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向东问,“你想换什么,人参和鲍鱼基本上不可能了,其他的好说。”
那人道:“我不要那些东西,你可有麦乳精?我想要一些猪肉、带鱼和罐头。”
“麦乳精没有,不过我能弄到奶粉。”
那人脱口而出道:“奶粉可比麦乳精难弄多了,你能弄到奶粉弄不到麦乳精?”
是呀,他就是弄不到,关键是后世谁喝麦乳精啊。
钱向东故作神秘道:“你说对了,关键就是那玩意太便宜了,所以我弄不到。”
艹,这逼装的,李兴和啥也不想说了。
那人咽口唾沫,想到自己干黑市关系也得打点,奶粉就挺不错。他背后的人虽然能弄到粮食什么的,但是奶粉他也稀罕。
“我有自行车票,跟你换。”
“我给你两罐奶粉,十斤猪肉,两斤带鱼和两瓶水果罐头。至于是苹果还是橘子什么的,那就没得选择,得看我能弄到什么罐头了。”
“行,就这么换。”
钱向东点头,“那我下次就一起带来,你把票也直接拿来。”
那人应声。
李兴和这次没换到肉,还眼馋着邵远换的肉,一下就眼尖的发现钱向东那个大布袋没憋,里面还装了不少东西,立刻来精神了。
“你那布袋里还有什么?”
钱向东打开给他们看,有十块肥皂,十条带囍子结婚用的大红毛巾和两双四十四码的解放鞋。还有几个红囍字的香皂盒,两支看不出品牌的牙膏和十只牙刷。
“天啊,你在哪里弄来这么多好东西,这些你都卖给我吧,香皂我有两张票,不过钱我可以加价。”李兴和立刻道。
邵远和其他兄弟们不干了,“不行,见者有份,这样别的东西我不要了,但是那解放鞋必须有我一双。”
这解放鞋可是好东西,百货大楼里都总缺货,不是天天有的。
“你怎么那么大脸,一共才两双,你张嘴就要一双,美得你!”
“你和远哥都换到肉了,我们都没换到,解放鞋还不得有我们一双。”
“我那肉都是拿票换的,也不是白得来的,你想吃肉,也可以拿票换,和这可不发生关系。”
这几人竟因为两双解放鞋吵成一团,钱向东也不劝架,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
他从超市里拿出来的解放鞋都是挑选最好最贵的,毕竟后世流水线加工出来的东西真不定如现在做出来的好。若是没穿几天开胶折底了,那他也就太坑人了。
就好比后世花大价钱买了双aj,刚穿几天,还没稀罕够。结果倒好,开胶断底了,你就说闹心不闹心吧。
对于邵远他们这些人而言,对于解放鞋的喜爱不亚于后世小年轻对于aj喜爱程度。
aj是后世的潮流,解放鞋就是独属于邵远他们所在时代的潮流。
最后邵远几人还是没吵明白,决定猜拳,最后胜出的两个人才可以拥有解放鞋。
李兴和运气差那么点,输了,眼巴巴看着就地换上解放鞋的邵远和另一个朋友,气得恨不能剁了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咋就这么没用呢,连猜拳都赢不了。
“这鞋穿我脚上真精神。”邵远看着军绿色的解放鞋稀罕得不行,只觉得他穿上这双鞋立马就变精神小伙,好似成为整个青城公社大姑娘的梦中情人,美得不行。
钱向东看的觉得可乐,偏李兴和嫉妒的眼里都要冒出凶光来。
他起身,死死拉着钱向东,“兄弟,不,大哥,你就是我亲大哥。你什么时候还能弄来解放鞋,给我搞一双,只有你能搞到解放鞋,咱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到底还是年轻人,无论身处在什么年代,什么环境,那种朝气蓬勃永远都是欣欣向荣的。
钱向东眼含笑意,“等下次我再来吧,尽量给你搞到一双解放鞋。”
“我也想要。”
“还有我……”
钱向东统计下人数,记在心里。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还没分开,李兴和已经盼望着赶紧到下次见面了。
“说不好,至少也得十几天。”
