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的厨艺很好,方明俊只是给她打打下手,两人就能做出一桌子美味佳肴。
祁越叉了一块火鸡肉送到宋迟秋的盘子里,靠近他耳边,为刚刚的离开道歉,“抱歉,被公司的事情缠住了一会儿。”
“没什么。”
宋迟秋不在意,他压低声音,问,“是你家里来的电话吗?怎么,他们反悔了,要你回去?”
“大约如此。”
“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就是先吃掉这块烤薯角。”
宋迟秋挑挑眉,既然祁越都不以为意,他也没什么要说的,继续大快朵颐。
他才不关心祁家那些人是怎么想,又要做什么呢,反正,上次他闹得也够了,算是和祁家人撕破脸了。
祁曼有他的电话,前几天打过来的时候,话语里有点抱怨,说他气得祁老爷子进了医院,祁正野也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吓得佣人们大气也不敢出。
祁家现在乱成一团,祁氏集团也不知道怎么样,事情闹到现在,才发现离不了祁越。
饭后,果果被特许今天可以不写汉字,也可以不拼英文字母,连着吃了好几个圣诞纸杯蛋糕。
小女孩缠着祁询,要看他打游戏,原忻听了也手痒,喊祁询和宋迟秋一起玩。
宋迟秋看到正好三个人,不如再拉两个一起开黑,便拽来祁越和方明俊,五人一起开了一局紧张刺激的5v5。
看到祁越那个熟悉的id吴钩,宋迟秋揶揄,“这可是我的榜一啊。”
祁越轻咳一声,“不要炫耀。等会儿带你赢。”
“拭目以待。”
二十分钟后。
原忻看着自己的战绩,在心里庆幸,还好,保住了前三不至于垫底。
再看看祁越的评分,原忻怀疑他会被举报。
宋迟秋憋着笑,看着祁越纳闷自己怎么打的评分那么低,也不打算上去扎心了,拉起他,让他陪自己出去一下。
他是高估了方明俊和祁越的游戏水平了,这俩人一个大招放反,一个冲进人堆就死,刚刚就是靠祁询一拖四硬生生打赢的。
为了让祁询的包袱轻点,宋迟秋拉了祁越去客厅说话。
“你不想玩了吗?不多玩一局?”祁越问他。
“不了不了,最近对游戏不感冒。”
其实,只是不想带你玩。
宋迟秋在心里忍着笑,倒了一杯宋锦刚做好的姜饼热巧克力,靠在沙发上,勾勾手,祁越便自觉坐过去让他偎着。
“你现在打算回去吗?”
宋迟秋问他。
两人之间的默契高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宋迟秋虽然不知道他电话的具体内容,但猜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祁越说的和他的猜想吻合,“你知道了。现在家里没什么事情,爷爷的身体没有大碍,我爸、他也还好。只是这些天,我辞职之后,他们发现找不到人来接替我的工作。”
一个庞大的集团,近百年的积累,要想打理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祁越还在的时候,众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以为自己在那个位置上也不会做得太差。
事实是,自从祁越走了,集团看似还在正常运转,内部事务却已经乱成一团糟。
祁家的其他人养尊处优那么久,要么是沉溺声色场不懂商业,要么是能力不足根本做不来,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有几单大生意吹了,隐形损失将近八位数。
祁曼来劝过祁越几次,说公司没了他不行,要他别耍小孩子脾气,早点回去。
但祁越这次的态度格外坚决,他还是拒绝了祁曼。
“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他们做不来你的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迟秋说,“更重要的是,我养你。”
祁越忍不住笑了,“你养我?”
“笑什么?觉得我养不起啊?”
“养的起。”
祁越眼中笑意更深,索性顺着他,说,“那我给你打工好不好?你当我老板。”
“真的啊?”宋迟秋眼睛亮了。
想想这情景,有点期待了怎么回事。
“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辞职,是在用此做威胁吧?要是你不回去,集团就一团糟,而现在的祁家也没有几个有能力去接管的。更重要的是,你知道祁询不会趁虚而入,所以放心地辞职。”
宋迟秋慢悠悠地揭穿他,声音无奈,“但我不知道你怎么能那么冒险,真不怕你爸和你爷爷一狠心,直接找外人分了股份,让外人来管理集团?”
