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接下来打着马赛克的姿势他是没看过吧,听都没听说过。
好在书里的内容也好心打了马赛克。
时璟起身拿起了桌上的气泡水,喝了大半瓶,穿上睡衣分针已经跳到十一点五分了。
时璟赶紧拿上手机出门,一分钟到了谢吟寒门口,门依旧没关。
他还是轻轻敲了两下门,里边谢吟寒的声音传来,“进来。”
刚推门进去,就见站在阳台落地窗前得少年正指尖正夹着根烟,头也没回地说,“你迟到了五分四十七秒。”
时璟走到了书桌边,手背贴在发烫的脸颊上,平静道,“吹头发耽误了,你试卷呢?”
那边,少年已经熄灭了烟,踩着拖鞋走了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数学卷子跟一张批改过的答题卡。
时璟刚看了眼,答题卡前三分之二写满了,也没有任何错误,后面空着。
时璟好气哦,可还是保持着微笑:“所以你哪道题不会?”
抬头就看谢吟寒正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说,“压轴题的两道。”
时璟抽出那把没有垫子的椅子,而后视线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坐垫的踪影。
于是他主动让出位置,“你坐。”
谢吟寒倒是没有客套,直接坐了下来,时璟太惨了。
他站在谢吟寒身侧,看着那道题目。
不过是典型的必考题,还是讲了起来,他认真地一步步讲完这种类型的题目该怎么解。
讲完这道题,看着摆在书桌边甚至根本没被动过的《五三》,抽出一本数学来。
翻了翻找到两道同样题型的题目,“你把他们算出来。”
谢吟寒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时璟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凸起的喉结。
时璟很瘦,肩背也单薄,或许是因为房间温度高,他耳朵尖跟脸颊都发着微微的红。
舔了舔嘴唇,谢吟寒低低“嗯”了声。
他伸了个懒腰。
转身挪到了床边儿,弯腰讲题腰好酸,他就想搭个床边儿。
结果还没坐下,就听谢吟寒开口轻声问,“哥,你不喜欢什么样的人?”
也不是没经历过大场面,不过是谢吟寒跟前世不太一样而已。
他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说,“我喜欢文明人。”
最好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吧?
是真的打不过啊。
谢吟寒没说话,他就在床上搭了个边,屁股刚坐上软软的床垫,就看到了谢吟寒枕头底下露出了那本漫画的一角。
下意识伸手把漫画抽了出来,恰巧听到了身后挪椅子的声音。
“我还是不会……”
谢吟寒走过来,最尴尬的莫过于此了。
时璟想了想,还是把漫画藏在了自己身后,他一着急感觉脸颊跟额头烧起来了,烧得他脑袋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谢吟寒嗤笑声,“你拿它做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我想扔了,哪个青少年看这种东西?”
谢吟寒看着他,声音淡淡,“不想看,似乎才不正常。”
第13章 、画师
“这道题你哪里不会啊?”
谢吟寒面不改色,“所有的地方。”
时璟把漫画随手放到身后,接过《五三》,看了会儿题目,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指着练习册,开始讲起第一问。
谢吟寒的注意力却不在题上,他听着时璟认真的语气,两人离得不远,甚至能闻到时璟身上沾着牛奶味沐浴露的味道。
他禁不住想起小时候,从母亲去世,他被送进福利院,再被亲生父亲资助,接回时家。这么多年过去,从没谁对他好过,时璟是第一个。
可时璟太干净了,养尊处优,一尘不染。
身侧的声音突然停了,时璟叹了口气,“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问,“哥,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身边人没有接话。
他眼神落在时璟身上,心浮气躁有点焦虑,又有点想笑自己。
时璟却没抬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你先把另外几道同类型的题目做完。”
这两个字不知真假,但谢吟寒就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拿着练习册回到了书桌前。
盯了题目好一会儿,他才拿起笔,开始写题。
他字并不好看,也不工整,只是没由来的心情好,竟然真的就这么写完了几道同类型的题目。
题写得稍快了些,他便没急着拿去给时璟看,而是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头看了眼,却发现时璟已经侧躺在了他床上。
拿起练习册走到床边,他听到了时璟均匀的呼吸声。
床垫被躺得微微下陷,时璟头发软软垂下来,遮挡住大半的侧脸,露出分明的下颌,莹白的手指还搭在那本漫画上,无名指的痣在暖黄光线下都显得柔和。
谢吟寒膝盖压上床垫,伸手撑过时璟的身体。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正迷迷糊糊的时璟睁开眼,就看到了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跪着压在他身上的谢吟寒。
不久前刚看过小黄漫,他脑子里18x的某些经典场景一闪而过。
视线刚好顺着谢吟寒窜起的衣服看见了他大片皮肤。
他这怕不是在做梦吧?
