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共同点,路德一定会首先指向书房,这两个以人为主的世界里都有个放了不少书的书房,或许是能联系上系统的人都会特别热爱学习吧。
成功回到家里,接下来的就是复盘时间。
路德和穿越路德老老实实拿出纸笔,把最近遇到的线索都列在纸上。他们已经这么做了有段时间,主要线索包括认知不清的同学、明显有问题的禁闭室以及刚刚才看到的会钻窗的小灰人。
事实上现在路德对于钻窗户的是不是黑眼睛也产生了怀疑,那是一个严格执行规则,会把违规之人抓起来的群体,而路德也只是透过模糊不清的镜像看到了一双黑眼睛,但除了相似的灰白色袍子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眼睛颜色,他其实提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黑眼晴和负责抓人的那一批是同一伙人。
穿越路德的重点就要简单多了,他对于人怎么能够穿过玻璃的问题极其执着,嘴里叭叭叭的吐出各种专有名词,直砸得路德头昏脑胀。
这世界的系统既不话唠也没有奇怪的自称,唯一的爱好是在路德和穿越路德聊天时不停发省略号。
这次系统的性格有些自我矛盾,明明在说话上连多说一个字都吝啬,却又坚持不懈地用省略号刷新存在感。
对了,上面的发省略号单纯是字面意思,不想说话的系统大概开启了什么神奇功能,在他想的时候,可以在路德面前向聊天窗口一样弹字,有点像虚拟现实版的弹幕,尽管这些弹幕只有路德一个人能看到。
——所以都搞出弹幕来了,又不用你开口,到底是为什么只发省略号呀?
个人爱好暂且不提,路德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对系统性格产生了疑惑,另外介绍路德听了当没听的那位引导人,他所说的那些长辈是不是缺位的有些太久了?
“系统,我可以求助族内的长辈吗?”
“……”
大概是问到了不能不回答的问题,系统在冒省略号的同时还给了个句号,路德决定就把句号当作肯定回答来看了。
“那我成熟、熟练的长辈们可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路德盘腿坐在沙发上,左右摇晃着像只不倒翁一样的问。
穿越路德识趣的停下了他的科普——虽然不管他说不说,路德听不懂就对了。
“之前的世界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至少告诉我问题出在哪了,现在这里看起来可没什么异样。”
“……”
“……”
“……”
这下子连个句号都没有了,系统像是进入了加载困难或者是程序错误,也不知道连线一个长辈是不是要消耗什么现场求助机会。
“记忆,控制,囚禁。”
入耳的仍就是系统的正太音,路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记忆,控制,囚禁?”路德重复了一遍,逐条和自己已经获得的线索做对比。
记忆是指禁闭回来的人失去记忆?
控制是什么?被黑眼睛抓去关禁闭?奇奇怪怪的校规?
还有囚禁,除了被关了禁闭之外,路德觉得自己的行动一直是自由的,也没谁禁止他出门,对于一整个世界就是一所学校的地方来说,他还能去哪寻求自由?
系统又进入了沉默阶段,路德眼前的弹幕都跟着消失了,吐出了六个字就活生生让他去了半条命一样,但总之是有了新的线索,路德暂且不去追究突兀下线的系统和连线长辈的事情了。
第39章
放假的时间跑的像兔子,工作日则长的像龟兔赛跑里的兔子,周六日的时间很快就在路德的指缝间溜走了,徒留下一个什么多余发现都没有的解密者。
路德算是发现了,他这个世界配备的辅助系统是个沉默怪,队友穿越路德是个唠叨精,什么靠谱的队友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他不能打通任务,Carry全场,也只能算他自己菜,毕竟带队友不如抢人头,两个世界走下来了都没有看清队友的坑,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如果不算他,系统和穿越路德倒是适配性极高,这两只一个沉默的“……”,一个科普的叨叨叨,在他的脑子里聊得轻松愉快,趁着他满住宿楼跑,上上下下找线索时对话的愉快。
他现在住的这栋楼同样是外表银白色,内在看起来倒是多姿多彩的很,趁着邻居开关门的功夫他抻头打量过,每家的配色看起来都不少,看来大家就算是遵守校规,内心还是很放飞的。
另外这栋楼也有天台,天台的环境和他在系统空间里选择的那栋楼很像,除了视野高了不少、颜色不太对劲之外,他刻意记下的几个点都对得上。
——可问题是,这样的楼有好几排啊!
