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徐咨羽现在感觉自己?在景深这里扮演的?角色不会比小妹高级多少,高兴了就亲一下,不高兴了就推一边,不,在面对小妹时,景深似乎还要更宠溺一些。
“这又是?为什么?”徐咨羽缓缓道,语气和表情?都不是?责怪。
“不知道,”景深坦坦荡荡,“想?这么做。”
徐咨羽发现自己?完全生不起气,即使?景深的?态度相当的?玩笑?,他也不觉得被?冒犯,像是?被?凶猛的?老虎收敛了爪子?,用柔软的?肉垫轻轻拍了一下,这种嬉戏的?亲昵让他觉得他在景深心里是?特?别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如果是?别人,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景深都无法做出刚才的?举动,自从?知道徐咨羽应该并非病人,从?浴室里的?那一个吻开始,徐咨羽在景深心中慢慢有点变了,从?一个绝对安全可靠的?符号忽然变得立体了,有血有肉,四肢修长,□□强健,口腔里的?味道很好。
楚歌的?腿伤得不算严重,就是?他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就特?别恐怖,牛帅帅让他安心住院,反正现在也没工作,重要的?是?把一条腿养好。
“我不住院,有那么金贵吗?”楚歌拍了一下自己?的?伤腿,“根本没事。”
牛帅帅看他脸都白了,心疼道:“逞什么强啊,你?最怕疼了,我还不知道你?嘛。”
“你?知道个屁,”楚歌笑?着说,脸色的?确是?不好,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去给我要根拐杖来?,我给你?看看什么叫健步如飞。”
牛帅帅拗不过他,问护士要了拐杖,也要了轮椅,他想?楚歌要是?不逞强了,他能推着楚歌走。
然而楚歌拄着拐杖,虽然没有健步如飞,却是?走得很稳当,堪称步步稳健,牛帅帅推着空轮椅跟在他身边看得提心吊胆又目瞪口呆。
说楚歌不疼,那倒也不像,脸色已经不白了,额头连同脸颊一起泛起了过度用力的?红晕,嘴唇抿得很紧,汗一滴一滴地?从?头发丝里渗出来?,牛帅帅恨不得直接伸手把楚歌摁进轮椅里,他皱着眉头,五官挤在一起,他替楚歌疼,小心翼翼道:“小歌,我知道你?行,咱们走这一段就好了,坐轮椅我推你?吧。”
楚歌不理?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着,这具身体的?柔弱他从?一开始就体会到了,仿佛是?一朵娇柔的?花变成了人,他胳膊拄着拐杖,隔着衬衣,拐杖上的?那一层软布都膈得他生疼,更不用提脚上的?伤,疼,钻心的?疼,越是?钻心,越是?提醒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楚歌”。
无论牛帅帅怎么说怎么劝,楚歌一路坚持到了出租车上,等坐进车里的?时候,人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虚脱似地?坐在座位上,对跟上来?的?牛帅帅露齿一笑?,“我说没事吧。”
牛帅帅心里惴惴的?,楚歌一开始失忆的?时候像变了个人,只是?脾气变了,底子?没变,还像个任性的?孩子?,可是?现在牛帅帅觉得楚歌是?彻底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回去之后一定会腿疼。”牛帅帅虚虚道。
“无所谓。”楚歌斩钉截铁道。
牛帅帅被?他的?气魄震住,呐呐地?咋了下嘴,低头忧虑地?看了一眼楚歌的?伤腿,还是?替楚歌觉得疼。
楚歌让司机把车开向景宅。
牛帅帅心里倒放心了一点,无论楚歌怎么变,对景总也总该是?有感情?的?。
没想?到楚歌这趟来?是?要拿东西?走人的?。
其实楚歌也没多少东西?在景宅,他之所以亲自走这一趟,就是?要跟景深说个明白,他把景深当同伴,不,当亲人!景深却见死不救,这没道理?!
“先生已经搬走了。”管家?眉目憔悴,他抱着的?小妹也是?蔫蔫的?。
“搬走了?”
楚歌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景宅已经失去了它的?主人。
据管家?所说,景深走得很急,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
楚歌本来?是?很生气,听到这样的?情?况,他的?怒火瞬间降了下来?,反而开始着急了,难道景深出了什么事?
“徐咨羽呢?”楚歌问。
管家?苦涩地?摇头,“徐先生应该是?去找先生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公司呢?”
