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一夜露华浓[穿越重生]——BY:血河
血河  发于:2021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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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霜在草丛里扒了半天,找到了那个亮闪闪的小东西:“哥哥你看!”
  骁粤循声看去,震惊的光从瞳孔深处溢出。
  那是一把钥匙。
  月牙儿为什么会扔进来一把钥匙?
  吟霜蹦跳着窜到骁粤跟前,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的光:“哥哥,这把钥匙不会是开那扇门的吧?”
  吟霜的指着锁死的院门。
  骁粤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回柱子下:“锁在门外,咱们在里边,拿钥匙有什么用。”
  吟霜挠了挠后脑:“好像是用不上。”
  这月牙儿也真是的。
  且不说能不能开了这扇门,即使骁粤走出这间院子,恐怕也出不了这座囚笼般的府邸。
  骁粤起初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入夜后,齐德隆那颗犹如被烧焦的爆炸头从门洞里伸进来,骁粤才知道那把钥匙是做什么用的。
  原来福嘉亲眼看到月牙儿偷走了钥匙,于是找到了齐德隆,让齐德隆撑着王府上下进入人员混杂的时机,带骁粤逃出去。
  静库的大门被推开,夜色下的静库阴暗森冷,半弦月的光冷冷地洒下来,齐德隆望着里头的一片荒草,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转头就撞上骁粤见鬼的眼神。
  齐德隆的头发就像个被烧焦的鸡窝:“昨夜不是打雷了,我在后边铁器库抓滚地雷,就那个,不小心电了一下……哎呀别磨磨唧唧了,福嘉把东西二院的人都支走了,她还在歪脖子树下小门那儿等着咱们,快点!”
  “哥哥你要走了吗?”
  吟霜仰头看着他。
  骁粤愣了一下,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吟霜,一会儿出了这扇门,你就往我们相反的方向走,以后好好跟着福嘉嬷嬷学东西,好好生活。”
  “哥哥你要走了吗?”吟霜重复道。
  骁粤点了点头,轻声道:“哥哥要回家了,这几天谢谢小吟霜的照顾了。”
  吟霜点点头。
  “去吧。”骁粤推了推她。
  吟霜捧着蜡烛,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静库,走进了昏暗的甬道。
  骁粤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房顶的红光,王府正院还在紧锣密鼓地张罗。
  齐德隆拽着他:“走吧,福嘉只能调走东西二院的人半个时辰,我们就从那边过去,走,哎呦……小心,这有个坑……这边!”
  东西二院是奴才居住的地方,王府正值繁忙之际,下人们都还未回来,剩余的护院和守卫也被福嘉借口调走。
  骁粤和齐德隆很顺利地穿过两个大院,来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
  福嘉就站在树下,见到骁粤立即迎上去,将一个包袱和一块令牌塞进了骁粤手中:“这是王爷的令牌,拿着它出城不会有人查你们,包袱里有一些金条和两套衣裳,出去后找个地方换上。”
  !!
  骁粤震惊地抱着包袱,神色藏在夜色下看不分明:“嬷嬷你……”
  福嘉拍了拍他的手背:“嬷嬷不是帮你,你留来对王爷没有半分好处,老奴不想再看到王爷做出任何疯魔之事了。”
  骁粤愣了许久,福嘉听到了他颤抖的呼吸。
  骁粤沙哑道:“谢谢您。”
  “走吧孩子,”福嘉沧桑的声线颤抖着,“出了郦都城,就不要再回头了。”
  骁粤冰冷的指节用力地握了握福嘉的手,道:“嗯。”
  齐德隆在门外咂舌跺脚:“快点啊你。”
  福嘉:“走吧。”
  骁粤松开了福嘉的手,头也不回地没进了漆黑的巷子。
  这扇门是他的来时路,亦是去时路。


第116章 第七卷 ·繁华草莽暮烟中(16)
  锦衣卫正在满城搜捕方裕物,加至信王大婚在即,郦都城的守备和巡逻可谓滴水不漏,骁粤和齐德隆乘着夜色在郦都城里四处碰壁。
  祁宸的锦衣卫没几个不认识骁粤的脸,他们只能躲躲藏藏。
  骁粤的病还未痊愈,体力消耗特别快,很快就跟不上齐德隆这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了,急得齐德隆直跳脚。
  好在,一条夜半觅食的野狗窜了出来,激发了骁粤的潜能。
  也因此,二人慌不择路,一边躲着野狗,一边躲着锦衣卫,到一个最不该到的地方。
  长星别院。
  别院正门前口站着很多守卫,穿着大内的制服,严防死守。
  侧边的高墙拐角是一片小竹林,齐德隆和骁粤躲在墙角里,小心翼翼朝外边窥探,竹林外边又是另一条巷道,卫兵时不时便要从那边经过。
  齐德隆险些被发现,赶忙把脑袋伸回来,压低声音道:“怎么办啊,要不原路返回算了?”
