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宇的心重重落回原处。
　　“可一定要好好和我们家程尧相处，千万别让我失望。”
　　程期笑面虎，在经过程尧两人时将手放在陈思宇的脸上，轻轻拍打了两下，充满高高在上的蔑视。
　　陈思宇嘴唇泛白。


第36章 焦头烂额
　　程家最近焦头烂额。
　　凭空增加无数倍工作量的秘书忍不住第N次发起叹息。
　　少爷和董事长闹得不愉快, 在公司的话语权不断下降，又凭空出来几个挑事儿的私生子，这个部门安排一个, 那个部门安排一个, 搞得人怨声载道。
　　之前只有给程氏集团提鞋份的齐家, 也趁机作起妖, 不知道从哪个内鬼手里得到私密材料, 拳拳都打在程氏的痛处。
　　“思宇, 你没事吧？”
　　“没事。”陈思宇扬起了个寡淡的笑, 程尧不痛不痒的安抚,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敷衍，他不能再在这种方面去消磨两人之间的感情。
　　谁都不知道，程尧在心里到底有没有怨过他。
　　若不是他, 或许这些私生子根本就没有机会站在两人的面前。
　　“那就好。”程尧对陈思宇恶劣的状态选择了无视, 转过头去问秘书，“最近齐家什么动向？”
　　“没有谈判的意思，在按照原计划进行。”秘书面无表情的报告。
　　——
　　“董事长, 程家那边一直在请求协商, 我们拟定了几个回复方案。”一身西装的助理将文件摆放到桌上。
　　齐先生并没回答, 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坐着的儿子——齐阳。
　　“不同意。”齐阳眯了眯眼睛。
　　“那便听齐阳的吧。”作为一个被架空了的董事长, 齐先生的话语权完全掌握在他儿子的手里。
　　齐阳并没有对自己父亲的纵容表达什么，立刻又下了另一个指令：“联系一下裴先生，看他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虽然他对这种受制于人不满，但眼下是最好的选择，相比较以前只能当缩头乌龟, 在程家或者说是现在的简家面前步步退让, 倒不如做一头自己掌握权势的恶狼。
　　“是。”助理行动简练。
　　——
　　黄成那边同顾渝晓聊得欢快。
　　“听说齐家有了裴家的助力, 两家进行合作，在不断挤压程家的市场。”黄成概括的简单，将话语的重点集中在了后面，“之前那个姓裴的也来过我家，暗示了一通有的没的，然后就被我父亲无情拒绝。”
　　“拒绝了？”顾渝晓偏过头，疑惑不解。
　　如果刨除小说里的诸多因素，从完全商业化的角度来看，裴先生登门暗示对其黄家而言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不应该会被拒绝。
　　“我父亲说那个姓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得避着点儿。”黄成摊手，“我对这些是不太懂。”听老爸的准没错。
　　黄家并非名门望族，做的生意一直求稳，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向考虑再三。
　　顾渝晓点头，些许失神。
　　这剧情都偏移到哪里去了？
　　那个裴先生怎么先对程家出手了？不对，那个姓裴的原来是想一起吞并他们程家和顾家，这次不同于小说中是把程家摆在了顾家前头。
　　大概是因为他和程尧闹崩的太早，让程家生意受损，落了顾家一程，所以就把小怪放在前面打。
　　“哎！我买了柠檬汁！”
　　谭早西可不止拿着手里的柠檬汁，左手还买了两大包的零食，小跑地递给黄成和顾渝晓，“这是送给小佳和小白的零食。”
　　美滋滋的。
　　就差把对狗的觊觎之心写在脸上，可惜谭夫人对狗过敏是断不可能同意养的。
　　简遇回也走到了顾渝晓的身边：“不舒服？”
　　顾渝晓白皙的皮肤被阳光晒出了点儿病态的红，看着有些慑人。
　　顾渝晓摇摇头：“还好。”然后蹲下身，用两只手拍拍水面，呼唤在游泳池里乐不思蜀的小佳，“快过来，看看你早西哥哥给买的好吃的。”
　　小佳在舒适的游泳池环境和主人的呼唤之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一步三停顿游到顾渝晓的身边。
　　“真乖。”顾渝晓进行口头夸奖，然后直起身，眼前有一瞬间发黑，勉强稳住身形。
　　面前突然多了一件外套。
　　“给。”
　　是简遇回。
　　“谢谢。”顾渝晓并没有拒绝，毕竟胳膊上被晒出的红色痕迹看着还是挺唬人的。
　　接过后在简遇回的帮助下穿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半个手掌都缩在袖子。
　　啧，顾渝晓撑撑袖子，原来两人的身形相差这样大。