“我去过了,先生辞职了。”
楚歌六神无主,手机也丢了,只好借了牛帅帅的?手机,还是?暂时妥协了去看剧情?的?更新。
新更的?一章看得楚歌想?骂娘,明明他是?自救,在作者的?笔下却是?苏照月来?救的?他,简直扯淡!对于景深的?下落倒是?交待了,挑明了景深正在酒店,暗示了一下景深“出轨”,楚歌看到结尾差点没气歪了鼻子?,也不知道这破书是?真?是?假。
没有继续往下翻,楚歌退出网页,把手机丢还给牛帅帅,拄着拐杖要走人,管家?黏在他身后,敏锐道:“楚先生您知道先生在哪?”
“都跟上,”楚歌恶狠狠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管家?振作精神,在楚歌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了景家?的?车,向楚歌所指示的?酒店出发。
楚歌以一股捉奸的?气势敲了套房的?门。
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后,却是?徐咨羽来?开的?门。
对象不对,楚歌情?绪也不对,愣了一下后道:“你?也找来?了?”
徐咨羽一点头,也不解释,对楚歌身后扬了扬下巴,牛帅帅还有抱着小妹的?管家?眼巴巴地?站在楚歌身后,“他们不能进。”
楚歌回头看了一眼,“行吧。”
小妹看到徐咨羽明显兴奋了起来?,一直懒洋洋趴在管家?身上的?两条小短腿撑了起来?,对着徐咨羽欢快地?叫了起来?,“汪——”
徐咨羽无动于衷,放行了楚歌,在小妹水汪汪充满了希冀的?葡萄眼中,无情?地?关上了门。
“人呢?”楚歌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浴室。”徐咨羽道,“坐。”
楚歌一想?到剧情?脸都绿了,“他真?出轨?”
徐咨羽一挑眉,挑出了清晰的?疑惑,“出轨?谁?”
楚歌瞟了他一眼,“你?没看更新?别装了。”
徐咨羽看着楚歌,眼神中略有同情?,知道他也一样被?剧情?影响了。
两人坐下来?,徐咨羽慢条斯理?地?询问楚歌,跟楚歌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把剧情?和他们在书里这段时间度过的?日子?盘算了一下,楚歌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被?剧情?影响,开始向这个楚歌本身的?人设靠拢。”
楚歌其实隐约也感觉到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变得懦弱爱依赖景深,倒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因为景深是?这样可靠,可靠到让他误以为这样的?依靠是?理?所当然的?。
“不止。”徐咨羽不想?说的?太明白,点到为止地?提醒道,“你?为什么进来?就质疑景深是?不是?出轨了,你?以什么身份提出这种质疑?”
徐咨羽的?声音掷地?有声,楚歌听完后先是?一怔,随后才清醒了过来?,对啊,他以什么身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那句话?景深是?他的?什么人?他们根本就不是?文里设定的?关系,他为什么用“出轨”这个词?
楚歌抱头歪向椅子?的?一侧,无声地?骂街。
骂空气骂了一会儿,楚歌才放下手臂,愤怒道:“这书怎么这么邪门,”他忽然惊悚地?想?到,“这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一本普通的?小说?”楚歌开始发散思维,把他看过的?科幻电影在脑海里迅速地?过了一遍,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空中不存在的?一点,喃喃道:“是?不是?某个科学怪人抽取了我们的?脑电波把我们困在一个容器里,让我们误以为我们进入了一本书,其实我们是?正在被?做实验的?实验对象是?不是??”
徐咨羽静默了一会儿,目光隐晦地?看了楚歌一眼,“你?看完更新了吗?”看来?有些东西?并不是?因为书的?影响。
楚歌呆滞道:“没有。”
老老实实地?把更新看完,楚歌不说话了。
徐咨羽给他倒了杯水,“喝水。”
楚歌蜷缩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伸出手吸溜了一口水。
“我刚刚说的?话不要说出去。”
“嗯。”
楚歌:丢脸。
这破作者逼格也太低了!是?小学生吧?一定是?小学生吧?他还在想?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设计了什么精妙的?陷阱,结果——就这?
就这还加生子?的?标签?
景深从?浴室里穿戴整齐地?出来?,正看到楚歌在椅子?里缩成一团,椅子?旁还靠了根拐杖,他目光询问地?望向徐咨羽。
徐咨羽抬起食指在唇边按了按。
景深心领神会,上前坐下。
楚歌听到了景深的?脚步上,脸埋在膝盖里憋了半天才抬起来?,脸上本来?就红,这时候红上加红,本来?想?质问的?、指责的?,一下都说不出来?了,声音微弱道:“我自己?想?办法逃出来?的?。”
“很好。”景深点头,很快地?转移话题,“我一直没向你?确认,你?是?歌手,对吗?”
