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霖一脸诧异,没对这番话体味出什么,倒是见人匆忙离开身影感到怪异。
在这附近刚好有一处可回宗传送阵,陶霖没作他想,也直接回了凌霄峰。
到了凌霄峰前面空地上,陶霖见到白离言往后山方向去的身影,便跟了上去。
第8章 把你再扔回去
凌霄峰钟灵毓秀,论天地灵气都是其他峰之最,在后山底下就有一条穿过冷泉的灵脉,所以这泉中所蕴含灵气十分充沛,对修士辅助修炼来说大有裨益。
本来这是属于掌门的独有资源,一直以来也未曾对其他人开放过,就算他们这五个掌门极为宠爱的弟子也没有资格。后来因百里掌门经常在峰顶山洞闭关,这一汪灵泉闲置不用也是可惜,就下令让门中天资优越弟子在突破瓶颈之际,可以在大师兄木锦砚那申请通过后即可进冷泉。
当然本峰座下弟子则随时可去,没有限制。
陶霖顺着原主记忆慢慢走入后山,在一处山石林立后方发现了那处灵泉,一眼望去占地规模还不小,白色雾气如突突冒出来泉水,源源不断滚滚翻出。置身其中如进入了雾海,真是雾锁仙池,清风可饮,冷雾可披,是个好地方。
刚靠近池子后就有丝丝冷气扑来,可见不是温泉水,真是一处冷泉。
这泉眼面积宽敞,陶霖找了好一阵才见角落闭着眼泡在池中白离言,他光粿上身,浓雾也掩盖不住那流畅线条,只是那肩头胸前处还有一块块淡淡绯色,就像害了风疹的人退去后所留下一点痕迹。
白离言察觉有人靠近便睁开了眼,抬眸冷冷看来。
陶霖四下望了望,沿着池边绕了过去,在池中人旁边一处大石上坐下,歪头打量了池中人,奇怪道:“小师弟这身上红印是怎么回事,方才匆匆离开,就因为这个?”
白离言重新闭上了眼,他没有答话,那样子就像是对人视而不见。
见人爱答不理,陶霖也不生气,叠手在两膝弯间取暖,顾自说道:“对了,你刚才话没说明白,为何会希望我参加这一届宗门比试?”
白离言眼都不睁,也丝毫不掩饰想法,声音冷淡道:“为了杀你。”
这话说得平静,却还是毫无预兆令陶霖心神一震,伴随水池里散发出的冷气一起窜上了脊背,彻骨生寒。
陶霖无力般叹了一声,苦笑了下,问道:“你杀我的机会有那么多,为何要选在试炼比试上?”
这个问题还没等对方回答,陶霖却已经在心里想到了答案,本门历届试炼比试都在秘境当中,在那种优胜劣汰严酷条件下,会让进入比赛弟子事先签下生死状,若秘境有丧生者会被结界弹出去,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虽然本门严禁同门相残,但在妖兽横生凶险秘境中可就难保证万无一失了,所以原主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在秘境里设计杀了自己大师兄,还毁尸灭迹死得尸骨无存,这样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陶霖捏了捏眉心,想也确实没有比这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他,然后再掩人耳目杀了他更解气的了吧。
白离言突然轻笑了声,用轻柔嗓音问:“师兄,这是怕了?”
听到人这样一句问候,陶霖自然是很气闷,他回头瞪了眼那皮笑肉不笑的人,那模样别提有多欠抽了。
打人的举动陶霖还是忍住了,但心口那股怨气还是卡在那不上不下,有时候他是真想直接撂挑子不伺候了。
但出自于内心求生欲,他还是强忍住了没跟人翻脸。
太憋屈了,他内心大声哀嚎。
虽然心里憋屈又火大,但对这个铁石心肠狼崽子,他还是不得不拿出好言好气态度去哄,简直没天理了!
内心腹诽完,陶霖艰难扯出了个笑容转过身,改手肘半撑在大石上面对着池中人,眨眨眼有些无辜状道:“这是为什么呢,师兄都做到这份上了,小师弟还是不肯原谅么?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师兄都决心悔改对你好了,你为何就是看不到师兄的真心呢?”
白离言被他这番话问得愣了一下,挑眉道:“真心?”
陶霖点头如捣蒜,认真道:“我的真心,是要我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
白离言目光看着他,也很认真点头:“可以。”
陶霖面有喜色:“可以什么?”