李兴和顿时霜打茄子,蔫了。
“你手里这桶油有买主了吗?”邵远问道:“来黑市买东西的人都不会带油桶,你这里没法卖。若是没定下买主可以和我走,我家住那片是职工家属房,家家条件都还可以,你这二十斤油应该能挺好卖。”
“那就麻烦你了。”既然邵远敢领着他去他老巢,他有什么怕的。
不过事实证明,邵远在黑市这个老油条不会那么傻,他的大本营自然不能随意告诉人。
他把钱向东带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后就让他在那里等着,他自己骑车回去通知人。
邵远不傻,钱向东也不是个傻子,他自然不会傻乎乎就真站在那里等着。
他把油放进空间里,假发□□镜也摘下去了,换成原本自己的衣服躲在远处观察这边。
等了会儿,远远看见邵远带着几个中年妇女过来,她们手里都拎着自家的油桶,这才换了装扮提着油桶不紧不慢走过去。
“邵远,你说的那人呢,怎么不在这,不会跑了吧?”张婶怀疑的问道。
邵远知这是钱向东谨慎躲了起来,没答话,转而四处找起来,若是找不到人,他也不能领着这些老邻居在这里继续等。
“哎,这里。”邵远一下就看见从暗处钻出来装扮好自己的钱向东。
几位中年妇人也看见了他一拥而上。
钱向东那点油很快就被分光了,一个妇人还看中了他的油桶,“你这油桶挺好,拎着回去也麻烦,不如我给你一块钱你把它卖给我吧。”
“这个不能卖,是我家使用的。”钱向东道。
张婶又问:“之前邵,嗯,之前这孩子买的大米特别香的那种可是在你这买的,哪还有了吗?”
钱向东摇头,同时不予多说,道:“我看见有人注意到这边了,咱们先散了吧。”
几位妇人转眼就跑没了影,钱向东进了一间公厕,出来就又变回那个老实巴交不起眼的庄稼汉子。
他使用了空间,怕自己一会儿再发烧,赶紧吃了一片扑热息痛片。
第17章
钱向东惦记挺久镇上这家国营饭店,一直就馋他家肉,上次没吃成,回去连做好几天梦。这回他知道自己发烧的原因,来之前多吃了两片扑热息痛片。
到了国营饭店,依旧把自行车停在窗户下,他自己照旧坐在窗边能看见自行车的地方。
服务员晃晃悠悠来了,一眼就认出钱向东,心下一喜,随后又不禁感叹钱向东真是有钱,这才不过月余就又来吃饭了。
而且他上次点了一盘肉,结果根本没吃两口,剩下的还不打包。
服务员小姑娘看着钱向东的眼神直冒火,一心想要钓到这个金龟婿。
“同志,你又来了,今天吃点什么?”小姑娘笑意盈盈看着钱向东,眨巴两下她的大眼睛,用她最甜美的声音娇声道。
殊不知在钱向东眼里,她故作的娇气都没有路莳平日里正常表现娇。
别人是七窍玲珑心,钱向东的心是筛子,竟眼,怎会看不透一个小姑娘的心思。他倒不觉得女追男有什么,感情的事向来你情我愿,谁追求谁都是个人的自由,只要这自由不过了火就可以,否则就是骚扰了。
既然他没那个意思,钱向东觉得还是早断了那个念想好。不过人家小姑娘也没明说,他自然不能直接对人家说不稀罕你。
于是钱向东只能用行动表明,他耷拉着眼皮,眼神撩也不撩人家小姑娘一眼,沉声道:“六两米饭,一盘红烧肉,再给我倒杯开水。”
小姑娘笑着没话找话道:“虽然是春天,不过外面还是有点冷是不?正好喝杯热水暖暖身。”
钱向东没吱声,倒是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蹬自行车累出来的汗。
小姑娘气得直冒白眼,噘嘴走了,心里暗骂道:'木头,不解风情,怪不得这么有钱还没有对象,照这样下去,得打一辈子光棍!'
“水。”不一会,小姑娘端了一杯水回来,没好气道。
钱向东喝了一口,凉的。
“我要热水。”
小姑娘气呼呼道:“你不是热了吗?”
“我感冒了,刚从县医院打针出来,医生现嘱咐我不能喝凉水。”
小姑娘不知道这茬,只好又给钱向东倒了杯热水。
国营饭店做出来的红烧肉一点不比后世的差,酱色略微带着红的肉块,肥肉相间成一个小小的长方块,夹一口吃在嘴里,软糯中还是一点弹。
绝世美味!
