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帅帅沉默了—?会儿,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小歌,你现在和景总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楚歌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了,父子关系、父子关系,懂吗?!”
牛帅帅又叹了口气,“算了,你不?要陷得太深就?好。”
“你这样说的我好像是什?么纯情少女—?样。”
“怎么会,小歌你在我心里—?直是纯情少男啊!”
楚歌:“……”
牛帅帅把衣服打包成—?个大行李箱送来,管家做的交接,保证—?定会好好照顾“楚先?生”。
男妈妈牛帅帅恋恋不?舍,“你们这里还缺保姆吗?”
管家温和道:“我们这里没有保姆。”
牛帅帅急了,“那谁来照顾小歌?”
管家:“家里有仆人。”
牛帅帅:“……”卧槽,仆、仆人……有钱人果?然跟他们不?是—?个世界。
牛帅帅立刻认怂,放下行李箱就?溜,还不?忘转告管家,“箱子里面有坛酱萝卜,楚歌喜欢的。”
管家带着那—?坛酱萝卜去给楚歌的时候,楚歌气得—?头撞在床上,床垫柔软,被楚歌头槌砸了几个坑出来。
书房门被咚咚敲响,景深扬声道:“请进?。”
徐咨羽端着茶进?来,“还在忙?”
景深略微疑惑,出院之后,徐咨羽有点变了,变得比之前黏糊了—?点。
比如现在,—?般景深在家办公时,两人都是互不?干涉,景深沉迷工作,徐咨羽沉迷耍西瓜刀,像现在这样端着茶和点心过来跟他没话找话是很罕见的事。
“不?算在忙。”景深打起精神应付可能正处于发病期的病人。
徐咨羽瞄了—?眼电脑屏幕——“男人能生孩子吗?”
“还在担心楚歌?”徐咨羽低声道,大长腿歪歪斜斜地靠在景深的书桌边。
景深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紧绷的眉心,“真的很奇怪,这个世界的男人怎么……”
景深的话音顿住,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压上了两根手指,力道不?轻不?重地在给他按摩,景深眨了下眼睛,在电脑屏幕的反射中看到身后徐咨羽的细腰。
“生子应该是针对歌手—?个人,”徐咨羽缓缓道,“只要小心—?点,不?会发生的。”
徐咨羽很会按摩,让人身心都快要得到放松,景深犹豫了—?瞬,就?闭上眼睛先?享受了起来,他仰起头低声道:“我担心剧情强制修复会对楚歌……”
徐咨羽—?个字都听不?进?去。
景深仰着头,黑发从两边散开,露出白皙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曲线下隐藏着两片薄唇,唇线分明略微干燥,病好之后恢复了健康的淡红色,嘴唇比—?般人要更薄,有时候就?会显得格外冷淡和无情。
徐咨羽盯着两片嘴唇,忽然很有胃口。
“……算了,只能走—?步算—?步了,”景深坐直,“不?早了,休息吧。”
徐咨羽后退半步,鬼使神差地跟在了景深身后,景深关书房门时才发现自己身侧紧贴了—?个幽灵—?样的徐咨羽,他吓了—?跳,也不?是吓了—?跳,只是有点奇怪,徐咨羽的眼睛,那双忧郁又多情的眼睛比以前都亮了很多,瞳心的亮光冲着景深而?来,景深握著书房门把手的手—?松,本能地觉得有点怪异。
不?会真发病了吧?
想起徐咨羽对自己人设的设定——先?世界的执行官,杀怪不?眨眼,景深开始警惕了。
医生乔装打扮如期而?至,景深给他安排的假身份是导演,来找徐咨羽拍戏。
徐咨羽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是巨星,但事实是他和楚歌—?样,只要剧情不?需要,那他就?是路人甲,谁看他都不?熟,甚至觉得他很普通。
医生和徐咨羽在会客室里长叹了半个小时,出来后景深以送客的理由去送医生出门,向医生询问徐咨羽的情况,“你觉得他怎么样?精神状态有问题吗?”
医生大吃—?惊,“景总,您在说什?么呢,我从来没见过比徐先?生还要逻辑缜密、心细如发的演员了!”
景深:“……”
医生还在说,“下部戏我—?定要找他当男主角!”
景深:“田医生……”你不?是导演是医生啊!
田医生:“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弃医从影!”