白离言:“挖出来看看。”
陶霖:“……”
郁闷地叹了一气,搞半天还让人给戏耍了,陶霖继续失望地憋屈起来。
随后不知是否错觉,陶霖似乎看到了白离言在这番得逞后嘴角弯起了淡淡弧度,在这云里雾里池子中,他仿佛见到了一朵白莲倏地盛开,明净耀眼。
陶霖被那一瞬间惊住了,发现水池中这位俊美仙神一般人物,如果不那么盛气凌人时常把打杀挂在嘴边,就这赏心悦目的长相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目光不经意下移,陶霖指了指白离言那身还未淡去的绯印,转移话题搭讪道:“你这看上去怎么像是酒后发散出来的,你是不能……”
话至最后,就迎上白离言陡然瞥来目光,给生生刹住了。
对于男人而言,“你不能”跟“你不行”好像都带着侮辱性质疑,最好不要随便对男人说出口。
但是陶霖觉得话不说完整很难受,观其神色后,还是谨慎出口:“你不能,酒?”
很快便见白离言脸色闪过一阵青白,最后直接转为红,那模样大有短处被揭露后羞辱感。
陶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道:“原来你真的不能喝啊,那么点酒就把你弄成这样,会不会也太菜……”
话未说完,就感觉脖子上衣领一紧,随之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翻身坠入池中。
可怕的是这池子比他想象之中还冷上百倍,陶霖一入池中脚下就像踩了棉花,使劲乱蹬也踩不到实处,冰冷寒意铺天盖地钻入那身本就很薄的法衣,向全身包裹。
陶霖是个旱鸭子,落水第一反应就是使劲扑腾,就连可避水的术法都在这一刻忘得干净,拼命挣扎之下,身体越往池水深处下沉。泉水灌入口鼻,整个人沉了下去。
白离言脸上恼羞红意总算退去了许多,眼看人扑腾几下直接没了影,便蹙了下眉。他本欲过去查看,随后动作一顿,想到可能又是那人恶作剧,便没再去理会。
时间又过去了片刻,那水面还是平静异常,白离言心下微动,就游去了水池中心地带,试着喊道:“师兄?”
四周没动静。
白离言皱眉冷道:“别开玩笑了,再不出来我回去了。”
周围还是无任何回应,除了从石头缝里出来的泠泠流水声,这里安静得再无其他声音。
白离言终于决定扎入水中,在一片斑驳水影下,终于见到深水区有个闭目悬浮的身影,他周围没有呼出气的水泡泡,安静的像死了一般。
他迅速游过去,抄手在人腰间抱住拖着往上游,在边沿浅水区查看了人呼吸体征,一只手在人背部源源不断注入灵力。
片刻后,陶霖吭哧几声,还没醒来就张口喷出了一大口腹中积水,大量空气涌入口鼻总算呼吸上了新鲜空气,他猛地睁开眼急促换气。
视线渐渐上移,陶霖便看到被他喷了一脸水的人正冷脸含怒注视着他,知道状况后尴尬地笑:“对不住师弟,我不是故意喷你水。”
白离言狠狠抹了一把脸上水泽。
陶霖讪讪地闭上了嘴,他看了看身后水池,却也心里明白什么,难掩开心道:“刚才是你救得我?看来师弟就是表面上不近人情,在你心里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听闻此言白离言脸上闪过了一抹微红,结果转化成了恼意,寒着脸又将人推开:“那你会错意了。”
陶霖毫无预兆再度落入水中猛灌了一大口泉水,伸手乱抓之下,对着白离言这唯一水中浮木顺杆爬上去,慌忙之下抱住了那脖子,四肢也藤蔓般死死缠上。
白离言站成一条人棍,手脚被缚无法迈步离开,他恼羞道:“松开。”
陶霖拼命摇头。
白离言:“信不信我再把你扔回去?”
陶霖太害怕水底那种窒息感了,因为水太冷全身湿透还不住发颤起来,如孩子般坚持最后倔强,理直气壮道:“不松,你拽我下来的,现在你得负责。”
第9章 可你还是想杀我。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不小心跌入寒潭的兔子,冷得颤颤发抖,显得孱弱又可怜,白离言垂眸看了看身上人,终是没真的把人推开。
宗门弟子服是外罩软烟纱质,里面也是层层轻薄蛟绡,这种衣服质地遇水马上显透,陶霖这身就像只剩一层透明蝉翼,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勾勒了出完美身材线条。
白离言怔怔地站着,目光不自禁下移,看到了湿透的薄衣面料粘在那细瘦腰身上,还有那尤为显眼饱满两瓣翘|臀,顿时有种眼神抽搐般不知往哪儿安放,莫名脸烧了起来。
就听耳边人状似虚弱声音传来,声音很轻,却带着委屈道:“我们若能成为感情很好的师兄弟就好了,可你还是想杀我。”
这句呢喃,却让白离言那差点飞到天外的心神收了回来,他抬手在人颈后注入了一股灵流,身上人彻底昏睡过去,嘴角勾起了一如往常冷漠弧度,在人耳边轻语道:“你提醒我了,我是来杀你的,不管前世与今生从未改变。”
白离言穿上衣服将人打横抱着回了住处,走前他掐了个可烘干衣物的法诀,这时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瞬间被蒸干了,又如往常那般轻盈飘逸起来。
在进门之前,遇上了正行色匆匆到处找陶霖的郁可冥,见到人被白离言用这种姿势抱进来,瞪大眼睛变了脸,上来拦住道:“你站住,你怎么会跟师兄在一块,他他他这是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还不把人放下来!”
