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大帝是个明白人。”一个低沉的女声赞了一句:“某些长老眼红嫉妒想要拉你下水,确实是不可能的,荒大帝的两个徒弟也是这次魔修肆虐的受害者,本不应这般行事。”这女声句句在理,但她话却没有说完:“但是荒大帝,你想要明人不说暗话,那我也就跟你说明白了,咱们这些人都是半只脚快要踏进坟墓的疯子,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你家的徒弟现在就是我们眼中的人参药,要么你交出丹药,要么你把那个徒弟交给我们。”
荒大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就没法谈了,我本想给你们个交代,但是你们却太过得寸进尺,咱们都是权势力的人,打断了根还连着丝,不说荣辱与共,但好歹也要比另两家亲热许多,我也想谅解你们,但是你们却不谅解我。”
“不过一个徒弟罢了,荒大帝你可以再收,何必要跟我们闹得这么僵呢?”另外一个不知面目的长老发出声音。
荒大帝叹了口气:“权势豪的师徒情谊大家不知还有几个人记得,师徒,师徒,生死与共,你们真的是堕落了。到底是你们自己的性命重要,还是整个权势力的发展和未来重要,我现在把徒弟交给你们,那是不是就亲自断送了一个即将成为大能的苗子的可能性?你们总是没希望了,难到还要让别人没希望吗?”
“荒大帝你!”有人愤怒的吐出声。
荒大帝依旧没有落下笑容,他神色没见多少变化,但是此时的笑容在那些长老眼中却比刚开始要嘲讽许多:“我是来跟你们谈的,毕竟咱们都是权势力的人,论亲论疏,我也得先考虑你们,总不能去跟外人谈,但是你们却想要占着人多反过来欺压我,也不知是认为我荒大帝真的就能够被你们这群快死的人给吓住,还是觉得自己那腐朽的身体能够引起我的同情,可怜可怜你们。”
“住口!荒大帝你不要目中无人!”又有个长老没忍耐住,怒吼出声。
“目中无人的是我,还是你们?”荒大帝说得很慢,但却说得其他人没有声音,白苟在背后看着荒大帝的背影,崇拜至极。
霍天翊握了握白苟的手,小声道:“等下躲在我后面。”
白苟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小声:“会打起来吗?”
霍天翊轻声:“嗯。”
过了好久,才有长老放出声音:“既然荒大帝想要跟我们谈,也让我们看到你的诚意了,那好吧,不如荒大帝自己来说出条件吧。”
“终于遇到明事理的人了,谈判就是这样,你让一步我让一步嘛。”荒大帝嘴角挂着跟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笑容,他似乎在进来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此时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你们要保障我徒弟的人身安全,总不能让外人窥伺了去,这个条件没有人有异议吧?”
“没有。”几个长老附声:“继续说吧。”
“无异议。”
荒大帝又道:“并向外发布消息,说我徒弟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那个丹药完全是子虚乌有,魔修捏造出来的攻击权势力的把柄,这个我想各位都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自己就会做。”很快有长老回了话。
“想来我徒弟跟魔修是没有关系了吧。”荒大帝笑道。
“本来就没有关系,荒大帝放心。”另有长老也跟着笑着回答。
“好。”荒大帝道:“那枚丹药是我去海外修行的某处洞府获得,丹药旁有本资料,但已经残缺不全,我只看到最后一句话写着:‘能起死回生,但条件太多,百不活一,失败之作。’我本是半信半疑,就送了一粒给我徒弟防身,岂知他这人实诚,竟然真就用了出来,更没想到还真的救活了我另一个徒弟。”
那丹药早就用了,谁也没见丹药的全貌,全凭荒大帝一张嘴瞎掰。
白苟目瞪口呆的看着荒大帝扯出的一堆,倒是证实了他的不知情,他一瞬间对荒大帝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心想:我不如他。
长老们也是半信半疑,但是死马当活马医,总有人信了,于是问道:“难不成荒大帝手上还有现成的?”
荒大帝苦笑一声:“我刚拿到手,觉得新奇,就拿来试用了一番,百枚丹药用了九十九,唯独最后一颗不舍再赌,送给了我的徒弟。”
“竟有百枚?!”有人不信,惊呼出声:“这药难到很好练吗?”
