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一夜露华浓[穿越重生]——BY:血河
血河  发于:2021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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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使赵天鉴刚替祁宸放血用药,一脸煞白地走出了殿门,刚一走下台阶便被迎面而来的骁粤堵个正着。
  骁粤虽穿着寒酸的衣服,但赵天鉴曾在昭狱救治过这张脸,立即单膝行礼:“拜见……”
  赵天鉴膝盖还未碰地,便被骁粤一把拽着胳膊扶了起来:“赵太医,您现在给王爷用的什么药?”
  赵天鉴被骁粤的吐息碰了一脸,顿时一愣。
  骁粤急色道:“您快说啊!”
  赵天鉴张着嘴点头,捋了捋岔开的思路,道:“回倌人,根据症状来判断,王爷体内至少有两种烈性蛇毒,为防止王爷体内血液凝固,老臣用金针为王爷放血,并用以半边莲、蛇不过、七叶筋、火蛭蜕……”
  骁粤听不懂,打断道:“王爷可有起色?”
  “……”赵天鉴一脸惶恐地张了张嘴。
  骁粤了悟,道:“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缓解王爷体内的毒素,只是需要您帮忙。”
  “???”赵天鉴年纪大了,有点反应不及。
  “我曾经在修学旅行途中被一条巨蝮蛇咬伤,注射过抗蛇毒血清,医生说注射后人体会在病原体的刺激下产生特异性的抗体,能达到终身免疫,我的血里有部分抗体,或许比那些草药有用,能帮王爷多撑几天,赵太医不妨一试!?”
  骁粤语速飞快,霹雳啪了说了一大堆赵天鉴从未听过的辞藻,别的他一句也没听懂,但也大致明白骁粤话中的重点。
  ……眼前这位倌人是说自己的血液中有特殊的药引,于是他要用自己的血,给信王入药延命?
  “使不得啊!”赵天鉴大惊失色,扑通跪地。
  骁粤一怔:“您……”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王爷乃千金之躯,没有皇上的旨意臣不敢胡乱用药啊!!这吃下去要是出了好歹,这这……使不得啊!”赵天鉴被吓得不轻,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求饶。
  骁粤再次将他拽起,道:“不是让您给王爷服药,是取我的血液,待血液凝固之后能析出淡黄色透明的液体,用此液浸泡银针,给王爷施针。”
  赵天鉴的脸色好转了一丝。
  骁粤继续说:“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也不知我体内还有没有蛇毒的抗体,但只是施针而已,此法有用最好,无用也无碍吧?”
  如若无法提取到纯净的血清,那这便是最笨的办法了,或许根本不会有效,但骁粤不能什么都不做,万一又有用呢?
  见赵天鉴犹豫,骁粤继续尝试说服他:“其实这跟红头铁烙的原理一样,我也是中了蛇毒之后不死的人,牛马即便未死,体内也必定残留了红头铁烙的毒素,风险极高,但我已经痊愈,我绝对安全。”
  赵天鉴定了定神,思略了片刻,觉得骁粤所言不无道理,只是……
  骁粤听他叹气道:“骁倌人,即便您的此法可行,可银针入穴带入的药性极其微弱,要想救治王爷,需要的新鲜血液何其庞大,怕是抽干您浑身的血也……”
  赵天鉴的尾音化在了一声叹息里。
  这个道理骁粤当然懂,只是已经入冬,蛇类已经进入冬眠,不知何时能找到一条红头铁烙,祁宸他只有五天时间,骁粤怕他等不了……
  骁粤:“如我的血有用,我可以每日放血为王爷续命,直到找到红头铁烙为止,哪怕疗效甚微,哪怕只帮他减轻一点点的痛苦也好!”