白离言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后完全不把人当回事般从人面前经过,直接穿廊过院去了住处。
被忽视的郁可冥脸色铁青,指着人的手气得发抖,但也不敢直接上去拿人质问。虽然平日里他对白离言态度嚣张,但那都是陶霖在场撑腰的情况下,才敢对人那么颐指气使,现在单独面对白离言就不免露怯了。
虽然白离言平时表现得想个弱势群体任人欺负,但其身上总有种独具一格阴戾气势,令郁可冥等人不敢对其正面起冲突,没势力撑腰的情况下反而退避三舍,心生胆怯。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喜欢捏软柿子。
白离言进了陶霖屋子,还把门给从里栓上了,将人放躺去榻上,他从乾坤袖中取出了一枚精致小瓷瓶,弹开木塞后一缕黑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番那闭着眼任人宰割的陶霖,微微俯下了身,手中拈着那枚瓷瓶凑到了人鼻下,那缕黑烟便如小蛇一般钻入了人鼻中,吸入了体内。
白离言慢条斯理收起小瓷瓶,一手撑在榻上,对着已经熟睡中人瞧了瞧,见人似有不适般频频皱眉,便浅浅笑道:“师兄,这是我最后赠与你的礼物,喜欢吗?”
那是一枚装满了人间流毒病气的瓶子,这是他最后一次施毒的药量了,不用多日陶霖便会因为不明来由病气缠身,最后被病痛折磨药石无医而死。且动用一次灵力便会毒入肺腑加深病痛,让人生不如死。
白离言就是想在秘境试炼之时,让他暴尸于众目睽睽之下才大快人心。
门外郁可冥正急得拼命敲门,白离言抬手一挥,门栓脱落,那人猛撞门的去势没收住,直接冲进门后扑去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白离言回身看了眼那窝囊模样的人,嘴角鄙夷冷笑,随后头也不回迈步出去了,见人转去自己房间便闭门不出。
郁可冥摔得灰头土脸,几个小弟子七手八脚上来搀扶,他气急败坏道:“这个小杂种是越来越放肆无礼了,他刚刚那是什么态度,还有把我这三师兄放在眼里吗。”
小弟子们不敢大声附和令白离言给听见,还是低声连连称是。
郁可冥赶紧上去查看了昏睡的陶霖,见其没什么异状才放了心,刚要转头出去,身后榻上人悠悠醒转了过来,他高兴上去扶起来,咋咋呼呼道:“二师兄不好了,大师兄被……”
陶霖被嚷得脑瓜疼,打断道:“被妖怪抓走了?”
郁可冥愣住了,赶紧补充:“不是不是,是被那个钟梓倾拦在了门口,说是王蒙被打之事让大师兄出面主持公道。”
陶霖眼皮跳了下,精神瞬间清醒不少,郁可冥继续日常性告状,嚷嚷道:“那个小杂……那白离言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竟然敢打伤凌绝峰的弟子,还把王蒙打得卧床不起,可真有能耐的,以后是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也不把咱们当回事了。”
说了半天,见陶霖都没啥反应,郁可冥便拔高了一个调:“二师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陶霖只是抽空在原着中搜寻了下那个叫钟梓倾的人物,被这一声吼得脑瓜更疼,没好气道:“叫什么,我又没聋。行了,别天天一惊一乍的,起开。”
说完将目瞪口呆郁可冥无情推开,起身下榻出门,把原着在脑中过了一遍,陶霖知道那钟梓倾此趟绝不单纯只是来兴师问罪。
直奔前院大门,果然见到一位身着青衣男子正跟木锦砚和颜悦色谈着天,陶霖脚步急刹,身形一闪躲在了就近墙角处。
陶霖记得书中这号人物,性格张扬还很自恋,仗着自己有几分长相修为不差在门中弟子面前还很有些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