报着先记下答案,再去匹配问题想法的路德懵了,他倒是想去找关键线索和关键地图,也有那么点把握关键地图会和他在系统空间里选的那个现代住所相似,但现在光是同样的天台,他站在楼顶一眼望去就能望上个七八个,到底哪个才是他心爱的线索呢?
“路德早啊,我给你的笔记看了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喔~”今早的黄毛心情不错,完全没有假期飞逝之后突遭周一的猝不及防,这么看这位可能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路德瞟一眼仍旧五颜六色,还特意在头发上加了闪粉的黄毛,心里对爱学习和好学生打了引号。
第一堂课是色彩的选择,老师会对不同的颜色和配色进行授课,仔细听会发现,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引导学生使用纯色,在所有的颜色中,他似乎格外偏爱银白和黑色。
路德边走神边记笔记,手里的笔跟着投影上的字动,实际上根本没有上心,这已经是他听课的常态了,如果按照这里的毕业要求来,他和穿越路德过关一点难度都没有。
视网膜上反射过一抹白光,路德下意识追随着光线的来源看过去,讲台上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师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老师看起来很符合正统的审美,和他叛逆的学生不同,这位老师全身上下只有黑白两个颜色,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以及银白色的衣服,他的眼镜框也是黑色的,款式中规中矩,发型是老老实实的学生头,如果换个地方,路德可能会把他认成一个刚进大学不久的学生。
他的面相看起来很嫩,一张娃娃脸让他看起来甚至不比黄毛大多少,唇瓣张合间露出节粉嫩嫩的小舌头,看着还有几分可爱,他的眼睛……
路德:!!!
这竟然是个潜藏的黑眼睛!他们中混进了一个叛徒!
老师的眼睛黑白分明,大而无神,瞳仁和瞳孔是同样的黑,隐藏在眼镜后看着还有几分闪亮,也分不清是镜面的反光还是眼珠本身就像块光滑的玉石,此时这对瞳仁在眼白上诡异的转动着,注意到路德的惊讶时,纯黑的瞳孔向不同方向飘移了一瞬,直拉到两边眼角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什么爬行类的生物,眼珠向左右一分再聚合回来,他对着路德笑的开怀,嘴角大大地咧开,白森森的牙齿示威一样上下磨了磨,下颚张合吞咽了一下。
路德的后背瞬间被汗水打湿,他假作自己只是发呆,眨了眨眼睛给老师一个乖巧的笑,转移了视线去看投影,然后低下头接着记笔记。
老师的声音停了停,面无表情的盯着路德的方向。低着头记笔记的路德等看到其他人也逐渐开始疑惑抬头时,才敢跟着一起看过去。
老师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了微笑,接着刚刚讲到的内容,继续往下说。
“我们能够看到的颜色类型非常多,这是领袖赋予我们的天赋,但我们应该克制自己、控制自己,学会用纯色来表达我们的心情。”
“黑色,或者银白色,这是领袖喜爱的颜色,也是我们将要去习惯、去热爱的颜色,我们应该……”
路德集中注意跟着听了一会儿,课程越来越来越像是什么蛊惑人心的邪神崇拜了,除了依旧执着于纯色之外,看着乖巧其实很大可能不是好人的老师在不断灌输领袖的概念——这领袖到底是什么?眼睛特别黑的黑眼睛吗?
“嘿,路德!一起去吃饭吗?”黄毛从背后拍了下路德的肩膀,揽着他的肩绕到路德身旁,“你生病回来后就总是一个人走,咱俩好长时间没一起吃饭了吧?”
黄毛说到这儿,右手用力气狠狠的拍了一下路德的肩膀,“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咱俩兄弟有什么都好说!”
