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到底是不如小狐狸崽子这么乐观,虽然面上见不着担忧,实际上一颗心始终悬着未曾落下。
景铄在每次入睡之前都会亲吻一下段云深,这仿佛已经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习惯。
偶尔景铄也会想起自己与段云深在深宫的时候,这个人夜夜翻.墙爬窗地过来找自己索要一个吻,说起来那时候他好像还编了他们南渝人结婚后不与伴侣接吻就会死的瞎话。到了今天,景铄自然也未曾信这话,只是依旧为了段云深保留了这个习惯。
也正是这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帮段云深留住了这条命。
系统依旧维持着每天上线的习惯,但是几乎每次都是气鼓鼓地下线的——它始终还在犹豫是否要救段云深。
要是按照系统个人的心情,大概是恨不得段云深现在就去死的,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景铄的身边了。
但是偶尔理智在线的那么一两个瞬间,它也会想着会不会段云深醒过来才对自家景铄更好——不过每次出现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基本都会被他们一家三口的亲密场面给刺激到,试想一下救了段云深之后这种和谐美好的场面以后就得天天见,然后它就决定把这种想法扔进雾水江里了。
曾经段云深十分严肃正经地和景铄诉说自己的纠结,关于要不要给小狐狸崽子喂母乳。
那时候觉得段云深觉得自己只要试想一下这个场面就足够自己羞耻得原地打个洞把自己藏进去。然而此时真到了需要给小狐狸喂母乳的时候,他却陷入了不生不死的沉睡,彻底避免了这种尴尬的事情。
这时发生的事情太多,景铄也未曾想起此事,一开始小狐狸崽子都是喂的都是准备好的羊奶,后来离开了岭南边境,经过有人烟镇子的时候,景铄便花重金聘请了一位随军的奶娘。
直到有一天景铄帮段云深擦洗身体的时候,才意外发现段云深的胸部似乎和原来相比有所不同——在大小上倒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区别,不至于膨胀到女人那个大小,只是能够明显感觉到那平坦的胸膛似乎微微有些鼓胀,而且那颗小红豆明显变成了樱桃的模样。
此时想到段云深有孕才几个月的时候曾提过自己胸部发胀的事情,景铄试探着轻轻揉.捏了一下。
景铄:……
谁也没想到段云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这样的状态居然还能分泌母乳。
就算是景铄平时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做派,这时候也看着溢出的乳白色的液体也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可此时的段云深这幅模样,也不会自己处理此时。景铄顿了片刻,然后伸手用手指抹掉。
那滴乳白色因为这动作停在景铄的指尖的时候,景铄突然想到,若是段云深此时还醒着,目睹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现在不是羞得开始狼嚎,就是开始满世界逃窜了。
可此时的段云深安安静静的。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景铄居然将指尖上那滴白色涂抹到了段云深的嘴唇上。
原本就只有一点点,抹上去之后就彻底看不出了颜色,只是让段云深的嘴唇更湿润了一些。
段云深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这时候依旧闭着眼睛安然沉睡着。
低垂着头,接近小麦色的皮肤细腻光滑,睫毛纤长,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因为刚刚帮他洗过头发,所以这时候还是湿润的,有水滴顺着微卷的发梢滴落下来,滴在肩头。
景铄凑过去,吻住了段云深的嘴唇,用舌头将他嘴唇上残留的奶香味舔净。
一点一点,就好像是在故意的一样,没个动作都放的很慢。
只是情绪这样暧昧浓稠,他却并没有更深一步,只是舔净了那甜香便退了回来。
退回来之后便认真地看着段云深的脸,就好像在期待这个人能够在下一瞬间睁开眼睛,然后开始慌张无措又羞耻地各种找补。当然,也有可能他只会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在他嘴唇上涂抹了什么东西。
但是他的云深并没有睁开眼睛,所设想的情形都没有发生。
他就只是安静且乖巧地继续沉睡着。
景铄叹息了一声,带着一点点惆怅与无可奈何地纵容,“云深还要睡多久,不想看看小景煜吗?”
