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穿越重生]——BY:钟一日
钟一日  发于:2021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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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这白骨问的不是墓主人?的生平往事,而?它是谁,它从哪里来,又要去往何方?
  郑照化为萤火落到了白骨肩上,这些问题他?没办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所谓的时?间到就能回到离开的那刻吗?
  虽然他?的手里似乎还能感?受到青雀烛台的余温,但那个世?界对自己来说已经远去了。
  幽闭的小院,淋漓的大雨,和不见天?日。
  他?回去能做什么呢?
  离开那个小院,走到大雨中,回望过去那些仅有的记忆,然后再离开那个世?界吗?
  在那个世?界他?没有什么可怀念的人?,也没有什么未达成的愿望,他?活着只是因为没有死。
  死亡会是一切的结束吗?
  白骨蹲在坟前,脚边有朵小黄花,肩上有点萤火。
  “我想去找他?,弄清他?是谁。”
  “也许能弄清我是谁。”
  郑照说道:“好啊,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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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世界编号:4
  坟是荒坟, 荒废已久,碑文不知去向?,棺材里也没有任何陪葬之物。
  也许当年下?葬时是有东西陪葬的, 但?现在那副破棺材都露在坟外面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曾经有也早被人?拿走了, 甚至白骨连本身?骨头都凑不齐,缺了些腿骨,走路都坡着脚。
  既然毫无头绪,那就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找。
  山月隐在云中, 细雨朦胧, 郑照撑伞走在泥泞小路上,依稀可见远处的人?间烟火。一个稍矮些的人?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看不清样貌。
  他们?在往太平县去。
  “那个叫县志的东西真的会?知道我的来历吗?我这样真的能混进城吗?”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 白骨有些紧张,它拽了下?斗笠,似乎是想把自己藏得更好一点,但?却把锃亮的头骨露了出来。
  郑照伸手把斗笠给?它戴好,雨水滴落到手上,微微凉意, 却没能够留下?一丁点的痕迹。他垂下?眼?睛,看了一会?儿?,在白骨诧异的目光中收起伞, 任由雨水湿了衣裳。
  “你?做什么?”白骨惊呼道。
  “谁能在雨中走这么久,却全身?找不到一处湿痕?”
  郑照又张开雨伞,他手中的东西说起来是伞, 但?也是障目法术,收起伞是收避雨决,撑起伞是施避雨决。
  城门?转眼?至,门?楼上两只?灯笼飘摇。
  因着白骨还不能见日光,他们?赶路便都放在了夜间,如此宵禁时分城门?一闭,如何进去就成了一个问题。郑照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对白骨说道:“你?就在这里。”说着化为流萤飞去。
  白骨看着郑照消失在夜色,便按照之前的计划走到路边,左右四顾,找了个树下?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太平县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该有的全都有。郑照进了城里,俯视着万家灯火。城门?在南边,一条较为宽敞的马路将县城分成了两边。东边几乎家家都挂着大?红灯笼,成片的红光就透着富足喜悦,西边则是稀疏的星星点点,这里应住着珍惜火烛灯油的平民百姓。如此深夜还在挑灯,多?半是夜读的学子,希望鲤跃龙门?,带着家眷妻小住到东边。至于县城的最北边,几乎漆黑一片。
  他落到地上,提着一盏青灯往东去了,孤光寒照雨。
  城隍庙就坐落在太平县东面,白日里这是商贩云集的热闹地,晚间里这只?有几个打哈欠的庙祝守门?。郑照不知道凡人?眼?中的城隍庙如何,但?是在妖物眼?中,这座城隍庙巍峨肃穆异常。
  他还未行庙门?,便见两个白跑黑靴的鬼吏一同走过来,颇为严厉的喝问道:“何事来此?”
  郑照道:“与朋友初至此地,前来报备。”
  鬼吏闻言不语,仍是一脸凶神恶煞。郑照微怔,随即低头一笑,手中送上两枚纸元宝。这是往日走山路时,村民曾经烧过的,孤魂野鬼乱抢,他出于好奇也拿了两个,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鬼吏见到这两枚金元宝,登时和善了面容,说道:“只?要你?不同凡人?做法,与我们?城隍司的干系就不大?。”
  郑照试着问道:“不知阴司是否知晓山郊荒坟的来历?”
