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连着下了三天的雨,好不容易放了晴,宋迟秋便拾掇了拾掇自己,对着镜子换了好一会衣服,最后挑中一件走路带风的白色风衣。那风衣剪裁很好,是量身定做的,宋迟秋在omega中属于偏高的,身上还有些薄薄的腹肌,绝不是那种白斩鸡身材,所以能撑得住衣服。
祁越迷糊着睁开眼,便看到窗帘已经拉了大半,自家omega沐着阳光,留给他一个风度翩翩的瘦长背影。
那风衣做了收腰的设计,衬得omega的腰身更窄了,隐隐绷着力量感。
“怎么起的那么早?”祁越声音有些哑。
宋迟秋正寻思着要怎么帮祁越搭出一身和他相衬的衣服,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走过来,坐到床边就拽他起床。
“你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还早呢?”
“唔。”
祁越婚后不知时日,倒是把平常的自律丢的一干二净。
这阴雨天气正合他心意,宋迟秋整日哪儿也去不了,一出去就嫌沾上一身的雨水,祁越便趁机劝他宅在家里。宋迟秋不喜欢雨天,只好每天和他待在房间里,在家里过了几天蜜月,两人一起看书,写字,各自处理各自公司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对视上了,就能勾起天雷地火。
之后的事情,自然而然……
左右都是在家里,方便又舒适,宋迟秋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拿地点不行的借口来搪塞他,祁越这几天是餍足了,连带着都希望这雨再多下几天才好。
但,天不如人意,看到从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祁越就知道这‘好日子’要过去了。
“秋秋,你打算去哪儿?小姑说,市郊云台山的桃花开了,让我带你去看,但刚下了雨,路太泥泞,还是过几天再说。”
“没打算去看花。”
宋迟秋对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儿不感兴趣,抱怨,“只是随便出去走走,再闷在家里,我都要发霉了!”
“真的?那让我闻闻。”
祁越煞有其事一样。
他长臂一伸,轻轻松松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便把头埋在omega脖颈间闻了起来。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宋迟秋的皮肤上,有些痒,宋迟秋笑着推他,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喂,你别耍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闻过了,没有发霉的味道。”
祁越抬头,笑意都盛在了微弯的眼睛里,一本正经说。
宋迟秋切了一声,“我就是这么比喻,哪儿有什么味道。”
“不,有的。”
“什么?”
“老婆身上有我的味道。”
祁越笑得更开了,alpha抱住他不撒手,像是宣告自己的所有物,声音里带着得意,“你闻,现在你的信息素里,有我的味道。你已经是我的omega了,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本来也没想跑。
宋迟秋腹诽着,心情却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地。
新婚那天,祁越完全标记了他,以往他们做过那么多次,但那次不一样,祁越咬着他的腺体,宣告他正式被自己标记了。
宋迟秋当时疼得龇牙咧嘴,看某人却完好无损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生气,把人狠狠地踹下床。
本来想着祁越有学柔道和散打的底子,轻而易举就能接住,谁知道那天某人高兴过了头,看到他踹过来都乐呵呵地,扑通一声摔到地上之后,哎哟了一阵没起来。
新婚之夜,祁越的腰就闪了,第二天小两口都没能起来床,搞得所有人再看他们的时候,表情都很有点觉得他们***过度的意思。
饶是宋迟秋厚脸皮,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祁越的腰第二天就好了,他却因为这阴雨天气和所谓的‘补偿’好些天都被缠在家里。
现在放了晴,宋迟秋盯着祁越洗漱过,穿好衣服,一分钟也等不得地拉他出了门。
“等等,不在家吃早饭了啊?你饿不饿?”
祁越被塞进宋迟秋新买的车里,看着宋迟秋系上安全带当司机,无奈道,“你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出门?”
“出去吃!”