那岂不做了场噩梦。
为什么是谢吟寒啊!
他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痛感袭来,一时反应不过来,时璟转过身,正准备坐起来,谢吟寒就抽走了他手里的漫画。
而后下了床背过身,头也不回往书桌走,声音都喑哑几分,“题我都做完了。”
时璟下了床,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练习册,虽然字写得仿佛狗爬,但竟然真的做出来了,每一步骤都没有错误。
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哥,你回屋睡吧。”
时璟有点懵,还是“嗯”了声。
平静地出了谢吟寒的房门。
平静地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关门落锁后,才发现自己加速的心跳。
都怪那本小黄漫。
时璟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掀开被子发现还有三本。
于是气鼓鼓地把他们丢到床的另一侧,用枕头把它们压在下面。
这才松了口气,手搭上自己发热的脸颊。
—
周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冬日暖融融的阳光穿透窗玻璃,擦过窗台堆积在大理石瓷砖上。
姜栎靠在窗边,对着时璟的身衣着啧啧称奇,“太绝了,这是什么禁欲系神仙小哥哥,咱俩装不熟吧,我怕六块腹肌会自卑啊。”
六块腹肌——姜栎这两天撩的那位画展工作人员。
难得假期出来溜达,时璟没穿校服,白衬衫搭配驼色毛呢大衣,为了赏画清楚,还在脸上架了副无框眼镜。
姜栎对着他,已经不行到嗷嗷叫唤半天了。
就差拍下来发朋友圈官宣了!
直到了挂着工作人员牌子,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走来,姜栎才正常些。
打过招呼,六块腹肌身为姜栎广阔海洋中的某条鱼,为了做到独占这片海域的终极目标,六块腹肌十分热络地介绍起墙上每幅画作的出处,忙里偷闲,没少抽空跟姜栎调情。
走进展厅,才发现来参观的客人不少,多数都是三五成群,挨个跟每幅画合影。
姜栎感叹,“这画展怎么搞得跟旅游观光似的……”
六块腹肌笑笑,“这不是刚开业吗,门票半价,住在附近的都来看个热闹。”
姜栎人畜无害,“那我马上过成年的生日了,要是准备开业,你不要不来凑热闹?”
六块腹肌:“只有我自己凑热闹吗,亲爱的?”
时璟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展览的画作中,一楼没有他要找的那副画。
待六块腹肌介绍完毕,三人终于上了二楼。
或许客人们真是为了凑热闹,二楼的客人还没楼下一半人多。
六块腹肌还在对着每幅画介绍,时璟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琳琅满目,各种风格的画作中,他一眼对上了角落里,那幅没标明画师名字,色彩晦暗的油画。
写实画风画得是滂沱大雨里,破旧不堪的老楼,整体色调阴沉,九成地方的笔触模糊且不真实。
唯一清晰的,是雨夜里的一间窗子。
窗内燃着冰冷惨白的烛光,窗下渗着殷红的血迹,当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只觉得压抑气息扑面而来。
他与这幅油画对视良久,似乎真在这样的诡谲风格里,看出了几分隐藏的感情。
前世他把画买回了家,而后通过美术馆的经理,要到了画师的以联系方式,虽然给画师发了短信,最终没有等到回复,再打电话联系,才发现对方的电话卡已经被注销了。
“璟哥哥,你看什么呢,怎么眼都看直了?”
“我想买那幅画。”
时璟移开眼,转问六块腹肌,“可以帮我联系下你们这儿的经理吗?”
六块腹肌答应的倒是爽快,翻出经理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姜栎上上下下观赏了一番这幅画,表示十分的不理解,“这冷色调看起来就很恐怖啊,你不怕晚上看了做噩梦啊,就你那胆子还不如我呢!”
