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剪短地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清和市?什么清和市?”
副驾驶座上的江淼乍一听到自己的故乡,还有些懵。转头一想,这本小说是基于现实的半架空小说,有清和市也不奇怪……
可是清和市和这里隔了十万八千里,还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城市,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郑然不是一直在查river的事情吗?”
红灯结束,黑色的宾利缓缓融进了滚滚的车流之中。
段含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今天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听说他是清和人,正好我下个月要去出差,正好让郑然跟我走一趟。”
“噢对了。”他随口道,“那个river和你一样、也姓江,估计圈名就是依照姓氏取的吧。”
江淼:“............”
他干笑了两声,“也不一定吧,郑然不是还叫tree吗?但他的名字里也没有木啊。”
“tree当然是跟着river取的。”
段含说完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这个愚蠢的小傻瓜。
江淼:“......”
你大爷的。
他惊慌了片刻,暗搓搓地试探,“那你们查到他叫什么了吗?”
“没。”段含摇了摇头,“清和市江姓很多,而且我们也不清楚river的年纪和长相,只能根据他从前在社交网站上留下的线索去推断。”
“这样啊。”
江淼刚松了口气,只听段含继续道,“不过我们有查到他在美国的病例,流言四起的那段时间,有他在美国接受肌腱炎治疗的相关记录。我想,在此之前,他一定有和本市的三甲医院联系过,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
他顿了顿,从反光镜中看到江淼没什么气色、略显苍白的唇。
“怎么了?”
段含下意识地打转向灯,把车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后第一时间去摸他的额头,又探了探脖子,一脸严肃认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
江淼还没来得及发冷汗,就被段含来来回回摸了几下,都懵了,“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吃惊。”
“真的没事吗?”他眉头紧锁,捧着江淼的脸仔细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江淼垂下眼,摆开了他的手重新坐好,含糊搪塞,“可能是太饿了,刚才车里也有点闷,有点晕车。”
“低血糖?你以前有晕车的毛病吗?等下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药店。”
段含刚要去拿巧克力,手伸到一半就被江淼按住了。
“不用。”江淼后退着吸了一口气,再次强调,“真的不用,我现在挺好的。就是刚才吸了口闷气,没缓过来。”
段含顿了顿,半响后慢吞吞地收回了指尖。
那一瞬间,他想起江淼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说他太过板正、总像是戴着一层面具生活。他听话试着摘下了,然而这一次,他好像也看到了江淼脸上的面具。
他努力过想要解开,但是好像那张面具才是江淼授意下的结果。
……或许真的是他误解了。
“好。”
段含这么回答。
·
回去后没能吃到热乎乎的火锅,江淼说自己喉咙有些痛,可能是最近温差太大,扁桃体不小心有点发炎了。
段含也没说什么,给他点了份清粥外卖,顺便买了一盒板蓝根和999感冒灵。
第二天下班后,段含久违地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忽然接到了一段陌生的电话。
号码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
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人很少,在国外留学的虽然也有几个,但是至今停留在北美的……
段含接起电话,语气是陈述句,“从容。”
“……我去。”电话里的人顿时叹了口气,“我特意用我的新号码给你打电话,这样你还能认得出来?”
“毕竟我认识的人里,像你这么无聊的人屈指可数。”
虽是这么说,段含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自他从爷爷奶奶家搬到大城市后,他的大半小伙伴早就失去了联系,现如今还能保持交流的更是少之又少。从容就是其中的一个。
从容出身于律师家庭,上到爷爷奶奶,吓到爸爸妈妈、姑姑叔叔还有婶婶小姨,一家子全都是律师,且无比热爱自己的职业。
从容是他们家的异类。
高中时他一心爱上了小提琴,大学时不顾所有亲戚的反对,填报了钢琴类的专业,毕业后赴美留学,如今不到三十,就已经是一家世界闻名的交响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
段含打开世界时钟看了一眼,“这会儿你那儿才早上九点吧,这么早起来不像是你的作风……回国了?”
