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我做明君[穿书]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妖贰
妖贰  发于:2021年03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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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城剩下的人中大多还是明事理的,既然已经接纳了景铄,他们就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为守城出过力的人死在自己人手里,只要让他们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他们必定会过来支援。尤其是卓若阳的人,更是如此。
  十七也知道现在局势紧迫,耽搁不得,于是忍着胳膊的疼抱着小阿狐朝着禹城的方向而去。方游他们身后挡住了那些试图追上去的人。
  景铄此时则完全被困在了包围圈的中心,近乎有四分之三的人是以他为目标的。
  段云深自从出了南渝,一颗心放下来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此时身体冰凉呼吸微弱,一条命全靠景铄护着。他再怎么说也是名成年男子,还昏迷不醒,景铄带着他自然行动受制。
  景铄心知段云深此时命悬一线,多拖一分,段云深就多一分危险。
  以前说过,景铄曾经的恨如同漫漫长夜,覆盖万物,却没有落于任何一个具体的点上。原本那些恨已经消散了,可此时,那些消散的狠戾又重新出现了,这次它们全部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景逸。
  这对叔侄大约是命中注定的不死不休。
  景铄明明已经放下过去,只愿与段云深游历山水,走遍人间。可景逸却不依不饶地追着他们,从入岭南开始,一直到现在。针对景铄的上一次暗杀才刚刚结束,景铄伤到了脖子,这就来了第二次。
  景铄护着段云深,自然自己身上就会增添伤口。可绕是如此,依旧还是锋刃落到段云深的身上。
  段云深身上添伤的时候,便是景铄心中狠戾重新复活的时候。
  不是他想回去重新与景逸斗,而是景逸做事太绝,得了自己想要的天下还不知足,生怕自己坐着的龙椅有一分一毫的差池。
  景铄若是离京之后荼害百姓,景逸如此行事便也罢了。可景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哄段云深开心而随手救了几个孩子而已。至于守禹城之事,非要说起来,守得还是他景逸的江山。
  景铄手中的利器割开那小头领的喉咙的时候鲜血飞溅。他下意识将段云深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胸口,担心这血溅到段云深的脸上。
  段云深是他苦海中的一盏灯,带他看到了人间的光。
  谁若是动了这盏灯,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会让那人后悔自己在这世间出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要红包吗,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orz那个,还是按爪


第89章 太迟
  禹城的救援来得太迟,禹城根本就没收到十七的求救。
  他和小阿狐一起消失在从荒丘到禹城的那段路上,谁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去了哪里,是运气不好被狼叼走了还是路上被人追上了。
  之所以能有人过去支援景铄他们,还是卓若阳自己先反应过来出了事的。
  毕竟景铄是带了一小队人一起入南渝军的,可那些领了烧粮草和混淆小国师视线的将士已经顺利回禹城好几个时辰了,卓若阳却还没能等到景铄回来的消息。
  如此耗了许久,卓若阳便猜想景铄他们可能是在南渝军中出了事,于是立刻准备组织人手前去救援。
  可人手组织到一半,王瑞重的人却突然跳出来多番阻拦。卓若阳心中着急,自然和阻拦的人有所冲突,王瑞重的人在冲突的时候说漏了嘴,提到了“天子令,暴君当诛”之类的话。
  卓若阳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当即一边召集人手强行出城救援,另一边把消息送给了贺珏,贺珏渡鸦虽是重病,可到底这军中大权还在他们手上,收到消息的贺珏立刻采取了措施,将王瑞重极其麾下的将士都扣押了起来。
  可就算如此,支援的人到的时候也依旧晚了。
  .
