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还在不停地脑补,谢锦砚却从这看似凶恶的目光中看出了晏非薄真正的想法。
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凶得很,可实际上呢,双目里全是藏不住的激动和期待,并且还有小小的不安,就等着他的回应呢。
谢锦砚被他看得起了捉弄的心思,偏偏不回应,只端着淡定的脸,矜持地点点头:“嗯。现在我知道了。”
晏非薄眼底的不安再也遮不住,如面具裂开一丝缝隙,暗沉到整个身体都快要漫出黑气,眼底涌动着飓风,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如果乖乖不喜欢他……
那就把他藏起来。
晏非薄脑海中划过这个可怕的念头,下一刻就见到他的晏乖乖再度凑近他,如水的月色将晏乖乖的脸衬得莹润而朦胧,他听见少年澄澈动听的声音——
“我也心悦你。”
刹那间,木头上的嫩芽全部开花。
谢锦砚认为,表白以后是应当水到渠成地先来一发深吻的,为此,他已经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马车,此时他的嘴唇距离晏非薄的嘴唇不到一寸,只要晏非薄再稍微倾斜那么一丁点角度,就能吻住他性感的薄唇。
谢锦砚好整以暇,嘴唇微启,等着看起来已经整个傻掉了的晏非薄凑上来给他一个亲亲。
等了足足数十秒,就在谢锦砚耐心即将告罄,打算主动送出初吻时(他忘记早在还是兔子时初吻就已经被王爷夺走了),晏非薄动了。
他猛地退后数步,在谢锦砚一脸的不解中,提起轻功朝阴阳泉水边掠去。
……然后连飞带跃地绕着水边跑起了圈圈。
谢锦砚:“……”
宽阔的阴阳泉一圈下来起码有一千米,晏非薄足足跑了十圈才将心底的激动喜悦勉强发泄出一些,确保不至于在少年面前失态了,才缓下脚步,又再次控制着步速向谢锦砚走去。
谢锦砚望着他跑得微微发红的俊脸,有点想笑,但因为怕他恼羞成怒,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只笑盈盈地用溢满了流光的大眼睛瞅着他。
如果晏非薄钻进马车,此时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他的晏乖乖搂在怀里,但由于此时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再转,所以他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回刚刚跑开的地方,再一次和谢锦砚隔着马车相望。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眼中再容不下任何别的人,气氛霎时变得暧昧起来,晏非薄很想把少年使劲揉碎在怀里,但马车的车窗只够谢锦砚探出半个身子,根本就抱不到。他只能虚虚伸出手搭在谢锦砚探出来的肩膀上,却不知下一步应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旖旎中又带了点尴尬。
终于,谢锦砚推了推他的肩膀,用骄矜的命令口吻道:“吻我。”
晏非薄激动得胸腔明显地起伏了数下,喉咙里腥甜的感觉越发明显,就在他克制不住地扣住谢锦砚的后脑勺,堪堪要吻上去时,突然喉咙一阵涌动,一口鲜血真的吐了出来。
他急忙退了半步,没让鲜血沾在谢锦砚衣襟上,盯着地上的鲜血怔了一下,复又抬头看向马车上的谢锦砚:“小乖……”
谢锦砚惶然地拽住他的衣领,高喊:“来人,把随行大夫请过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那句批语。
“七皇子不是长命之人,却有成龙之相。”
“不是长命之人。”
第37章 小兔子晏乖乖(20)
随行大夫几乎是被侍卫拎着后衣领提过来的。
侍卫们不敢偷听主子间的对话,只听见最后小主子的喊声,还以为小主子真的被主子打了,把大夫带过来时不忘好心叮嘱:“王爷朝小主子发脾气了,林大夫你过去时小心点,别触了王爷的霉头。”
林大夫道谢之后,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到两位主子的马车前:“参见两位主子。”
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坐在里面的两个人,林大夫抬头快速地瞟了一眼,不敢多看。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他分明看到,王爷正把小主子宠溺地搂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抚:“不要怕,我没感觉有何不适,吐出那口血之后,不知为何,身体好像轻松了不少。”
哪里有一丝一毫发脾气的样子?分明是唯恐小主子担忧,正在细细地哄着呢。
谢锦砚捂住晏非薄的嘴,不让他多说话,闷闷地回身抱住他:“大夫来了,先让大夫瞧瞧再说。”
大夫奉命往前,进入马车,替王爷诊脉。
诊断了半天后疑惑道:“王爷脉象平和通顺,不像有疾。”
林大夫是王爷的御用大夫,技术高超,应当不会出错,谢锦砚听了这话,就去脑海里面敲系统的门:“系统,能不能查到怎么回事?”他想了想威逼利诱道,“你也看到晏非薄已经全然信任我,从他身上获取心愿度不是难事,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前功尽弃了。”
系统明显很吃这一套,飞快从数据流中钻了出来:“别急,我帮你分析,不过你能不能去采集一点目标吐血的样本,只要沾一点在手上就可以了。”
谢锦砚闻言立刻挣脱晏非薄的怀抱,越过林大夫下了马车。
晏非薄随即跟了下来,见他蹲在马车轮边上,徒留一个背影给他,还以为小乖不信大夫的说辞,自己躲在角落悄悄抹泪,被自己脑补得心痛不已,俯身扣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捞进怀里:“怎么了?”
