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一夜露华浓[穿越重生]——BY:血河
血河  发于:2021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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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珺瑶平静地道:“阿云他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计划。”
  骁粤蹙眉:“您什么意思?”
  蓝珺瑶看他模样可爱,逗他:“骁粤想知道吗?”
  骁粤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充满疑惑。
  蓝珺瑶一笑置之:“我不能告诉你,骁粤你太与众不同了,我怕你听了晚上做噩梦。”
  “……”
  “给你讲讲我的秘密吧。”蓝珺瑶眼神带着悲意,声音却轻快,“虽然很难堪,但我也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就讲给你听吧。”
  骁粤看着他。
  蓝珺瑶压底嗓子:“我,是嫁过人的。”
  ???
  骁粤眉心拧起。
  嫁过人?是……再婚的意思吗?
  可是古代女子应该是不能再嫁的,何况还是一个和亲的郡主。
  这……
  “惊讶吧?”蓝珺瑶俏皮一笑,“我的丈夫是皋戌的宫廷画师,我和他是那年春天相识的,后来我们偷偷私定终身,还拜过明月。”
  这是古代人说的无媒苟合?
  骁粤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有些口干舌燥:“既然这样……您又怎么会来和亲?”
  蓝珺瑶:“因为我们的皇上舍不得拿嫡出的公主做人质,便把我的画像呈给了南粤帝,在那之后,皋戌皇上才知我已有身孕。”
  骁粤:“……”
  蓝珺瑶继续说:“我是娼妇,是要处极刑的,可南粤已经答应要我和亲,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骁粤木讷了许久,迟钝地眨了眨眼:“那、那个画师……”
  蓝珺瑶的神色冷了下去:“他被秘密处死了,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
  “……”
  “我那利欲熏心的父亲怕被我连累,亲手促成了这一切,还拿我母亲的性命要挟我,我连死都做不到,只能被送到这里。”蓝珺瑶的眼眶红了,阴鸷得有些神经质,“这些都没有人知道,连阿云我也瞒着……”
  骁粤被她的眼神震慑。
  他明明记得,上一次祁宸同他一道来别院,蓝珺瑶还那般殷勤地问祁宸何时娶她,还说愿意等祁宸来迎她过门。
  骁粤以为蓝珺瑶是自愿的,认为他和骁将军一样,是有伟大家国情怀的。
  骁粤艰难地动了动喉咙:“究竟……是为什么……”
  蓝珺瑶摇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选中的牺牲品,为了来试探南粤和亲的诚意,若我成功嫁入南粤,那皋粤二国便是缔结鸳盟,若我死了……那便另当别论。”
  “……”
  “可南粤用心歹毒,他们杀光了我身边所有的使臣,我根本无法同皋戌取得半分点联络。”
  骁粤觉得这不对:“皋戌也是泱泱大国,怎会没有眼线埋伏在南粤?”
  “骁粤真聪明。”蓝珺瑶一笑,“可我不知道谁是眼线,他也不出现。”
  骁粤:“那您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传递消息吗?”
  “有。”
  “是什么?”骁粤忙问。
  蓝珺瑶看着他,粲然一笑,道:“骁粤,你不该再问下去了。”
  蓝珺瑶希望两国开战,她只想告诉骁粤她的动机,可她的计划,跟骁粤毫无关联。
  她看着骁粤震惊而忧忡的眼睛,安抚似地道:“我不想牵连你,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走了之后,千万不要回头。”
  骁粤的直觉告诉他,蓝珺瑶会做出可怕的事,他脱口而出:“可是南粤的本意只是要骁家的驭兵之术,他们认定是方侯爷拿走了驭兵之术,如今也是真的想同皋戌联姻,这仗……不必再打了吧?”
  蓝珺瑶直了直腰身,与骁粤无形地拉开了距离:“我是和亲郡主,即使两国短暂交好,待他日两国交战,我不是以身殉夫,就是以身殉国,皋戌……不值得我这么付出。”
  骁粤知道这不公平,可是……
  “可是两国交战会死很多人,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骁粤道。
  蓝珺瑶哂笑了一声,直直地看进了 骁粤的眼睛:“那些命是别人的,可丈夫和孩子,是我自己的。”
  …………


第117章 第七卷 ·繁华草莽暮烟中(17)
  果然,从后院离开别院,到天神门的路上一路顺风顺水。
  因为这段路是条死路,唯一可以通往的地方便是天神门,城楼下有重兵把守,故而巡逻的次数相较于其他区域,自然就松散了许多。
  齐德隆和骁粤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物,踩着月色,一路偷摸到了天神门。
  城楼下火光通明,戍守的卫兵刚好换完一班。
  齐德隆从远处的大树后探出头去,观望了片刻,拉着骁粤大摇大摆地走了上去。
  一名戍军迎了上来,齐德隆气定神闲地递上了令牌。
  戍军:“出城干什么的?”