“……兄弟,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从容彻底服气,“我隐姓埋名好不容易想给你个惊喜,你就打破了我精心准备的计划。”
“谢谢,你的惊喜我见识得太多了,留给你的小女友们吧。”
“瞎说什么呢,我可是单身,别给我泼脏水。”从容呸了他一口,“我跟你说正经事,我们团想改编一首经典交响曲……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要融入一点中国风的元素。现在我们正在C市采风呢,估计要持续一个星期左右,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聚一聚?”
“你在C市?”
段含很是诧异。
C市距离清和市非常近,开车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
从容的聚法也很简单,就是开个包厢或者卡座,喝喝酒聊聊天,要是有球赛的话还会压哪队赢,压错了就‘今晚的酒水从公子买单’,非常奢华放荡,和古板正直的律师之家完全不相符。
有段时间,段含还曾经怀疑过从容会不会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小时候不懂事时还偷偷摘了他一根头发,可惜没找到从父的头发做DNA测验,这才作罢。
段含平时最烦这类的喝酒聚会,刚要拒绝时忽然想到什么,沉默半响后忽然改变了主意。
“明天我去清和,你订好时间,备注姓名和地点发给我。”他警告道,“只喝酒,别给我点那些乱七八糟的。”
“……?”
从容本来还恶作剧地笑着,闻言忽然呆了一下,“啊?什么,你真要去啊?”
段含:“嗯。”
“你以前不是不爱这些吗?”从容说着说着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愁眉苦脸地说,“我刚才跟你说笑呢,段大爷,明天我们团有联谊,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个脱单的机会吧!”
“……”
段含啪地一声把笔记本重重合上,冷若冰霜,“明晚十点,提头来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手速down下来了,码字的时间却还是那么少……泪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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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禁盗】
从深到达酒吧时,?段含已经开了一个卡座,?拿着一个ipad戴着耳机在看什么东西。他凑近一看,?才发现上面是他们公司一个项目的资金流动分析ppt。
旁边舞池五彩斑斓的光不断闪烁,?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贴身热舞,和段含孤身一人埋头工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深:“……”
不必,?兄弟,真的不必。
“来喝酒看什么工作?这么多美女坐这儿呢,你愿意当个柳下惠我可不愿意。”他轻车熟路地在卡座坐下,招手叫来服务生,“来两杯伏特加。”
“不用,?给我一杯威士忌。”
段含许久没喝酒,一上来就灌伏特加,那后半夜怕是要废了。
“老段你这酒量不行啊,?当大老板怎么还退步了呢。”从深拍了拍他的肩,?啧啧惊奇,“记得咱俩大学一起翘课去喝酒么,那会儿我还不会在吧里泡妞呢。你上来就一挑三的,喝趴了一群人……怎么工作了几年,这胃反而退化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还是二十岁刚出头么?按那个喝法,十个铁胃都不够你造。”
段含接过侍者递来的冰威士忌,那小男孩还不经意地碰了一下他的手,?碰完后也不走,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从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露出一个看戏的笑容。
“……”
段含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战术后倾,避开了和那小男孩的接触范围,也算是隐晦的拒绝了他。
那小男孩也不沮丧,耸了耸肩,转身又去为下一位客人调酒了。
从深笑嘻嘻地凑近了,推了推他的肩膀,促狭地笑,“哎哟,我好久没在国内,竟然都不知道我们家老段的魅力已经遍布九州四海了。怎么,最近想换换口味了?”
他说的口味,指的是性向。
段含倒是没想到许久没见,老友在这方面的直觉依旧这么敏锐。
他没否认,“怎么猜到的?”
