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没想到自己胆子会这么小。
　　顾渝晓选择厚颜无耻的骚扰好友。
　　不爱喝水的小鱼：睡了吗？
　　不爱喝水的小鱼：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行吗？
　　不爱喝水的小鱼：你真的睡了？！
　　顾渝晓无力的放下手机，要不再把灯给打开吧。
　　下床会有鬼手把他拖到床底下吗？单是想到这种可能便毛骨悚然。
　　下午看的故事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在床上躺着的小孩听到床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探下头去看，刚好对上一双发红的鬼眼，枯槁的鬼手揪着男孩的头将人拖下去。
　　顾渝晓：……
　　由此可知，记忆力太好并不是好事。
　　嗯，不要怕，你可以的！
　　三分钟后——
　　顾渝晓躺在简遇回的旁边，全身捂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害怕中透出一丝尴尬，尴尬中透出一丝羞涩，羞涩中透出一丝死要面子。
　　“我只是单纯想和你一起睡。”
　　绝对不是因为害怕什么的。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成功催眠自己，让自己感觉满屋子都是恶鬼的顾渝晓，终于忍受不了心理上的压力，堪称夺门而逃的离开客房敲响简遇回的房门。
　　顾渝晓：“我说我想给你讲故事你信吗？”
　　躺在床上的顾渝晓只想挺尸，感谢仁慈的男朋友没有戳破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讲吧。”简遇回当了真。
　　顾渝晓拱拱被子，到安全范围后眼中的困意掩饰不住：“你想听什么类型的？”我尽量临时给你编出来个。
　　“随便讲个就好。”
　　简遇回躺下，悄悄勾住身侧人的手。
　　“从前有个喜欢吃萝卜的兔子，它和小狗成了好朋友，因为很喜欢自己的朋友，所以把自己的萝卜都送给了小狗。”
　　“可小狗并不喜欢吃萝卜……”尾音越来越弱，顾渝晓眼睛闭上，嘴还顽强坚持着嘟囔了两下。
　　好困。
　　简遇回也并没把人给叫醒，在心上人的额间落上一吻，动作极轻，像是害怕惊扰睡梦中公主的骑士。
　　不敢宣之于口的爱意。
　　往日沉寂的房间中多了一道呼吸，由心底蔓延上的满足，“我爱你，好梦。”
　　——梦魇。
　　“妈妈。”
　　雷声轰鸣的雨夜。
　　挽着亚麻色长发坐在黑暗中的女人闻声回头，眼尾不见弧度：“怎么了？”
　　仿佛面前的人并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更像是家中随便一个精致的摆件。
　　男孩踌躇，最终还是大着胆子扯扯母亲的衣袖：“小白呢？”
　　脆弱黏人的小白猫有个再简单不过的名字。
　　“它？”女人像是无法理解听到话语般歪了歪头，“不适合待在我们家里。”
　　如此定下论断，带着特有的漠然。
　　更多时候她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眼睛中失去特定目标后便空无一物。对这个完美之家的维系堪称病态，有时候长大后的男孩会怀疑，母亲之所以选择让他出生，是为了更加符合完美之家的标准。
　　“那它在哪儿？”男孩的声音糯糯的，细微的颤音将脆弱害怕暴露。
　　“谁知道呢。”最为浅显的敷衍，女人将头扭到一边，似乎不在意眼前孩子的心理波动。
　　她看出来了，却不在意。
　　“你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呢？”似叹息的一句话，偏执初见端倪。
　　男孩没说话，抬起头看着他的母亲。
　　“怎么了？”女人抻抻手指，将目光落到精致的美甲上。
　　“我出门了。”
　　男孩跑出去，女人没有阻拦，哪怕明知外面是无边的夜幕。
　　……简遇回右手一重，顾渝晓翻身时将胳膊压在了上面。
　　意识回笼。
　　见到浑身泥泞小猫时，他当时在想什么呢？应该对它更好些的，应该保护好它。
　　“小鱼。”似睡梦中的呢喃。
　　顾渝晓睡的香甜，没回复他消息的黄成彻夜未眠。
　　“齐阳是神经病吧？”
　　摆脱童年被欺压的阴影后，黄成对齐阳最为客观的评价。
　　单说齐阳做出的那些事，还真是没辜负黄成的话。
　　集团之间的事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都是围绕着名利运作，逃不脱，可齐阳的行事风格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该松手时不松，反而对一些细枝末节处不放，却偏偏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李安站到黄成身后，垂首：“你们不用插手的。”