“外人?”
“那些,至少不是草包的人。”宋迟秋说,“把你们祁家的其他人排除在外。”
“也许,就算不是草包,也接不下这个摊子呢。”
祁越眸色如墨,含着笑意。
“啊,你!”
宋迟秋想到了。
“还是抵不过你老奸巨猾。”
“唔,这听着不像是在夸我。”祁越伸手抱住他,omega身上淡淡的香气泛起,带给心头沉甸甸的满足感。
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命运随便交给别人呢?
哪怕,那些人是他所谓的亲人。
在递交辞呈的时候,公司里早已全是他的心腹,这些年来,祁氏事实上已经成为他一个人的王国,不过他一句话,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架空整个集团。
就算祁正野一点情分不念,找了旁人来打理集团,也会因为重重危机而放弃,最终,还是会找到他。
而等祁越再度会到祁氏的时候,不会再以总裁的身份回去,而是,祁家真正的继承人,祁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说到底,不过是要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而已。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祁越的目光落在浸染了沉沉夜色的窗外,声音低低地,“对自己的家人都那么算计,说是放弃,不过都是算好的罢了。”
“唔。”
宋迟秋倚在他臂弯里,沉吟一会儿,忽然抬头看他,“这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什么有道理?”祁越没听明白。
“啥锅配啥盖。”
宋迟秋一本正经,“你不会真以为我是纯情小白兔吧?我在你心里那么善良?”
“我可从没这么想过。”
“哈?真的没有?我有时候,还是有点善良的吧?”
“这个……”
“别支支吾吾,说清楚!”
“回去说。”
“现在说!rightnow!”
吵闹声喧喧嚷嚷,伴随着笑声和圣诞歌响起。
屋内温暖如春,一如往昔。
第182章 祝福
繁华的都市中心,尽管寒风瑟瑟,依旧有不少穿着单薄在风中发抖的俊男靓女,从有着暖气的车里下来之后,便飞也似地跑进了大厦里。
“阿嚏!”
坐在长椅上,宋迟秋面无表情地看着在他旁边打喷嚏的容酒,默默往旁边坐了点,“别传染给我,我家里可有小孩子的。”
容酒的鼻头都被纸巾揉得红红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拢了下并不厚实的皮革外套。
“你懂什么?这是时尚,阿、阿嚏!!”
某知名模特的时尚,宋迟秋属实不懂。
因为他现在就裹得跟个熊一样,里三层外三层,临走时还被祁越硬生生加了个格纹围巾。
“不是,你找我来逛街,就为了在这条街上打喷嚏啊?进里面去呗,里面暖和。”
面前就是明帜大厦,是S市知名的商业购物大厦,容酒常常在这里豪掷千金,但他今天却反常,拉着宋迟秋在大厦外面逛悠冻了十来分钟,硬是不进去。
宋迟秋揶揄他,“不是吧,你不会是破产了吧?”
“好笑。”
容酒揉揉鼻子,冷哼一声,“别想了,你这辈子看不到我破产的样子了。我只是要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他站起来,抛下一句‘走吧!’
宋迟秋无奈,只能跟上他的脚步,继续跟着容酒走。
十分钟后,两人站在明安寺的门口。
“……”
宋迟秋看着寺庙外的人海,又看看容酒,“你什么时候信佛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容酒说着,就拉着他在入口处排起了队。
还好宋迟秋出门时装备齐全,墨镜围巾帽子都戴上,除非身边人有透视,要么绝对认不出他。
明安寺和其他知名寺庙不同,是隐在闹市中的寺庙,入口很隐蔽,要绕过弯弯绕绕的小道才能进去,容酒能记住这路宋迟秋也很佩服。
两人排队排了很久,宋迟秋看着他一直在剁脚取暖,叹了叹气,把围巾取下来给他。
容酒缩着脖子说了句谢谢。
寺庙一向是没什么好看的,作为一个新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宋迟秋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很少去过寺庙,而容酒像是经常来,轻车熟路地带着他走过大殿,有穿着僧衣的僧人朝他们走过来。
两人像是熟识,容酒对待那年老僧人时,一扫往日骄矜气态,谦逊礼貌。容酒小声和僧人说了些什么,僧人便去取了一样东西给他。
宋迟秋看得迷迷糊糊,直到手心里被容酒塞进一根柔软的红绳。
“这是?”