系统说只用手指沾一点血,但谢锦砚生怕样本取得不够会影响判断,很耿直地用大掌在地上摸了一把,完全不嫌脏。突然被晏非薄抱起来以后,满手是血地和他对上,彼此都吓了一小跳。
“你在做什么?”晏非薄指着他的手掌心问,“这血是我刚才……”
“嗯。”谢锦砚怕被晏非薄误认为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忙抢过话头,“是你刚才吐的。我取来是为了研究你的病症。”
“这东西脏,怎么就直接用手碰了?”在晏非薄眼里,晏小兔是除了吃吃喝喝什么也不会的,但他自然不会打击心上人的积极性,因此也没有直接出口质疑,只不赞成地道,“给你擦干净好不好?”
即使他不说,谢锦砚也知道他定然不相信自己,但系统的事又没法和他解释,想来想去,谢锦砚突然想起自己的另外一重人设,考虑了一番,解释道:“你忘啦,我和你说过,我是万星教掌门的徒弟,会一些推算之法。我想试试能否用这血液推算出你的情况。”
看着他认真解释的小脸,和月色下显得尤为饱满的双唇,晏非薄喉咙微动,很想把这只兔子微启的双唇含入口中细细品尝。
他目光灼热地咽了咽口水:“乖乖,我们把刚才……”没来得及做的事做完好不好。
这时谢锦砚脑海里的系统得出结果了,正在嚷嚷:“是个好消息呢!目标的命格浅薄,原本阳寿就到三十岁,也就是还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谢锦砚听得脸色泛白,晏非薄在他旁边说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
幸而系统继续道:“不过!今天他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剧烈,吐出这口血后,歪打正着地疏导了命格中淤塞的地方,三十岁的时候肯定不会有事了!嗯……我这边计算得出,吐这口血最主要的原因是你们互通了心意,王爷心情激荡之下不能自已。此外和此地的温泉还有你们白天吃的火焰鸟蛋都有一点点的关系。”
“那他能活多久?”
“这个……命格修改之后就不受规则掌控了,系统也无法捕捉到它的数据流。但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什么办法。”
“用你这身体推演星盘的本事,可以知未来、算命格、晓寿命。”
谢锦砚懂了:“就像上一世比武一样,还是要你帮忙,发挥我这身体原本的技能是不是?”
“对!你们找一处可以看到星幕的地方,我来给你指!”