  齐德隆:“家乡告急,老母亲过世,回霖安奔丧。”
  戍军看了一眼一旁的骁粤:“他是?”
  “我儿子。”齐德隆见骁粤没反应,道,“他打小耳朵不好,残疾,残疾。”
  骁粤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见齐德隆说自己“残疾”,他才回过神,发现已经站在了城脚下,迟钝地紧张了一下。
  戍军盯着骁粤,上下打量了一番,
  齐德隆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许是骁粤容貌清隽,还有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和矜贵,让戍军打消了令牌是偷来的顾虑。
  戍军将令牌还给齐德隆:“走吧。”
  镶满门钉的城门缓缓打开。
  骁粤自打离开别院脑子就一片乱乱哄哄的,他能够理解蓝珺瑶的情绪,她长期处于那般极端的环境下,有一定反社会心理,想要损害大众利益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也实属在平常,这样的人骁粤以前见多了。
  但骁粤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是蓝珺瑶必须嫁给南粤的储君才能完成的。
  齐德隆拉着骁粤:“走了,发什么呆!”
  蓝珺瑶说她有办法将情报传递皋戌的细作,可她知道谁是细作,她如何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这种事情能只听对方一面之词吗?
  齐德隆望着远方黑压压的山脉,身后的城门正一点点关上。
  城门外依然有戍军把守,直到沿着碎石道走进黑漆漆的密林,齐德隆才靠了一声:“终于他妈摆脱那个破地方了,这下咱们哪儿偏僻就往哪儿走,就不信那个祁宸真是千里眼顺风耳。”
  齐德隆掏出他的宝贝信号泵,捞起袖子擦了擦,充满电的小盒子嗡嗡震动,周围一圈的白炽信号灯飞快闪烁。
  齐德隆的愉悦没有成功分享给身边的人。
  骁粤不知道在想什么,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双眼瞳幽黑,看不出表情。
  齐德隆警告他:“你不会还在想蓝珺瑶的事吧?”
  骁粤淡淡地看着他,平铺直叙地道:“蓝珺瑶一定是想到了某种特殊的办法,在即使不开口确认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也能准确将信息传递出去。”
  “那又怎么样?”齐德隆道,“跟你有关系吗,操那心。”
  骁粤对他的质疑置若罔闻,反问他:“到底是什么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跟祁宸成亲才能用?”
  齐德隆不耐烦地咂舌:“办法那不很多啊,传递信息的方式多了去了,比赛场上的运动员相互打手势,情侣之间的眉来眼去,机场举着名牌的,特定的标记,特定的服装,特定的暗号,这都是信息互换嘛,这没法猜。”
  他说着拉上骁粤继续走,“咱们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快亮了。”
  “可是你说的这些都是需要提请沟通的暗号,蓝珺瑶如何确定对方就一定是自己人?”骁粤被他拉着一路竞走,说话都岔气,“她、她的暗号一定是自己人一看就懂的。”
  黑灯瞎火的碎石路弯弯绕绕,齐德隆一脚踩着一个小土坑,骁粤反拉了他一把:“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齐德隆:“骁粤,我们已经出了郦都城了,城墙里面的事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八月十一,皋粤联姻。”骁粤道。
  “错!”齐德隆停住脚,转身看他,“是距离八月十五还有四天,四天后我们就回家了,那个世界才是你最该待的地方,像你这种毛爷爷思想教育出来的人,在这个时代很难活不下去的,明白了吗傻子?”
  齐德隆拖着他继续往前走:“你啊,要不是祁宸贪图你的皮囊,你活到今天?你敢给方侯爷送假情报,带着公主出逃,还敢把祁宸的军事机密泄露给方侯爷,要不是他们个个都护着你,你早死八百回了,急头白眼的。”
  骁粤猛地站住脚:“你说什么?”
  齐德隆像拉了一座山,踉跄着被扯回来半步:“我说我被你气得急头白眼的!”
  骁粤:“不是这句!”
  骁粤的神色猛地凝固了,齐德隆整个一愣:“你……早死八百回了?”