钱向东吃的时候又想起了路莳,那个小家伙不知道吃没吃过镇上国营饭店的红烧肉,他要是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定又会亮晶晶的,像是满天星河都在他眼里。
不过虽然不能带他来镇上吃红烧肉,倒是可以给他带糖和鸡蛋。
六两大米饭,一盘红烧肉全部被钱向东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最后的菜汤都被他泡饭吃掉了。
也是钱向东有先见之明,先吃了药,果然他吃饭到一半的时候就发觉不舒服了,自己摸了下额头,又热了。不过因提前吃过药,温度没烧那么高,没那么难受,他能忍住。
吃过饭付了饭钱,钱向东骑自行车返回大队。今天他回来的早,也就没耽搁,直接把自行车还回去了。
进张家的院子里见张满仓的小孙子蹲在那里玩,他就拿出一个鸡蛋给那孩子,张满仓忙道:“别给他,你自己带回去吃。”
钱向东笑,“我还有。”
他这次没给张满仓带糖,送礼这种事有讲究,也不能总送,免得把收礼人胃口养大了。再者,他本身求的也不是大事,不外乎借个自行车罢了,没必要借一次带一次礼。谁家粮食都紧张,哪禁得起那么送。若是他真借次车送次礼,他敢保证,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张满仓,他那么多钱哪来的。
张满仓看着钱向东手里的书道:“你这次去镇上就是买书去了?”
钱向东没瞒着,回道:“确实是,自从上次我修好了拖拉机就发觉自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就想买几本书好好学习下,看以后能不能帮公社效力。”
年轻人有干劲是好的,但张满仓可不认为技术员的活是那么好干,那都是知识,哪是自学就能会的。
但他也不好直说,委婉道:“那种专业书都挺晦涩吧?”
“是有点,学起来有些吃力,不过没关系,路莳是知青,他会的比较多,可以请教他。”
张满仓就没再说什么了,钱向东提著书抄小路往家赶,路过一片小树林时,听到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
他无意间暼去,就看见小树林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瞅着身影有点眼熟,钱向东一时间没想起是谁。女的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和村里人不一样,应该是个知青。
因路莳也是知青的关系,钱向东这才下意识多瞅了两眼,也就是这两眼,让小树林里的男人发现了他。
“谁!”男人大叱声,猛地从树林里钻出来,气势汹汹朝着钱向东就奔来,“谁在那里偷看?”
钱向东淡定得很,不躲不闪,两辈子做人,打架从来都不带怕的!
那男人凭着一股猛劲冲过来,待看清眼前之人是钱向东时,男人瞳孔微缩,浑身气势就似被开了个口子的气球,咻地一下泄个一干二净。
“钱,钱向东,你怎么在这里?”男人问道。
是个熟人,钱向东仔细看了两眼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钱向东小叔家的那个小儿子,钱向富嘛,只比他小了三天。就是抢了原主饿了三天的稀粥,最后导致原主拿刀砍人的那个小子。
呦,还敢往他跟前凑。
钱向东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你,你别过来啊,你想干嘛?”钱向富向后倒退,吓得磕磕巴巴道。
钱向东冷笑,眉眼阴沉而冷凝,“你说我想干嘛?钱向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不找你,你还敢来招惹我!”
钱向东说着往前迈了一步,然后钱向富就似被踩了尾巴似的,嗷一声叫着跳起来,转头就跑。那两条腿捯饬的,比被鞭子抽的驴还快,转眼就跑远了,地上都是他带起的尘土飞扬。
钱向东无语,这小胆,还敢出来和女知青搞约会。
他再向那边看去,那个女知青已经溜了。
钱向东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怕有人看见,再给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他没那么无聊,不会拿这种男婚女爱的事做文章。他一个后世来的,什么没见过,拿这事做幌子未免太没品。
再者钱向富的仇原身自己已经报完了,不但把小叔一家三口吓得够呛,钱向富还跪地给原主磕了三个头。这段恩怨就算了了,他不用再替原主报复,否则就过犹不及了。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代替原主原谅,永远不会和钱向富交好,但不会主动陷害。当然钱向富若是不知死活,再来招惹他,那新仇旧恨就可以好好算算了。
钱向东拎著书刚走到家就看见蹲在门口的路莳,他团成一团,手拿着一截树枝在土里写写画画,很是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路莳。”钱向东轻声叫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似生怕惊扰了谁。
路莳抬起头,看见钱向东瞬间鼻头发酸,扔掉手中的树枝,一步蹦过来。
“四哥,你干什么去了,昨天我来找你你就不在家,我问了你家人他们也不知道你去哪了。结果晚上你还一宿没回来,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今天再看不到你我就去找大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