　　“说什么呢，咱们好兄弟还整这一套。”黄成头都没回，“齐阳以为自己是谁啊。”
　　放狠话不能输。
　　齐阳并不以为自己是谁，他甚至都没自己去处理和李家的冲突，面对李先生的恨铁不成钢，撇撇嘴满脸不屑：“和程家无关的事情由你处理不行吗，你不是一直放心不下我做事吗？”
　　“要是你真的能让我放心就好了。”李先生眼角又多生了一道细纹，天天和那个姓陈的混一起像什么样子？
　　“以后不要和那个什么陈思宇来往了！”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门被毫无征兆的打开，站着面无血色一脸委屈的陈思宇。
　　真是烂俗的场景，齐阳眼底划过嫌弃，演技迅速反应。
　　“父亲，我不会受你掌控的，交什么朋友是我的自由。”
　　李先生:……
　　是怀疑说话人到底是不是他儿子的程度。
　　齐阳也没指望老父亲给他搭戏，自顾自把话说完，拉着陈思宇的手转身离开。
　　留在原处的李先生第N次思考将儿子送进精神病院的可行性。
　　看得出陈思宇受了很大打击。
　　“思宇不用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话是这么说，齐阳脸上却带上刻意流露出的愁容，笑容惨淡，“这下你知道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蛮横又□□，希望所有事情都掌握手中，但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都怪我。”陈思宇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但却并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
　　“不怪你。”齐阳抬起手，又隐秘地收回，他并不想擦这蠢兔子恶心的眼泪。
　　说实在的，眼下陪蠢兔子在这里消磨，还不如气气黄成，说不定黄成一生气和渝晓一告状，渝晓还能记起他。
　　被情绪影响，那股子敷衍味漫出来，陈思宇敏锐的注意到。
　　“抱歉，我看到街边的冰淇淋，想你吃了可能会开心一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谢谢。”齐阳接过有点融化的冰淇淋，“我有些烦躁，不是因为你。”
　　眉眼中看似一派温柔。
　　“嗯。”陈思宇愿意相信。
　　如果程尧能对他这么好就好了，少对他发脾气，更不要摔东西，他的要求已经很低了。


第54章 想亲一口
　　“不要担心。”齐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思宇的脸。
　　眼底映出的人影如同只能依附而生的菟丝子, 一句话便可摧毁的那种脆弱。
　　还不够，齐阳嘴角抿起危险的弧度，就目前的光景而言, 他的目的与其说是美化后为了能让渝晓开心, 更多的转化为操控别人心情的快感。
　　“我会和你一直成为…朋友。”
　　陈思宇闻声抬头，感觉自己已经窥见了齐阳心理的一角，“你听起来有点难过。”中间那微妙的停顿更是令人无法忽视。
　　“毕竟你是程尧的另一半。”齐阳斟酌着用词，黯淡眉眼, 有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隐瞒。
　　暧昧情绪发酵, 空气像是骤然锁紧抓住陈思宇的心脏, 每一下的跳动都转为耳边的轰鸣，他难得有了最为真实的局促：“你说的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语气是难掩的期待。
　　他从小到大都戴着名为友好而软弱的面具，这与他而言是最尖锐的利器，同时也是最强力的保护。习惯仿佛被刻入骨髓，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每一刻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继而会得到何种反馈。
　　齐阳与他变得特别, 那是程尧都未曾拥有过的。
　　“嘘~”齐阳伸出一根手指,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陈思宇脸上浮现出红晕，“我明白了。”
　　如果齐阳和之前的那些男人一样, 陈思宇现在会用暧昧不明的话语钓着, 然后从眼前人身上谋取最大利益。可, 是不一样的，甚至他都害怕自己表现的太急迫，让齐阳感觉自己是个对爱情不忠贞的人。
　　——夜色短暂。
　　大早上, 顾渝晓被每日都无例外响起的闹钟吵醒。
　　先是重重地叹口气, 心中无营养的抱怨：可恶！昨天不是刚早起过, 怎么今天又要早起？
　　顾渝晓倔强的闭着眼, 试图延长一点睡眠时间，手依照着往日放手机位置的习惯朝着右侧摸过去……
　　？！
　　热乎乎又柔软的触感，顾渝晓唰地一下睁开眼睛，看到男朋友如画般美好的正脸。