  赵天鉴看着骁粤年轻的瞳孔,攒动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光。
  骁粤简直心急如焚,赵天鉴再犹豫不决下去他都要下跪,好在赵天鉴深思熟虑后还是答应了。
  赵天鉴年五十九岁,能坐上院使的位子皆仰仗信王的一路帮扶,而今太医院提点蒲善告老还乡在即,他此番若能医好信王,定能荣升下一任提点。
  于是,为了试出骁粤的血是否有用,赵天鉴先放取了骁粤半碗血,给祁宸进行一次全身试针。
  千秋殿——
  骁粤明明答应自己不见祁宸,不想祁宸,可看见祁宸那张纸白的脸,眼眶忍不住一酸。
  骁粤跪坐在床边,轻轻拭去了祁宸额头上的冷汗。
  太像了,连细长的眼睑上翘的弧度都一模一样,骁粤抚摸着那张与叶钊神似的脸,轻柔地抚过他的眉角,眼睫,鼻梁。
  脸颊,下颌,最后用指腹擦了过他苍白起皮的嘴唇。
  骁粤的呼吸不自觉在颤抖,祁宸的体温从指尖传来,他像是睡着了,似乎骁粤轻轻一用力便能惊醒他,就能皱着眉发脾气。
  可这不可能,他睡得太沉了。
  骁粤在昨夜的梦里失去了祁宸,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让他彻底明白到自己有多么希望祁宸能够活着,就像他希望叶钊可以活过来一样,在某些瞬间,他甚至分不清心痛的感觉究竟是来源于祁宸还是叶钊。
  他只知道,每每想起叶钊离开时那决绝的眼神,那就痛得不能呼吸,所以哪怕祁宸利用他,哪怕祁宸知道真相后杀了他,他也不让祁宸死。
  不知从何时开始,祁宸会常常代替叶钊出现在他的梦里……这让骁粤无比的慌乱,无比的挣扎,骁粤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以依赖他。
  可对一个人依赖太可怕了,一旦赖上了,睁开眼睛是他,闭上眼是他,甚至满心满脑子都是那个人。
  骁粤望着沉睡的人,痛苦地闭了闭眼,喃喃道:“祁宸…你知道吗,我和叶钊一起闯过贼窝,下过脏海,我们同生共死,做过彼此的累赘,也做过彼此的救赎……我们爱得轰轰烈烈,许下过一生的誓言……”
  骁粤有些哽咽,一边用湿布浸润着祁宸干燥发白的唇,一边自言自语:“我本该一生追随他,爱他,可你为什么要来毁我的理智?”
  祁宸静静地躺着,给不了骁粤半点回应。
  骁粤忽然自嘲一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就该让我死在昭狱,这样我就……就不会对你……心动……我无法接受这样可耻的自己,是你把我变可耻,你…”
  骁粤话音一顿……
  不!这不怪祁宸!
  祁宸把他当骁将军,是自己一直在骗他,是自己为了要回到叶钊身边,才留在祁宸身边,还不停地向祁宸索取庇护,但他只是想铺一条回家的路而已……
  可是这条路走得太远了,远得骁粤都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出发。
  所以可耻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骁粤自己,他竟然险些背弃了叶钊,去贪恋祁宸对骁将军的好。
  祁宸拼了命去救的是骁将军,是他朝思暮想的骁将军。
  趁还为时不晚,悬崖勒马吧,他不能再顶着骁将军的皮继续欺骗祁宸了。
  骁粤忽然笑了,眼中却噙着化不开的伤,看着手腕上沁血的纱布,骁粤仿佛在一瞬间拨开迷雾见月明。
  是的,祁宸的好从来不是为了他,他对祁宸就不该有那种不切实际的依恋。
  骁粤决定等到祁宸好起来,就找他要信号泵,把齐德隆送走,而他……
  他就向祁宸坦白这一切。


第49章 第四卷 ·妖姬脸似花含露(5)
  一道圣旨连夜颁布至禁卫军四营,右卫督孙忌召集营下众总兵彻夜谋划,将搜寻红头铁烙的目标地定在了城外西南方的峨梵山。
  峨梵山高出南粤平原千余丈,拔地巍峨,地势陡峭,民间称其为三段阎君山——山坳风景秀丽,山腰处常年云雾笼罩,山顶之上常年阳光普照,灌木丛生。
  由于峨梵山脚下的官道为各国之间往来经商必经之处,为防御野兽伤人及劫匪拦道,朝廷在此建栈设关,将山下的走兽飞禽往山上赶,致使山上常年无人涉足,鸟兽泛滥,危险重重。
  因此,在这片山中,最有可能找到红头铁烙。
  朝廷禁军入山,挖岩凿壁,垦土开荒,短短三日,挖出蛇属类万余条,唯独不见红铁铁烙。朝廷继而下放批文,召集民间捕蛇人,以万金悬赏。
  一时间郦都城百姓弃田桑,弃商耕,纷纷上山寻蛇,连骁粤想买红枣都跑了好远。
  骁粤接连几日放血,血气大亏,所幸是暂时稳住了祁宸体内毒素的蔓延,太医院的太医日夜驻守千秋殿,除此之外信王府也前所未有的热闹,各路王宫贵臣接连前来探望,骁粤也因此很少见到祁宸。
  终于,他按捺不住了。
  于是,褚玉与明朔便随着骁粤上了这峨梵山。
  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中,茂密的树冠隔绝了阳光,方向难辨,飞禽毒虫甚多,野兽昼伏夜出,军队分成了多队人马没入山中。
  海拔五百丈的山腰上,乱石混杂着泥土从地底挖出,覆盖绿植,荒丛被铁铲夷平,露出了崖壁上厚重的土层。
  大兴动土的斜坡上,右卫督孙忌卸下了铠甲,穿着满是泥土粗麻布立于长身而立,他观察了周遭的环境,振声道:“稍事歇息,补充体力,半炷香后继续!”