“那么急着去哪儿,神神秘秘地。”
祁越揉揉鼻子,看着自家老婆聚精会神开车的侧脸,心底泛起一丝甜意,语气也软下来,“等你忙完你的事儿,咱们回家再计划蜜月去哪儿好不好?之前的计划全都泡汤了,还得重新看看。”
宋迟秋随意嗯了嗯,只觉得嘴里有点闲,他下意识往兜里一摸,什么都没摸到。
“想抽烟了?”祁越叹气。
“唔。你当没看见。”
宋迟秋被他抓包,很快就否认道。
在等红灯的时候,他从旁边摸出来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还是葡萄味的,omega咬着细杆子,也没那么难熬。
结婚前,祁家的长辈们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备孕的话绝对不能再吸烟了,要不然会影响到孩子健康。
长辈们自然是对着祁越说的,祁越平时爱答不理那群亲戚,那时却是虚心受教,拉着宋迟秋的手说以后他们家就戒烟了。
长辈们还以为只有祁越一个人抽烟,却不知道,宋迟秋一个omega也抽,宋迟秋当时没表态,回来之后却被祁越磨着又启动了自己失败了无数次的戒烟计划。
但这次,祁越贴心点,给他买了糖,让他每次烟瘾犯了的时候就吃糖。
宋迟秋恶狠狠嚼着嘴里的糖块,觉得,烟还没戒,他倒要弄出一口蛀牙了。
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祁越看了一眼,知道他是要去哪儿了。
昨天他搂着宋迟秋一起看电视,电视上正好插播了一条娱乐新闻,是关于明涟的。
过了小半年,明涟那公司终于瞒不住了,公布了明涟现在的情况,并宣布已经和明涟解约。
公司其余的事一概不谈,打算冷淡化处理。
但,明涟是在风头最盛的时候忽然退出公众视线的,他的粉丝基数庞大,路人粉也不少,这件事显然不能如他们所愿平淡度过。
粉丝联名要知道明涟抑郁症的原因,指责公司压榨艺人,各台记者也纷纷赶去明涟前公司采访,把办公场所围得水泄不通,帮着隐瞒的裴均也在被指责之列。
“想去看看他么?也许,裴均也在。”
祁越看着车子停在了医院外面。
宋迟秋解下安全带,点了点头,说,“裴均一直都在啊。除了拍戏的时候,他几乎都在医院里。”
祁越没有再说什么,下了车,跟他在医院附近的早餐铺随便吃了点,便握着宋迟秋的手走进医院。
宋迟秋被他标记过,身上原本的清淡信息素上裹着散不去的烈酒味道,是他的独属,现在就知道是一对得到合法承认的爱人,在公众场所牵着手也不会再引来奇怪的目光。
祁越喜欢这份安全感,又想多带宋迟秋出来逛逛了。
第185章 番外一(下)
但他们今天可不是来玩的。
电梯里,宋迟秋看着手机推送来的明涟昏迷不醒的头条,苦笑一声,“他们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啊。本来想着,也许明涟能醒过来的,但……”
所有人都想着再等一等,也许像医生说的那样过几天就醒了,但,奇迹不总是会出现。
明涟在这家医院的事情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扒出来,宋迟秋也只能趁这两天来看看他了。
走到那间病房外,宋迟秋停住,敲了敲门。
过了几秒,门内传来男人温润如水的声音,“今天换过药了,不用了,谢谢。”
“是我。”
裴均忙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病房分为内间和外间,明涟便躺在内间,外间被装成了小客厅的样子,用来待客。可其实,哪有什么客人,偶尔宋迟秋和明涟的经纪人会来看一看,其余时候都是裴均在,宋迟秋知道客厅的屏风后就是一张床,裴均经常睡在这里。
“是看了新闻,才过来的么?”裴均给他们倒了水,面色如常,看着没被那些流言蜚语打倒。
“嗯,看到了,知道你们怕是过几天又要换医院了。”
宋迟秋问他,“怎么样?还好么?看你也被骂得不轻。”
裴均曾经帮着隐瞒,告知公众明涟一直在闭门写歌,他对明涟的感情视而不见的事情也让网友们不满,这两天,裴均微博的留言每天都以10w+的速度涨着,而他只发了一条道歉。
宋迟秋想,网友们觉得他们心疼明涟,是最关心明涟的那个人,却不知道,现在裴均怕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他们不知道明涟家里早就和他断了联系,身边没人来照顾他的时候,是裴均在拍戏的间隙来照顾他。后来新戏的安排和来医院的时间冲突了之后,裴均还推了那部远景很好的电影,粉丝们为此怨声载道了好久。
明涟解约之后的一切事情,也都是裴均处理的。宋迟秋每次过来,其实不只是为了明涟,也是不想让裴均被这些事情压垮。
这么多天过去了,裴均始终平静,像是什么也压不垮一样。
裴均看起来心宽,并没有被外界的舆论影响到,还笑了笑。
他的目光落到跟着他来的祁越身上,“谢谢你的心意,我还好。只是,你们新婚燕尔,这才几天就特意过来关怀我,不怕你家这位吃醋么?”