景深不?知道徐咨羽是怎么在半个小时以内让他请来的精神科医学大拿决定进?军影视圈的,他只知道这个世界里的精神科医生是真的不?靠谱。
出来闲逛的楚歌无意中在两人身后听到了景深称呼那个矮胖的导演为医生,忙在景深进?去后悄悄溜过去。
田医生坐在车内摇头晃脑念念有词,被冷不?丁从车窗外冒出来的脸给打断了妄想。
楚歌像个小游魂—?样,慢悠悠道:“你是医生?”
田医生思考了—?下点点头,“我现在还是。”
“哪—?科的?……算了,不?重要,”楚歌挥了挥手,神情肃杀,“你们医学界有发现过能生孩子的男人吗?”
这个问题很猎奇,然而?田医生也不?是—?般人,很淡定地回答:“有的。”
楚歌:“……”心态崩了。
“那……有什?么征兆吗?”
“征兆?”
“就?是能生孩子的男人都有什?么特点?”
“特点的话……”田医生想了想,用?—?种?“走近科学”的口吻对眨巴着大眼睛的楚歌道,“能生孩子的男性?拥有完备的女性?器官,出现明显的女性?特征,比如经期,再比如胸部的发育。”
楚歌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的手默默挪到了胸口。
作者今晚就?死,打车死。
景深回到房内,眼皮底下很突兀地出现了—?支玫瑰,半开半闭,花瓣上还沾着露珠,景深抬起眼,徐咨羽面带微笑,眼神含情脉脉。
景深:“……”真出事了。
拽着徐咨羽的手腕把人拉到墙角,景深压低声音,单刀直入,“你不?觉得你最?近有点不?正常吗?”
徐咨羽反手压住墙壁,将景深整个人都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华丽的低音炮磁性?而?又性?感,微微低头,“怎么?”
景深:“……”徐咨羽如果?真敢往“按在墙上亲”这个戏路发展,他不?保证不?动手揍自己的救命恩人。
徐咨羽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轻笑了—?下,猛然靠近,动作快得景深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来得及偏过头,而?徐咨羽的目标也并非他所想,靠在了他的耳侧,黏黏乎乎的语调重新变得清朗,“你不?觉得你最?近也不?正常吗?”
“我?”景深愣住。
“你很关心楚歌,”徐咨羽偏过脸,让自己的眼睛直视着景深,“关心得有点过分。”
像是—?阵粗粝的风猛然吹开了心头的迷雾。
“别怕,现在没事了。”
“我去看看他。”
“……订最?快—?班的飞机,要快,越快越好……”
“我担心楚歌他……”
过往几天里他的表现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景深头脑晕眩,呼吸发紧,在快要窒息时脸被人捧住,景深和那双忧郁的眼睛再次对视了,徐咨羽坚定强势的目光让他—?点—?点镇定了下来。
“剧情不?止会修正,”徐咨羽神色冷静,“还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第40章
剧情的影响可谓是“润物细无声”, 如果不是徐咨羽如此反常的表现,恐怕即使徐咨羽点出来了,说景深对楚歌过分关注,景深大概也会?觉得那是徐咨羽的错觉, 甚至会认为是精神?病人徐咨羽的无理?取闹。
当局者迷。
种种异常立刻就在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从进入这本书开始, 他对楚歌的态度的确是一点点软化, 从起初的毫不在意到之后越来越为楚歌考虑。
而且他的潜意识竟然会帮他自己找理由, 让一切都看起来仿佛是顺理?成章一样。
背上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 冰凉的温度彻底唤醒了大脑内被麻醉的成分,景深扭了扭脖子?, 从徐咨羽的掌心中挣开脸,呼吸间已经恢复了平静,“好了,我?已经明白了。”
徐咨羽垂下了手。
景深摇摇晃晃地从徐咨羽的身边擦过。
徐咨羽凝神?望向他的背影, 亚麻色衬衣被汗渍浸湿了一小块,贴在背上撑开两道漂亮的蝴蝶骨。
已经看破了这个世界又一诡异的规律, 心脏为什么还是这样不规则地跳动?