他与系统的交谈就在短短瞬间,交谈完毕后,他迫不及待的出声打断了十分渴望同他接吻的晏非薄:“你跟我来。”
然后用没沾鲜血的那只手主动牵住晏非薄,绕过马车来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小山坡。
晏非薄虽然不懂他做想什么,却无条件地表示支持,沉默地随他来到山坡,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朝天幕看去。
夜沉如水,天上的星空就仿佛是泼了彩墨的油画,浓郁的夜将清浅的星衬得颗颗分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银河的光带,仿佛世界上最轻盈透明的丝绸编织而成,只消伸手朝光带里轻轻一捧,就能捧下莹润如玉的星子。
谢锦砚安静地仰望了片刻,“看到”脑海中的系统使用了类似幻灯片的激光笔一样的东西,朝星幕指去。
红外线的小圆点清楚地落在银河光带附近,天幕似乎突然变得低垂,每一颗星都仿佛在谢锦砚眼中放大了一般,他清楚地看到激光笔在其中一颗尤为明亮的星子周围画了一个圈,把那枚星子圈了起来,系统的声音响起:“这颗星便是晏非薄的命格星,星子饱满明亮,昭示着命格星的主人阳寿充足,星子周围萦绕淡淡的一缕紫气,代表此人受天地庇佑。此星挨着主战乱的天狼星,本事容易招致祸患的象征,但如今正改变轨道渐渐朝着正干位移去,是尊贵无比的命格。”
谢锦砚听到那句“阳寿充足”,终于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指着晏非薄的命格星,将系统所说一一描述出来。
“所以你不必担心,今日吐血反倒是一件幸事。”他最后下了结语。
晏非薄搂着他问:“你的命格星呢,指给我看。”
“我应该没……”
我应该没有命格星。
命格星诞生自灵魂,原本的余多多倒是有命格星,但谢锦砚的灵魂是外来物,他来了以后余多多的命格星就自然消散了,因此天上应该是找不到余多多对应的命格星的。
至于他自己,他根本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也就不可能出现命格星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系统的红外线激光笔,就悠悠地在晏非薄的命格星旁边的一颗小星子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小圈圈,旁边注明:谢锦砚的命格星。
“系统,我怎么会有命格星?数据流没走蹿?”
系统也很奇怪,翻了翻星夜的实时动态图:“你这颗星是刚长出来的,就在……刚才你表白心意之后。”
谢锦砚心神震颤,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有了归宿,有了牵绊,所以灵魂才真正融入世界了吗。
他看着晏非薄的眼睛,这双眼睛比最暗的夜幕还要深邃,此时正专注地凝望着他,包容得可以纳入天上落下的数万枚星子。
“我的命格星就在你旁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它因你而生。”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月光下的小山坡上,高大的男人拥住乖巧纤细的少年,缓缓地、珍而重之地在少年唇上落下一个吻。
将要退开时,少年突然拽住男人的衣袖,在男人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男人微微一僵,随即一发不可收拾地缠了上去,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时而狂风骤雨雷声,时而绵绵细雨,将节奏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少年被他吻得发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乖顺地配合着他的节奏,放心地把所有重量都扔给握着他腰的大掌。
月色下,只见到一对璧人渐渐融成了一个影子。
系统清除数据蹿回数据流大本营,动物害羞地奔走,小虫不再鸣叫,世间万物都默默退隐开去,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双璧人。
一个漫长的亲吻过后,谢锦砚几乎回不过神来,莹润剔透的眸子里盈满了水汽,好不容易才将眼神的焦距对准晏非薄的脸,揪住他的衣襟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晏非薄被他这个失神的小样子迷得神魂颠倒,灼灼的眼神就犹如饿了好几顿以后终于见着肉腥味儿的狼崽,扣着谢锦砚的腰把他拦腰抱起,一边吻他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方才手弄脏了,我跑了几圈也出了点汗……我们去泡泡热汤?”
谢锦砚很佩服他在这种心猿意马的时刻还能想出如此逻辑缜密的理由,默认地抬手勾住他脖子,眼角一挑,眼底的流光媚得快要溢出来。
然后满意地听到狼崽的呼吸加重,脚步声也急促了些。
王爷气息不稳地扬声吩咐:“来人,将热汤周围挂上帷幔,然后都给本王退得远远的。”
晏非薄抱着怀中乖巧可人的少年走向温泉,掀开刚挂上的帷幔把谢锦砚抱了进去。
他找了处浅水,就算坐下水位也只漫过胸膛,将少年放下地后,用吃人的目光盯着谢锦砚的胸膛,把他从头到脚剥了个干干净净。
谢锦砚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脏酥麻发热,有了一点感觉。他以为接下来就要开始生命的大和谐了,没有刻意避开晏非薄的视线,落落大方地展开身体任他看个够。
可想而知这动作撩得三十年没开过荤的处男王爷直接就有了反应。
此时处男王爷外袍已经脱去,里衣也脱到一半,他显然是发现了这个尴尬的事实,突然扑通一声朝水里坐去,顺便把站在水中光溜溜的少年也拉扯下来。
重心不稳的谢锦砚顺势倒入晏非薄怀里。
这个姿势……
谢锦砚算是坐在他身上了。
谢锦砚心想,想不到看似纯情得连表白的都不敢的狼崽,在床上竟然这么野。
啧,一来就玩这么大。
人不可貌相啊。
在谢锦砚的胡乱猜测中,晏非薄悄悄地将少年往外推了一点点,挪开被他的屁股压着的大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