  骁粤坐于裸露的岩石上,一边断断续续地吃着红枣干和红皮花生,一边专注地研究着手里的地形图和书。
  骁粤从头到尾几乎一直在吃东西,明朔肩上耷着个布袋,总能掏出东西塞给他,褚玉浑身挂满了竹筒,时不时便要给他喝上两口汤。
  骁粤必须要多多进食进补,好促进血液再生的速度。
  可孙忌不知其中缘由,看着实在不顺眼,既然自己身体羸弱,就该待在府中好生静养,何故在此与人添麻烦。
  于是孙忌道:“骁倌人,再往上行环境会愈发恶劣,您身体抱恙不如就先行回府。”
  “孙都督。”骁粤从图纸里抬起头来,“地史书上记载说峨梵山中有一种白瞳蟒,喜欢土石层深厚、疏水性良好的缓坡地,我想这附近可能是白瞳蟒的栖息地。”
  孙忌站在不远处,双臂环抱,道:“白瞳蟒体型稍大,但性格温顺,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您要是害怕可以先行下山。
  褚玉看着孙忌那副颖使气指的样子就厌恶,作对似的把白芍乌鸡汤递给骁粤。
  骁粤拒绝地推了推竹筒,继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瞳蟒虽性格温顺,但会捕食同类和小型生物,此地附近连只鼹鼠都未见到,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往上走换个地方?”
  孙忌巍然不动道:“我军在此处发现疑似红头铁烙蜕下的皮。”
  他并未多言,说完便转身坐进了军中,啃起来干馒头。
  褚玉终于嘀咕道:“瞧他那副使唤人的模样,我们坐在这儿怎么就碍着他了,黑口黑面的。”
  明朔将剥好的一把花生递给骁粤,道:“孙都督一向正言厉色,最不喜拖人后腿之辈,骁倌人此番不仅害得信王重伤难治,还在此吃喝耍闲,他这点脸色算好看的了。”
  褚玉更不答应了:“倌人吃得都恶心犯呕了,味同嚼蜡也得咽下去,他倒好,好好的建议不听,非要一意孤行,幸好倌人年轻硬朗能多放几回血,不然就凭他那铁脑子,信王都够死好几回了。”
  骁粤叹气,道:“行了,别争了,他既然不愿意听我的也没办法,咱们自己找。”
  褚玉一怔:“可我们没有人手,也没有铁铲工具,怎么找?”
  明朔道:“那我这就回镇抚司调派人手上山!”
  “不用。”骁粤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了戳图纸,“整座山一共有近一千个大大小小的山洞,但只有这一个是位于深水潭的上方,附近还有大量的石灰岩,这很可能是个天然的钟乳洞。”
  “钟乳洞??”
  面对这个新鲜词汇,明朔和褚玉都很茫然。
  骁粤继续道:“钟乳洞是岩溶作用的产物,石灰岩中会溶蚀出碳酸氢钙,当洞底有流水,洞顶也有水顺着岩层裂隙向下渗漏时,水分蒸发,一部分碳酸氢钙又会变成碳酸钙沉积下来,粘附在洞顶的岩石上,经过经年累月的囤积,就会形成钟乳洞。”
  褚玉:“什、什么酸啊?钙啊?”
  “这不重要。”骁粤收起图纸,望了望山顶的方向,“钟乳洞长年恒温,里面或许还有未冬眠的动物,我们去那边看看。”
  孙忌回过头来三人已经不见了身影,他四下张望,阳光稀疏,植被晃动,密林深处传来呜呜的风声。
  他很是不满骁粤这个弱病残,但想着他是信王抵死相互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好在此时山中各处都有朝廷的军队,即使乱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便也没去管他。
  山苍苍,雾霭霭,漂浮在空气中的水雾形成了朦胧的屏障。
  骁粤走得特别慢,水雾随着呼吸道进入肺部,使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加之气血两虚,走几步便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片刻。
  在往山上来的途中,他们遇到过两拨数十人的禁军队伍,骁粤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领头的百夫长,结果是根本没被搭理。
  想来也是,军令如山,他骁粤的满口天方夜谭又算得了什么,他一度怀疑电视剧里那些穿越回古代后,凭借现代人的智慧改变历史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那些将士根本不信他的话。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自己继续找,但由于骁粤手上的地图绘制的年份已经相对久远,一些地图上的洞穴已经被山体运动给掩埋,还冒出了更多的新洞穴。
  明朔和储玉是一头雾水,完全找不着北。因此,骁粤的“天方夜谭”再度发挥作用。
  骁粤真是庆幸自己上学时地理成绩优异,折腾了许久,他们终于到了有大片石灰岩聚集的地方。
  骁粤脸色苍白地靠着白桦树,对照着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察看了一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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