“这还用猜?”从深点了点下巴,目光落在刚才那个肩膀瘦削腰围极细、下面穿着一条紧身裤的侍者身上,八卦道,“?你不知道吧,他可是圈里响当当的鉴gay小达人。这酒吧里经常有gay或者是双过来一起喝酒,凡事经他眼里鉴定过的,就没有纯种直男。”
小达人今天难得出马一次,虽然说没对上眼,但是从深可不认为是因为小达人马失前蹄,错撩了直男。
段含对此简直是哭笑不得,但是想到纯种直男,心里忍不住一动,只可惜小达人家境还算小康富裕,只是因为享受快乐所以才在清和的酒吧当酒保,不缺财也不缺色的,不太可能接受‘外聘”。
“说说。”从深举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一脸兴奋,“最近怎么样?是有对象还是包人了?”
老古董段含竟然搞这些小心思了,一搞还是男的,从深好奇得心痒痒。
从前上学时段含还不像现在这样沉闷,叛逆期的少年也会翻墙喝酒通宵打游戏,还会搞变压器帮舍友们煮火锅。不仅动手能力强而且长得又帅,在校四年就从来没缺过人追。
但是老段一直没谈过恋爱。
一是那会儿他叛逆期发作,和自己爹妈使劲对着干,怎么不痛快怎么来,哪儿还顾得上谈恋爱;二是他们专业是学校的王牌专业,老师也比其他专业的更加严格,他们宿舍四个人的平时作业都要仰仗段含才能蒙混过关,日子混着混着就这样过去了,一单就是四年。
从社会毕业出来后,段含先是在自家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感觉不太适合他的发展路线,于是不顾家人反对,开设了自己的品牌,从此过上了不是社畜胜似社畜的生活。
有时候从深都有种感觉,说不定他这个朋友就这么一辈子孤独终老了,没想到临了还能在奔三的路上再回一次春。
“不是对象。”段含抿了口酒,“也不是情人。”
从深果然更好奇了,“那是谁?你下属?还是合作伙伴?你喜欢他?那他喜欢你吗?”
段含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只说了两个字,“直男。”
这两个字,就已经给从深一系列的问题画上了代表结尾的句号。
“嗐,不就是直男吗?能掰弯么?不能的话咱们也别吊在一棵树上,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全是长腿翘屁股的帅哥,怎么样?。”
从深浪迹花丛多年,根本没从一而终的概念,在他的概念里,不喜欢就换,那么多花花草草,可劲对着一颗薅也不太道德,还不如雨露均沾,露水情缘来得快乐。
“……滚。”
“也是。”从深也没生气,很是同情地摸了摸段含的肩膀,“可怜我们家老处男,好不容易开了朵花,开给瞎子了。”
“你才瞎子。”
段含又喝了口酒,许久没碰酒,刚喝两杯就有点上头了,声音都是闷的。
从深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失意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出于兄弟的关怀,他杵了杵段含的手肘,尝试着找个切入点,“你也别太沮丧,不是说世界上60%的人都有双性恋倾向么?很多人说是喜欢对象,其实更偏向是喜欢是那种恋爱的感觉。”
从深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吹起了牛b,“你有问过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说说看,哥这种等级的海王,还没见过撩不上的人。”
“是么?”
段含满脸不信任。
“咋连兄弟都不信任了呢。”
从深不满意地拍了下他的肩,左右环顾半天,随机锁定了一个坐在吧台孤身喝酒的帅气男人,然后端着喝剩下的半杯酒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从深揣着空落落的酒杯、一个吻都没留,就带回了微信的红点好友申请。
段含:“……”
十几秒后,从深满意地听到了段含和他家‘富豪小保姆’的睡前小故事。
等听到他说今天在车上跟江淼再次告白时,从深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决定不可以。”他连连用了好几个否定词,“人家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上来就说要在一起要结婚,还要柏拉图的恋爱,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怀外推吗?”
“谈恋爱就像是养流浪猫一样。你是猫奴,是被动方,他是猫,是大爷。”为了更方便段含理解,从深打了好几个比方,“你只不过是喂了点食物而已,就妄想把人家小猫咪拐回家,也不看看您家是有金爬架还是有银猫窝,您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