说谎就是说得越多就会有越多破绽,荒大帝深谙其道,于是闭嘴不语,仅仅微微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我也不知。”
长老们面目不清,但心思却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有人信,有人不信,信者总是明白能够起死回生的事情总是要运气极佳的人才能做到,不信者则觉得荒大帝七分真三分假,肯定手上还有货,只是不愿交出来罢了。
但是荒大帝不愿,他们又不能硬逼,毕竟荒大帝实力和地位摆在那里,他们要是占理还能辩上几句,可是偏偏他们根本不占理,于是只能近乎妥协的问道:“那地方荒大帝可还记得?”
荒大帝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尴尬:“记得是记得,只是长老们再去,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这话说的众长老心里都怒骂一声,但是表面上还得忍耐:“总得试上一试,荒大帝能够说出这么多,我们也很感激。先前荒大帝提出的条件,我们都会照做,咱们权势力的人总不能给别人欺负了,本来大家心知肚明,但那些人以讹传讹,说不定还要栽赃我们手上握了些什么天才地宝似的。”
荒大帝点了点头:“这位长老是个明事理的。”
白苟又小声冲着霍天翊道:“这些长老胆子小。”
霍天翊瞪了他一眼,心想:你难道就等着打起来吗?他握了握白苟的手,小声回道:“别说话。”
白苟点了点头,又拿手摸了霍天翊一下,然后看到霍天翊望过来,还冲着他笑。
霍天翊撇过头,决定不再搭理白苟。
荒大帝道:“那么现在就谈完了吧,我就带我两徒弟回去了,那个洞府的消息,我到时候回去整理一番交给你们。”
长老们还有些人不甘,但是也没法这个时候插嘴,毕竟说到底他们闹起来,看热闹抢便宜的也会是其他势力的人,于是只能强行伪装表面的和气道:“多谢荒大帝了。”
今天对于众长老唯一的收获就是,看穿荒大帝此人不仅是个说杀就杀的暴力分子,就连说,他们也说不过人家。
当即,有人就暗下决心,不挺过身心魂三衰,绝不会再与此人对上。
来的时候,白苟身心皆忐忑不安,回去的时候,他几乎要乐得飞起来,话也显得格外多,此时跟在荒大帝身后,一个劲的叫着:“师傅,师傅。”
荒大帝带着他们,听到白苟叫他,摸了摸白苟的脑袋:“算是帮你糊弄过去了,感不感谢我?”
白苟笑开了花:“谢谢师傅啊,师傅,你说你是最有可能度过身心魂三衰的人,难到你还没有过。”
荒大帝笑道:“我要是过了,咱们师徒的日子也就没有多少了。”他神色很轻松,似乎觉得势在必得:“身心皆过,魂还差点。”
“那师傅晚点再过,我想跟师傅多待一段时间。”白苟腻在荒大帝的身边,甜言蜜语一堆一堆的往外倒。
只有霍天翊一语不发的跟在后面,看着白苟兴奋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第29章 路上小心
他总想着这人一点实用都没有,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嫌弃,可是眼看着白苟对着荒大帝不知廉耻,不要节操的种种卖萌行为,他心里面一边鄙视个不停,一边又想,为什么从来没有对他这样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霍天翊一对比,觉得自己被伤了,他心里别扭,干脆就道:“既然事已毕 ,弟子在洞府修行也得不出什么体会,倒不如此时就下山历练,也许能够打破目前的瓶颈。”
白苟听到霍天翊的话,瞪大眼睛看向他,脱口抢了荒大帝的话:“你要下山?我也……”
荒大帝拦住白苟未尽的话:“你别捣乱。”他看了眼霍天翊:“按道理,权势力对于自家弟子出门历练的事程都是排在入门三年至十年后,你才入门不过几天,就想要下山历练?”
霍天翊心想:不走,留着也没意思。
他这话说不出来,就只是梗着脖子道:“弟子想要更多历练。”
白苟不明白也不理解,满眼的都是不可置信,似乎还想要插嘴,被荒大帝训斥一声:“霍天翊现在就能下山,但你至少得待个三五年,别想了。”
白苟又撇过脑袋去瞪荒大帝,荒大帝笑了一下,没搭理白苟,对霍天翊道:“凭你的资质,我捁着你,反而还是害了你,想来你家里也对你这方面要求严格,你心性沉稳,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收获,确实应该早日去历练一下。”
霍天翊抬起头,看了眼白苟,他心里又有点不愿,和一种他不想承认的不舍,只是那种感觉泄露得很少,只是抬头顿了一下,又低下头道:“师傅是应允了?”