“没……我们走吧。”路德无奈一笑,他有些不会应付过于热情的人,就像是原声路德和穿越路德一样,面对自来熟又不带恶意的黄毛时总不想直接拒绝他的要求,找不出理由就只能默认。
两个人并肩往前,黄毛时不时侧头看上路德几眼,其他人都说和路德关系最好的就是他,其实他也只是觉得路德亲近,习惯性的想跟在他后面照顾他,但要是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德的性子有些独,说的好听些是冷淡,其实就是不合群,黄毛能跟他处出还算好的关系,大部分是得益于他的死缠烂打。
如果从性格上来说,黄毛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却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在路德生病前的那一段时间,他总觉得老师的态度不太对,对路德有些过于优待了。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得到老师的优待当然是一件好事,可黄毛认为这里面有猫腻,看着老师张着大嘴笑着看其他人时就觉得害怕。看到老师对路德那么好,他着实紧张了一阵子,曾经被这么对待过的人,不是转学就是毕业了,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他不希望联系不上路德,也不敢猜那些离开的人都去了哪里。
路德生病回来后,黄毛敏感的发现老师对他的态度再次改变了,可能是生病拖了进度让路德的成绩变差了不少,所以老师才会不再那么关注他?
今天看上课时候这两人的眼神互动,似乎又有旧态复萌的趋势,他可得好好拉住路德,实在不行让他去多看看自己给他记的笔记也好呀,按照那个笔记上的东西做,总能让他的成绩多上下飘摇几天吧?
心里想着事儿,说话就没有那么频繁了,黄毛硬撑着话唠的形象,嘴里叨叨叨的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路德拉住他,他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离老师远一点?他是对之前的毕业生做什么了吗?什么叫和他亲切谈话过的学生都消失了?”好不容易才抓到个看出不对的人,路德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黄毛一激灵,转过头就是满脸迷茫,“我说什么了?什么老师?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你刚刚还跟我说让我别太靠近老师,他对毕业生或者是要走的学生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吗?”
路德这话说得太有歧义,黄毛真愣了,反应了下路德说了什么,干脆直接错有错着,“对!反正你记得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站着学生要走了就对着人家笑的花枝乱颤的……还不止一个人!看你长得也不错,你得小心他!这就是我们是哥们我才告诉你的,你记着别说出去!”
路德感觉自己被噎了下,他只是想激黄毛多说点东西出来,怎么真就被敦敦告诫行事,生怕自己被占了便宜一样?
“看来这老师不是个好东西啊,对自己学生下手?禽兽!”
路德啧了一声,敢情他俩敢说,队友就敢信啊?他们知道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话头可是自己先挑起来的,黄毛顺着说了,他也就信了?
不说这个,刚刚上课的时候老师那么大一双黑眼睛他难道没发现?他现在都怀疑黑眼睛和他还是不是一个物种,他俩都已经上升到人家配不配做老师上了?
没辙,自己的队友跪着也得带,难道他还能占着人家的身体,把脑子里的这位请出去不成?
路德敷衍的应付着回了神的黄毛,在对方关切的询问下,难得的有了一种面对长辈的即视感——他从七岁长到现在,好像没见过家里的什么长辈吧?爸妈都出门“拯救世界”去了,他一个人土生土长,还真就没被这么搂着膀子,一句接一句追问身体健康的。
第40章
“詹纳瑞!”耳边一阵劲风略过,路德下意识往右偏,他身边的黄毛肩膀上落下一巴掌,听得到身边人嘶的倒吸一口气。
这手劲儿还不小!
顶着一脑袋草原百花的小姑娘跳起来就是一个小拳头,费劲巴力捶到了路德肩头。
路德以一种瞻仰的目光低头看这一头绿毛,在生机勃勃的绿色中,均匀分布着红黄绿蓝,恰似青青草原春日到,芳菲斗艳迎春来——能把头发染成这颜色也是不容易吧?
小姑娘在剧情线里有,穿越路德作证,这明明该是个文文静静还有点儿害羞的小姑娘啊,就算用色上大胆了些,也从没有这么蹦跶着拍人过。
黄毛温温柔柔的一笑,和对着路德的自来熟不一样,面对这小姑娘时,黄毛笑的像个亲切和蔼的爸爸,满脸的“乖女儿摸摸头”,路德甩下一个鄙视的眼神,自觉离远了点,把自己归类到了吃瓜猹的范围内。
“詹纳瑞!你怎么不等我?”小姑娘气呼呼的,她脸上百分百化了妆,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下点着黑漆嘛呼的两团,小脸蛋上是红艳艳两团,嘴唇被涂成了大红色,但是她的眼睛里有星星!
路德啧啧称奇,看着小姑娘的眼睛不自觉向两边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黑眼睛藏在附近,毕竟眼睛都那么与众不同,说不定就是一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