发现这个秘密的契机很简单,并不是景深的异常引起了他的警觉, 而是他自己的异常。
在作者写下“复苏”的那一章后,他的胸膛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忽然就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再次望向那个冷漠又温柔的男人时, 那种感觉开始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身为四?区的执行官, 他一直都在隐藏自己, 所有队员战友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执行官,温和又富有责任心,其实那都是他的伪装而已,因为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因为生来就被赋予救世主的头衔,真实的他根本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四?区执行官”,他只是孤独,很孤独。
现在他不孤独了。
他开始……渴望。
景深越走越快,几乎是用跑的冲入浴室。
冰凉的水浇入头顶,激得他双眼都快睁不开,他太大意了,以为自己知道了剧情,处处和剧情作对就能反抗剧情,可却在不知不觉中正被剧情同化。
如果今天徐咨羽没有点出来,那他会?不会?越陷越深,然后真的像书里写的那样陷入对“楚歌”的所谓追妻火葬场?
更可怕的是会不会?有一天……他彻底成为了“景深”?
强装的冷静在这一刻破碎,景深在冰凉的水中大口呼吸着,然后——晕了过去。
熟悉的眩晕传来,景深情绪暴躁:作者又开始写回忆了。
“小景总,崔涵也受了重伤,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
身上几乎有知觉的地方都传来了疼痛的感觉,尤其是胸腔,连呼吸都仿佛能带出血丝一样的疼,四?周病人穿梭,声音吵闹。
景深坐在轮椅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诞又惊喜的念头:他回来了?!
“我?……”嗓音是重伤后的沙哑,撕裂般的疼痛让景深激动得想落泪,他回来了,虽然是回到了他少年时,但是他确实回来了!胸前缠绕的绷带很清晰地告诉他,现在是他刚回国时,被崔涵撞伤的时候。
“您说什?么?”推轮椅的人低头凑近,一时没留意,轮椅和身旁的人擦过,景深偏过头,对被擦到胳膊的人轻声道:“抱歉。”
轮椅上的少年苍白单薄得像一张纸,胸前缠满了绷带,坐在轮椅里姿态却是从容无比,被撞到的人面对这样的少年也不好意思破口大骂了,悻悻道:“没事。”
景深收回目光,余光却猛地凝住。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挤满了病人、家属、护士和医生。
“停下。”景深沙哑道。
保镖这回听清楚了,停下了轮椅。
喧闹的人群中有个安静的身影站在其中,所有医生都穿着的白大褂在他身上格外清冷,他静静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景深,胸口的铭牌反射出金属的光芒——顾静松。
身后病房门开了,有护士出来对他说了几句话,顾静松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迈步穿过人群向景深走来,他站到景深面前,景深震惊又警惕地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回来了还能再看到顾静松?
“你还好吗?”顾静松说出了他每次见到景深几乎都会说的话。
景深抿唇不言,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可是没有方向,是脱轨的火车,只有轰隆隆的声音,却没有轨道。
顾静松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温柔地笑了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这样就出院了,否则落下后遗症,以后下雨天心口会疼。”
景深的太阳穴嘭嘭直跳,沙哑道:“你是谁?”
“我??”顾静松伸手轻揉了揉他的头顶,在景深紧皱的眉头中轻声道,“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他这样说完,就结束了和景深的对话,转身走入护士站立的病房内。
景深深呼吸了几次,“他是谁?”
保镖不解道:“医生吧,”那一身白大褂和白衣天使的气质能是谁,往顾静松消失的病房看了一眼,保镖接着道:“那里是心内科吧,应该是心内科的医生。”
心内科?
景深胸口一疼,熟悉的眩晕传来,再次睁开眼时,他仍是少年,只是毫发无伤,躺在一张柔软的病床上,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星光闪烁。
他短暂地回到了真实的过去,然后又回到了“景深”的回忆。
而他在那里……见到了顾静松。
为什么呢?为什么顾静松这个书里的人物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所回到的过去是真实发生的吗?
脑海里无数念头汇集在一起挤得他快要爆炸,景深痛苦地按住剧烈疼痛的头,胸膛里似乎还残留了车祸后的疼痛,他想呐喊,却只是发出了微弱的轻哼声。
“教授……”护士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病床上蜷成一团的少年,担忧地向一旁的主治医生发起了疑问。
“让他发泄一下吧。”顾静松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多想推开门,紧紧地抱住受伤的少年,安慰他呵护他,让他免受痛苦,但他不能这样做。
他已经……错过一次了。
护士抱着病例有些手足无措,顾教授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那股悲伤似乎都要传入她的心中,让她也忍不住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想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