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澜他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受资本管辖的明星而已,但对方可是资本!无论如何,齐朔也不能因为宋逐澜的缘故而得罪资本。
他想了想,心一横,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往宋逐澜身侧伸了条腿,刻意去绊他。
宋逐澜对齐朔早有防备,微微侧身,躲过了这一下。
而他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影响拉弓射箭的效率,就在纠缠的时刻,甚至又射倒了一只猛兽。
齐朔都已经明目张胆的动手了,见没有阴到宋逐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里也没有摄像机,直接对宋逐澜动起手来。
他清醒得很,知道自己一旦退缩,就再没有机会了。但是只要出手,就有资本铺就的坦途在前方招手。
“靠!”这一下就连宋逐澜都忍不住骂出了声。
齐朔身高有一米九几,高了他将近十厘米,体格又壮,动真格搞起偷袭时,宋逐澜很难占到上风。更何况他此刻还有一群猛兽要对付,手里握着的也是弓和箭。
齐朔的速度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宋逐澜只有时间射出最后一箭,然后就被扑倒在地。
被齐朔推倒的一瞬间,多种应急方案从宋逐澜脑海中掠过,他迅速选定了其中一种,调整自己的落地姿势,避开腰侧的伤口,紧接着那起手里的弓,往齐朔头上砸去。
复合猎弓并不轻,宋逐澜手上没有留着劲,一下便将齐朔砸了个头破血流。但复合弓的效力毕竟不及板砖,这一下并没能让齐朔彻底失去行为能力,反而被激出了一股凶劲,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宋逐澜刺来。
宋逐澜抽出腰间军刀,正要反击,忽然注意到了齐朔的动作。
被砸了之后,他明显还没缓过劲来,动作有些虚浮,看着吓人,实际上力度并不算大。这一刀如果刺下来,自己不会受太大的伤,但凭借刀伤,给齐朔定一个故意伤人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宋逐澜眼里闪过一丝流光,片刻间做好了决定。
他举起左臂在身前一挡,果然挡住了齐朔的刀锋。
接着,在齐朔见血而愣住的那一刻,他猛地起身,右臂绕过齐朔的脖颈向下一压,锁住他的咽喉,自下位形成一个标准的格斗术中的断头台姿势,夹住他的头和脖颈,让人动弹不得。
宋逐澜的动作过于精准,每一分一毫都在计算之中。
齐朔在这样的压迫之下根本动弹不得,脸渐渐涨红,根本喘不过气。
制住他的少年此刻神情里不仅没有紧张,甚至还能看出一丝愉悦。
齐朔再一次看到那种眼神,从脊背升腾起一股凉意。
他怎么也想不到,宋逐澜比自己的体型小了很多,方才又已经被打倒,是怎么在电光火石之间制住自己的。
一旁的野兽碍于齐朔身上的气味不敢前进,如此倒是便宜了宋逐澜,让他也得以稍事休息。
剧痛之中,齐朔终于想起,这似乎是格斗术里的一招绞杀技,断头台。在格斗比赛当中,也曾经出现过有人因为被绞杀而出现休克的情况。
但那是在格斗比赛上,而这里……荒无人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宋逐澜进一步的动作。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齐朔开始忘记一切,嘶吼道:“你打算干什么!宋逐澜!”
“你不可能杀了我!你不能!”
“我可以啊。”宋逐澜的声音很轻很轻,在齐朔耳边响起,却让他冷到了骨子里。
他听见少年说:“多亏了你提前把麦都取下来了,不然我的行事也不会有这么方便,对吧。”
齐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挣扎,却在宋逐澜的手下无计可施。他听到宋逐澜笑了,清浅的笑声在悬崖边响起,无端很是瘆人。“前辈误会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只要你肯回答,不就没有这种事了吗?”
少年的声音有点哑,但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谦和。
只是在此刻的齐朔听来,无异于来自地狱的恶魔的低语。
“问!只……只要我知道,我都说出来!”齐朔连声答应下来。
“好的,”宋逐澜不紧不慢地问:“第一个问题,岛上出现野兽的内情,你是否知道?”
“我大致确定……但是我不清楚。”
实话,齐朔没有撒谎。
宋逐澜眯了眯眼睛,缓缓张口:“第二,你一路上针对我,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是、是的,他说要我让你受伤,越严重越好,只要成功,就能让我翻红,重回顶流。”
“很有意思的交易啊……”宋逐澜轻声感叹着,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指使你的人,是谁?”