　　黄成自认被强喂了一口狗粮，猛灌了两口柠檬水，酸到了骨头。
　　“这柠檬水酸过头了吧。”黄成呲牙咧嘴。
　　渝晓已经陷进去了吗？
　　黄成这样想着却又有几分迟疑。
　　从小到大在他眼中的顾渝晓，一直是面热心冷又带着点儿摸不透，你自认对他了解，但其实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犹记得小时候一群小伙伴凑在一起玩儿，互送小礼物，那个时候程尧送给渝晓一个特别可爱的兔子玩偶。
　　渝晓露着笑脸道谢，表现的也异常喜欢。
　　可后来那个可爱的兔子玩偶，被另一个小朋友给一不小心扔到了池水里，那个小朋友知道这个玩偶渝晓特别喜欢，对渝晓重要，于是主动提出找人把那个玩偶给捞回来……但渝晓拒绝了。
　　表现的并不难过，像是扔了个无足轻重的东西。
　　问原因，他说自己有很多，可以买新的。
　　问不是最喜欢这个吗？他说不是，什么是最喜欢？
　　那个时候黄成就明白，渝晓对一个事物的喜欢是有限度的付出的，喜爱经过精准测量，是收回不会受伤。
　　游完水的狗狗被送到专门的场所去烘干，谭早西非要拉着黄成一起去守着，其实是想顺便给顾渝晓和他简哥两人独处的空间。
　　黄成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走的很不情愿。
　　顾渝晓和简遇回干坐着，静默了一会儿。
　　顾渝晓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眼尾泛红。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顾渝晓为了打起精神，主动挑起话题。
　　之前听顾夫人提起过简家最近的风波。
　　“不过是整合资源后被触及利益的人在反抗。”简遇回敛下眉眼，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
　　“最近你在躲我。”
　　这话说的极轻，像是下一秒就要揉碎在风里，但又能让顾渝晓清晰的听到无法回避。
　　顾渝晓坐在椅子上，晃晃左腿：“因为感觉比较混乱。”没有说谎的必要。
　　说起来不想承认我那令人刚刚问题的原因，是他不确定简遇回到底喜欢的是他，还是原主？
　　这是每个穿越人士都会遇到的问题吧。
　　“你见过以前的我吗？”顾渝晓问。
　　“见过。”简遇回答。
　　按照习惯，简遇回用简练的语言描述了一下，当时原主对程尧千依百顺的卑微场景。
　　“很难堪。”顾渝晓语气平和。
　　对于顾渝晓这种像是评价另一个当事人行为的说辞，简遇回并没做回答。
　　话题在这里按下终止键。
　　顾渝晓将手放到自己的头上，冰凉的手像是碰到了暖炉。
　　如果他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呢？原主是消失了，还是存在他的潜意识里？离开之后又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这全都是不得不去思考的。
　　吸口柠檬汁，顾渝晓皱皱脸：“有够酸的。”
　　可能是他多虑，高中生之间的情情爱爱又能强烈到哪里去，也就是之后漫长人生的一段再小不过的回忆。
　　这想法有些自私。
　　不远处的情侣正在吵架，夹在中间的金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慌乱而紧张。
　　看着是一对儿年轻情侣。
　　吵吵架，这才是正常的情侣相处模式。
　　“你喜欢我什么？”顾渝晓又重新问一遍。
　　其实他在内心同样不相信简遇回所说的话，问黄成也只是寻找一份认同，在这段感情中他的表现不佳，不值得被喜欢。
　　是喜欢这张脸？
　　那他和原主并没无区别。
　　“不知不觉，说不清楚。”简遇回看出了顾渝晓的认真，将视线移开定格到远方。
　　顾渝晓无法反驳，他也一样。
　　但嘴上还得占点便宜，“下次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先把答案固定好，好吗？”
　　烦闷起身，这次的黑暗来的比之前的更为迅速，久久没能散去，失重感瞬间笼罩全身。
　　简遇回看到顾渝晓软软的倒下来，然后顺手接入怀中。
　　“小鱼？”
　　这是第二次唤出这个称呼，却没能得到答复。
　　走到头也摸不到边际的黑暗，顾渝晓回忆到很久的以前。
　　那个时候他学习好，为人好，处处被人喜欢。
　　身上总被一道如影随形的视线跟着，那是个坐在角落被人忽视的小朋友，头发乌黑遮住双眼，肌肤雪白，在小学表演节目的时候顾渝晓总幻想让其表演白雪公主。
　　小孩很乖。
　　做游戏需要握手时总会很紧张，半天都不愿意伸出来非等着他主动去拉。
　　那双手很热，像是小孩浅笑起来时弯起的嘴角。