　　两人之间的距离昨天被刻意保持出的‘楚河汉界’相比，近的像是刚进行过接吻，呼吸交缠着怦然心动，童话般美好的场景。
　　‘我想给你戴上戒指’这种一瞬间的冲动，顾渝晓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那只手，然后紧了紧。
　　“早安。”顾渝晓并没拉开两人的距离，任由着安全范围被侵占。
　　“早安。”简遇回回应，声音清明。
　　他醒得要早得多，对小男朋友的一举一动全部了然，比起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姿势，简遇回更喜欢昨晚将人拥入怀中带来的安全感。
　　“起床吧。”顾渝晓笑着奠定下一天的基调，顺便心中感慨男友演技的高超，至少刚才一定是装睡。
　　接下来便是最简单不过的洗刷准备上学环节，手机经过整整一晚的放置，在打开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各色软件的通知，顾渝晓从中筛选有用信息。
　　被拜托检查顾家房间有没有监视设备的专业人员也给出了回复信息。
　　‘您好，感谢您对我们公司业务的支持，经过昨晚的加急排查，并没有发现可疑设备，请放心。’
　　顾渝晓松一口气，刚准备抬头告诉男朋友这件大喜事，结果：“你身材挺不错的。”
　　这大概算是应激反应，在看到简遇回线条流畅的背部后，嘴里便自己吐噜出话。
　　不过这的确是由衷的赞叹，简遇回是标准的冷白皮却丝毫不见羸弱，不见瑕疵的皮肤下面覆盖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充满力量和克制的美感。
　　简遇回：“谢谢。”
　　表现的过分淡定，耳根覆盖的薄红却将他出卖。
　　顾渝晓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在认识到眼前人比他还要害羞这一事实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用两人都能听到又极易被忽视的音量：“想亲一口。”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完全将自己之前表现的有多窘迫抛到脑后。
　　甚至还颇为得意忘形的将身体探过去，双手撑着床，“我感觉好像更加喜欢你了。”
　　也没有那种过于亲近便可能会受伤的危机感。
　　“可以的。”简遇回神色认真，垂下的眼睫有细微的颤抖。
　　顾渝晓怔住一秒：可以什么？
　　“……可以亲。”
　　在看到小男朋友表情后，简遇回将话语进行进一步补充，神色认真如旧，只是又多了一层红。
　　他现在说自己只是单纯嘴炮还行吗？顾渝晓脸上的热度上升却也没心情关注，“那我真的亲了奥？”
　　先虚晃一枪增加气势。
　　简遇回的反应如他期待的那般，像是被不良调戏的乖学生，却没有抗拒的情绪甚至还带着不可说的期待。
　　“嗯。”
　　支棱起来了，顾渝晓自以为隐秘的吸了一口气，却还是顿住：“可你都把衣服穿上了，要不……”我们下次怎么样？
　　简遇回利落脱掉衣服的动作堵上了顾渝晓接下来的话。
　　顾渝晓：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场景不一样怎么办？
　　他现在开始发自内心怀疑简遇回到底是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害羞，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所谓骑虎难下，顾渝晓对着面前美好的□□感觉无处下嘴。
　　“我亲了。”
　　我完了。
　　在胸口处落下的吻轻浮的如同羽毛，柔软的唇瓣一触即离，湿润的痒意蔓延。
　　顾渝晓假意咳嗦两声为自己挽尊，大声道：“我去洗刷！”
　　仿佛只要他声音足够大，简遇回便无话可说。
　　本来是打算亲后背来着，可当下的情况容不得他进行过多要求，就单纯两个字‘敷衍’。
　　看到小男朋友堪称仓皇离去的背影，简遇回眸中染上得逞的笑意。
　　两个人结束清晨在教室门口分道扬镳，顾渝晓打着哈欠到教室，一转视线就发现黄成正眼巴巴的望着他。
　　“干嘛？”顾渝晓蹙眉，满是嫌弃。
　　黄成是又犯什么病了，怎么看着那么奇怪？
　　“一晚上过去了，我的好大儿。”黄成远远地伸出手，难掩关怀之情。
　　一提起这事顾渝晓挺心虚，昨天晚上刚和黄成说自己人在客房啥都没干，结果刚聊完自己就换了场地，睡到简遇回的房间还不算，甚至还在早上亲了人家胸前一口。
　　“今天考试，还不快点复习？”
　　话题转移的生硬程度，让本没怀疑的黄成慢慢皱起了眉，一脸怀疑，“你脸为什么那么红？”
　　“一想到考试我就燥热，不行吗？”顾渝晓嘴硬地坐到座位上，装作认真看书不再搭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