时璟倒是一本正经,“你看不出这幅画里作者表述的感情吗?”
姜栎疯狂摇头,“这么恐怖,我只感受到了怨念。”
没过多久经理就来了,原本看到他们的年龄还有些犹疑,在想这怕不是来找事?
倒是保持着微笑寒暄了几句,时璟掏出卡连价格都没砍,他才真正相信,又找来两名工作人员,把画拆了下来。
往楼下走时,经理没忍住感叹,“我们美术馆开了三天,唯独这幅连名字都没有的画,客人们最为欣赏不来,有人说看着害怕,这才搬到了二楼的角落里。”
时璟笑容很淡,“您还记得这位画师吗,我想跟他认识认识。”
经理回想一番,“记得,我还见过呢。”
“看起来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年龄,个子很高长得也不错,唉对了,我们还留了个联系方式,回头我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跟您联系一下?”
“麻烦您了。”
姜栎走在前面,先下了楼梯,看见什么又跑回来,“唉璟哥哥,那不是你舅吗,沃日我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还碰到他了,我爸现在都很烦他。”
听着姜栎的话,时璟下意识转头看去,某个展柜前站着个面黄肌瘦,高颧骨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就就是一副尖酸刻薄又小气的面相,男人叫边柳山,是时母的亲弟弟。
时璟与边柳山接触过几次,此人没什么能耐,前些年靠啃老,后来乱投资亏了个血本无归。
便只能依靠他们家的救济,以及公司里的分红过日子。
前一世时璟高三的新春,边柳山一家还住进了老宅,美其名曰一家人过年热闹,实际是看中了时家新置办的一处房产。
最终时建枫因为抹不开面子,边柳山欠条都没打,就把房产借到了手里。
后来时父因为太过操劳,大病了一场。
那时的时璟身在国外,后来才知道边柳山觉得时氏快倒闭了,吸了他们家那么多年血,在这时候却把股票低价转卖了出去。
之后边柳山又跟另一豪商大族贺家扯上了关系,一步登天后,各处冷嘲热讽地造谣时氏快倒闭了,再也没了曾经阿谀谄媚的嘴脸。
时璟病重回国后,了解到这些的时候,时家已经被谢吟寒救了回来,可父亲的身体还是垮了,需要常年靠药物维持。
恰好边柳山往这边走,一眼看到他。
看到他那一刻,边柳山神色略有些做贼心虚的慌张,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确认没有不该来的人,脸上才露出亲切的笑容。
“是小璟啊,怎么还来这美术馆了,你今年不是高三吗,高三不该在家备考吗?”
时璟还没开口,姜栎就插了句嘴,“我们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啊老舅,这我爸跟时叔叔都脚不沾地得忙着公司事物,你竟然闲到有空逛美术馆?”
边柳山看着姜栎的脸回想起什么,讪笑两声,“这是老姜家的孩子吧,小时候就跟小璟一块玩,现在也长这么大了!”
这才看到时璟身后工作人员正抬着幅包好的画,不认同道,“这画是要买回家吗,你们这些小孩啊,就知道瞎乱花钱。”
时璟平静道,“我爸看腻了走廊里那些画,买回去让我爸高兴高兴。”
一听这话,边柳山立马蹙起眉头,又认准了时璟他们家教严格,不会轻易占人便宜。
“你这孩子,就买那么一幅,你家那么长的走廊也不够看啊,挺久没见姐夫了,你再挑两幅啊,老舅来买单。”
“哎呀我看老舅身后这幅就不错,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姜栎快走几步到了边柳山画前,摸了摸画框捂住嘴,“老舅身侧这幅也不错,多么鬼斧神工画工精良!”
姜栎:“经理这是什么镇馆之宝吧,我老舅真心实意的,两倍价钱卖不卖?”
这两幅画本就不是镇馆大作,经理一听还有人出两倍价格这种好事。
赶紧点头,乐呵呵吩咐,“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过去把画包起来!”
边柳山觉得胸口挺闷,有点喘不过气来。
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又抹不开一张老脸。
姜栎奔着第三幅画就要去,边柳山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卡在小璟舅妈手里,买两幅得了。”
姜栎只好收手,“那好吧,时璟他们家走廊可还挺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