“咳咳。”容酒咳了一声,“大惊小怪什么?这、这是全国最有名的求姻缘的寺庙了,听说很准的,戴了这红绳可以一辈子婚姻美满。你要结婚了,喏,就当礼物了。”
手心里的红绳鲜艳耀目,在冬季阴翳的天气下依旧不损一丝光彩。
宋迟秋有些诧异,很快就把那红绳系在自己的手腕,绽开微笑,“谢谢你啊。”
“切。假客气。”
容酒别过脸去,似乎很看不惯他这么礼貌的样子。
他在空旷的古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宋迟秋也静静坐在树下。
酿雪的天气,清净的寺庙,还有微风中传来的淡淡梅花香气,一切都显得诗意盎然。
容酒忽然转过脸来,望着那干枯的树杈,不去看宋迟秋,只是发问——
“你干嘛要认领那谁的错?现在他倒好,当个缩头乌龟不出来,骂都让你挨了,你是真的缺心眼还是一点不计较啊?”
他没提名字,宋迟秋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自从他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争议很多,舆论前期虽然不怎么友好,但慢慢地,也就淡了。
现在宋迟秋最常收到的是催婚和祝福的评论,容酒要不提他还真快忘了。
“是个人都会犯错,没必要一直计较。”
“以前还不知道你那么博爱呢。”容酒显然不服气他的论点。
宋迟秋笑了笑,他看了眼手腕上的红绳,轻飘飘一句,“你别说你以前没做过这种错事,但我不还一样,和你当了朋友。”
容酒哑口无言。
半天,挤出来一句,“谁、谁和你是朋友。”
omega的脸都红了,为自己辩解,“我就拿你当工具人而已,别太看重自己了,还不是因为贺扬,你是他老板,你可以管着他,我找你那是迫不得已,我……算了,艹,我就是想找你得了吧。”
容酒说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别扭也别扭过了,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发现宋迟秋也没他想的那么讨厌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和宋迟秋待在一起了。
他以前身边的朋友很多,但都捧着他,怕他,只有宋迟秋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对他。
他去参加走秀表现很好的时候宋迟秋会毫不吝啬地夸他,而当他状态不好只想偷懒的时候,宋迟秋也会讽刺他在台上走秀,观众们不睡全场都是撞大运……
容酒很难说他们这种关系叫什么,明明不是那么亲近,他却可以把知心话告诉眼前这个人,在知道他要结婚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之前嫉妒的心思,只有祝福。
也许,是叫朋友吧。
他坐在了宋迟秋旁边,长长的石椅有点凉,容酒又打了个阿嚏,随口问他,“所以呢,你又帮了明涟?他怎么不出来谢谢你,一句表示都没有。”
“也许,他只是不能。”
宋迟秋苦笑。
他轻声跟容酒说了事情经过,说到医院给出的诊断结果之后,容酒微张着唇,愣住了。
感谢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明涟,而是裴均代他说的。
他再次见到裴均是在两天前,裴均比之前的状态好了点,也许他是已经接受了这种情况,不再和自己较劲,只是眉眼间一抹忧郁挥之不去。
裴均特意带了礼物来谢他,之后,便又匆匆赶回医院。
“这世间本来就是那么残忍,有些人做错了,还有补救的机会,而有些人错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终究还是造化弄人。
容酒还是没再说什么,也许是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糊涂事,他怔怔地看着远方天空许久,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可我到现在还过得不明白。”
“会明白的。”
宋迟秋呼了口气,他刚站起来,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还真巧。”宋迟秋接了电话,是祁越打来的。
祁越知道他在东区,而他也恰好在东区,便问宋迟秋逛完没有,他过来接宋迟秋。
宋迟秋看了眼旁边的容酒,容酒鼻子里哼了一声,猜到他们在讲什么,声音故意提高了点,道,“想过来就过来吧,反正我也要走了。不打扰你们,放心。”
祁越那头沉默两秒,终于知道宋迟秋今天说和一个朋友见面是什么意思了。
“来吧。我发给你地址。”宋迟秋语带笑意,“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