他可记得自己以前追求宋迟秋的时候,没少挨祁越的眼刀子。
祁越轻哼一声,说,“你当我是醋罐子吗?我可不会吃你们俩的醋。”
宋迟秋现在已经被他完全标记过了,是他的omega,两个人一起出门,他都能看到不少alpha朝他投来羡慕又无奈的眼神。祁越腰杆也直了,底气也硬了,面对这位‘旧情敌’的时候都既往不咎了。
两个人只是那样简简单单地坐在一起,就像是相处多年的伴侣,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
看到祁越挽了下袖角,宋迟秋就知晓他是热了,走到一旁去开窗,裴均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蓦然刺了一下。
如果,小涟还醒着的话,也会像这样注意他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的。
把苦涩压进心底,裴均把空调温度开得低了些,“抱歉,屋里的空调一直都开得高,因为阿涟他身体会比平常更冷,不开高的话会受凉。我习惯了这温度,忘了调了。”
“没什么要抱歉的。”
宋迟秋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你其实不用习惯的。
但看到裴均的那一刻,宋迟秋还是把要说到嘴边的话、话吞了下去。
“放着家不住,天天住在医院,也不知道你下一步是不是想买个医院当家了。”
宋迟秋口吻轻松,跟他开着玩笑,裴均也跟着笑,说也许有这个可能,那样他就不用再担心哪里的记者忽然闯进医院了。
说说笑笑,两人探视的时间也快到了,护士敲门通知,再过十分钟就要换药。
“都快忘了时间了,现在都中午了吧,怎么,一起去吃个饭?”祁越主动邀请他。
“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正式地请我吃饭?”裴均笑笑。
“算是。”
毕竟之前他看不惯裴均,两人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但,祁越在不情不愿地陪宋迟秋来看过明涟几次之后,慢慢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不管之前有多少偏见,但在看到裴均这么长的时间内一直在陪着明涟,守着一个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人时,祁越觉得,如果那里躺着的是宋迟秋,他也许做不到这么从容,他会崩溃的。
“那你呢?赏不赏光?”
“不了。”
裴均却摇摇头。
他的视线落到病房内的那扇门前,目光柔了许多,“他一会儿要换药,我不在的话,他不习惯。”
都知道这不过是裴均的自我安慰,明涟的情况所有人心知肚明,能不能感知到旁边是谁都成问题,又怎么谈习不习惯呢。
宋迟秋却愿意相信他编织的美好幻想,“好。那等他换药的时候,你替我带个问好。我们就不带你们吃饭了啊,下次再约!”
“好。下次。”
两人不便久留,宋迟秋和祁越都是常年活跃在社交平台热搜首页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是流量,上次宋迟秋来这家医院看明涟,停留得久了一些,就被狗仔扒出来,差点扒出来明涟的病房号。
宋迟秋临走时,隔着玻璃窗遥遥看了病床上的明涟一眼,便拉着祁越一同离开了。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裴均目送他们消失在电梯里,眼底的苦涩才慢慢浮现。
有谁能做到真正的从容淡然呢?不过都是伪装。
裴均的前半生都是在伪装,伪装一个完美的明星,他似乎永远乐观,永远坚强,不会痛也不会失落,可现在,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平常人。
他也是一个会悲伤,会心痛的人。
他快撑不下去了。
护士熟悉的呼唤声打断了他的情绪,戴着口罩的女护士关心地询问他,“裴先生?裴先生?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换药就好了,不用您陪着。”
“谢谢。”
裴均从恍惚中醒来,脸上还是温温柔柔的微笑。
他轻声说,“不用了,我陪着吧。”
他不在的话,他的小朋友会害怕的。
点滴的声音像是夏日屋檐下的雨点,滴滴答答地往下落,裴均陪着护士换了药,送她出了门,便坐在明涟的病床前打着盹。
他前天才赶了个通告,十几个小时没睡,现在坐在床边,听着这声音有些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