段云深自然没有回答,景铄便重新拿起浴巾继续帮段云深擦洗身体。
虽然段云深依旧不曾醒过来,但有了这一遭,小狐狸崽子终于吃上母乳了。
之后小狐狸崽子再饿了,景铄便扶着段云深靠坐在他的怀中,然后景铄的手臂从段云深腋下穿过去,在段云深胸前帮忙抱住小狐狸崽子,解开段云深的衣物,让小狐狸崽子能够吃得舒服一些。
在外人看来,这种姿势下一家三口恨不得贴成一个人——这个外人专指系统,就它能看见。
小狐狸崽子吃的香甜,景铄偶尔看着靠在自己怀中沉睡的段云深会莫名生气,幼稚地凑过去在段云深的脖子上面轻轻地咬了一口。
与此同时心上叹上一句,这人到底何时才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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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到底是与京城有些距离,等到这支队伍赶到京城的时候,江南军早就已经打到京城脚下,并且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景铄并没有带段云深以身涉险地打算,在京城外不远找了个安全的小镇子将段云深和小阿狐安置下了,顺带留了阿四十七照顾他们。
段云深依旧没有醒,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
景铄点上了一支专门为解红销蛊研制出来的香,然后又用特定药浴浸泡了段云深几个时辰,一直泡到段云深身上地刺青仿佛癫狂一般地失去控制,飞快地四处流窜的时候,再割开段云深的手指,在手指下放了一个细长的金酒杯,杯底放着的是南渝那条黑色的小灵蛇的一颗毒牙。
段云深身上的蛊就好像被那颗毒牙吸引了一般涌了过来,于是从段云深指尖滴落出带着奇怪的异香的黑色血液。
那些黑色的血液落到酒杯之中之后并没有静止,反而缓缓地蠕动起来,包围了那颗毒牙之后,便开始带着毒牙顺着酒杯的边缘往上爬。
只不过那金色酒杯略深,它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就后继无力了,又缓缓地落了回去,如此重复。
等到段云深今日可排出的蛊毒排尽之后,景铄便点燃了酒杯里面的蛊,然后便见着那黑色的血仿佛原油一般燃烧起来,还传来细小的滋滋声,就好像是有水落进了油里一般。
只要再这样重复几次,段云深身上的蛊毒就该除尽了。
这几日段云深身体的温度已经明显回到了正常人的体温,呼吸和脉搏虽然恢复了,可是却极不稳定,尤其是心跳,格外紊乱。
谁也不知道等着他的会是怎样的结果。
将刚刚去除蛊毒所用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之后,景铄洗净了手,然后才走过来亲吻了一下段云深的额头,“我接下来可能需要离开几日,云深和小阿煜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段云深依旧是一副乖乖沉睡的模样,倒是不远处的放在婴儿篮里的小狐狸崽子咿咿呀呀地发出了声音。
景铄过去将这小狐狸崽子抱过来,放到了段云深的身边,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小狐狸崽子胖乎乎的脸蛋,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阿四和十七都在房门外等着,景铄简要交代了他们一些该如何照顾段云深和小狐狸崽子的话,便离开了此处。
系统在景铄离开的第二天准时上线。
景铄离开之后,段云深若是完不成续命任务则是必死无疑,系统可以选择放水救他一命,也可以选择就这么看着他死掉。
系统这天躲着主系统上上下下地跑,上线了十来回,上线的时候都是拿定主意了的,可是一会儿又后悔了。
在临近子时的最后一刻,系统帮段云深续了命——续命的时候,它脑子里面想的是,说不定这倒霉催的解开蛊毒了就因为身上的伤过重未曾痊愈而死了呢?
他可以死得很自然很顺理成章,想必自家景铄对段云深会因为蛊毒而死也有所准备,自己今天给他续命只是不让他死得那么突然。
系统已经在开始心软了,准确地说,是它发现景铄以为段云深死去的时候潜意识里选择了沉睡不醒一副要跟着段云深去的模样的时候,它就已经在开始犹豫要不要让段云深继续活着。
之后景铄与段云深的亲密,一方面把系统气了个半死,可是另一方面也让系统发现了,这两人在自己 下线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变得亲密无间,段云深似乎已经成了景铄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它不愿意让段云深活下来。这是情敌,而且还是得了景铄的宠爱生了景铄孩子的情敌,这仇快不共戴天了!