  骁粤抱着包袱,坐在墙边闭着缓气:“……只能这样了。”
  原路返回又要经过那条恶犬云集的路,骁粤有些灰心。
  外面路灯的火光若有若无地照林子,虽然看不清晰,但还是能看出骁粤脸色苍白。
  齐德隆蹲在他面前,掏出了一个水袋,叨叨道:“你这身板是怎么抗住祁宸那么多折磨的?你活到今天简直神乎其技。”
  骁粤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我以前老受伤感染,打的疫苗比平常人多。”
  “你们是谁!!”
  一声厉喝传来,吓得齐德隆浑身一震。
  四名守卫在就听到角落里有沙沙沙的声音,走近一看,竟有两个人坐在这儿聊天,还喝上了。
  带头的守卫一脸凶神恶煞:“此处乃长星别院,闲杂人等不许靠近,抓起来!”
  齐德隆顿时急眼了,大喊:“别别别!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我们那个…!”
  “废话少说!抓起来!”
  骁粤连忙撑着墙站起来,一把长枪就对准了他的胸口。
  骁粤:“我们……”
  这种时候说自己只是路过没人会信。
  看着眼下的铁枪头,骁粤举起了双手:“我们是信王的人。”
  齐德隆已经被外两杆枪架住了胳膊,听到骁粤这么一说,头皮都麻了:“你疯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破笼子里逃出来,万一又被押送回去,那不是瞎折腾吗!
  带头的守卫一怔:“信王?”
  信王的人会藏头露尾的躲在角落里?
  骁粤举着手一动不动,冷静道:“兵爷,我们是信王派来给珺瑶郡主送东西的,我怀里有块王爷的令牌。”
  黑口黑面的守卫伸手从骁粤怀里掏出了那块令牌,端详了片刻,仍是觉得蹊跷:“王爷怎会半夜派人前来?”
  骁粤淡定道:“因为是件很重要的东西,必须在大婚前交到公主手上。”
  守卫为难地抓了头,这听起来似乎说得通,而且令牌也是真的,可是……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齐德隆就气愤地吼了起来:“还不赶紧放开我,耽误王爷的事儿你们有几颗脑袋砍!放开!”
  提到砍头,架在他身上的兵器立马撤走了。
  可这局面也越来越骑虎难下了,这波动静不小,外面街道上的巡逻已经闻着响动朝这边来了。
  为了躲开街道外的兵,二人只能临时进别院躲躲。
  齐德隆还发挥了他的忽悠死人的技能,说自己是信王府的师爷。
  这些全是宫墙里的虾兵蟹将,哪里能见过王府的师爷,顿时就给齐德隆磕了三个头。
  骁粤站得远远的,看着齐德隆跟守卫负手而谈,一派老重持成,几名守卫活活被忽悠得战术后仰了。
  骁粤也听不清,四周环望了一圈,月色朦胧,莲池曳曳,亭阁巍巍。
  这个院子就是当初他和祁宸一起走过的院子。
  就在这个墙角,祁宸跟他说,只要他开口,他就不娶蓝珺瑶。
  也是在这个墙角,祁宸第二次吻了他。
  骁粤的胸口像堵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扎得他眼眶发酸。
  他真的要走了。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他阴差阳错地来这里走了一遭,终究是除了一身伤,什么也带不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齐德隆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撞了一下他的肩。
  骁粤猛地回过神:“没什么。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齐德隆:“我就告诉他们我是祁宸偷偷派来的,让他们不许张扬,一会咱们光明正大出去就行,从后门走还能避开那群野狗,直达天神门,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狗屁郦都了。”
  齐德隆很兴奋,骁粤迎合着他扯了扯嘴角:“既然进来了,我还想做一件事情。”
  齐德隆一秒看穿他:“去见蓝珺瑶?”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骁粤是腿一伸,齐德隆就知道他想干嘛。
  骁粤不知道自己该对蓝珺瑶说些什么,但既然上天安排他在离开前进到这所别院,那他就应该去见一见这个“姐姐”。
  至于该说什么……
  说自己不是骁将军。
  说骁将军已经死了。
  说储玉也死了。
  说他到头来,什么也护不住。
  骁粤忽然有些无法面对蓝珺瑶的脸,那些话他好像真的说不出口。
  骁粤想了一路,站在烟雀殿门前时,他就后悔了。
  其实那些事,骁粤没必要亲口对她说,等天一亮他就要嫁给祁宸,那些事情她迟早会从别人那里知道……
  对。她会知道的。
  齐德隆看他愣着没反应:“你倒是敲门啊,抓紧时间。”
  骁粤正想说还是算了吧,齐德隆就使劲地敲了三下门。
  骁粤拽住他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
  骁粤急了:“你这大岁数,怎么这么冒失。”
  齐德隆一愣:“我冒失?明明是你总爱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你年纪轻轻就这臭毛病,要说什么赶紧说,天亮了祁宸发现你不见了,咱们就出不了城了!”
