负责采集和各种谷内的活儿,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了。
“要是有野兽来驮就好了。”
沈怀瑾轻笑一声,点点他的额头,“”就知道痴人说梦。这种天气下,野兽都自顾不暇,还能来帮咱们?”
指尖触感滚烫,就算兽人天生体热,这也确实是遭罪了。
在这个情况下能解暑的食物不多,沈怀瑾倒是积累了不少的硝石可用作制冰,但陶器的导热性不佳,他思忖良久,决定做一个铁锅出来,既能炒菜又能制冰。
沈怀瑾之前一直默默无声,这回一提要求,基地那边立刻替他打了一块圆铁片送过来。
圆铁片直径约半米,边上还连着一矩形铁片作柄扣用。
沈怀瑾将硬木木墩烧成了合适的底座模样,点起了工棚里的灶火,先将矩形的铁片烧红后锤成了环状的柄扣,再将圆铁片烧红后搁在底座上,一点点锤打至凹陷。
即使有棚顶作荫蔽,他依旧热得汗如雨下,在不间断的锤打下,胳膊也酸软起来。
夜间时,厉也会顶上他的位置,穿着无袖麻衣的兽人半露不露,动作起伏间躯体线条流畅,筋肉绷实。
灶火旺盛,叮叮声不绝,不知锤了几千几万下以后,铁锅才有了基础的形状,深浅适宜。
锤印清晰可见,沈怀瑾继续往上叠加,直至锅底变得相对平滑,如明镜般。
历经几日,此时铁锅才算是成了,不过还需要开锅后才能正式使用。
他拿溪水将其冲洗干净,架在灶台上用小火烤干水分后,夹了一块兽油反复擦拭铁锅,使油脂浸润锅的内壁。
反复擦拭了三四遍以后就可以关火,任由油脂继续放置两个小时左右。等需要使用的时候,直接水洗就行。
铁锅到手,沈怀瑾迫不及待就要试用。
他拿铁锅简单地炒了个鸟蛋。
铁锅的导热性要比石板和陶器好上不少,开火没两分钟,往锅中淋入打好的鸟蛋,蛋液立刻滋滋作响鼓胀起来,拿长筷子随意一拨,便成了形。
沈怀瑾往里洒了些葱花便出锅,吃上喷香嫩滑的炒鸟蛋时,再回想当初为了炒个菜而花大时间预热石板以及紧赶慢赶地在烧热的石板上连续炒菜的窘迫,心中只有一个字。
值!
为了图方便,如今大家普遍都聚在一起吃晚饭,沈怀瑾抱着新锅和硝石,满怀期待地到广场上制冰。
他还大方地送出了好些干辣椒,供大家煮酸辣粉吃。
虽说吃辣更容易感到热,但辛辣也有助于体内热气的消散,酸辣粉的口味又重,能激发食欲,放在现在吃也合适。
在沈怀瑾的指导下,大家渐渐上手,煮好的酸辣粉被一碗碗地端出来。
晶莹饱满的红薯粉窝在鲜红油亮的汤汁中,上头还叠着两株热水烫熟的绿叶草、四五片金黄的腌嫩姜和几勺雪白的萝卜丁。
尤其配上火辣的香气,直让人垂涎三尺。
在烈日下劳累了一整天的兽人们原本还觉得提不上吃饭的劲儿,一闻到这味道,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在三秒的沉默以后一拥而上,都想拿到第一碗酸辣粉。
“大家别抢,准备的份量很足的!”沈怀瑾无奈地喊道。
众人这才稳重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厉早已眼疾手快地夺得两碗,拉着沈怀瑾到一旁慢慢享用。
沈怀瑾拿筷子一绞,饱满的粉条便沾着汤汁与辣油被送入了口中,嚼起来又滑又弹爽。酸与辣的味道在舌尖迸溅开,刺激着味蕾。
汤汁油而不腻,只喝了一口,便爽到了五脏六腑。沈怀瑾觉得满身的汗都被这一下给激了出来,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却越吃越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