可是另一方面它也担心段云深若是真的死了,它家景铄以后的日子会变得孤寂,变得很难熬。
于是系统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拖延症跟选择困难症的双重患者,每天都在疯狂和自己斗争,每次上线都是不一样的主意,但是它却始终做不出最终的抉择。
它没有救段云深,也没有让段云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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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军此次回京,打出的旗号是勤王护驾。但是这支军队到底是选择勤王,还是选择和江南军一起踏破京城,全看景铄一句话。
原本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景铄会带着这队人马和江南军一起攻入京城,就连跟随景铄而来的这些将士们也在暗自忐忑等这曾经的暴君下令之后该如何抉择。
景铄原本是天子,他未死且流落在外,景逸登基,此事便已经说明了当年太皇太后诞辰之事另有隐情。景逸极有可能是谋权篡位。而且禹城之事,景铄已经在军中得了军心,反倒是景逸的行径让人失望。
可另一个方面,与江南军这种反贼一起踏破自家的国都这种事,未免也有些让人没办法接受。
此事对于回来“勤王”的岭南军来说,是两难。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天下以为景铄会带着人攻入京城的时候,景铄居然选择了先对江南军动手。
此事不仅是岭南军与京城城中的官员惊讶,就连江南军都没想到。
岭南禹城之战,“锦公子”便是暴君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此事由岭南开始向其它地区传播,江南军得知此事,自然提出愿意与景铄合作,一起攻入京城,然后平分天下。
兵不厌诈,就在江南军宴请景铄的酒席上,景铄拿下了此时江南军首领——此人是江南施家长子,若是真的将江南的独立称王当真的话,此人算得上是江南的太子。
说起来能如此顺利的拿下此人,也少不了一念,也就是秦子星的里应外合。
当初江南军破江北城的时候,施月娉还在江北城之中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就是段云深与景铄救下的那些。这姑娘居然真的定下心来,放弃了找如意郎君的打算,一心扑在了这群孩子身上。
因为孩子的数目太多,所以根本无法带着他们逃出江北城。
一念虽然与江南施家关系不怎么好,但是与施月娉这个妹妹却是感情颇多,想当初在小安寺的时候,施月娉为了护着一念,还身受重伤险些丢了命。
如今施月娉在江北城身陷险境——她是施家的女儿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必然会被江北抓起来做人质要挟江南撤军。
一念自然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便赶过去护着这个妹妹。
此人做事向来简单粗暴不讲道理,知道自己这个妹子留在景逸朝廷的势力范围之中始终不会安全,于是便在江北城内活动,帮助江南破了江北城——他当时的想法是,只要江南破了江北城,让江北城变成江南军的势力范围,施月娉这个施家女儿自然就能生活在施家的保护之下。
只是一念未曾想到的是,施家长子破了江北城,在江北城接回了自己的妹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妹妹打包送给了一位贵人,这位贵人就是当初施月娉的逃婚对象。
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施家的大哥居然能如此之狠,莫说是一念了,便是施月娉自己也没曾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她原本以为那个大哥只是对自己疏远些,不怎么亲近罢了。
江南世家虽然是首富,但毕竟多的都是钱,若是没有这位贵人的相助,他们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培养起军队来。
说起来此人也没多喜欢施月娉,只是当初定下了婚约,施月娉的逃婚让他面上无光,所以便生出了几分带着恨意的执念来。
施家长子将施月娉送到此人手上,施月娉其后遭受的凌.辱自然可想而知。
一念彼时也在江南军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第二天早上了。他也并为当时发作,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蛰伏了下来。
直到施家长子提起了要与景铄这个昔日暴君合作一起破京城。
毕竟岭南军已经赶到京城脚下了,此时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这时候他们两个要是在京城外打起来,让京城里面那个渔翁得利就不好了。
于是他特意宴请景铄,说是要帮他夺回皇位,然后大家天下平分,各自为王。
只是不巧,在他接触景铄之前,一念先和景铄联系上了。
他们二人也算是有旧,此时目标一致,很快便定下计策里应外合。一念作为内应,直接抹杀了宴会出事的时候江南军出现增援的可能性,并且将自己和施月娉放在了安全的位置——毕竟表面上来看,拿下施家长子并杀人的是景铄这位昔日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