  骁粤忿忿地叹了一口气,面前的门忽然打开。
  面容娇俏的陪嫁丫鬟探出头来:“将军??”
  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门完全打开了。
  陪嫁丫鬟一眼认出了骁粤:“将军你快请进!!”
  骁粤对这个称呼竟不知如何反应,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齐德隆推了他一把:“进去赶紧说,我在这儿等你。”
  “樱吹。”
  一身锦缎丝袍的蓝珺瑶从垂帘后走了出来,“别乱叫人,他不是将军。”
  樱吹惊讶了一下,道:“是,郡主。”
  蓝珺瑶的面色红润,殷红的薄唇轻启,同骁粤第一次见她并无差别。
  她对樱吹点了点头:“你出去吧,把门关上……骁粤,你跟我来。”
  骁粤忽然松了一口气。
  蓝珺瑶果然是自始至终都知道他是个冒牌货。
  这样也好。
  骁粤说不出口的事,又少了一件。
  蓝珺瑶的房间比起骁粤上次来,有了很大的变化。
  精锻彩帐,梁簪花黄,大婚的诚礼堆积如山,十二版帖制作考究,皇家内务府的封赏九珍就放在窗边的长桌上。
  骁粤的视线落到了屏风前,衣架上撑着鲜红的凤尾霞帔,绣着雍容华贵的九瓣莲,走线镶金拓银,撺珠嵌玉,在烛光下闪着滢滢点点的亮光,好似融入了漫天星辰。
  蓝珺瑶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冲骁粤笑了笑:“你也坐。”
  骁粤颔首,坐在了一丈外的桌旁。
  蓝珺瑶先开口了:“储玉的事我听说了,我很担心你。”
  她的声线温柔纤细,骁粤愈发自责,他垂下眼,像一个神前忏悔的孩子:“对不起郡主,是我的错,没能护着储玉,我……”
  蓝珺瑶:“你不必自责,我相信你尽力了。”
  骁粤眼神微闪:“郡主……”
  叹了口气,蓝珺瑶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长得跟阿云如此之像,也不知道你为何会代替阿云入南粤,但阿云能将驭兵之术的手稿交托与你,你定是可信之人。”
  骁粤一惊:“您……您都知道?”
  骁粤将驭兵之术交给神通候方裕物一事,已经震动朝纲,民间流言四起,蓝珺瑶想不知道都难。
  “我……”
  骁粤想解释,蓝珺瑶温吞地打断他:“我相信阿云他不会看走眼的。”
  这句话狠狠刺进了骁粤的心里。
  他并非是个可靠的托付,他有想过为了祁宸,把驭兵之术拱手交给南粤,若不是之后发生了太多变故,他已经那么做了。
  就差一点,他就彻底地辜负了骁将军。
  蓝珺瑶见他浑身是伤,问:“不是传言说你被信王关起来了吗?怎会来别院?”
  “我……”骁粤有些难以启齿,眼睫不自然地煽动着,“我是逃出来的,我……要走了。”
  蓝珺瑶愣了一下,旋即舒了一口气:“走吧,南粤是这个嗜血的牢笼,走了也好。”
  骁粤看出蓝珺瑶眼中厚重的悲意,他犹豫了一下,忽然道:“您若是不想留下来,可以跟我一起走。”
  这是他们最初时的计划,找到信号泵,带着储玉和蓝珺瑶逃回皋戌。虽然眼下似乎已经不切实际,但骁粤还是说了。
  蓝珺瑶只是笑笑:“我一定要嫁给南粤的储君,这是我的任务。”
  骁粤想,蓝珺瑶许是怕激怒南粤,于是道:“南粤经历西洲一役,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您就算逃了,他们也不敢对皋戌发兵。”
  蓝珺瑶却说:“不是南粤对皋戌发兵,而是皋戌要对南粤发兵。”
  ???
  骁粤糊涂了,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南粤需要蛰伏,皋戌也可趁此机会壮大,为何非要兴兵打仗,而且……而且储玉和骁将军并没有说过皋戌意图发兵南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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