  “这天?底下?哪天?不在死人?,又哪个地方?没死过人?,我们?哪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若是去查文书倒能找到记录。但?这文书不是我等能碰的,也不是你?能问的。”鬼吏说完不耐烦的挥挥手,“切勿多?言,走吧。”
  郑照闻言没纠缠,揖手谢过鬼吏后,撑起伞转身?离去。在进太平县之前,他不知道县中有座城隍庙,也未曾想到询问阴司。得之为幸事,不得也无须惋惜。
  衙鼓三更,太平县里犬吠残月。
  郑照走在无人?的长?街上,遇到些孤魂野鬼,却没有见一个妖怪。也是,这天?底下?妖怪哪有那么多?。
  渐渐雨声消失,天?边翻出了鱼肚白,转眼?间又成金色。知县衙门?内的仆役执帚扫净中堂,后院的县令梳洗已毕正在用餐,不知何时才能打点早衙理事,但?底下?的三班六房已经开始点卯了。
  郑照栖身?白露未干的枝头,安静观赏衙内活动的各色人?等,此时多?半都是皂隶和捕快,偶尔才走过几个书办之类的人?物。他并不知道县志在衙内何处,只?是按常理推断,多?半是在县令的幕僚手里。毕竟长?官各项事务繁忙,哪有空闲去记录这些事,大?多?都只?顶个编纂的名头,将实际的工作分派给?亲信去做。
  一只?保养极好的手推开窗,文房内留着胡须的中年文士深深吸了口气。
  “昨晚下?过雨,这早上空气都格外清新。”
  说完他回到桌案前,端起茶看昨日积压的公文,并没有注意到窗棂之间飞进了一只?虫子。
  文士拿起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就开始一边揪胡子一边写官面空话。郑照在书架前一排排看过去,钱谷账册,刑名记录,甚至连户房书办的鱼鳞册子都有,显然这位幕僚深得县令的信赖。当文士喝完那杯茶,放下?笔活动手腕,郑照也找到了太平县累年县志所在。只?是中年文士还在房中,还无法进行查看。他想了想趴在了书书架顶端等着,幕僚,作为知县的幕僚,这人?早晚都会?被叫走,不可能在文房留一天?。
  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络绎不绝,把门?的军头看着这些肩挑手提的人?也没甚兴趣,只?拦住个推车的人?。
  “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军头也不搜看直接问道。
  民夫哈腰道:“江边今早新捕的鱼,送城里酒家,这两桶里都是。”说完塞了几分银子。
  军头掀开蒙着木桶的油布,一阵腥臭味扑鼻,他连忙捂着鼻子,草草往里一看,桶里确都是鱼,还有几条翻肚子了,摆手说道:“行,你?过去吧。”
  “多?谢老爷。”民夫连忙推起走进城门?。
  一节细小的白骨就夹车里,趁人?不注意掉落到了地上,不仅没被发现,还不合常理的一直滚,直到道边隐蔽处才停下?,然后就更加不合常理的钻进了土里。
  “这才把手弄过来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白骨叹了口气。
  县衙门?口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百姓们?聚在一起议论?着刚刚击鼓鸣冤的那个人?。衙门?里的手扶腰带的县官还未走至堂上,便对身?边的长?随道:“去把孙师爷请来,刑名之事,他熟一些。”
  窗外声音嘈杂,郑照终于等到那位文士被人?叫出去了。他落下?书架,化为人?身?拿起县志便仔细读了起来。那荒坟堆不知是何年何月的,找起来颇为麻烦,但?总不是近些年的,只?管往那旧的古的里找便是。那些书页旧得发黄,随便碰下?就像是摧残,好在现在没有比他更轻手轻脚的人?了。郑照想到此节不禁笑了笑,信手翻动著书页,只?希望能运气好些,在文士回来之前便找到想要的消息。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郑照将县志卷宗归位,化为原身?藏在盆景松枝里。
  一个头戴双翅小吏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在门?口张望片刻,又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极为小心谨慎的样子。郑照看他在案上翻来翻去,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手里拿的正是今早文士看过的那叠公文之一。
  “呼。”小吏松了口气,拿起毛笔改动着什么东西。
  郑照扫了一眼?,是关于赋税徭役的,小吏将某家的一等上田划成了三等瘠田。他不曾于府衙主事,却也耳闻胥吏的勾当,料想换了多?少世界,这种事也差不多?少。眼?前这位小吏显然是收了那户的好处,在账簿上动个手脚,将田赋减免些。
  改完账簿,小吏将桌案上公文又摆好,才打开窗户离开了。
  郑照化为人?身?站在书案前,城隍庙鬼吏的话语犹在耳边,这是凡人?的事,对错都不该妖怪插手。他想了片刻,觉得这话有道理。既然这里确实有十殿阎王和地狱,那么凡人?生前做事,死后交由阴司审理,是很有章法的了,犯不着由妖怪主持公道。
  县志的记录庞杂无比,中年文士离开也有段时间了,横插小吏这件事,明显是查不完了。
  郑照叹了口气,决定先回去接下?白骨,千载都过了也不须急一日。
  虫子从窗口飞离了二堂的文房,经由宅门?到衙门?大?堂,却见到了村中的黄袍道长?。黄袍道长?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向?飞虫伸出手掌。
  瓜果糕点也是情谊,不能装成没看到,郑照只?好停在他的掌心,与他一同看大?堂里的案子。
  明镜高悬下?是个白胖县官,中年文士坐在县官右手位,一个执笔的书吏坐在县官右手位,更有皂隶拿着水火立在两旁。
  “堂下?妇人?既然溺水后未死,又为何不直接言明,还装神弄鬼吓唬婆母?”