  死。
  骁粤怎么没有想到。
  蓝珺瑶说她若是没能成功嫁给祁宸,皋戌就会认定南粤别有居心,定会趁着南粤示弱发兵。
  “我明白了。”骁粤道,“蓝珺瑶想在婚宴上自杀,这就是她传递信息的方式。”
  “什、什么意思?”齐德隆使劲一想,“你是说蓝珺瑶在成婚的时候死了,那这婚就结不了了……然后这么大的消息,无论皋戌细作在郦都哪个犄角旮旯,都能收到?”
  骁粤点头:“蓝珺瑶想要复仇,又想求死,她只要死在南粤,皋戌肯定会先发制人,带兵打过来。”
  蓝珺瑶的父亲以她的母亲做要挟,让蓝珺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死在南粤的手里,既能结束生命,又能报复皋戌和南粤。
  这是典型的自杀式复仇。
  “卧槽,南粤这是要乱啊。”齐德隆惊叹。
  他说着就要拉着骁粤走:“咱们赶紧走,一分钟都别耽误。”
  骁粤杵着没动。
  齐德隆拉不动他:“你干什么?”
  骁粤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骁粤的样子,齐德隆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你不会还想阻止两国打仗吧?”
  “想什么,”骁粤抽回自己的手,“我没那么伟大,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蓝珺瑶就这么死。”
  ???
  齐德隆的脑子嗡了一下:“不是…那个……骁粤,我知道你对骁将军和储玉有愧,可你……你是不是有点太慈航普度?”
  月色朦胧,山林的鹧鸪啼了两声,骁粤静静地看着齐德隆:“那是蓝珺瑶。”
  齐德隆讷讷点头:“我知道那是蓝珺瑶,蓝珺瑶跟我们不一样。”
  “……”
  “她的弟弟,丈夫,孩子都死了,她根本活不下去,你救她能干嘛?有用吗我问你?”
  蓝珺瑶不是现代人,她不可能再婚,古代女子丈夫就是天,孩子就是一切,蓝珺瑶活到今天就是为了复仇,她横竖都活不了。
  但骁粤说:“没人知道他有过丈夫孩子,她不是不能活。”
  “怎么活?”齐德隆问他,“你要带她回现代吗?”
  骁粤:“也不是不行。”
  齐德隆气得原地转了一圈,一跺脚:“你疯了??你搞清楚,现在不是别人不让她活,是她自己不想活。”
  骁粤平静地看着他跳脚:“在心理学上,对死亡的恐惧是刻在人的基因里的,人在死亡前一刻都会极端恐惧。”
  齐德隆:“那不一样,你那套理论只适用于昌平盛世,这是古代,你不能把现代心理学套在古人身上,你怎么这么固执!”
  骁粤:“我知道,但骁将军曾经嘱托我,一定要护好蓝珺瑶和储玉,我已经错一次了,我不能再错一次,至少我也应该尽力试试。”
  齐德隆急得头顶冒烟:“骁将军骁将军,又是骁将军!要不是你老爱多管闲事,又感情用事,至于落得在今天这个下场吗??你怎么死不悔改呢!!”
  骁粤沉默了片刻,问他:“你觉得我错了?”
  错!!
  齐德隆觉得他错得离谱,掰着手指跟他算:“方裕物,莫子卫,储玉,月牙儿,甚至福嘉嬷嬷!这么多人!他们哪个不是冒着生命危险要保护你,救你,你为什么非要辜负所有人你才开心!?”
  “……”
  是,这些人都在为骁粤冒险,赌命。
  可谁又会无缘无故为别人赌命。
  叹了一口气,骁粤道:“齐教授,你知道他为什么愿意为我赌命吗?”
  齐德隆嘴一张,回答不上来。
  骁粤道:“就是因为我多管闲事,死不悔改,我虽渺小无能,却也拼了命守护过他们在乎的东西。”
  “……”
  “那是我拿命换的。”骁粤无声地说。
  齐德隆哑口无言。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他知道骁粤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当然,也正因为他对谁都掏心掏肺,甚至不顾性命到了愚蠢的地步,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站到他身边,为他搏命。
  可换来这些谈何容易,除了骁粤,谁还能蠢到干着伤害自己的事,去成全别人?
  为了保护在意之人,去伤害另一个自己在意之人,他不难过吗?
  可看到自己在意之人相互伤害,他不难过吗?
  齐德隆冷静地想了一下,骁粤就是个傻子,那些东西,只有傻子才能得到。
  山林起风了,鸟儿惊翅而飞,漆黑的树影月色下挲挲地扭曲着。
  “齐教授,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骁粤沉沉地道,“让我再为骁将军和储玉做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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