他等着一个名字,可是这次齐朔却不肯说。
“我不能说、这个真的不能说!”他疯狂地求饶,“他要是知道我和你说出来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的妻儿的!”
宋逐澜见他怎么也不说,倒也不算意外,只是听到他搬出妻儿的时候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
“你说你……”他微微摇了摇头,“有事的时候就把妻儿搬出来挡挡箭牌,没事的时候就一副天大地大谁也瞧不起的样子。早能像现在这么有担当,不就不至于闹到这一步了吗?”
该问的问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宋逐澜没兴趣陪一个人渣继续聊天。
他松开了齐朔,宋逐澜捡起地上的复合弓撑着起身。齐朔仍然倒在地上,此刻挣扎着想要起身。
怎么还能站起来啊?宋逐澜看着,不由得皱起眉头。
果然做事还是应该做绝比较好。
他改变主意了。
于是齐朔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就见宋逐澜拄着弓,一个低扫腿过来。
他似乎听见“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人站都站不稳,立刻又倒了下去。
宋逐澜踩着齐朔碎裂的膝盖骨,声音冷冷传来:“你不是喜欢跪着吗?那就不用再起来了。”
不等齐朔再说什么,他又飞起一脚。
两人本来离悬崖很近,宋逐澜用的力气并不小,齐朔整个人几乎滚落下去,样子狼狈至极,只能用手扒着悬崖边凸出的一块岩石,指缝里渗出鲜血,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上爬。
脚下便是一片虚空,他不敢再装什么沉稳的样子出来,只能一点一点够着向上攀。一抬头之际,却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正向着自己走来。
齐朔在那一瞬间恐惧到了极点。
他疯狂地大吼:“宋逐澜——你问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你、你只要拉我上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能出尔反尔,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宋逐澜缓缓蹲下身,语气轻柔极了,又很有耐心。他看着齐朔,却迟迟没有伸出手,琥珀似的眼睛里不带一点温度。
“但我……可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好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
结尾改了一点点,毕竟还是现代背景,宋宋又是主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点危险,请大家体谅一下吧orz
第30章 不疼
齐朔多次为难宋逐澜, 甚至方才出手已经有了要直接杀他的意思,宋逐澜当然不可能发善心地再去管他,只是不停地思考其它问题。
到底是谁不依不饶地要搞“宋逐澜”这个人?原身不过才十八岁, 又能惹到哪里的资本?
齐朔不能给他的回答, 他要通过什么方式才能得出答案?
宋逐澜深吸了一口气, 肋下的伤口抽痛了一下, 他忍着痛拔出腰间军刀, 想要解决剩下的几只野兽。齐朔使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确实能让野兽暂时退避, 但是持续时间不长, 现在也几乎用完了, 野兽又看着他, 蠢蠢欲动。
可是浑身的伤口都在作痛,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头脑也昏沉起来。
宋逐澜眼前渐渐模糊,动作不可避免地迟钝起来。
他咬紧牙关, 用尽力气握紧刀柄,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在这场战争里,他不能输!
宋逐澜奋战时,上官轻一行人已经快速行进到海岸,正看见一艘船靠在岸边。
以秦惊野为首的一群人从船上下来,秦惊野一头黑发被雨水淋湿,现在还未干。
他看见扫过人群, 看见了认识的上官轻、温无,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人,却独独不见最想见到的那个身影。
——宋逐澜不在。
可是基本上岛上的人都在这里了,宋逐澜能去哪?
秦惊野当即顾不得寒暄, 厉声问:“宋逐澜呢?你们看见他了吗?”
面前的一群人不回话。
不提宋逐澜还好,一说到他,他们就不由得想起宋逐澜身上的狠戾之气。方才因为担心自己安危,一群人道德绑架逼着宋逐澜站出去,现在反而倒怂了起来,一个个低头什么话也不说。
最后还是刚和秦惊野有过合作的温无站出来,把事情描述了一番。他克制住自己的主观情绪,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复述了方才的过程,但秦惊野的脸色依然肉眼可见地一点一点黑了下去。
他冷着眼扫过自动和上官轻三人分开站的一群人,常年处于上位的姿态让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秦惊野收回目光,沉声问:“宋逐澜往哪边走了?大致方位有吗?”