  郑照一听这话便想到那晚黄袍道士和村民来荒坟场找鬼的事,目光也随之移到了跪在堂前的妇人?身?上。妇人?头发干枯,面黄肌瘦,粗布衣裙还打着补丁,但?收拾得极为干净。
  “民妇回家时得知婆母早用衣物入殓将我葬了,又见夫君已娶新妇,心里苦痛难言,当日便未见。隔天?我再次归家,没想到婆母夫君都不在,只?有新妇在家。我欲上前相?认,熟料新妇疑我骗人?,关门?闭户不见。等民妇再来,便听到婆母说我是鬼,民妇想要分说,却见夫君以刀斧相?迎,吓得只?能离去。而后民妇无处可归,村里处处民妇是鬼,见到民妇的人?,不待民妇说话,便转头就跑,民妇也不敢追,只?能将错装鬼夜里来看襁褓中的孩子。”


第161章 世界编号:4
  天底下的荒唐事很多, 但分不清是人是鬼,也?够稀奇的。
  大堂前哗然—?片,百姓议论纷纷, 几乎全都不信整个村子都把—?个活生生的人认成了鬼。更多自诩见多识广的人猜测,这家人莫不是为了娶新妇谋害糟糠才发生了这种事?
  “肃静!”县官老爷—?拍惊堂木, 百姓瞬间安静,“胡刘氏,王氏溺水后由你做主,为何不见尸身便下葬?”
  “那日老身得知媳妇溺水后, 险些?哭死?过去, 连夜叫人通知在外地的儿子。等了几日,媳妇也?没有消息, 村里人劝老身先备办衣衾棺椁。”老妇头发花白,言语还算有条理, 几句话便说清了原来。将人认作?鬼是真的, 但那不过是慌乱下的以?讹传讹,至于?儿媳以?为的新妇却不是新娶的,而且儿子年初就在府城纳的妾室。
  这事再离奇也?不过是—?桩家务。
  县官老爷道:“既然是误会—?场,将话说清便好,今日过后心中莫存怨怼。”
  青天大老爷已经发话,这案就有了定论, —?切都只?是误会。混迹公门的人哪有不识趣的,就连板着?脸的衙役都好言好语的劝说。豆蔻年华的新妇红着?脸走到王氏面前,行礼叫了—?声姐姐。王氏低头回了声妹妹, 红着?眼睛便走到胡刘氏面前求婆婆宽恕。胡刘氏拉着?两个儿媳的手,也?抹着?泪让她们?日后好好相处。胡相公看到这幅场面感动?得无以?复加,跪地称颂大令仁慈爱民。
  如此阖家团团, 正是百姓喜闻乐见的结局,围观的人们?回味着?今天这场案子的细节,心满意足的离开县衙。
  黄袍道士随着?人流来到街上,路过铺子时买了些?干粮带在身上,随口问道:“为何下山?”
  郑照道:“也?许是想帮—?个朋友解惑,也?许是自己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日暮洒在城墙上,骷髅还在努力的搬运自己的骨头。
  “你们?倒是守规矩。”黄袍道士见此笑了,松手让郑照离开,“守规矩就好,贫道告辞了,有缘再会。”
  县衙后院,换了常服的县令老爷摆手让—?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坐下。“令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秋闱将近,你这些?日就在县学好生读书吧,不要为俗物烦恼。”
  书生道:“这次的事多谢县尊照顾,晚生不胜感激。”
  县令道:“闲话多莫说,今年本县赴秋闱的学子不多,教谕曾多次与我谈过,他很看中你,安心读书便好。”
  胡书生感激不尽,立誓保证用功读书,给县里争—?个好成绩。县官又问了些?情况,颇有嘘寒问好的架势。书生—?—?答了,便识趣的起身告辞。县官挪动?了下身体,只?让边上的长随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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