  此时王瑞重派过来的人已经死了近半,方游因为一时不慎受了重伤,苦撑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倒进了尸体堆里陷入了昏迷。
  剩下的人团团围住景铄,举着兵器,却不敢贸然上前。他们来的兄弟不少,生生被景铄屠到只剩下这么些人,就连那个小头领都死在景铄手下了。
  他们自己亲眼所见的真实就是——谁上前,谁死。
  景铄身上的匕首已经用光了,随手从对方的人手里夺过来的刀也已经卷刃,浑身浴血,身上伤口不计其数。
  段云深靠在他身上,虽看着像是有攀附着他,实际上却没几分力气,全靠景铄揽着他。
  两人都像是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似的。
  景铄大概此生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被血浸透的衣衫已经褴褛,汗水和血水混杂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发丝也乱了,有碎发凌乱地贴在了脸上,和血汗濡在一起。
  他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车轮战的打法,大罗神仙也受不住的。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若是自己倒下了,段云深也会跟着自己倒下。
  段云深是在刚刚才醒过来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的清醒是回光返照,身上添了好多伤口,但是却不怎么觉得疼。灵魂仿佛飘飘然一般的和身体脱离了。非要说还有感觉的话,那么,他只是觉得冷。
  此时醒来看到如此场景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就看着对面那些将士战战兢兢地围着他们转,却没人敢上前。
  明明功能地图要到手了,经过这里的时候可以提前发现埋伏,但是那时的段云深却因为虚弱而在沉睡。
  段云深见到这个场面第一反应是去联系系统,但是系统不在,可能是下线了。要不然的话,它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景铄被围困住。
  段云深眼前有点模糊,分辨不清对面的衣服,这时候只靠着惯性思考,小声问景铄道,“我们被追上了?”
  要真是被南渝追上反而好了,以南渝人对段云深的敬重程度,想必不会看着段云深去死。
  景铄听到声音略有些惊讶,此时强弩之末却还是分出几分心神照顾段云深道:“怎么醒了?”
  段云深沉默片刻,才实话实说道:“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重伤昏睡的时候却迷之听到有人叫他而醒过来,怎么听都像是回光返照。
  段云深气若游丝的语调配上这样不详的话,越发加深了这种可能性。
  段云深回忆一般地道:“我听到我妈的声音,是……另一个世界的妈妈,就是我过来之前的那个世界,她凶巴巴地骂我不该睡懒觉……”
  “云深。”景铄未曾细想什么“另一个世界”,此时已然被回光返照的想法骇住了,于是直接打断段云深的絮叨,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
  段云深听景铄叫他,果然停了话头转而轻轻“嗯?”了一声。
  景铄笃定道:“你会没事的。”
  段云深看了对面的那些围住他们的人一眼,沉默片刻,“大狐狸。”
  景铄没接话。
  段云深:“有些时候,把累赘扔了才能走得更轻快——你先别觉得我这话没良心,我认真的。”
  景铄只觉得段云深这话深深剜下他心头一块肉。
  累赘?
  原来这人也知道这话没良心。
  段云深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诛心,但是他没有办法。但凡现在还能看到另一条路,他都不会这么劝景铄。
  这样劝一个在乎自己的人真的……很过分。
  可是现在的他就只能看到两种结果,要么景铄被自己拖累死,要么景铄放下自己搏一线生机。
  小阿狐还那么小,要人养的。
  而且自己这模样,系统又不在线,实在是不像能活命的样子——段云深一直很有自知之明,现在也是。
  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为了护住一个马上就要变成的人,当然不值得。
  段云深想到这里却又忍不住有些不合时宜地玩笑心思。
  如果真是如此,是不是该遗憾一下自己还没来得及给那小狐狸崽子喂过奶——算了,这种事情不遗憾也行,万一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被一个大老爷们喂过奶将来有心理阴影怎么办?
  段云深靠着景铄走了一会儿神,嘴上说着让这人扔下自己先走,但是这时候手却还扒拉在景铄的身上。
  心里想着再扒拉两秒就松手,但是两秒之后又两秒。
  舍不得这只狐狸。
  要是死了,就要一个人躺在这里等待腐烂了,再也没办法窝在大狐狸的怀里睡觉了,也不会从被窝里冒出头就有亲亲了。
  这么一想,段云深近乎有点不管不顾地心想,要不就不放手了吧。同生共死就是幸福团圆大结局,两个人牵手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安家,阴曹地府也不是不行。
  ——可是就是不行,他们去阴曹地府安家了,那小狐狸崽子怎么办?
  段云深扒拉着人,舍不得。
  这么好的狐狸,便宜别人了怎么办,自己占便宜还没占够,算起来和大狐狸认识的时间加一起都没到两年,好短。
  想把他生生世世都定下来。
  .