　　“你是不是就愿意和我玩儿？”问出这个问题的顾渝晓当时是骄傲的，看着总望着自己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如同私藏珍宝。
　　嘈杂的声音突然插入，干扰顾渝晓接下来的思绪，周围像是蒙了一层雾的声音，将顾渝晓从以往的泥沼中拉了出来。
　　顾渝晓醒来，视线清明。
　　“我以前是没见过你的，对吧。”
　　如此问道。


第37章 心理问题
　　时针指向十点。
　　微雨, 淅淅沥沥的打在地面，不过一会儿就浸湿整块视野。
　　顾渝晓昨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一觉睡到大中午也没人舍得把他叫醒。
　　身体极沉, 像是在梦里同人打了一架，再要不然就是做了一夜的苦工。
　　伸懒腰, 顾渝晓拖着身子去拉窗帘。阴雨天就是大中午房间内也仍是阴沉沉的，刚起身时他还以为是和往日一样起大早, 这拉开才发觉。
　　手机上适时收到黄成的轰炸信息。
　　去狗狗乐园那天顾渝晓这一昏倒, 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尤其是黄成，说一句就像是天塌了没两样, 也就早早地结束了那天的安排, 哪怕顾渝晓说自己其实没有大问题。
　　爱吃柠檬的橙子：渝晓，你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头疼什么的？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是不是旧病复发啊？
　　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大概是原主体弱多病的形象过分深入人心，才致使幼时便相识的黄成如此草木皆兵。
　　顾渝晓看见便立刻回复：没事，我是真的没问题。
　　黄成秒回：那你回复消息为什么那么晚？
　　顾渝晓扶额, 耐心答复：当然是因为我起晚了，不然我是病的起不来了吗？
　　回复完的顾渝晓坐在桌前，把手机放到一旁，将之前简遇回到他房间时替他整理的文件抽出来, 随着动作深蓝色的缎料睡衣从手肘间滑落。
　　他没心情去理。
　　关于最近程家和齐家间的纷扰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顾渝晓一个正上高中又被好生保护着的小少爷也没法干涉, 干脆就把自己已经调查出来的东西交给程家。
　　只是不知道算不算帮了程家, 当然结果最有可能是, 程尧为了陈思宇这个疑似内鬼的人和自家人闹崩，这才是青春恋爱的正常发展。
　　不过程家照样可以警惕起来。
　　有些事情能告诉程家，有些则需要隐瞒。
　　比如，自己在上面胡乱写的笔记……鬼画符一样，也幸亏如此，不用担心阴郁大反派当时看出什么不符合这世界的内容。
　　“真是……”
　　顾渝晓喃喃道。
　　晕倒时想起的事情是他的臆想？
　　简遇回说是真没见过他，顾渝晓是相信的，也就没有继续揣测的必要。
　　直到现在，他一闭眼都仍能想起梦中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装着满满的小火苗。
　　回过神来，顾渝晓拿起手机，黄成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甚至还怀疑起顾渝晓的精神状态起来。
　　手机另一头的黄成是真紧张，儿时的渝晓身体三天两头的出问题，去医院更是熟门熟路，直到顾阿姨重金聘请到了一个有名的医生，这种状况才出现好转。
　　具体是什么病，都是孩子的阶段没人会追根到底，只是依稀记得渝晓会偶尔说一些奇怪的话。
　　就同那相对于孩子来说略古怪的性格相联系。
　　终于等到顾渝晓的信息，先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
　　不爱喝水的小鱼：我就是低血糖，和心理状况有个毛线的关系。
　　黄成后知后觉，也感觉自己小题大做：那行，你以后别忘记随身带着几块糖。
　　只要有个昏倒的具体原因，黄成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最后还准备在顾渝晓的忍耐限度上反复跳跃一把：要不咱们和顾阿姨说一声怎么样？
　　得到的回复通俗简短：爬。
　　顾渝晓将手机甩到床上，一提心理问题……难道他真的有臆想症？
　　胡思乱想着，电脑上已经将文件发了出去。
　　看着电脑上‘发送成功’的提示，顾渝晓摇摇头，可能也就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和臆想症还是扯不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