荒大帝点了点头:“你自去权殿长老阁提交下山的日程。”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这是我的承诺,你也一并交给长老阁,等确定下来之后再来禀报我。”
说着,荒大帝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下:“看我这记性。”他又拿出了两条挂绳,绳上各串着两颗黑色的晶石:“这是先前给你们就备好的,差点忘记拿出来。”他给白苟和霍天翊一人一个,然后道:“既然你在外历练,总得小心,这是我的修行结晶,我在里刻画了两个个术法,其中一个能够护你三次次攻击,另一个术法则是与我传递消息,如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只管麻烦我,不过要记住!晶石消耗完了,这两个术法就都没用了,你必须得在晶石消耗完之前回来。”
霍天翊把挂绳捏在手心,心里有些眷念,但还是道:“弟子谨记于心。”
白苟憋了好久,这次终于忍耐不住,他没再说什么‘我也跟着去’的话,而是叫了一声:“霍天翊。”
霍天翊抬头,就见白苟问:“我回去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霍天翊被这句话说得心里难受,他难受后又有点生气,心道:见不到不好吗,你就乖乖做你师傅的乖徒弟。
但他什么都没说,他本不就是个什么都说的人,此时只是静静的站立在那里,轻声:“嗯。”
白苟在底下捏住拳头,他总是没法理解霍天翊的这个决定,可是他也知道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去留住霍天翊,于是最后只憋出了个一句话:“那你路上小心。”
这是一句无比没用的废话,甚至还不如他先前吵着闹着的幼稚话。
但是霍天翊却像被榔头撞了一下头,震得半天回不了神,他抬头看了白苟一眼,就见白苟满眼都是他一个人。
他想:你看,这人也会长大的,他知道吵着闹着没用,就只能一脸不舍的望着你。
霍天翊觉得心里面稍稍舒服了些,他看着白苟,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与往常轻扯嘴角,略带嘲讽不同的,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笑起来的霍天翊真的好看,比白苟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无论男人女人都好看,好看一百倍,一万倍。
他心里起伏不定,只有胸腔那颗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看着霍天翊笑过之后,转过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白苟往前踏了一步,被荒大帝拉住了手:“你再往前走,就踏出了我的结界范围。”
白苟回过头,他垂着头,小声道:“师傅。”
荒大帝摸了摸他的脑袋:“叫得这么委屈干什么,我又没怪你。”他说完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怪你,你救了他,你护着他,他离开,你不舍是应该的,但是他想要离开,这是你阻拦不了的。”
白苟抬起头,看向荒大帝的脸,他心里那狂跳的心慢慢平和下来,他张嘴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比他还厉害了,我是不是就能拦住他了。”
“你啊。”荒大帝用力的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没出息。”他轻声感叹:“修行不是为谁,也不是要去做什么,一切都是为自己,你为自己,你就永远都不会后悔。而你施加别人的东西,你到最会都会后悔。”
荒大帝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白苟似懂非懂的眼神:“不懂是吧,不懂好,什么都不懂最好。”
他没给白苟讲明白,他似乎就是要白苟听得云里雾里,然后茫茫然的去撞出一头血,再反过来理解他的话,他与霍天翊不一样,霍天翊会给白苟讲明白,但是他不会。
白苟这一刻还没这么清楚的认识到,只是觉得两者之间有点差别,霍天翊不会说这么云里雾里的话,到后面,他才了解两人的根本差别是什么。
说话间,荒大帝把白苟送到他的洞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修行吧,我给你申请的几个打下手的童子应该也到了,有什么事就用晶石传话给我,一个月后,我再看你的修行成果。”
白苟站在洞府口,侧过头看荒大帝,他伸出手,握住了荒大帝的手,感觉到与霍天翊不一样的冰凉,心里面更加不是滋味,他心道:霍天翊的手是暖的。
荒大帝愣了一下,冲着他笑:“怎么了?”
白苟摇了摇头,但又问:“我一个月后能下山吗?”
荒大帝看了白苟一眼,似笑非笑:“那就要看你修行如何了。”
白苟心里暗下决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一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