温无对着秦惊野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标了大致方位,紧张地看向他:“具体他们之后会向哪个地方走,我也不清楚,但是岛上突然多出了很多野兽,会主动攻击人类,你路上千万小心。”
秦惊野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再多说,直接带着人往地图上标好的方位走。
他走得迅速,温无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竟然能觉得他和宋逐澜离去时的身影很像。
可两个人无论体型气质,明明都相差甚远,自己怎么会看错呢?
在秦惊野上岸后,摄像机与外界的信号不知道为什么又连接上了,蹲守在直播间里的众人终于得见岛上嘉宾,全都在喝彩加油,在看到从船上下来的秦惊野时,有舔颜的,也有赞叹秦惊野真男人,这种时候还能义无反顾地去岛上救人,更有甚者宣传起了《醉明月》,和秦惊野温无作为绝佳拍档的事迹。
直到秦惊野看到众人,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宋逐澜呢?”
直播间里的粉丝纷纷震惊。
[草,我是幻听了吗?为什么秦导第一句话就是问宋逐澜,他俩很熟吗?]
[所以……秦导不会真是为了宋逐澜上的岛吧,不然也不可能对别人不置一词,只问宋逐澜吧]
[之前说宋逐澜蹭热度的那些人,脸疼吗?]
等听完温无的讲述,讨论的风向又变了。
[不是吧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妥妥的道德绑架]
[呜呜之前看澜澜都伤成那样了,怎么还有人逼着他去断后啊]
[齐朔倒是挺有自我牺牲精神的]
[齐朔牺牲是一回事,逼着宋逐澜和他一起是另一回事啊。这不就是“慷他人之慨”吗?]
[u1s1宋逐澜这几个月也太非了吧,又胃病又受伤,我一个路人知道的就有三回了]
直播间里众说纷纭,但有一点说得没错,宋逐澜这些日子以来受伤的次数也太多了。
秦惊野走在路上,两道剑眉拧紧,深黑色的瞳孔让人看不真切。
他在船上时没有看见突然连上的直播间,不知道宋逐澜在岛上遇见了什么问题,只从温无和上官轻口中得知宋逐澜又受了伤。
秦惊野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剧组出事时的那一夜,他在电话另一端听见宋逐澜的闷哼,听见林瑶的惊呼和纷杂的人声,心跟着揪起来,恨不得插上翅膀去看宋逐澜的情况。
可那时他终究没能赶到现场,再看到的也只是被人暗害而受伤的清瘦少年。
虽然宋逐澜没有从那件事里受到更多伤害,甚至赢得优雅漂亮,让秦惊野清楚知道了他的实力,但他仍然放心不下。
宋逐澜强大、倔强、对自己狠得下心,按理是不需要谁的关心的。
他做人就像他下国际象棋,会刻意放弃小兵,只为了最后一击致命。他是为了胜利能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给人看的人。
秦惊野欣赏他的性格,并为此深深吸引着。
可他不想再看见宋逐澜受伤。他只想让那人好好的,永远只用开心地笑。
队伍里有其他人喊他:“秦导,这边有脚印!”
“这儿还有血迹!”
“他们应该是往悬崖边去了。”
秦惊野听见“悬崖”,心跳似乎都漏跳了一拍。他抿着嘴,扫去脑海里所有说不清道不明,宛如丝线一般理不清楚的思绪,一路跑着,把所有人甩到身后。
他沿着已经发暗的血迹走,甚至不敢想血迹的主人究竟受了多严重的伤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不停地向前。
然后他看见站在悬崖边上,一手拄着复合弓,一手握着军刀,凭一己之力周旋在各种野兽之间的少年。
“宋逐澜——”秦惊野嘶吼一声,宋逐澜闻声偏过头,半张脸上都是飞溅的血迹。
血液未干顺着额头缓缓滑至眼眶,衬得那双浅金色的瞳孔比以往多了丝杀气。
宋逐澜受得伤太重了,肉眼可见的伤口就有十几处,左臂刀伤至今没有止血,血浸透了衣服,一点一点向下滴,在土地上汇聚成猩红色的小坑。他没有分出心神再去掩盖自己的性格本色,周身血气与煞气冲天,浓重的杀意几乎让人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