  不过片刻的功夫,段云深脑海里已经转过千万个念头,从理智的转到不理智的。
  当他看到围住他们的人中终于有人壮起胆子冲过来的时候,段云深知道自己该松手了。
  可就在段云深放下自己攀住景铄的手同一瞬间,景铄就将他揽得更紧了一些。
  景铄突然道:“云深还记得我的遗书吗?”
  段云深愣住。
  景铄:“现在的云深与那时的我有何不同。”
  景铄的刀挡住第一个冲上来的人,明明语调平稳,但是却似乎暗藏着凌厉,“我不会松开云深,但云深若执意如此,我会生气。”
  段云深:……
  段云深想起当初约好与景铄一起出宫游山玩水,可自己却在出宫后看到了景铄的遗书的心情。
  大家约好了一起走,但是当要陷入危险的时候,那个人却以爱为名将你推了出去,准备独自赴死——这叫做自私,它的本质是你用你以为的好去对待别人,却未曾想过别人的感受。
  当两人付出的情感是对等的前提下,这样的做法比贪生怕死更卑劣。
  当回忆起看到那份遗书的心情段云深突然明白了什么,重新伸手搂住了景铄,抱得死死的。
  谁要跟没良心的狐狸做一样的事!
  .
  有了起头进攻的人,剩下的人也一拥而上。原本就是一个包围圈,这时候刀光似乎变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好像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休想从这墙内逃到墙外。
  景铄不是大罗神仙,他是个凡人,而且是个已经快要精疲力竭的凡人。
  段云深抱着人,想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太虚弱了,连独自站立都没有力气。
  若是能变成一件刀枪不入的金丝甲就好了,把他的大狐狸罩起来,而不是让他为了护住自己而受伤。
  每一次有锋刃靠近景铄,段云深的心就仿佛针扎一般,痛苦且无奈。
  如果自己不是如此虚弱。
  如果自己不是如此手无缚鸡之力。
  如果自己可以不再拖累自己的狐狸。
  如果能有什么方法,让自己也帮上忙。
  他察觉到景铄的体力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自己的狐狸已经撑了很久了,在自己醒来之前。
  要是自己能够做点什么,去保护他,而不是被他保护。
  执念在悄悄膨胀,心灵好像变成了一个快要被撑破的容器。
  在无人看到的血衣下,那支杜鹃花与小黑蛇的刺青慢慢显现出来。
  小蛇绕着杜鹃花枝缠绕了一周,然后自行离开了花枝,开始在后背游走。
  与此同时,杜鹃花开始褪色,原本还算艳丽的红就好像突然黯淡了下来,萎了色。
  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没有灼痛,没有幻觉,没有昏迷。
  段云深的眼睛突然沉静下来,就好像原本在那双眼睛里的所有情绪都褪去了,变成了幽深又寂静的墨色寒潭。
  景铄察觉到段云深再次松开了抱住自己的手,他以为段云深又起了让自己丢下他的心思,忍不住皱起眉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刚刚还仿佛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的段云深突然自行站稳了,并且在下一刻离开了他的怀抱。
  另一个段云深苏醒了。
  胡三钱曾说,蛊毒控制下的人会变成一个遇人杀人遇鬼杀鬼的怪物,力大无穷,武功卓绝,不死不灭,谁也拦不住他。
  .
  卓若阳的人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此处血流成河,脚下泥土踩下去就会冒出猩红的血水。
  景铄抱着段云深坐在那片尸体堆里,无悲无喜。
  可纵使如此,活人看着这般景象,只觉得景铄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罗一般,踩着尸积如山,却依旧面色平静。
  他的云深在蛊发之后勇不可当,不知疼痛也不会疲倦,与他一起杀退了剩下的所有人。
  当最后站着的人只剩下他和段云深的时候,景铄看着那双冰冷如寒潭的眼睛,也曾以为段云深下一个就是要杀了他。
  毕竟知道红销蛊的人都是这般说的,蛊发后的人六亲不认,见人杀人遇鬼屠鬼。
  可他的云深却只是停了下来,木然似的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弯了一下嘴角——那表情很诡异,平静无波的眼睛,仿佛木偶一般空白的脸部表情,但是嘴角弧度却是温暖而熟悉的。
  太熟悉,以至于某一个瞬间景铄甚至觉得下一刻那双唇之间就会吐出一声“大狐狸”。
  可是没有。
  那人微笑过后就毫无征兆地突然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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