楚歌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是?啊。”
徐咨羽也不知道景深问这个问题的?意思在哪里,默默地?也将目光挪向了景深。
景深被?两人注视着,面色淡定地?继续追问楚歌,“更具体一点,你?唱什么歌?”
楚歌没想?到景深会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他想?了一下,“抒情?吧?情?歌多一点,出道的?时候我们算是?唱跳组合,之后我就一直solo,曲风也不是?那么固定。”
徐咨羽盯着景深,他知道景深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这样一个看上去和他们目前的?处境毫不相关的?话题。
“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摇滚歌手,”景深扭过脸望向徐咨羽,“你?是?一位精神病患者。”
第48章
昏黄的天空一?望无际, 没有一?丝云也没有风,灼热的温度炙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皮肤上附着的毛发因为过高的温度而卷曲了边缘,反常的炎热气候令整支小队都陷入了低迷。
“妈的, 这种?鬼天气那些怪物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它们不吃不睡不喝水, 当然能活下去。”
“我都快晒出屎了?, 他妈的它们还那么活跃!”
有队员停下脚步, 向天际远眺, 目光复杂,神情?中说是向往, 又有些隐秘的愤恨,“有时候真想过去看看后世界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句话一?出,其余抱怨的人都静默了?。
是啊,从小所有人都被灌输了?“在黎明到来之前, 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训诫,他们是天生的战士, 生来为了?战斗,生来就是为了?流血牺牲, 为了那个黎明的到来,可那个虚无缥缈的黎明又到底在哪里?他们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只有希望而看不见未来的日子?
所有人都齐齐将目光望向远处,昏黄的天在最远处接近于一种?深沉的灰, 像倒灌的深海底部, 他们像望梅止渴的将士, 都忍不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看看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不是那个美好的后世界。
“都在干什么?”
蜿蜒的队伍之首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杆笔直的标枪站在前方,灰头土脸也掩盖不住那双发亮的眼睛, “累了?渴了?心野了?”语气平淡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鹰隼一样的目光滑过众人,将蠢蠢欲动的几?人强行镇压下去。
众人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望着脚下绵延的沙地,呼吸着带有细沙的闷热空气,胸膛里刀割一样的疼与气闷,但是无可奈何,在严酷的执行官面前,他们只能服软,心里有再多的埋怨不快,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继续行军,前往战场。
徐咨羽回过身,脚步陷入柔软的沙中,余光瞥向暗灰色的天际,其实他也在想:后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美好、安宁、和平。
“景总,这天气看着要下大暴雨。”
张强站到景深身后,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灰色的天,“还要去吗?”
“去,下雨而已,又不是下刀子。”景深不在意道,立刻就钻进了?车。
张强也上了?车,因为要与老董事们谈判,所以心里很?忐忑,不安宁。
车里静得迫人,张强只好将目光移向车窗外到处乱看,巨大的荧幕前一?闪而过一?张华丽又张狂的脸孔,是最近很?红的摇滚歌手,打扮得很?夸张,在舞台上歇斯底里的,他摇了?摇头,不是很能欣赏现在年轻人拥护的审美。
事情?谈得不顺利,会议如同战场,景深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众人不欢而散,张强头上出了很?多汗,拿手帕擦了自己的短发,“景总,您先回去,我留下来和各位董事再聊一?聊。”
再有魄力,景深也还是个小少年,跟各位董事喝酒社交他不适合,景深一?点头,也不逞强,只轻声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张强在他身后轻轻笑了?一?下,觉得景深这样有点“人小鬼大”的意思。
景深坐车返回,来的时候心里有事,一?路都在盘算,回去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外面的天气,天空真的是很灰暗,像是要下一?场暴雨。
助理把伞仔细地叠好,手上拎着一?大堆东西,伞只能插在咯吱窝里,他碎碎念地跟在自己带的艺人身后,小声道:“要下大雨了,演出是露天的,到那估计就得取消了?,还不如不去。”
“别说废话,”艺人回过头,他长了一?张白净漂亮又桀骜不驯的脸孔,烈火玫瑰一样瞪了自己的助理一?眼,“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我绝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